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病逝
柳娇抱着顾衡哭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接受了顾嬷嬷沉重的托付。
她知道当一个人说出那样的话，就意味着她自己或许是预料到了什么，可是柳娇不敢去想。
浑然不知的顾衡发现了她手上的镯子，瞬间眼睛一亮，拉起她的手腕，左瞧瞧右看看，满眼是欣赏。
“娘子，你这手镯真好看，是什么时候买的？戴在你手腕上真好看。”
柳娇的手腕纤细又白皙，晶莹剔透的粉镯子戴在上面衬得肌肤如初生婴儿般，更加娇嫩。
柳娇听到他的话，稍稍有些吃惊，“你不知道这粉镯的来历？”
粉镯子是柳娇亲娘的遗物，那么顾衡应该是知道的才是，何况这玩意也算是个传家宝的。
难道顾嬷嬷并没有告诉他？
不过顾衡母亲去世时，顾衡还小，想必也记不得这东西，何况这东西看起来价值连城，最怕落人眼球，招人惦记，顾嬷嬷应该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这是你娘留给你的，顾嬷嬷说是要留给你的妻子，所以方才便把这镯子给了我。”
抬起右手仔细摸了摸润滑的玉壁，柳娇毫不犹豫的将镯子取了下来。
顾衡眼睛一瞪，“娘子，为何取下？”
又挠了挠头说道：“既然是娘留给我妻子的，那娘子就戴着吧，反正你戴着好看。”
柳娇摇摇头，将镯子包好放回了匣子里。
“这镯子虽然好看，我也想戴，可我总出入厨房，不方便的，还是收起来比较好。”
万一哪天干活的时候磕了，她可得心疼死，柳娇想想就肉痛。
“嗯……娘子说的有道理，等我有钱了，我就给娘子你打一对金镯子，一对银镯子。你想带金想带银都可以，它们不容易磕坏。”顾衡笑嘻嘻地说，脑袋微微扬起，充满了自信。
自从顾嬷嬷出事之后，顾衡心情一直很沉重，如今再次见到他的笑容，柳娇都有些恍惚，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摸上他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
顾衡不笑的时候，一双眼眸深邃如寒潭，笑起来却又是另外一种模样，如黑夜星辰，璀璨人心。
“顾衡，你应该多笑笑。”柳娇轻轻地说。
她希望无论未来如何，顾衡都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顾衡
但人生都有变故，一切事情总会有始料不及的时候。
那日顾嬷嬷一脸认真地耐心交代，仿佛是回光返照，得到了柳娇的承诺后，她便像放下了身上长久以来的包袱，在第二日夜晚，消无声息地甩手而去。
当夜，顾衡像是与她心有灵犀一般，忽然从睡梦中醒来，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把熟睡的柳娇也弄醒了。
“怎么啦，做噩梦了？”柳娇迷迷糊糊，揉着眼睛问。
隔着朦胧月色，她看到顾衡正满头大汗，正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难受，好难受，我的心口难受。”顾衡声音沙哑地说。
忽然之间，天边闪过一道响雷。
柳娇一听，瞬间清醒，拿了毛巾给顾衡擦汗。
“也许是变天了，要准备下大雨，这屋子里有点闷，我去给你开窗透透气。”柳娇说着，翻身下床。
当她微微撑开窗户，一道道清风便灌入室内，瞬间清凉许多。
等她爬回床上时，屋外就传来噼里啪啦，疯狂下雨的声音。
安抚下顾衡睡下，柳娇一边听着屋外的雨声，一边轻声说道：“下雨了，应该好睡觉了。”
她最喜欢的就是睡觉的时候，屋外下雨，只要一听到雨声，她整个人就会安静下来，仔细去听那雨声。
那一刻，她感觉世界都在她心里安宁了。
“娘子，我睡不着，总感觉这里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似的。”顾衡捂着自己的心口，闷闷地说，但始终说不出那种感觉，
柳娇浑身一震，想到了顾嬷嬷昨日的嘱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缺一句话也没不出来。
她翻了身子，抱住了顾衡的腰。
这是她与顾衡同床共枕以来，第一次这么主动与他亲近。
她将自己的脸颊贴在顾衡的胸口上，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
“顾衡，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请你不要担心，方才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梦醒了终究要面对现实，可是又谁能一下子就坦然面对这噩梦。
在柳娇的温声细语中，顾衡渐渐又睡了。这一次他没有做噩梦，而是梦到了自己小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无忧无虑，在村子里撒野，顾嬷嬷虽打他骂他教育他，但也宠他爱他亲他，在顾嬷嬷在的面前，他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这个梦做的绵长，仿佛是将自己和顾嬷嬷相依为命的前半生都回顾了一遍。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听到“咣当”一声瓷片落地破碎的声音。
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而隔壁住着的是受伤的顾嬷嬷。
顾衡瞬间睁开眼，人不受控制地掀开被子，冲下床，冲到了对面屋子。
他看到了碎在地上的杯子，看到了呆若木鸡的柳娇，以及睡得一脸安详的顾嬷嬷，
浑身不自觉地在颤抖，柳娇察觉他的到来，立马将他抱住。
“对不起，顾衡，对不起，昨日顾嬷嬷将你托付给我，我以为她只是开玩笑的……”
万万没想到顾嬷嬷竟然是为了放下！为了毫不担心地离去！
眼泪止不住往外流，柳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安慰顾衡。
她摸过顾嬷嬷的身体，早已经冰凉，像是昨夜就走了，而昨夜顾衡正好做了噩梦。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稀里哗啦的，仿佛是在为谁哭泣。
顾衡推开了柳娇，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到了顾嬷嬷的身边，试图叫醒她。
可躺着的人早已不能再醒过来，回答他的是无声。
他抓起顾嬷嬷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神情恍惚涣散，自言自语的囔囔着：
“嬷嬷，你别丢下我好不好？我会乖乖听话的。”
“嬷嬷，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我可以少吃一个鸡腿的。”
“嬷嬷，你答应过我的……”
她不能见到这样的顾衡！
柳娇突然捂着嘴发出呜咽的声音，隔着朦胧的视线将地片上的瓷片收拾起来，又狼狈逃出了屋子。
很快，顾嬷嬷去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柳家村。
柳家人闻风匆匆赶来，三人皆是惊讶，万万没想到眨眼之间，顾嬷嬷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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