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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美好回忆,再续前缘 (回忆篇)很重要


  每一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脆弱了可以嚎啕大哭,男人脆弱了,怎么办?

  成年男子也许会选择寻一个没人的地方独自((舔tiǎn)tiǎn)伤口,又或者约上一两好友,拿上几瓶酒,借酒发泄发泄(情qg)绪,喝了酒后,人的心(情qg)会放松,只要把坏的(情qg)绪吐露出来,人减压了,难关就可以熬过去。

  那孩子呢?

  他不懂自我疗伤,也找不到倾诉的对象,在面对绝境时,他做得只能是自我了断。

  也许有人会说,这也太孬种了。

  可人活在这世上,谁能保证一辈子顺风顺水,当一个人生在逆境,当他的思维钻在牛角尖时,那一刻作出的决定往往是失去常(性xg)的。

  至今,慕戎徵腹部还带着一道致命的伤疤,那是十年前最最脆弱的时候留下的。

  那时,刚刚死了母亲的他,转手又被父亲送去东原成了两地合作的人质。

  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他被人关着,锁着,(身shēn)边鞭伤累累——他曾几次三番想逃跑,都没成功,而心里装得全是对生活的绝望,后来,他找到了一个机会,抢到了一把刀,往自己(身shēn)上捅了两刀。

  疼痛中往地上倒下时,他很开心,因为,他终于可以解脱了——这种暗无天(日ri)的(日ri)子,他不用再苦苦煎熬。

  请不要斥责他没有男子气概,他只是活得太累,世间再无牵绊。

  可惜,没有。

  他们把他救了回来,送到了医院。

  从混沌中回来,重新拥有知觉时,他看到了白色的墙,看到了穿着白色长褂的医生,看到了笑意盎然的护士,这种感觉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人间。

  后来,(身shēn)子稍稍好了一些,他可以爬起来了,扶着窗户往下看看,入目是来来往往的人流,是傲雪而开的梅花,是一片(热rè)闹与繁华,不是刑具,不是惨叫,不是杀戮……

  这些景象无比寻常,却莫名的激发了他求生的。

  生活还是有美好一面的。

  只要逃离被看管,被囚(禁j),只要成为一个普通人,而不是裴渊的儿子,那他还是可以自由自在生存下去的。

  一周后,找准机会,他终于逃了出来,躲在一辆破运煤车上,用一条破毯子包着自己,最终借着那车子逃出了医院。

  车子出了城,去了山里,他跟着进了山里,半路上,他趁司机小便,跳下了车,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母亲死了,他没家了。

  裴园不能回,他恨那个他必须要叫父亲的男人,恨他从来没对他负过责任,恨他将他丢到了东原。

  一个没家的孩子,能去哪里?

  在这天寒地冻的(日ri)子里,天地虽大,却没有他的容(身shēn)之所。

  那天,雪下得很大很大,他在荒山里走着,肚子里空空的,(身shēn)上冷冷的,伤口疼痛难忍。

  后来,天快黑了,他却迷失了方向,最终倒在了一片水洼地里。

  迷迷糊糊中,一张圆圆的小脸出现了,笑眯眯地对他说“别怕,别怕,我找人救你。”

  那双小手不断抚着他冰冷的面颊,软软的,暖暖的,香香的,笑容就像冬雪里升起的太阳。

  “你(身shēn)上好多伤,是不是很疼?不过,没事,我有药,我帮你抹,抹了会清清凉凉的,就不疼了……”

  甜甜嫩嫩的嗓音,似天籁,能给人以一种生的希翼。

  那时,他才十二岁,因为母亲的死,而变得愤恨嫉俗,看待世界的眼光是扭曲的,对这充满险恶的人世,更多的是厌恶,他的心,是极度消极的。

  尤其是在被囚(禁j)了那么漫长的六个月后,他觉得他活着根本是多余的,没有人会在乎他是高兴的,还是痛苦的,活着或是死了,不会影响到任何人。

  虽然他拼尽一切逃了出来,可是,当他面对另一个孤冷的世界时,重获自由的他,因为(禁j)受不住大自然无(情qg)的折磨,活着的所有期待再度消亡。

  那一刻,他觉得死了也好,死了可以见到妈妈,可以蜷缩在妈妈怀里,变成一个被宠(爱ài)的幸福孩子。

  如果活着那么辛苦,如果活着已没有意义,那就死了吧!

