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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 469那个“女人”


第473章  469.那个“女人”

7月19日清晨5点,离拉斯洛制冷机所在列车汇报即将进入巴黎的消息已经过去了1个多小时,距离卡维进入解剖室则还有不到4个小时的时间。

一辆四轮马车正踩着泥土,向巴黎郊区飞快赶去。

车上坐着莱克斯和萧纳,自从上次完成了卡维要求的100颗脑袋的任务,算是收获了当初的承诺。两人不仅获得了大幅提薪,现在更是成了卡维正式的跑腿工具人。

马车的目的地是巴黎东南角的一处庄园,两人已经在车上颠簸了2个多小时。

不过这种颠簸在他们眼里不算什么,这次任务也要比抓狗和买脑袋简单得多,无非就是满巴黎搬运刚死了的尸体而已。

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已经跑了三家医院,成功拿下了两具尸体。另一具没带走完全是因为和人决斗遭遇了严重外伤,腹部还接受了脾脏切除术,死因就是大血管损伤导致的失血过多。

至于是手术导致的,还是外伤本身导致的就不得而知了。

那人38岁,卡在40岁前,还有酗酒史,血管损伤的位置也很微妙,两人无法判断破裂位置是否会影响卡维的移植取材。综合各种原因,最后只能选择舍弃。

反正18日的报纸已经刊登了新闻,霍特所在的外科协会将尸体标价从原先的50法郎提高到了150法郎。如果这招都不能收到足够的尸体,那价格会进一步提高。

绕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和家庭墓地,马车来到庄园大门口。没等车夫下车,在这里等候多时的仆人便打开了铁门。

这里是一座有着百年历史的法式庄园,布局稳重保守,相比于巴黎市区内的庄园,这里树木花丛环抱,显得更为静谧。马车穿过宽阔又别具匠心的花园,停在正门口,莱克斯和萧纳直接跳下车,在管家的带领下上了两楼卧室。

从进门开始,屋子里就回荡着悠扬的钢琴声,直到登上二楼才看见一位老妇人正在摆弄钢琴。琴声的音色很一般,就连半吊子中的半吊子萧纳都能听出对方技巧方面的业余之处。只是曲子本身非常特别,弹琴之人对其又够熟悉,还是能听出其中的悲伤。

“人来了?”

从卧室里走出一位头额光秃秃的中年人,嘴边留着山羊胡:“两位先在旁边的房间等一会儿,等夫人把这首曲子弹完,再一起去看看她。”

莱克斯和萧纳心里很急,因为这里到主宫医院之间有两三个小时的路程。眼看天就要亮了,接下去还得再多找几具尸体才不至于影响卡维的工作。

不过最近和贵族接触多了,两人的穿着和待人接物渐渐有了些样子。也反复听霍特和卡维强调这种工作需要足够“听话”,要足够细心,也知道这种工作万万急不得,要深思熟虑后再行动。

他们不知道这家人遭遇了什么,但却清楚地知道,这里的主人绝不会为了区区150法郎才给外科协会打来这通电报。电报时间早于尸体死亡的要求时间,所以在打电报时人应该还吊着一口气。至于现在是死是活,他们不知道,也不敢多问,只是应了一声便乖乖待在屋子里。

“肖邦的夜曲连奏,当年听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萧纳两手摆在身前,跟随节奏轻轻抖动手指,“技法很粗糙,但感情非常饱满,忧伤里又有份孤单,或者说是对这倒霉世道的反抗.”

莱克斯手指竖在嘴前,轻轻碰了碰嘴唇:“你自己弹成什么样了,还评价别人?”

然而萧纳早已沉浸在其中,慢慢回过味来:“等等,这里是哪儿?”

“什么哪儿?”莱克斯笑着接过仆人送来的茶水,轻声答道,“诺昂庄园啊,之前霍特先生不是说了嘛,来这儿接个小姑娘,不管生死都送去主宫医院。”

萧纳一脸苦涩:“熬夜起来脑子不太清醒,没想到是诺昂庄园这是之前肖邦和她女友住的地方。一晃过了那么多年,女主人应该还是那位吧。”

仆人没有搭话,只是点点头。

这时曲子停了,那位身材矮小敦实的老妇人在中年男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感谢两位愿意等我。”

“没关系。”萧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至少能确定眼前这位就是当初和肖邦同居了九年的女友,“您就是奥尔罗女士吧。”

