306,他说,我想住进你心里
人流如织的国贸大厦,是温市最繁华的一处地方。
西楼电梯门口,有一家冰激凌店,六月底了,正是吃冰的好时节,店里来了不少少男少女,一个个笑语吟吟的,正自享受美好的晚上时光。
突然,一群执枪男子闯入,有人高喝一声“特别行动部执行任务,征用这家店,请所有市民通力配合,为表歉意,但凡在此消费的都可以免单,还请大家依次离开。”
顾客们看到有个高个子男子背着一个鲜血淋淋的男人,一路走进来,一路鲜血淋了一地,那(情qg)形显得有点可怖。
最后一个走出去时,看到这群人将几张桌子拼成一张,扶受伤的男人直(挺tg)(挺tg)躺了下来,一个长得极其漂亮的小姑娘,面对满桌的血水,沉声道“准备血袋和点滴,徐为,我们试一下,送回医院已经来不及了,活马权当死马医。”
这人还看到那个刚刚背着伤员的男人,长得极俊,面色惨白,眼神既冰冷又(热rè)烈,正灼灼盯着那小姑娘,极其冷静地吩咐了一句“张副官……”
“到。”
“拉下窗帘,一级戒备。”
“是。”
血水,浸透了慕戎徵(身shēn)上那件薄薄的衣服。
张副官去给他另外找了一件衣服,还给他打了一盆水,给他擦——可能是长年双手沾血,所以,每一次执行完任务,他习惯洗澡,擦掉(身shēn)上所有血水。
不管那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或是战友的。
他喜欢清清爽爽,让(身shēn)体一直保持干净状态。
慕戎徵看着蔚鸯和徐为开始动手术,心定了下来,转(身shēn)脱了血衣,擦掉(身shēn)上的血水,换上刚从男装部拿来的衣服。
忽然,门外头传来一阵枪响,紧跟着一阵尖叫声响起,外头起了(骚sāo)动。
他猛得一凛,当即喝了一声,“张副官,传令一连二排,把混在人群当中的人给我拿下。”
“是。”
张副官应声而去。
是的,虽然昨晚上只有他和特种队连夜悄悄回来了,但今天上午,他发了一份电报,调了一个连从平山飞来温市,悄悄地着平民服潜回市区——温市实在太大,特种队加了他和张副官不过十人,根本不够用,而温市的军队,他是真的不敢用,哪知道他们是不是自己人。平常时候,他或者可以冒险,但今天,他要应付的人是荀苍,一个恨他入骨的人,他不敢拿蔚鸯的命冒险。
门吱扭一下开了又关。
门口,守着几个兵。
空气中全是血腥味。
慕戎徵转过头,再次睇望正在手术中可(爱ài)的她,原来她在工作中时,竟如此的动人——这个最初时候,他觉得除了长得符合他内心期待之外、其他一团糟的丫头,真的是越来越让他着迷了。
儿时的那份喜欢,在重新复燃之后,正在一点一点加深,加重,变成另一种更为浓烈的(情qg)感。
那是一种可以以(性xg)命相托的复杂(情qg)感。
这世上,从来没有过一个女人,能给他这样一种体验——纤纤素手,柔若无骨,却能扭转一个人的命运。
这也是他第一次对医生这份职业生出了别样的敬畏——虽然他的队里本就有一个优秀的军医,但是,她的能干,留给他的印象,最为震撼。
何彬悄悄往新月饭店而去,熟门熟路走向306客房,以暗号敲门。
没一会儿门开,何彬闪了进去。
住在这里的住客名叫阿兴,个头不大,来历不明,赵志堂联系好了,由他出面来接待。
此人枪法极为精湛,曹影就是他杀的,那一枪爆头的本事,让人看着不免毛骨悚然。
“又有新任务了?”阿兴靠着墙,懒懒发问,“这次杀谁?杨翦?你们说过的,会让我亲手干掉他的……”
何彬一路过来想好的问题,被他问得全没了,几乎同一时间,他浑(身shēn)莫名一颤,脱口就问了一句,“你刚刚没有私自行动过?”
“没你们(情qg)况?怎么行动?”
