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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阿辉他叫什么名儿




        朱弦靠一番有理有节的论辩,终于成功扭转了祁王妃对朱耀祺留宿猎苑这件事情的看法。虽说朱耀祺对朱弦向来不亲,但朱弦客观上帮了他一个大忙,经过那晚后,朱耀祺对朱弦的态度有了很明显的改变——

        就像现在,约定的辰时出发,已经又过了半个时辰了,朱弦还没有出来。朱耀祺领着卫兵候在二门外已经等了一盏茶,又再一盏茶的时间……向来孤傲的祁王府世子依然没有发飙的迹象。

        “五郡主有没有说过类似今天不走了,这样的话?”朱耀祺面无表情地朝身旁的管家问话。

        “回世子爷的话,五郡主不曾说过这样的话。昨天晚上熄灯前,郡主房里的小蝶还寻来老奴这里,说要几支泡过艾叶的熏香,今天出门,五郡主要熏车子用呢……”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

        “好。”朱耀祺点点头,便转过身去继续等。

        世子爷如此“反常”的有耐性,让管家也禁不住对朱耀祺刮目相看起来。

        或许这就叫成长吧?世子爷长大了,也慢慢开始长出来了男人的温柔?管家远望着朱耀祺等待的背影,心底也涌起一阵感慨。

        可是向来办事靠谱的五郡主,今天怎么突生“幺蛾子”了呢?管家想不明白朱弦有什么非办不可的事,必须让世子爷就这么干等着。

        唯一不同寻常的,便只有昨晚小蝶来他房里要艾叶熏香了吧?

        管家记得朱弦并不像其他贵族女人那么爱装腔作势,出行还要用香熏马车这种事,朱弦并不爱做。可昨晚,五郡主为何非要劳师动众只为寻几根熏香呢?

        就在管家天南地北冥想正酣时,自遥远的花墙外,转过来一个人。肩挎一只大包袱,褒衣博带,袍角飞扬——

        正是男子打扮的五郡主,朱弦。

        朱弦梳了个男子的发髻,用一只束发紫金冠固定住,眉间勒一抹宝攒珠金抹额,硕大的鲜红色猫眼石熠熠生辉。她身穿大红色攒花箭袖袍,腰间攒珠银带,除了肩上那只包袱与她通身的气度有些格格不入,富贵繁盛彰显无遗。

        管家迎上前,接过朱弦肩上的包袱自己背好,脱口称赞道:“今日的五郡主果然与往常不同。”

        朱弦笑:“有何不同?”

        管家佝佝腰,答:“贵气逼人。”

        朱弦大笑,无奈地摇摇头,不再与管家多说,脚下则加快了速度,朝朱耀祺飞奔过去。

        从前朱弦穿男装时,的确偏爱选白色、青色,或蓝色等不打眼的颜色。毕竟自己不是正儿经的男人,想掩人耳目,自然得低调点,越不打眼越好。

        今天朱弦本来穿了件白袍,人都出门了,又被小蝶给拦了回来——

        衣服脏了,得换!

        朱弦昨天来葵水了,今天是第二天,正是“澎湃汹涌”的时候。

        特殊日子的那几天,女人总会麻烦一点,这里痛那里不爽利的,实属常事,朱弦也不例外。因今日必须着男装,意味着只有小厮随行,所以昨天一整天,朱弦都在为今日出行做准备。

        艾叶可以缓解痛经,为避免今日出麻烦,昨晚很晚了朱弦都让小蝶去管家那里,务必讨要些艾叶熏香搁马车上熏。

        原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周全了,谁知道临到出门,依然出了纰漏。今日葵水过盛,月事带都不顶事,才换的衣袍转眼就脏了。

        实在没有办法,朱弦一口气带了十几条月事带,好几件红衣袍。这样就算月事带顶不住,当众出了丑,也能让人看不出来。

        见朱弦终于露面,朱耀祺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转身朝身后的众随从挥了挥手,示意大家打起精神,马上出发,再自顾自拉过身后一名小卒手的缰绳,翻身骑上了马。

        朱弦急匆匆奔过来,本想与朱耀祺道个歉,并关切地问他一下,在这里等了有多久?可是待朱弦奔至跟前,只见朱耀祺已经骑上了马,一副不想与她多说话的样子,不得已,朱弦只能收回已滚到嘴边道歉的话,二话不说进了马车。

        护卫官一声令下“起——!”马车辚辚,马队起步,朝城门的方向急驰而去……

        ……

        因朱弦的缘故,待祁王府的马队赶到皇家猎苑时,已经快到午了。

        三殿下朱耀廷骑一匹彪悍的黑色大宛马立在猎场外的一处土墩上,远远地朝朱耀祺挥手:

        “世子!你是来作客吃午饭的吗?”