  后来,他失去了意识,醒来,(身shēn)上正发着高烧,四周一片黑暗,而他依旧在冰冷的水洼地,原来,他只是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个天使要来拯救他,结果没有,那仅仅只是梦而已。

  世界很大很大,可是没有人会在乎他。

  再后来,他又昏迷了。

  本以为这一次是必死无疑了,结果再次睁开眼时,看到一张红嘟嘟的小嘴一寸寸((逼bi)bi)过来,贴到了他唇上,软软糯糯间,有液体流进了嘴里,他本能地吞咽——那味道,苦苦的,涩涩的,但是,却让他干涸的喉咙就此湿润了起来。

  “呀呀呀,大哥哥醒了,大哥哥醒了。婆婆,大哥哥醒了……”

  视线越变越清楚,那张天使一般的稚嫩小脸在面前张扬着最灿烂的笑容,一双可以说话的灵动眼珠子在迸(射shè)异彩。

  他发誓,那是他见过的最暖人的笑,就像一朵怒放的向(日ri)葵,金灿灿,它象征着光明,象征着新的希望。

  一个老尼姑走了过来,一脸慈眉善目,笑着对他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是的,他就这样醒了。

  老尼姑说“我本以为你救不活了,给你灌药又灌不进去,还好小乖用嘴一口一口喂你,喂了你七天,看来,你和小乖也是有缘份,她一心一意救你的那份苦心没有白废,到底是让你醒过来了。”

  七天七夜的守护,每隔三小时喂一次药,每隔四小时给擦一次药膏,是小小娃儿的照看,让他有得以恢复了健康。

  拿老尼姑的话来说,当时,神药寺收留了不少无家可乖的人,不少病着伤着,她一个人顾不过来,已经放弃对他的医治,听凭天命,是小乖,扭转了他的命运。

  后来,他渐渐好起来了。

  这个过程当中,全是小乖在照顾她,吃药,喝水,用饭,全是她去端来的,晚上还和他睡在一处——庙里收留太多人,小乖把他收留在自己房间,睡在自己那张(床)上。

  他这辈子只和母亲睡过一枕,母亲死后,他就害怕夜晚,总觉得夜就像一个可怕的魔鬼,可以把人吞噬掉——失去母亲的每个晚上,他都睡不着;被囚为人质后,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死牢内的毒打,惨叫,曾把他吓得一整宿都睁着眼,就怕下一秒地被拖去严刑拷打。

  而小乖的依偎,她的柔软,以及(身shēn)上淡淡的牛(奶nǎi)香,让他那饱受惊吓的心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和感动。

  在他自己都想放弃时,是她的坚持,让他的(身shēn)体得到了及时的治疗;更是她的依赖,给了他这样一种感觉自己还是被(爱ài)着,并且被需要着的。

  虽然他一直冷冰冰的,可是她用她甜美的笑容,救赎了他的灵魂,得令他一点一点重获新生。

  “小乖,为什么救我?”

  (身shēn)体完全好了之后的某个午后,时已(春chun)暖花开,她拉着他出去晒太阳,去欣赏早(春chun)欣欣向荣的风景。

  暖暖的阳光落在他(身shēn)上,小乖就在面前蹦啊跳着,追着蝴蝶,摘着野花,无忧无虑的样子让人无比羡慕——曾经,他也这般活泼好动过,只是那些时光已经彻底逝去,美好的回忆里是一片疼痛。

  “因为我想有个哥哥,因为你长得漂亮。”

  小乖的话,让他觉得好笑,同时,又令他心头发暖。

  在那个(春chun)暖花开的(日ri)子里,他第一次将这个漂亮的小娃娃拥入怀,对她说“好,这辈子,我只做你的哥哥。一生一世保护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说话算话?”