不等他说完,何彬就骇然叫了一声,“不好。中计了。”
话未说完,门被踹开,有人厉喝“不准动,缴枪不杀。”
手术时长三个小时。
蔚鸯已经给杨归一用了不知多少袋血,出来时,她曾去血库调了几袋血,各种型号的血各拿了两袋,可杨归一失血过多,根本不够用。慕戎徵有让人回去重新又拿了很多袋来。
手术条件很简陋,以至于一切都是在凭运气。
还好,她运气好,也是杨归一运气好,那致命两刀,一刀捅破了胃,一刀卡在肋骨当中,刺得不是很深,没有伤到内脏。
“暂时没有事了。”
待完成了最后的缝合工作,她重重松了一口气,摘了手上的手(套tào),转头看向一直护卫着她的男人,终于感觉到有点疲惫了,脚有点麻,走了两步,险些栽倒。
慕戎徵快步上前扶住。
“累坏了?”
算一下,他已经救了三个人,手术台前,她已经了站了六个小时。
“还行,就是这里条件不好,我有点紧张,压力太大了,就怕救不活他,辜负了你的期望……”她抓着他的衣服,抬头微一笑,“慕戎徵,刚刚你冲我喊救命时,让我觉得自己就是神仙,一定能救他。要是救不活,那我多没面子……”
有心(情qg)调戏他了。
呵,这是他的小女孩,他的心肝啊……
如此调戏他时,他竟是如此欢喜。
手臂一张,他将她拥着,紧紧地,“你不是神仙,真要是救不了,也不是你的错,今天,你做得已经太好太好……”
“放心,他现在问题不大,送回去看护着,回头养个十天半个月,又是那个活蹦乱跳的杨归一了……”
将脸枕在她肩头上,她暗暗吁气,心下(挺tg)高兴,又救了一条命。
“谢谢。”
“傻话。”她笑着抬头,轻轻戳了戳他的下巴,转而问道“外头怎么样了?”
“危机解除,我这边死了两个战士,伤了五六个市民,孟石头的被击中一枪在腿上,已经送去医院。击毙歹徒四个。”
慕戎徵把(情qg)况说明了一下,没作任何隐瞒。
“哦,那我们回去医院吧!”
唉,还是死了战士。
她微微有些怅然。
“先去找个地方吃饭——你中午都没吃饭,晚饭也没空吃,不觉得饿吗?”
被他这么一提,蔚鸯这才记起自己居然漏了两顿饭,不过,这种事她以前常忘,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吃,“还真不觉得饿,注意力全落在手术上了……好,先去吃饭……我来时,记得外头有一家馄饨店,我们去下两碗馄饨吧……”
“好。”
慕戎徵温温答应。
回头时,看到徐为就在边上站着,神(情qg)带着敬畏,目光落在蔚鸯(身shēn)上。
“徐为,你护送杨归一去医院。”
“是。”
慕戎徵拉着蔚鸯出来,看到张副官急步在向他走来。
“报告。”
“说。”
“赵志堂和何彬已被管制。由他带来的兵,暂由杨参谋长节制。医院附近,已替换成我们的人。”
“知道了。”
蔚鸯转头睇着,原本她忙的这三个小时,他也没停下来过。
“你查到赵志堂和何彬犯罪证据了?”
“嗯。”
“牛。”
蔚鸯竖了竖大拇指。
“不用夸我。不是我的功劳。有人向我告密了。在我眼里,你才是最牛的一个。走了,吃馄饨去。张副官,一起。”
他没有把轻轻松松平定一场风波视为功勋,倒是把她捧得很高。
“我吃过了。四少,蔚小姐,你们去吃,我会带人在这边守着的。”
张副官看向蔚鸯,也是眼露惊佩这是一个小神医,那本事,真是太不得了了。
十只菜馄饨,蔚鸯一下子就解决了。
慕戎徵就在边上看着现在的她,就是一个饿死鬼投胎,吃得欢天喜地的,完全就像一个小孩子,谁能想象,她那双手,能化腐朽为神奇,能改人生死,能做到他完全做不到的事。
“怎么了?”
蔚鸯吃完之后,发现他没怎么吃,而是一直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你怎么还这么多?吃不下?”
