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落定既然是传言,你又嘴碎地传什么传
……
朱弦离开小木屋后, 径直朝东边的御龙河走,她想带高帜一起离开这里。
朱弦欠高帜的情,这辈子她都还不了。只能去替他收收尸, 对着他的坟茔叩几个响头, 叫声“帜哥哥对不起”,旁的, 她也给不了了。
可待朱弦赶到这御龙河谷,她却发现,四处都是白茫茫静悄悄的。一眼就望到了底, 不光没有人, 就连尸体也是没有的。
朱弦下马,在雪地上奔跑,四下里搜寻,都寻不到高帜的影子。
就像高帜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 而这里也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任何一场打斗。
朱弦知道,这当然不可能。
朱弦累了,她跑着跑着就突然跪了下来,对着身下的皑皑白雪哭泣。
突然, 她看见了就在面前的一滩血迹。
朱弦扑过去,似乎从这滩冰冷的血迹里可以看到谁的脸。
可血迹就是血迹, 朱弦什么都看不出来。
朱弦好生失望,她漠视了他一辈子, 不过想在最后的时刻不让自己再把他忽略。可是上天不给她机会,让她连这一点点人情都还不了。
在阳光的照射下, 雪地里一缕光芒刺得朱弦眼睛发痛。
她伸出手去,把那缕刺眼的光芒给捡了起来——
是一枚硕大的祖母绿扳指。
那扳指温润、醇厚、精光内敛,像高帜看她时候的眼睛, 澄澈,又通透。
心不由自主开始狂跳起来,朱弦握紧这枚扳指,把它贴近自己的胸口。
她似乎听到了高帜的声音,感觉到他靠过来时的气息。
“芃芃,你来了?”
……
朱弦回到了庄家堡,重新住进了她与仇辉曾经住过的那间客栈。
因为战乱,物价飞涨,她用仇辉的全部家当,那五十两银支付了房资,这才得以成功入住。
客栈老板说他家有军队,可以保护住进店里的每一位客人。
朱弦听了只是笑笑,并不与店家多纠缠。现在的朱弦只期望仇辉说的是真的,五日内最好真的有人来这里接她,不然现在的朱弦身无分,五日过后,她就只能流落街头当难民了。
每天,朱弦都会去店家那里询问,今天是否有人来找她。
到第四天的时候,朱弦刚下楼准备去找店老板,就看见店小二站在堂下拼命朝自己挥手。
“这个,这个!看这里有人来找你!”
店小二的手指向店老板身前站的一个人,那人皮肤黝黑,身型魁伟,穿着素衣素袍,腰间别一把大刀。
朱弦下意识地朝着那人走过去,可是她不认识那个男人,一脸的迷茫。
却见来人朝朱弦深深一鞠躬,对她说:
“我姓杜,名青松,三哥派小的来这儿接五小姐。”
……
朱耀廷接过了朱校桓的大旗,开始在全国范围内镇压田义会叛乱。
在离开京城的路上,因为赶路赶得急,宫人们没有伺候好,朱校桓的御辇落水了。
朱校桓因此染上了风寒,时值寒冬,朱校桓的年纪又大了,一点点毛病都有可能发展到不可控制。
几副汤药下去后不见好,年迈的朱校桓就这样一病不起。待御驾行至徐州一带时,朱校桓竟撒手归西了。
彼时朱耀廷正带兵在徐州作战,朱校桓驾崩,朱耀廷靠手现成的军队果断控制了皇庭,压下朱校桓的死讯,秘不发丧。
这天夜里,朱校桓正在与僚属商讨作战的时候,守备从帐外拉进来了一个人。
守备告诉朱耀廷,说他们抓到一个探子,想杀,但探子说他是来送信的,还给了一样信物。
朱耀廷招招手叫守备把信物带过来,走近了一看,是一块西城兵马司的腰牌,上刻一个大大的“仇”字。
朱耀廷大惊,叫守备把探子赶快带进来。
探子被带进大帐后,给朱耀廷递上来一封信。他告诉朱耀廷,自己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兵,任务只是送这一封信,管带给他的任务就是人在信在,人亡信毁。
他要朱耀廷只接过这封信就好,别问他事,问了也是不知道。这几天兄弟们被人带过来又过带去,与不同的人打仗,他已经分不清楚究竟谁是谁了。
朱耀廷收到的信是用血写在牛皮上的,朱耀廷看得出来,这是仇辉的亲笔手书。
仇辉没有与朱耀廷解释任何问题,他只告诉朱耀廷,阴山终年积雪,是原大地的天然屏障,这也是关西赵氏曾经靠一己之力就能抵御一国的最关键助力。
北方鞑靼想要攻破关西三镇很难,更何况现在还是冬季,于鞑靼而言,无论军队调集还是物资运输,因为阴山的存在,都变得更加困难。所以才想出这招釜底抽薪的伎俩,指望用田义会,搅动起原内乱,让朝廷自乱了阵脚,最好皇室发生大乱斗,这样关西三镇就可以不攻自破了。
仇辉告诉朱耀廷,想要破这样的局,其实很简单。不要再理会关西,那里打过几十上百年的仗,自有一套对付鞑靼的方法。朝廷得保持自己不自相残杀,集精力控制住田义会,不让他们四处引乱,把战场尽量控制在有限的范围内,就够了。
田义会孤军深入,没有后继,十日尚力强,二十日、三十日后呢?
