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二爷走了这么远的路,她已经很累很累
……
叶小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马车里, 马车外喊杀声震天,而自己却盖着被子还在马车里睡觉。
叶小美唰一声拉开身上的棉被,提起枕边的刀从马车里跳出身来。
眼前正一片沸乱, 兄弟们与田义会的人打起来了。
叶小美挥刀砍掉正往自己而来的两个人的头, 跃身冲入了战场。她搞不清楚状况,想找个人先问问。
叶小美看准了一个战斗正酣的兄弟, 朝他奔了过去。可是不等朱弦靠近,那名兄弟便被人用枪刺破了胸,倒在了地上。
叶小美无奈, 红着眼睛杀倒一大片后又转头寻找别的目标。她看见老掌柜正用一把残刀与人奋战, 刀锋豁开了口,杀人都得多扒拉几下。
叶小美浴血冲杀到了老掌柜的身边,大喊:“掌柜的!”
老掌柜看见了叶小美,一边奋力把嵌进人背脊骨的残刀拔/出来, 一边着急地朝叶小美大喊:
“小美!快去东边找二爷,二爷只带了几个人,朝东边河谷去了!”
叶小美“噢”一声,转身就朝东边河谷跑。
老掌柜望着叶小美孤零零离开的背影, 昏浊的老眼里渗出了泪。
“小美!保护好二爷!也保护好你自己!”老掌柜大声喊。
“知道了掌柜的!你也照顾好你自己!”小美来不及回头,跃过一丛荆棘, 飞也似的朝密林深处而去……
……
在通往河谷的一处小山坡上,叶小美的去路被一名女匪徒给拦住了。
那女人穿一身黑衣裳, 衣裳很贴身,遮不住她凹凸有致又矫健挺拔的身材。她像男人那样把头发高高束起, 那张脸生得美艳非常,还在鬓边贴了花黄。
叶小美知道这名女匪首,从前在扬州, 老掌柜的腰就是被这女人给伤了。女匪挺有名,是他们田义会的风云人物,名字叫青钰。
叶小美脚下不停,提着刀朝青钰飞奔而去。因为着急着要见二爷,叶小美使刀比以往更加急一些,横劈竖斩大开大合,气势汹汹颇有些毁天灭地的气势。
青钰走出一连串的三角步,勉强躲开了叶小美的第一轮进攻。
叶小美知道青钰的能耐,紧了紧手里的刀,用眼睛的余光四下里打量周边的形势。
“小蹄子受死吧。”青钰冷笑,“你真以为你家主子可以打得过少庄主?你们太幼稚了。”
“普天之下,刀能快得过少庄主的人还没有出生呢!”青钰大喊着,发出一连串疯狂的大笑,刀风呼呼朝叶小美劈头盖脸席卷而来……
叶小美上了树。
青钰的功夫不错,许是受到过仇辉的指点,她的刀法里颇有些鞑靼人刀法的影子,刚劲又勇猛,只讲进攻,不考虑后路,哪怕自损一千也得要伤敌百。
这种随时随地都不要命的打法很是让人头痛,在与青钰纠缠了几十个回合后,叶小美的身上大大小小也受到了多处的伤。
最终,叶小美靠怀里的一把石灰作掩护,烫伤青钰的眼睛后,一刀劈开了她的胸。
临死前,青钰的嘴里吐着血泡,却依然在止不住地大笑,她笑叶小美蠢。
“你们……东厂的人都是蠢驴!你们的娘娘腔没得救了……少庄主只要我给他一炷香的时间……御龙山上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尖利又刺耳,直冲云霄。
叶小美听不惯,手起刀落,结果了她的命。
叶小美抬起袖子,擦一把脸上的血水,好让自己的眼睛能够睁得开。她来不及把刀收入刀鞘,便往那河谷奔去。
虽然知道不能相信这种女人的恐吓之词,但青钰的话依然刺激到了叶小美。
叶小美飞奔来到河谷的入口处,远远看见仇辉正提着刀从河谷里面走出来。
河谷里头静悄悄的,除了纯洁又雪白的大地,什么都看不见,就像什么人都没有来过,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叶小美站在原地,望着仇辉自远而近的身影,身体止不住地微微发抖。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仇辉找你报仇,我还要找你报仇呢……”
“你怎么可以让别人杀掉你……那么乞丐的仇,我又应该找谁报呢……”
叶小美瞪着仇辉过来的方向,双目赤红,嘴里念念有词。
她颤抖着,举起手里的刀。
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后,叶小美哭喊着朝仇辉冲了过去……
刀光闪过,如江海潋波,负手惊涛,搅动万里黄云。
……
叶小美拄着刀,缓缓地跪下。
她的左颈了一刀,就像打开了水筏子,鲜血汩汩往外流。
力气就像皮囊子里头的气,囊子破口了,它们便都跑上了天。
浑身软绵绵的,叶小美面朝下倒在了雪地上。
冰冷的雪刺激着叶小美的脸颊,让她的神智又重新找回来了一些。
叶小美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天和地都变成了红色。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身前有一双男人的皂靴,从叶小美的眼睛里看出去就是加了血的裘皮,变成了怪异的红色皮靴。