“嗯,电报就是我发的。”

老妇人留着齐耳的短发,穿着黑色礼服,手里也是一根男性用的手杖。要不是靠的够近,不听她的声音绝不会相信这是一位年过六十的女性。她站在门口,说道:“还是直接叫我的笔名乔治桑吧,男人的名字听着舒服点。”

众人来到卧室,床上躺着一位和贝莎差不多年纪的金发小姑娘。

“她叫芬琳娜,今年7岁,身高122cm,比我小时候可高多了。”乔治桑就站在床尾看着她,手死死地捏着床架,似乎又老去了好几岁,“打电报的时候人就快不行了,半个小时前终于撑不住走了。本来还想看看你们,最后还是没能如愿。”

莱克斯对照着手里的便条简单做了个尸体检查,没发现异常,便准备交割签收单和钱:“尸体符合卡维医生的要求,我们收下了。单据上写有尸体在解剖过后的几种处理方法,选好签字就行。”

然而乔治桑似乎不喜欢这种草率的做法,直接拒绝了法郎,把单据丢给仆人,连看都不看一眼:“卡维医生呢?没来吗?”

不要钱是早就想到的,能住在这里都是大户人家,每天开销都不止这个数字。至于签收单,确实对卖出尸体的死者家属来说意义不大,只是卡维坚持才这么做的。

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对方竟然在无视金钱和尸体处理方法的前提下只对卡维感兴趣。

“他实在太忙了,这几天要解剖好几具尸体,然后紧接着就是手术”萧纳解释道,“等这件事结束后还要为拿三皇帝陛下手术。”

“我以为他会来呢。”老妇对卡维的工作不感兴趣,只是回头看了眼老友,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们也看到了,我不要钱,我也不缺钱,我这么做只是想帮芬琳娜完成她的遗愿,所以希望你们能满足我几个要求。”

理论上来说,莱克斯和萧纳没有决定权,如果有要求需要找霍特去谈。

但考虑到尸体的年纪、性别和贝莎相仿,又是刚死,所以可以先听一听。只要内容不是太过分的完全可以先应下来,然后等回到巴黎再找霍特做决定。要是无法满足对方的要求,大不了再叫辆马车把人和尸体再送回去。

听上去很离谱,但确实是卡维会做出来的事情。

两人互看了一眼:“说吧,有什么要求?”

“我需要卡维医生帮忙寻找她的死因。”乔治桑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痛苦与无奈之下更多的是不甘,“她才七岁!只健健康康地活了六年。去年年中,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她开始走路频繁摔倒,接着说话也出现了问题,仿佛被撒旦夺去了一切。”

“这”
莱克斯和萧纳见惯了底层的死状,嗑药的、酗酒的、中毒的、饿死的、被暴力对待的,数不胜数。眼前的芬琳娜肯定不属于这些,她被保护得非常好,显然是病死的。

查找病因非常困难,两人对卡维的实力也没有专业方面的直观感受,只知道他是个非常优秀且伟大的外科医生。

帮肯定是能帮的,至于能不能找到病因,实在是个未知数:“我只能保证以卡维医生的人品,一定会竭尽全力寻找她的死因,可以说每个参与解剖的医生都对他们的死因感兴趣。只不过,医学是个极其复杂玄妙的领域,到处充斥着未知,最终结果可能.”

没等说完乔治桑就点了点头,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第二个要求,我希望能目睹解剖的全过程。”

“啊?”

萧纳疑惑地叫出了声,马上捂住嘴尴尬地站在莱克斯的身后。这惹来了老妇人的冷脸:“有什么问题么?”

“不,我对不起。”

交涉不是他的强项,还是得莱克斯来搞定:“这可能有点困难,卡维医生将解剖视为工作,一般不对外开放。”

“呵”老妇缓缓走到芬琳娜床边,抚摸着她的金色长发,淡淡地说道,“手术难道不是他的工作?手术能对外开放,解剖反而不行?还不是钱没给到位,说吧,要多少钱?”

“乔治桑女士,这些话言重了。”

莱克斯庆幸自己还记得卡维的原话:“手术的对象是人,可以征求他们的意见。解剖的对象是尸体,不对外开放是对尸体的尊重。”

“可我是她的监护人!”