        朱耀祺催马离队,第一个飞奔至朱耀廷近前,下马单膝跪地:“三殿下见谅,属下家临时有事,故而来晚了。”

        朱耀廷身后乌泱泱站了一大堆人,除了有皇家护卫,还有一群身着各色劲装的富家公子,正是王徐郭冯四家的少爷们和他们的随从。

        待朱弦慢吞吞地从车上下来时,朱耀祺已经分别与王徐郭冯四家公子们都见过礼了。

        在万众瞩目,朱弦状似匆忙般自远处“飞奔”而来。

        “各位贵人见谅,让你们久等了。”朱弦立在土墩底下,朝土墩上方的男人们深深作了一个揖。

        “哦——这又是谁啊?”朱耀廷挑眉,一脸玩味地看着土墩底下,正朝自己作揖的人。

        “回三殿下的话,他是属下的大表哥。”说话的是朱耀祺,因考虑不周,朱耀祺忘了提前与朱弦商量,应该怎么与人介绍朱弦。怕朱弦胡说,朱耀祺便毫不犹豫抢了朱弦的词,这样也省得接下来与人解释。

        “大表哥?”朱耀廷有些惊讶:

        “这位后生瞧着有些面熟,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几年前在书堂的时候,他好像还不是你的大表哥……”

        “呃……”朱耀祺大惊,结巴着糊弄一句:“现在是了……”

        “……”这回换朱耀廷大惊了,喉间一梗差点背过气去。

        朱耀廷能肯定土墩底下作揖的人不是朱耀祺的大表哥,但他一时半会也想不起眼前这个红衣少年究竟是谁,那张脸似熟非熟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待他定睛看那朱耀祺的时候,只见朱耀祺一脸严肃,似乎很肯定地没有骗人。

        朱耀廷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堂弟实在可爱得紧,说话这么憨憨的,真让人不忍打击。

        于是朱耀廷也懒得再回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片段了,便顺着朱耀祺的话点了点头:

        “好!大表哥叫啥名儿啊?”

        朱耀祺惶恐,愈发佝低了身子对朱耀廷说:“不敢当,属下的大表哥姓林,殿下叫他阿弦就好。”

        ……

        因为朱耀祺来得太晚,来不及练射箭就该吃午饭了。就这样,大表哥阿弦作为世子的随侍,也坐到了猎苑花厅里的宴会桌上。

        有皇子在,猎苑的饭菜做得特别丰盛,琳琅满目摆了一大桌。朱弦一边机械性地吃着桌上的各色食物,一边冷眼旁观桌上的男人们说恭维的话,互致敬酒辞。

        三殿下朱耀廷坐在正央,旁边一左一右分别坐的是两位辅宰家的公子王济云和徐峰。身为皇亲的朱耀祺和朱弦则相当“知趣”地占据了左下手的位置,而礼部郭尚书家的小公子郭山和都察院左都御史家的儿子冯霄,都坐在右下手。

        朝廷的命官,除了内阁阁老家的两个公子,其他人,朱弦都不认识。但经过几轮祝酒辞后,朱弦终于分清楚了,瘦高个子的那个是礼部少爷郭山,身材敦实的那个是左都御史少爷冯霄。

        除了朱耀祺和另一名随冯霄一同赴宴的少年尚未束发,其他人都成年了,礼部少爷郭山甚至带来了自己的小妾。

        好在朱耀廷知道这次来猎苑是为了射箭,办事还有点分寸,今天午的酒宴上没有安排其他女性陪酒,就连随侍的招待都清一色的小厮。反倒是郭山担心小厮们伺候不好,安排那小妾候在一旁,负责给整桌的人倒酒。

        可以预见,这是一场绿色又健康的宴席和狩猎活动。这让朱弦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去了一点点。

        朱耀廷是景皇帝几个儿子里面最活泼的一个,从前朱弦还在书堂和皇子们一起听太傅讲课的时候,朱耀廷就是长期被太傅点名罚站的那一个。

        朱耀廷最爱搞恶作剧,彼时有一件让朱弦记忆深刻的事,便是朱耀廷不知从哪里抓来一条死蛇,塞进老太傅的书袋里,那一天,差点就把老太傅给当场送走。

        因为这件事,景皇帝大发雷霆,后来还把朱耀廷给关了十天禁闭。

        有朱耀廷在的地方就永远不会枯燥乏味,朱耀廷知道许多稀奇古怪的酒令和酒桌娱乐活动,逗得满桌人每一个都喜笑颜开,酒桌气氛简直欢乐又沸腾。

        就连朱弦,也被朱耀廷令人眼花缭乱的花招给吸引了,最让她感兴趣的,是朱耀廷不知从哪里看来的,结合乡野酒肆娱乐与宫廷高雅娱乐为一体的新式酒令——击鼓传花令:

        由令官拿花枝在手,使人击鼓,大家依次传递花枝,鼓声止,花枝在手者则按规则作诗对偶,若是做不出诗或对不出偶来,则罚酒三斗。

        朱弦主动请缨任酒纠,负责击鼓,发号施令。

        朱弦请缨做酒纠,也是有私心的。一来她自己本身不善饮酒,再加上她今日来葵水,更不能喝酒。最重要的是,朱弦任酒纠,就可以尽可能地控制那酒令在谁的手里面停,这样一来,世子爷朱耀祺就可以一口酒都喝不上啦!

        在座的男人们酒兴正高涨,大家都愿意喝酒,既然朱弦提出来要做酒纠,便任由她做去了。只是朱弦这算盘打得好,却抵不过朱耀廷的心眼多,他使人搬来一面屏风,要朱弦抱着鼓坐那围屏后。

        “不许偷看,酒纠若故意偏袒、使诈控制酒令,则违规,同样需罚酒三斗!”朱耀廷拿手虚指着朱弦,严正宣告政策。

        朱弦愿望落空,只能悻悻地坐到了屏风后头去。剩下的人则都参与行令,乌泱泱围着酒桌坐了一大圈。

        朱弦在落座屏风外的时候,回过头来最后扫一眼人群。

        右下手那个瘦弱的身影稍微把背挺直了一些,巴掌大的小脸也漾开了笑容,杏核般的大眼睛里果然如朱弦曾经设想的那般,盛满了星星——

        他是左都御史少爷冯霄的远房亲戚,刚刚来京城。

        朱弦注意到这位不打眼的少年,还是因为冯霄那句普通又不普通的呼唤:

        “阿辉。”

        当时朱弦正在吃一块美味的酱鸭,当她听到那声突如其来的“阿辉”时,嘴里的酱鸭瞬间失去了吸引力,朱弦来不及吐出嘴里的鸭骨头,就朝冯霄呼唤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是一个又黑又瘦的少年,约么十四五的年纪,脸颊小小瘦瘦的,如此深的蜜色肌肤也不能掩盖他五官的深邃与突出。

        少年很帅气,高耸挺拔的鼻梁就像大漠深处永远无法翻越的龙脊山,冷漠,又萧索。少年的眼神如此凌厉,他身处繁华却似乎与世隔绝。他不爱说话,更不会刻意讨好谁。哪怕对面坐着的是天子的儿子,他永远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简单地回答,淡淡的,略带疏离。

        与少年的独有气质相比,首先吸引住朱弦全部注意力的却是他的名字。

        “他叫什么名儿?”朱弦跻过身,朝少年的方向虚虚点了点,问冯霄。

        “仇辉。”冯霄说。

        “他是我三姨妈的小侄子,上个月才来京城看病,现在住我府上的。”冯霄很简略地向朱弦介绍了一下仇辉的来历。

        “生病了还来猎苑?”朱弦状似随意地问。

        冯霄笑道:“没事,他就来看看,无痕箭还是阿辉改良的呢,具体使用时什么效果,他总是想知道的。”

        朱弦点点头,望向仇辉:“会造箭,阿辉习武的?”

        “是的。”依旧是冯霄在回答。

        “仇老先生是卦刀的开山鼻祖,他们仇家在岭南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哦——”朱弦了然。

        会武功,生病了。

        背景有些雷同,病得也很凑巧……

        她其实很想知道仇辉来京城到底是看什么病,但鉴于得病这种事过于私密,既然冯霄不主动说,朱弦也不好使劲追问。

        仗着自己也是“男人”,朱弦毫不避讳地仔细打量仇辉的脸。仇辉接受到了朱弦灼热的目光,也只虚虚对朱弦一颔首,再面无表情地调转视线,任由朱弦随意观看。

        朱弦想与仇辉说话,想了解仇辉更多,可仇辉明显对聊天不感兴趣。当着仇辉的面,冯霄也不能与朱弦卦别人家事过多。仇辉家世这个话题很快就止了,朱弦有些失望,为心的某个念想得不到达成而抓心挠肺,甚至开始黯然神伤。

        待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股热情涌起得过于无厘头,失望又来得过于莫名其妙时,朱弦才开始很认真地审视自己的内心:

        朱弦啊朱弦,你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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