  小乖捧着他的脸,问得老认真老认真。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从此,我和小乖,生死一体。击掌为誓。”

  他们击掌了。

  “啪。”

  一只小小手,和另一只小手击到了一起。

  小乖可开心了,直亲他的脸,闹得他一脸臊红,可是心里那份被喜欢的感动,却燃烧了他。

  那个时候,他忽然觉得,活着还是有意义的。

  他想在药神庙待一辈子,他要保护这个孩子,用自己的一生。

  庙里的生活很清苦,远远不及自己曾经的生活,那时的瑞都,整个儿陷在政变引发的噩梦当中,城内时不时会枪战,会死人,城外常常会看到有逃难者。

  当慕戎徵的(身shēn)子好痊了之后,他帮着慈悲的老尼姑救过不少人,在那些寻常的清居时光中,小乖的笑容,是他心头最柔软的风景。

  他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独独对小乖,他愿意笑,愿意她来缠来闹,愿意背着她去摘果子,愿意带着她去学游咏,愿意抱着她一起睡觉,愿意搏她一笑,而唱歌,而跳舞,学猫叫……

  因为有她,他重拾笑容,心境渐渐地也在明媚起来,对于未来,再次有了希望……

  至今,慕戎徵仍清晰地记得那几个月,每一天都是甘甜的,每一分钟都是自由自在的,每一个有她的画面,都是无比珍贵的。

  他是那么那么喜(爱ài)和她在一起。

  结果呢,战火没有饶过他,可怕的权利之争将神药庙拖进了地狱。

  他想和她一辈子隐居山林的心愿,伴着那一场屠杀,化作了泡影……勉强重塑的世界再次崩塌……

  桂花飘落的季节,他回到了瑞都,回到了没有战乱的南江,却就此失去了他的小太阳……

  长大,有时不是时间在孵化,而是某个事件在催化。

  回到瑞都的慕戎徵,突然之间就长大了,几乎没有在家多休养,他就向姨丈要求“我要去读书。”

  就这样,他回到了学校,以一个普通孩子的(身shēn)份,如饥似渴地读起书。

  他成了学校里最优秀的学生,也是学校里的问题学生——他不和任何人有(情qg)感上的交流,也搭理任何人,就像是把自己的(情qg)感全都封闭了,看到不平事,只用拳头办事。

  嗯,对了,回来后,他第一件事,不是读书,而是要求练武,要求练枪,要求让最好的教官来教导他。

  他学得很勤奋。

  而这些技能,让他在打架闹事时,无人可及,也令他在考上军校时,成为了他傲人的资本。

  “为什么要参军?”

  父亲裴渊曾严厉地问他。

  当时,他曾以凛冽的军姿回答道“报告,一统三地,悍卫国家,保护弱小,是作为男人的职责,更是军人的天职。”

  这个回答,不管是作为父亲的裴渊,还是作为总司令的裴渊,都很满意。

  可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一统三地,只为了去找她。

  那颗被他遗失在东原的小太阳。

  他想找回她,更想重新拥有那些温暖的时光。

  九年了,他从来没快活的笑过,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情qg)绪,被他冰冻住了,他的生命里,除了训练,就是赚钱——对,他需要钱,因为钱可以托起野心,野心可以实现他心里的梦,梦里有她,而她是可以解除冰封的那抹阳光。