老妇明白他的意思,但心里仍有些不快:“她是看到报纸上对贝莎的报道,看到了卡维医生的报道,更是看到了外科协会的报道,才想在死后为他们做些什么。解剖也是她人生的一部分,我只想陪她最后一程,难道不行吗?”

四小时后的主宫医院解剖室,兰德雷斯已经成功取下了今天第一根主动脉。去掉分支动脉后做简单吻合,然后熟练地去除血管内膜,分别浸泡石炭酸和石蜡油,进行消毒和空气隔绝。

“为什么要去掉血管内膜?”

“本来剥离内膜就很麻烦,还要全程浸没在石炭酸里进行剥离,技术要求也太高了。”

“不仅仅是费时费力,我觉得血管管壁本来就薄,去掉内膜还会降低血管的韧性,万一术后发生破裂怎么办?”

这是几乎所有人都会问的一个问题,也是整个移植中的一个关键讨论点。之前在做犬血管移植时兰德雷斯就问过,还差点吵起来。但对熟悉血管外科的卡维来说,剥离内膜却是基础中的基础。

因为在同种异体血管移植中,血管内皮细胞会刺激宿主机体的免疫系统,成为免疫反应的“靶子”。即使在现代,也需要使用干冻+γ射线辐照联合制备模式,才能勉强消除同种异体血管的抗原性。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会在术后使用免疫抑制剂。

这也就是为什么人工血管基本取代了同种异体移植。

在19世纪,一个干冻就让卡维想破了脑袋,γ射线则是彻底归属于科幻范畴的黑科技手段。

至于免疫抑制剂.这个年代的医生不懂微生物,对免疫的认知也只停留在“疾病的抵抗力”这个层面,根本没有排斥反应的概念。要不然就不会有将羊gao丸塞进yin囊的离谱手术,也不会存在将动物血输进人体的奇怪操作。

既然没能力解决排斥反应,那就解决掉引起排斥反应的东西,直接物理手段剥离血管内膜是最方便最有效的手段。

其实解释起来并不难,难的是如何编出一段故事来让自己“发现”这一现象:“我在普奥战场上做过上百例血管吻合,发现血管的内膜和外膜都是影响血管吻合的不利因素。有不少士兵在手术后一两个月内出现了并发症,死后解剖发现,之前的血管吻合处出现非常严重的血管狭窄。”

“狭窄?”

“怎么会狭窄呢?这太奇怪了!!!”

“难道不该是扩张吗?毕竟动脉血流速度和压力都很夸张,时间久了内膜出现撕裂,管壁自然而然就扛不住了。就像你之前所解释的主动脉瘤的成因那样,压力直接撕裂内膜,管腔开始向外扩张,久而久之管壁就会越来越薄,最后引起破裂大出血”

卡维解释道:“那其实是暴力引起的超高动脉压,普通情况下不会这样,至少内膜没有那么容易撕裂。”

“那为什么会狭窄?”

“我不知道,现有的医学理论无法解释。”卡维只能说道,“但我观察到的现象就是如此。”

结论前后出现那么大的反差让众人很迷茫,血管狭窄本身也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诸位应该都知道二尖瓣狭窄和肺动脉狭窄吧,不知道也应该听说过才对,说不定在解剖时还凑巧见过。”

卡维让佩昂和阿尔巴兰翻动尸体,自己则向众人解释道:“当然,这只是解剖时能观察到的某种客观存在的现象,而我观察到的也是类似的现象。感觉就像河水两侧的堤岸,到底是冲垮还是留下泥沙垃圾,还是得看河水本身的流速和冲击力。”

在以往,这类观察和描述存在着许多争论。

因为大家都能解剖尸体,也都能看到尸体内各脏器、血管、神经的样子。当客观事实被涂抹上主观色彩,再由笔尖进行一定的修饰后,人与人之间所得出的结论往往是不同的。

但卡维所说的结论具有高度唯一性,让人不得不信服。

“你们在那儿嘀咕什么呢?搞得好像你们也做过血管吻合术,也见过血管吻合术后病人的尸体似的,讨论一个从没见过的现象又有什么意义?”兰德雷斯将血管内壁刮干净,总算解决了第一根血管,“与其纠结这个我们已经得出结论的话题,还不如说说‘他’的死因。”

“死因应该是过敏,非常严重的过敏,水肿堵塞了他的呼吸道,就和我之前经手过的一个病人一样。”卡维早就发现尸体的后脖颈处有一个圆形暗红色破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被蜜蜂蜇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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