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巧了
松鹤的面部线条流畅,眉眼深刻,鼻梁高挺,长得浓郁冶丽,明明生的很有攻击性,偏他看人的目光平和似水。
平直消瘦的肩线隐在宽松的青霜色阔袖袍下,墨香糅杂着雪松的淡香,萦绕在他周身,让他看上去温润柔软,好欺。
“松鹤。”江楚一手背于身后,另一只手轻轻晃动手中折扇,他稍稍侧头,勾起唇角笑了笑,“您不介意我直接称呼您名字吧。”
他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显得他们之间异常亲昵,“也不必一口一个江公子,显得生分,叫我江楚。”
松鹤闻言,低声笑了,“自然是不介意。”
他笑起来的时候,原本扬起的眼尾微微下弯,眼波荡开碎光。
江楚直接溺在这醉人星河里。
靠,笑得这么好看,他在撩我。
江楚暗骂一声,从那摄人心魄的笑容里挣扎上岸,抖落一身色心色胆。
这人简直就是披着美人皮囊蛊惑书生的蛇妖。
江楚这么想,转而又想,不对,松鹤是书生,他才是那个试图把书生拐进温柔乡里的猎人。
“我对您一见如故,可否赏光,共饮一杯?”
夜风从窗袭入,带着三月的凉意,吹散狭窄回廊里胶着粘稠的空气。
松鹤的长发被夜风吹动,有几缕向前扬起,扑在脸颊上,扰乱半身书卷气,平添几分慵懒。
他微微一笑,“好。”
恃美扬威,扛不住。
江楚呼吸一滞,立刻就想解了那身阔袖广袍的腰带,让那双溢出碎光的眼睛在颤抖中流下眼泪。
他不动声色伸出手臂,做了个邀请姿势,而后走在前边带路,往厢房里回。
身后松鹤步履平稳,脚步很轻,唯有衣袍随着抬脚的动作,发出簌簌声响。
“松鹤从哪里来?”
厢房里没有其他人,平阳郡主被张盛带了出去。
圆桌可以坐满六人。江楚没有和松鹤坐在圆桌的对面,而是坐在了他身边,挨得很近。
“天盛。”松鹤没有介意二人之间过近的距离,半垂眸认真回答,“洛州,你呢,也是来一睹曲水流觞宴的盛况吗?”
“我就是金羚城人士。”江楚伸出试探的脚步,“曲水流觞是文人盛事,我并无兴致,相较于琴棋诗画,在下更喜欢看执棋作画的人。”
对方明显神情一滞,显然没有料到江楚作风如此直接了当,短瞬哑口,才道:“公子说笑了。”
江楚给松鹤面前的空杯斟满清茶,而后手臂伸展,手指握着自墙壁伸下的一截棕麻绳左右晃动。
接着,悬挂于厢房外的金铜铃铛“叮叮当当”响起来。很快,就有小厮端着酒水简餐敲门进来。
白鹿阁是文人聚会之地,纵使是平日,也不像酒楼那般提供丰富菜肴,皆是厨房备什么,客人食什么。
两荤两素一壶清酒被摆上桌,小厮动作流畅娴熟,毫无异样,唯有双眼转动稍显僵硬,是机甲人偶的唯一破绽。
人偶做完这一切,无声无息退出厢房外,留给客人绝对私密。
“从洛州来此,是为在曲水流觞博一份雅名?”江楚明知故问,他稍稍扬起下巴,眯眼瞧着松鹤,带着成竹在胸的探究,“是想进国子监?在下可以帮忙。”
猎鹰摆出高位者的姿态,随时准备把这条细嫩柔软的美人蛇吞吃入腹。
“哦?”松鹤侧头,注视着江楚的眼睛,“那我就先谢过江公子了。”
被茶水浸润过的唇瓣被渡上一层莹泽水光,唇色像极了熟透的粉色蜜桃,散发着香甜多汁的味道,唇瓣轻启间,贝齿若隐若现。
江楚定神瞧着,觉得自己周身经脉的血液都在沸腾燃烧。
有所求,猎物就到口了。
“……您慢点。”
张盛的声音模糊自门外传来,随之,门被外力推开。
“表哥。”平阳郡主随即闯入,耀眼红裙绽放出艳丽蔷薇。
少女一眼认出松鹤,“诶,您就是方才挑战珍珑棋局的先生。”
松鹤和江楚同时起身,朝红裙少女颔首,“让姑娘见笑了,正是在下。”
“我兄长说,待我及笄之日,就为我和你……”平阳郡主蹦蹦跳跳在松鹤身旁站定,仰头近距离望着那张脸,深深吸了口气,毫不吝啬夸赞,“你长得真好看,比我都好看。”
松鹤:……
你们宛月人真会夸人。
“阿枂!”江楚音调稍高,喝断少女,“姑娘家休要在先生面前胡言乱语,怎又去而复返?”