  一年又一年,他在长大。

  一年又一年,他在变强。

  一年又一年,他想着她。

  一年又一年,他盼着再相逢。

  时光匆匆,偷偷改变着他的轮廓,曾经青涩幼稚的小小少年,如今已是铁骨战士。他在缔造他的梦想,他在培养他的兵马。

  金刚狼营,一直以来四处挑战着最艰苦的作战条件,而他也跟着挑战着大自然最残酷的锻炼。

  今年开(春chun),他带着张副官来到温市,来考查那片原始林地,想在此作最常规的军事训练。

  那天,他带着小纵队,一(身shēn)迷彩,深入林地作考察。

  七天七夜,他们将林地地形勘察了一遍。

  第八天,他们绕出原始林,看到路边有一座庙。

  粮水用尽的他们,进庙求水求粮。

  庵主安排人给他们送水送食品,而他靠着梧桐树假寐。

  “你受伤了?需要包扎一下吗?”

  一个(娇jiāo)柔的声音钻进耳朵。

  他睁开了冰冷的眸,看到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束着马尾,背着一个简单的医药包,一双明澈的大眼睛,透几分腼腆,望着自己。

  这是女孩很漂亮,气质干净,隐带倔意,一眼看着很柔。

  他没搭理。

  这时,(身shēn)后有人叫了一声“蔚鸯,我们回家了!”

  那嗓音,有点熟悉。

  他不由得转过了(身shēn),看到一个一(身shēn)素衣的中年妇人,从高高的台阶上下来。

  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了——九年前,姨丈将他带回了南江,而这个叫程姨的人,带走了小乖,从此,天涯海角,相会无期。

  “妈……”

  少女转(身shēn)跑过去扶住了程姨。

  那一刻,他的眼睛一下就(热rè)了。

  九年来魂牵梦萦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她面前,九年不见,他已然变成了婷婷少女,再不是当年长着圆溜溜小脸的那个娃娃了。

  他的小乖乖,他的小怪物,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eiyang”,虽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可是,他喜欢这个名字。

  那一刻,他很想过去搂住她,问她“我的小怪物,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却不敢。

  他怎敢?

  神药庙前,她曾痛哭,曾恨叫“我后悔救了你,我后悔救了你。要不是你,婆婆不会死,婆婆不会死。”

  那控诉自她嘴里吐出来时,宛若在挖他的(肉rou)。

  程姨告诉他,“别介意,小乖只是太伤心了,神医婆婆死得太惨,她年纪小,受不住。”

  他点头,懂的,他会谅解。

  可是她不肯再见他,一直哭一直哭,后来,干脆就不辞而别了。

  她恨他。

  他知道。

  这个时候,如果告诉她,他是谁,她会避而不见,这不是他想面对的事。

  就像陌路之人,他由着她们离开,紧跟着跑去问庵主,她们是谁,将她们的底细细细的询问了一遍,回到营地之后,他又让张副官把蔚家的一切调查清楚。

  后来,他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接近她,直到温市城内出现了(奸jiān)细,奉命搜捕时围截到了第一高,他再次见到了她,和医务室的老师一起帮着给受伤同学包扎。

  为了见到她,他受了一点小伤,来到了她面前,如愿得到了她的治疗,也如愿地细细看清了她——他的美丽女孩,如今漂亮到让他心脏乱蹿。

  再后来,他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又后来,他了解到蔚家想要把她嫁给一个病殃子,在他心里的视若珍宝的宝贝,居然在蔚家受尽委屈。

  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怎么办?

  娶她。

  他要一辈子保护她,一辈子不让她受到伤害。

  可是,她好像不愿意。

  笨蛋,你嫁给我,你就会被欺负。

  为了得到她,他开始施压,开始((逼bi)bi)迫。

  这很无耻,但是,很奏效。

  终于,她“嫁”给他了,只是她居然逃了。

  他当然生气,柳瀚笙那浑小子,有什么好,值得她这么讨厌他?

  那天晚上,他把她抓了回来,属于他们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一步一步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今天,他们终于订(情qg)——这一切恍若作梦。

  但是,她让他尝到了甜甜的味道。

  对,她让他重新活了回来,让他懂得了什么是(爱ài)(情qg)!

  蔚鸯,很高兴你做了我的女朋友,真的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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