叶小美知道这双脚的主人是仇辉,她和高帜共同的敌人,可是现在叶小美已经不打算找仇辉报仇了。
叶小美看也不看他,绕过这双脚继续往河谷里头爬——
她还没有找到二爷,现在就得去找他。
叶小美爬过石头,再爬过枯草,在茫茫雪地上留下长长一条鲜红色的路。
直到她看见就在前方不远处的雪地上,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双眼紧闭着,在白雪的映衬下浓长的眉更加乌黑,本就清朗的面颌变得愈发清冷、孤高。
金色的甲胄在晚霞的照耀下与天边的红云交相辉映,雪地上的二爷就像天边的神,神圣又高贵。
“我来迟了……”叶小美自嘴里吐出一大口血。
“你不讲道理……我都没有让你死……你怎么可以擅自就先死了呢……”
她一边奋力朝雪地央那个人爬去,一边长长叹出一口气,泪水顺着血水一起往颌下流。
“你是一个大坏蛋……欺骗我,不听我的话……还让掌柜的药翻了我……”
叶小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好不容易来到高帜的身边,她伸出手,想够他,可是还差一点点。
叶小美最后叹出一口气,想再靠近他一点点。
结果失败了。
当她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前进一寸的时候,叶小美终于体会到了绝望的感受。
活着的时候她就够不上他,没想到连死了依然够不上……
叶小美忍不住呜呜呜地哭,从那破损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却是“咕噜咕噜”像水开一样的声音,那是血水漏进了气管里,气管想出气时发出来的气泡翻滚的声音。
叶小美就这样带着气泡翻滚的咕噜声,望着近在咫尺的高帜喘粗气。
她看见高帜的手正搁在自己的侧前方。
叶小美振奋,她奋力把自己的身体朝那个方向侧了一点点,让自己的脸,可以正对着他的手。
叶小美伸出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握紧了高帜冰冷的指尖。
终于,叶小美笑了,可是自喉咙里发出来的依然是“咕噜咕噜”的声音。
“总算抓住你了,二爷……”
叶小美在心底里默默地对他说话。
“我,叶小美,生是二爷的人,死是二爷的鬼。”
“咕噜咕噜”,气泡翻滚的声音愈发浓重。
叶小美垂下头,把自己的脸埋进松软的雪地里,两只血迹斑驳的手,紧紧地相交在一起。
走了这么远的路,她已经很累很累了,好在现在终于找到了他。
叶小美总算可以休息了……
……
山脚下的小木屋外,两名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把木屋守得严严实实。
朱弦坐在木屋里,呆呆地看眼前火盆里跳跃的火苗吞噬盆的木柴。
朱弦与高帜认识已逾十五年,可是直到今天,朱弦似乎才第一次看清楚,高帜究竟长什么样子。
穿着盔甲挎着刀的高帜,也是一个英俊威武的年轻将军。
她几乎已经想不起从前第一次见到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场景。
朱弦只记得童年时代的高帜,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哥哥,常常陪自己玩,会给她找有颜色的贝壳,所以朱弦也会很感激地叫他帜哥哥。
高帜在朱弦心底的形象一度是很正面,很高大的,可是伴随他年龄的逐年增长,进入储正宫后的高帜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距离朱弦越来越远。直到后来,变成了一个模糊又飘渺的影子。
一直以为自己与高帜不会有任何交集的朱弦,直到今天才突然发现,自己忽略掉的,原来是别人颠倒的一生。
心里面除了抱歉,依然只有抱歉。不论从前高帜对祁王府明里暗里都做过些什么,但就客观事实来看,的确是朱弦自己把高帜拖到今天这个艰难的境地的。
朱弦尚记得高帜在不久前曾经对自己说过他幼时的悲惨经历,母亲早亡,年幼的高帜被父亲以十两银的价格卖了出去。
高帜没有办法决定他自己的人生,无论他做什么,或不做什么,有几分是他可以说不的,朱弦不清楚。但朱弦可以很清楚的知道,唯有一件事,高帜可以自己作出选择——
便是今天他选择出现在这御龙谷。
想到这里,朱弦站起身,抹掉腮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眼泪,她走到小木屋的门边,打开门,对屋外守门的两名黑衣大汉说:
“带我回河边,我要见你们少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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