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凭证二爷,我们该走了。
趁着田义会还没有攻进城门, 天不见亮,高帜就把景皇帝和瑾元皇后送出了京城。和帝后一同逃出京城的,还有几十户朝廷的高官重臣。
眼看距离京师越来越远, 帝后与大臣们也越来越安全, 高帜又带了不多的一些兵急匆匆往京城赶。
景皇帝不解,拦住高帜问, “爱卿何故又要回城?”
高帜对景皇帝深深一鞠躬,答:“奴才家尚有点私事不曾办妥,还必须回去处理。”
景皇帝规劝高帜:“有什么事能够大过爱卿的性命?叛军马上就要进城了, 有天大的事, 待京畿三卫处理掉田义会的乱匪后,咱们再回去处理也不迟!”
高帜笑着感谢景皇帝的关心,他要朱校桓放宽心,目前京城尚稳固, 奴才带着人抓紧时间去去就回,不会有危险的。
景皇帝劝说不动高帜,自己反正已经脱离危险了,大问题没有, 便也不再与高帜多费口舌。只关照高帜,千万要多带点人回去, 处理完家事,切勿耽搁, 立马就出城。
高帜满口称是,三叩九拜后, 别了帝后和宫娥大部队,自己带了人又往京城赶。
待得高帜走远,瑾元皇后就开始发牢骚了, 责备朱校桓不应该放高帜走。
“京城那么危险,陛下为何放高督公又回去?”
朱校桓莫名被埋怨,觉得自己冤屈,便没好气地对瑾元皇后说,“皇后不是没看见,腿长在别人身上,是他自己要走的,朕还劝他别回去呢!”
瑾元皇后皱着眉,嘴唇边的细纹因为她情绪的波动变得更深了:“高督公多半是要回去替皇帝您安排后路阻击吧!”
瑾元皇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言一辞尽显心疼恋爱之色:“为了陛下您的安危,高督公总是这样心细如发,万般周全!”
景皇帝听了忍不住笑了,“皇后总是这样爱臆想,天天看到一点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就开始自我感动。你莫不是还不知道?有件事宫里都传许久了,说高帜在外头,有一相好的……”
话没有说完,瑾元皇后便瞪大了眼睛一脸错愕地看着朱校桓,“陛下说什么?谁有一相好的?”
朱校桓挑眉,心里头的阴郁之气都随之消散了不少,这是第一次朱校桓比自己的皇后更先知道有关别的知名人士儿女情长的趣闻轶事。
能比皇后更先知道他人的私事,并欣赏皇后惊讶的表情,果然会有心理上的优越感。怪不得瑾元皇后老是爱骂他木鱼墩子,除了会看奏折,什么都不知道。今天轮到高帜头上,居然让朱校桓给重新找回了自信。
“你怕不是一个木鱼墩子?高帜不是从你身边走出来的吗?他的事,也不跟你汇报汇报?”朱校桓连嘲带讽地说。
总算找到一个切入点打击一下瑾元皇后的嚣张气焰了,朱校桓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的。这女人长期气势汹汹,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朱校桓已经忍耐她很久了。
“……”瑾元皇后说不出话来。
她那是相当的震惊,用了好久,瑾元皇后才终于把这个可以媲美田义会冲入京城的震撼消息,给彻底消化进肚子里。半晌,她黑着脸问朱校桓:
“那相好的是谁?”
朱校桓正在招呼先锋官抓紧时间赶路,敌人还在屁股后头追着呢,他压根儿就不想在这个时候与自己的皇后讨论一个太监的宫外相好。
“不知道。”朱校桓简明扼要地回答瑾元皇后,“我是皇帝,为什么要关注一个太监的私事?再说了,宫里有对食的太监也不少,人高督公花他自己的俸禄养个把相好,朕觉得合适得很。”
说完,朱校桓便侧过身,把头靠上身后的椅背,闭目开始养神。
瑾元皇后听不到回应,憋了一肚皮的气找不到地方发泄,却也拿朱校桓没有办法。大家都在逃命,选择这种时候追究一个奴才的私事,也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于是瑾元皇后只能把这笔账先默默记下,准备待高帜自京城返回,再亲自与他盘查。
……
且说高帜一回到京城,就听见自己派出去接朱弦的番役说,五郡主不肯走,一定要留在祁王府里相机行事。
高帜着急,准备自己亲自去祁王府劝说朱弦,这反贼大军都进城了,还留在王府里相什么机,这不是等死吗?