鞑靼靠的就是速度,闪电般的速度是他们克敌致胜的法宝。所以我们就得要把战线给他们拉长,稳住阵脚,打持久战。不需要我们的军队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没有了军力和物资补给的田义会,就是一盘散沙,一群乌合之众,一击即溃!
看到这里,朱耀廷抚掌大笑。仇辉的话,真真说到了他的心坎里,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摸索,朱耀廷也试图调整自己的作战思路,持久战,拖死田义会和鞑靼人,是朱耀廷最近总结出来的初步方针。
如今再看仇辉的这一封信,朱耀廷对自己的认识和理解,就更加有信心了!
在信的最后,仇辉拜托朱耀廷照顾好他的妻子朱弦,并告诉朱耀廷,非常感谢这几年来三殿下对自己的赏识,并非常抱歉自己不能在殿下最需要的时候站在他身边。
看罢这封信,朱耀廷掩面沉思良久。
半晌,他把杜青松叫了过来,给他看这一封信,问杜青松有什么想法。
杜青松拿着信,默不作声地看完,憋出来一句:
“仇兄弟说得对。”
朱耀廷噗嗤一声笑,“就这?还有呢?”
杜青松又憋住了,支吾了半天,终于,杜青松才一脸谨慎地弯下腰问朱耀廷:
“不知三殿下是否知道,前阵子一直有一个传言自东厂传出来……”
朱耀廷听了便反手给那杜青松后脑勺一巴掌:“啐!既然是传言,你又嘴碎地传什么传?”
杜青松无缘无故被打,一脸的委屈。嘟囔着既然殿下叫人过来问,又不让人说,这算什么事啊……
朱耀廷白了杜青松一眼,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牛皮信,重新收了起来。
“问你,最近东相在干什么?怎么感觉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朱耀廷问。
“回三殿下的话,东相送先皇帝出城后便又重新回去了,说有家事要处理,后来便断了消息。再后来,听颜龙飞身边的卒子说……东相去找赵五郎了,可又打不过别人,被人给……”杜青松伸出手,伴随“嗝”的一声往脖子上一划拉。
朱耀廷张大嘴,有些惊讶。
“这……我倒是没有听说了。”
朱耀廷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在身前案桌上打着圈。
“怪不得前阵子瑾元皇后那么不正常,疯婆子似的天天嚎丧,连陛下走了也不见她有这么难过。哎……”
朱耀廷叹了一口气,“怪只怪高帜自己,过于急功近利,为了贪天之功,连命都不要了。”
“……”杜青松噎住,半天了再憋出一句话:
“三殿下说得对……是那高帜自己浮躁,对自己的能力也没个清醒认识,贪功冒进的小人而已,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朱耀廷点点头,对杜青松的回答表示满意。高帜死了对他来说是好事一桩,朱耀廷也非常愿意看到瑾元皇后一派损失一员大将。怪不得最近朱耀连连出错,原来是没了高帜从旁提点,这可不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他吗!
“去,你现在就去收拾收拾,今晚出发去庄家堡把仇夫人接回来。”朱耀廷这样对杜青松说。
“仇夫人?”杜青松不明白。
“本王的五妹啊!五郡主,朱弦!”朱耀廷狠狠拍杜青松的肩。
“噢!噢!”杜青松大彻大悟,赶紧领命,承诺自己这就出发,保证五日内就把仇夫人给接到手。
杜青松一边朝营门外奔,一边拿袖口擦额角的汗。今天他算是看明白了,所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别看有的人一时或许为贼,但说不定有朝一日就能翻身入仕,平步上青云了。
杜青松在心底暗暗下了一个决心,往后嘴别瓢,可千万别再提赵家的事了。自己且谨记一桩,赵老将军是安。邦定国的英雄,至于他的后人,咱就不知道,不认识,也不再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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