“你比食物更吸引我。”
他随口吐出一句,令她扑哧而笑。
“好(肉rou)麻。”
“大实话。”
他牵过她的手,审视她那双白璧如玉、小巧玲珑的素手,那么干净,那么纤美,那么柔软,握在手上,心里可踏实了,“在这世上,我最大的本事是杀人,这些年,我杀过的人太多了,不管对方该不该死,总归,我是造了不少杀孽,而你却有一颗菩萨心肠,一只双手神仙,可以起死回生。蔚鸯,你比我厉害太多……”
那满满的正能量,是他最喜欢的特质。
“哎哎哎,你瞎说了啊……”蔚鸯睇他,一脸正色,“你是军人,军人的使命是保家卫国,比如今天如果没有你,多少家庭要家破人亡,整个温市一定会陷入无限的恐慌当中。再说,你是因为救更多的人才杀人,又不像那些坏蛋,毫无理由的杀人。慕戎徵,我为你骄傲……”
那语气里充满了鼓励。
“可今天,要不是你提醒,现在这里必然是火光冲天,死伤惨重……我能阻止不是我有多能干,而是你在帮我……”
不是他自贬,而是今天这个功劳,完全是平空落下的,他受之有愧。
蔚鸯没答,隐约觉得他要问她不能答的事了。
果然,下一刻……
“蔚鸯,现在你可以说一说看,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炸弹的吗?”
唉,这个问题,正是她一直想避,最终却又无法避掉的现实(性xg)问题。
“我还是那句话,能不回答吗?”
这是很任(性xg)的。
也许她可以不回答,但是他呢,到时向上级作报告时,他又该怎么合理解释发现炸弹的事?
两个人两两相望。
她眼神躲闪,而他眸带疑惑。
“现在你可以不说,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但是……”他凑过脸,“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完全信任我,而不是藏着小秘密不愿与我分享。蔚鸯……”一根手指轻轻地指向她的心脏处,“我想住进你心里。”
暗哑的声音包含满了太多的感(情qg)。
蔚鸯知道,他多少是失望的,因为她的不愿说。
“你已经在我心里。只是,小秘密谁都会带一点。再怎么亲密的人,都该有相对独立的空间。慕戎徵,你也不见得对我全然坦诚对吧……”
这是一种直觉。
而他暗闪的目光表露了她的猜测多少是对的。
“我是军人,很多事不能言。”
说得还真是理直气壮。
“既然如此,我藏一些小秘密,你也不能觉得太亏吧……慕戎徵,人与人相处,得讲公平,讲尊重,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点蛮不讲理,霸道的让人吃不消。喂,你这臭毛病,得改改了……”
伸手一捏他鼻子,她皮皮地笑了。
慕戎徵弯起了唇,整个人一下变得无比温(情qg),“胆子越来越肥了。敢对我动手动脚?”
“对啊,我现在不怕你了。”
“恃宠而骄?”
“这叫我心知你心。”
吹气如兰,她笑语盈盈,妙语如珠。
此(情qg)此景,不由得令慕戎徵心(情qg)一((荡dàng)dàng),而将她的手捉在手上,轻轻地落下一吻,跟着似吟似叹道“好一句我心知你心。我喜欢。”
两(情qg)相悦,从来是最美的事,也是他一心向往的事。
“我也喜欢。”
哎呀,要被他的目光给融化了,马上岔开了话题,“走了,我们去走走吧……等去了医院,恐怕我还有得忙……”
“那就不去医院了,我带你去找家大酒店住下……”
实在舍不得她累倒。
谁知话未说完,她立刻就脱口嚷了一句,“不要,我要回医院。”
还嚷得那么响。
这反应太反常了。
慕戎徵一怔,突然意会了,唇角一翘,“你……你是不是想歪了?”
灯光下,那张俏丽的脸孔一下子全红了,站起就跑。
而他忍不住扑哧笑了,追了上去,一把扣住她,“这是怕我把你拐去生吞活剥了是不是?”