可是待到高帜赶到祁王府,天色已晚,偌大的祁王府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半瞎的老婆子坐在值房。
老婆子年纪大了,脑袋也不大清醒。
当高帜站在婆子面前询问她家里人都去哪里的时候,她还一脸喜悦地对高帜道福,说新年到,大街上到处都在放炮仗,府上的人统统出门看花灯去了,只剩她一个管事的还在这里守宅院。
高帜挠头,知道从这老婆子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但可以肯定的是,祁王妃和朱弦都走了。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离开住所是正确的选择,但也是未知又充满危险的。
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朱弦,带她一起离开才好。
这样想着,高帜便将马鞭一挥,“驾!”策马朝府门外奔去……
……
高帜找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祁王府的马车,彼时城门已破,再滞留城所要面临的危险也越来越大。
时间已经过了两天,赶往京畿的兵马尚未入城,屠杀、抢劫和□□仍在继续,城里的乱象完全没有减轻的迹象,可是高帜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
终于,叶小美忍不住了。
在一个落霞满天的傍晚,叶小美推开摇摇欲坠的柴房门,来到高帜的面前。
“二爷,我们该走了。”叶小美说,“再不走,兄弟们就要哗变了。”
高帜听了叶小美的话,“噗嗤”一声便笑了,“我们就这百十来号人,也要自立山头了么?”
叶小美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完全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笑的。
“二爷,兄弟们得到的命令是,回城处理一下督公的家事,很快就要返回陛下身边……”
“是啊,现在你们正在处理的不就是本官的家事吗?”高帜打断了叶小美的话。
“他们是您的属下没错,哪怕他们的家人都随军出城了,他们却依然跟着二爷您回城了。可是,二爷,兄弟们可以为您抛头颅洒热血,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大家至今被滞留在这里,不知道究竟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
叶小美说完这一大段话后,高帜便沉着脸看她。
“所以你作为他们的首领,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呢?”高帜问叶小美。
叶小美朝高帜低头一抱拳,回答道:“属下对兄弟们说的是,军令如山,如果谁想当逃兵,就先问我叶小美手下这把刀答应不答应!能杀得了我叶小美的,任你们走,若杀不了我,谁敢走,便等着被我杀。”
高帜听完便笑了。
“你很有魄力,叶小美,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将领。知道对下说狠话,对上也得要说狠话,这样大家都会对你各让一步,你自己便有更多的空间可以腾挪了。”
他的嘴角扬起很漂亮的弧线,叶小美看着那道弧线,知道自己的上司很开心,却依然不愿意采纳自己的意见。
她低下头,原本就紧绷的嘴角却抿得更紧了。
高帜四下里张望了一圈,想赏赐一件东西给叶小美,看了一圈后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带,而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不知道哪户人家的后院里。
于是高帜便往自己的身上摸了摸,摸出来一只玉葫芦坠子,便把这只玉葫芦坠子递给了叶小美。
“本想赏个好的给你,但这次我们走得急,什么都没有带。先把这个押你手上吧,当个凭证,待一切都重归平静,我们再回去的时候,你拿这个玉葫芦来本官这里兑现。”
叶小美接过这只玉葫芦,捏在手上细看,发现就是一很常见的吊坠,普通汉白玉做的,农村孩子身上几乎人手一个。
“别看它其貌不扬,这只玉葫芦是本官出生的时候我娘去庙里替本官求来的,找大师开过光,是圣物。”许是猜到了叶小美对这只玉葫芦的鄙视,高帜开始与叶小美细说这只吊坠的来历。
“本官一直都把这只玉葫芦带在身边的,可舍不得送人。因为意义不同,把它押给你,下次想要从你这里赎回的时候,一定会拿一样值钱的给你换。”
听得此言,知晓了这只玉葫芦的非凡意义,叶小美怎敢收下?急忙就要把这只玉葫芦还给高帜,被高帜一口拒绝了。
“带兵就得要赏罚分明,你做得好的时候,就应该重重的赏。既然轻重有别,把这只玉葫芦押给你,也能够提醒本官,休要忘了这件事,也别随意赏几两银子打发了你。”
既然高帜这样说,叶小美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毕竟这也不是真的送给她的礼物,权当个信物,提醒高帜,还欠叶小美一笔重赏而已。
“如果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也可以拿这只玉葫芦与本官交换。”高帜笑眯眯地看着叶小美,末了还补充一句:
“当然,前提得我能办得到。”
叶小美把这只还带着高帜体温的玉葫芦捧在手心,细细地摩挲……
“我现在就告诉二爷我想要什么,可以吗?”
高帜轻笑,“果然是个孩子,什么话,张口就来。我告诉你,这可不是普通的一句话,机会只有一次,你不要随便浪费了。”
以为是叶小美随性而言,高帜还特意提醒她想清楚了再说。
“不是的,二爷!”叶小美极力否认,或许为了让高帜相信,这就是她慎重考虑后的结果,叶小美望着高帜,用异常严肃的态度对他说道:
“我想给乞丐重筑一个坟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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