平阳郡主黛眉蹙起,明显不满,嘟着嘴忿道:“我节鞭落在这里了。”
江楚环顾厢房内,果然在靠墙的桌案上看到盘成数圈的节鞭躺在那里。
“拿了鞭子快回去。”江楚撇眼往张盛那里一扫,赶快带她走的意思写在眼里,又偏头看着松鹤,举止皆是风度,“这是我表妹,自幼顽劣惯了,没个姑娘样子。”
松鹤并无过多表示,只笑道:“令妹活泼率真,不拘闺阁之束,甚好。”
平阳郡主取了节鞭,很不情愿的往外走,眼看走到门口,似是想到要紧事,突然转身冲着松鹤笑靥如花,“先生来曲水流畅,可是想进国子监?”
松鹤怔愣一瞬,脸上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笑。
就见少女格外热情,继续道:“若是要进国子监,我表哥可以帮你,国子监里,好些个有才华的、长得好看的学士都是我表哥推举进去的。”
平阳郡主说得格外认真,少女童言,一看就没有什么坏心思。
安静站着的松鹤眉尖动了动,露出几许好奇,“如此看来,江公子当真是交友广泛、广施善举之人。”
“我表哥的确喜好结交文人学士,就是老爱喜新厌旧,每次认识了更好看的,就把前一个晾一边了……”
张盛埋首在阴影里,嘴角抽动了好几下,然后,赶在江楚暴怒之前,连推带哄把少女带走了。
再看江楚,坦然自若。
他轻咳一声,朝松鹤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后向后撩了下玄色衣袍,复又坐下。
松鹤随后落座,他垂着眼帘,纤密睫羽覆下,遮住了眼底神色。
“小丫头疯言疯语,莫要放在心上。”江楚一派淡定从容模样,修长手指握上翠色细腰酒壶。
浅橙色佳酿徐徐流入琉璃酒盏,清冽酒香弥散开来。
“江公子结交友人,对样貌也有甄选?”松鹤开口,声音依然柔和。
“世人皆有爱美之心,在下也是俗人。”江楚把酒盏推到松鹤面前,移开酒盏的手指刻意放得缓慢,指尖正与松鹤探过来的手指碰上,一触即分。
一抹微凉,顺着手指漫过手臂,一路涌入心尖,晚风一吹,酥痒如电流般顷刻填满江楚周身经脉,腰身刹时一软。
江楚深吸一口气,收回的手指摩搓两下。
“松鹤先生姿容举世无双,如果我能早日遇到你,眼中定再看不到他人。”这句话的确发自肺腑,他真的被眼前这张脸蛊惑到了。
可恶,真想尽快为美人累弯腰。
松鹤纤长手指托起琉璃酒盏,转头看着江楚双眼,认真道:“那我会后悔没有早日来到这里。”
血液再次沸腾,江楚难得有些招架不住。
这次,江楚确信,不是错觉,这个人一定对自己怀有同样的目的。
“这酒叫梨落白,是白鹿阁特供酒品之一。”江楚端起酒盏,和松鹤手中酒盏碰了碰,仰头饮尽,“酒的背后有一个耐人寻味的故事。”
上个月,他带那位喜好研读《诗经》的书生来此,点的也是这壶酒,讲的也是这个故事。
套路不在新,管用就行。
话中停顿,江楚拿捏的恰到好处,文人墨客,多爱听旷世绝恋,他屡试不爽。
他就不一样了,他更爱谢秋水那些话本子里海王攻一路开花让小受们哭着晕过去的故事。
“是何故事?”松鹤仰头,清酒顺着喉结滚动流入腹中,因为酒烈,他原本淡粉的唇瓣在酒气刺激下,渡上薄薄一层嫣红。
他的美色实在太有冲击力了,江楚挪开视线,去拿酒壶为二人添酒,恰好松鹤先一步伸手过去,他的手一分不差覆在了松鹤的手背上。
江楚没有移开手,“应该我尽地主之谊的,你只需喝酒听故事就好。”
“那就多谢了。”松鹤的声音被酒气浸润过,染上极淡的沙哑感,让江楚想亲口给他渡过去些水份滋润。
他抽回手,安静等待着,注视着江楚的目光格外专注。
“说是百年前,金羚城一户世家公子在国子监求学,后来他的学业早已结束,却仍旧日日往国子监去,其父不解,一日尾随他到国子监后院,你猜怎么着?”
江楚把添满酒的酒盏向松鹤身前推了推,然后勾唇一笑,一手撑头,懒洋洋斜倚着桌案边沿。
“我猜不出。”松鹤很平静,笑容都铺在眼眸里,这让江楚不太确信,他是不是真的对这个故事感兴趣。
但他依然继续讲,“他父亲看到他的儿子正与另一男子相拥深吻,那位父亲顿时气急,对男子多有言语羞辱,这位父亲的举动引来了许多学子围观,男子受不住被同窗指点议论,一时羞愤,投井自绝于世。”
江楚半垂眼眸,声音低了许多,“而那个儿子痛失所爱,终日饮酒,相传某日在他喝了一壶梨落白,酒气微醺之际,他死去的爱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男子间的感情不被世人所理解,这样的结局着实让人惋惜。”松鹤的声音里带着动容之后的晦涩情绪。
“那你呢,你能理解吗?”江楚说话时,收起手臂坐正了身体,他直直注视着松鹤,眉目间尽是坦荡张扬,暗示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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