“没有。”
才不承认。
“你从来是说话算话的不是吗?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只是担心医院人手不够……”
“我面对你时,抵抗力真的很弱。所以,你要是担心,好像也在理。”
他故意逗她,看她为他脸红,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
蔚鸯眦牙一笑,“慕戎徵,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就只能受你欺负,信不信,我给你下药,让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好好受活罪……”
她抡了抡拳头。
他低低又一笑,抬头望,满天星星,夜已深,今天这么糟,今天又这么美好,因为有她,世界变得很不一样。
就如蔚鸯所料,一回到医院,看到那么多需要救治的伤病患者,她根本坐不住,被手术间内的麻醉师那么一叫,再次投入了新一轮工作。
慕戎徵没有霸道的阻止,而是令徐为还有苏冉陪着,苏喆没跟去,他跟着自己,去见废尽心机协助荀苍制造这一人间惨剧的赵志堂。
赵志堂被关于院长办公室,八楼,十名士兵看守。
不过,在之前,他先去见了杨翦。
“慕戎徵,你还真让人狙杀我?那子弹差一点就打爆我的头……”
一见到慕戎徵,杨翦就黑脸冲他吼了起来,恨不得再掐上一架。
“我做事,你放心。”
慕戎徵淡淡宽慰。
杨翦吼了回去“我放心?我怎么放心?子弹不长眼。何况那子弹又不是你(射shè)的……”
慕戎徵的狙击水平,曾一度破了全军的最好记录,是个优秀的狙击手,但是,今天下午这一枪,可是别人打的。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再说,没有把握的事,我会做吗?”
他老神在在地回答。
没错,下午的遇袭,是慕戎徵演得一出戏。
在蔚鸯给陆经年做手术时,杨归一过来找他,递了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让他拨个电话过去,说传纸条的人叫阿si。
慕戎徵去打了,没意外,是司小北。
“你消息倒是灵通?”
有时他真心觉和司小北(挺tg)可怕,什么消息都打听得到。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可能不回来?荀苍也不可能放弃这个和你叫板的机会。”
总之,司小北对发生了什么事,了解的颇为清楚,在这人面前,他隐约生出一种自己被剥光的不安感。
“你想干什么?”
“帮你抓内鬼。”
“你知道谁是内鬼?”
“不知道。”
“那怎么抓?”
“但我认得狙杀通讯中心曹影的那个狙击手。对方用的是远程狙击枪kg三代。这种枪,只东原独有,且没几把,很容易查到。”
很容易查到?
呵,说得真是轻巧!
不熟悉东原军政府内部(情qg)况的人,如何能知道?
“你想怎么做?”
“引蛇出洞,一网成擒。”
司小北回答
“那个人和杨参谋长有点私怨。对方应该也清楚这一点,如果我们制造一起假狙击案,对方可能会派出亲信去节制他,不准他胡乱暗杀。到时,我的人会配和你的人,将其拿下。”
至于那一枪,是司小北打的。
他自己说的,“为了避免误伤杨参谋长,我亲自执行。你放心,如果真伤了杨参谋长,还有蔚鸯在,肯定死不了。”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慕戎徵心头咯噔了一下,惊怪不矣司小北竟知道蔚鸯有非凡的手术技能?
何彬和那个阿兴,就是那样被捕的。
“哎,对了,那个姓赵的,还真被你猜到了,竟真的想要对经年下毒手,还好,你让人调了包,把经年转移了……”
对于慕戎徵的应变能力,杨翦还是相当欣赏的,“那个来下手的人已经招供,受何彬指使,(欲yu)让经年死于术后病发症,特意取了可以导致他心脏突然大出血的药剂,想给他注(射shè)。”
呵,居心至毒,可怖之极。
真要出事了,又将是蔚鸯的不是。
“行,那咱们就再去会一会赵师长吧!”
他领头往外走了出去,想去问一问那个姓赵的,这么处心积虑地对付他,死伤这么多人,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八楼,就在慕戎徵走向办公室,想要开始审讯赵志堂时,(身shēn)后传来了一声厉喝“慕营长,未得上锋任何指令,突然对一个师长进行武力管制,你这行为视军纪为何物?”
声音非常熟悉。
缓缓转过头时,大哥裴元翃那沉沉的(身shēn)姿,就此跃入了他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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