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下乡
因没有高堂,也无兄弟姐妹,齐欢在徐家的第一个新年过得非常简单,就连祭祖,也只是拜了拜徐辉祖父母的灵位,供了些果品什么的就算完事。
徐辉祖的祖籍在登州府宁海县,他的父母是分支,早就出来单过。老太爷在徐辉祖少年时就在一次抗倭战役时以身殉国,徐辉祖袭了父亲的官职。之前在兖州卫做一名百户,后来调到济南府的都司断事司做断事,管着军里的牢狱,差事轻松又时不时能捞些油水,算是肥缺。
徐辉祖调到济南府没多久,徐家老太太就一病亡了,抛开徐辉祖个人品行不谈,这种人丁单薄的独子之家,诸事简单,也让齐欢无比轻松。
想想自己家过年时那种忙乱、繁杂和盛大,加上西府,本家的主子就二十多位,还有分家的,还有仆人,分家的仆人,乌压压上下要有五百多人。过年时就像打仗一样,真得个身体强健的好人才能扛下来。
徐家却只在初一时由管家张德出去收发了一圈济南府其他官宦人家的拜帖,这就是社交礼仪了。齐欢有心给济南府的官太太们准备些年礼,但一来自己丈夫是个武官,和文官们向来不打交道,二来武官之间以粗人居多,能送个拜帖就算很懂礼数了,太太们之间哪里想得到互送年礼?所以齐欢只是起了个念头,就作罢了。
徐辉祖日日出去寻欢作乐,每天都醉醺醺回家,有精神就搂着齐欢行**之事,没精神就倒在炕上呼呼大睡,齐欢虽烦不胜烦,却因要倚赖于他,也不得不尽力逢迎。
放假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过完元宵节,再过两日徐辉祖就要去衙门办差了,而管着徐家田庄和产业的人也于十六日傍晚赶到徐家。
徐辉祖兴致不错,特意拉了齐欢来看着下人清点徐家上一年的收益。
除了米面粮食和一些棉花,以及山里的一些野味儿,剩下的都被折成了银子,兑成几张银票,管事的人恭敬交到徐辉祖手中。
齐欢眯了眯眼睛,心想徐辉祖也不是没有钱,竟然在她出嫁后就挥霍掉了她的嫁妆,简直是可恶,而她居然就软弱得任由他挥霍,也是活该。不知道徐辉祖的钱,能不能拿出来为她所用呢?
齐欢笑道:“咱们家还挺有钱嘛。”
徐辉祖得意地挥了挥手中银票:“母亲很有经商头脑,置的几块田都是上好的麦田,还有两个铺子,年年都是有收益的。不然就靠我那点儿俸禄,别说养活你们,我都得去喝风!”
齐欢就又笑道:“老爷如此有钱,不如赏妾身两张吧。”说着还做出要拿徐辉祖手里银票的样子。
徐辉祖立刻将拿着银票那手伸得远远地,不让齐欢够到,也笑着说:“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还要钱干什么。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就是。”
齐欢撅起嘴,“哪里一时就能想起来要什么,老爷日日不在家,妾身万一有要买的东西又没钱怎么办?”
徐辉祖笑道:“这好办,你找张德就是了,他是咱们的管家,你要买什么,也让他买去。”
齐欢沉默一瞬,笑道:“那也好,只是要麻烦张管事了。”
张德就站在院子里,听到徐辉祖和齐欢说到自己,连忙走过来向两位主子行礼,又对齐欢说:“太太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老奴便是。”
齐欢笑着点点头,说了声“劳动张管事了”,心里却想:告诉张德,还不是等于告诉徐辉祖,这样花钱就像是被捆了手脚一样,这徐辉祖简直是抠门!又想到红云能在这种情况下给自己做了一身又一身衣服,还偷偷做了一身大红的,也算是了不得的本事一桩。
下人们看着主子们清点完收益,就准备散了,齐欢看着院中忙碌的下人,忽然问徐辉祖:“老爷,我陪嫁来的那两房人呢?如今在哪里?”
当初齐欢出嫁,齐府的规矩是四个陪嫁丫鬟和两家陪房,丫鬟们都在齐欢身边,陪房却被徐辉祖嫌碍事,都赶到了乡下的田庄。齐欢自顾不暇时,自然想不到他们,现在站稳了脚跟,就有心给自己添点人手了。
徐辉祖不疑有他,就坦白说道:“都在乡下看着田庄呢,朱六在临济赵河村,赵来宝在历城马家庄。”
齐欢点点头,“哦”了一声就不再说什么。
晚上睡觉时,齐欢对着徐辉祖撒起了娇。
自然是打叠起千百般的温柔小心去服侍徐辉祖,哄得后者非常开心,就一时没有多想,答应了让齐欢去田庄散心的请求。
“那我去马家庄吧,离府里还近些。”齐欢说道。
徐辉祖刚被齐欢侍弄得很舒服,脑子里不想事,就随口答应了,事后也只觉小事一桩,并不在意。
其实他若有心,就该问问齐欢,为何要去马家庄而不是赵河村呢?马家庄只有两块麦田,也无河流丘陵,并无出色景致,而赵河村,却有一处天然泉眼,是冬日泡温泉的极佳所在。
但第二天徐辉祖去了都司衙门时,却遇到一位从京里来查案的钦差大人,要审问关在军牢里的一名逃兵。别说断事司,连整个都司并布政司、按察司都被这位钦差大人搅得忙乱不堪。但人家是京城人物,是奉了上命而来,这群地方官哪有敢小心怠慢的,唯有小心行事、奉承巴结而已。
因公事繁忙,徐辉祖一时顾不上家里,齐欢于正月十七一大早,带着碧海和瓣儿(翠眉留下来看家),跟着回田庄的几名下人,坐着一辆黑漆马车,晃晃悠悠赶往历城县马家庄。
齐欢她们坐的车是张德的小儿子张承宗赶的。这个后生刚满十八岁,一直在田庄做活,这是第一次来济南府。许是在乡下待得久,张承宗非常腼腆,路上碧海掀了马车帘子递他水囊,张承宗接过后羞得不敢抬头。
碧海看赶车的小伙子耳朵通红,居然打趣起人家来。齐欢责怪碧海不懂礼数,碧海也不以为意,只说乡下地方,哪有那么多规矩。
瓣儿又是个心大就知道吃的,上车就从怀里掏出一块糕啃起来,教她规矩的翠眉也不在,她才轻松呢。
齐欢本还想端一端,但一想到连日来逢场作戏实在心烦,这里不是徐家也不是齐府,做足了规矩谁又理会呢,因此也将一直挺直的脊背弯了弯。
此时惊蛰已过,天气转暖,阳光普照,田间农人埋头劳作,大有“一年之计在于春”的新鲜气象。走在官路上,听着碧海和瓣儿的闲聊,脸上拂过轻风,齐欢从早上起有些焦虑的心,轻松了一点点。
她给齐府寄的信已经有一个月了,就算齐家用的慢差,回信也早该到了。济南府离京城不过八百里,若是十万火急,一天一夜就可往返,可她却始终没有收到回信。
是娘家人没有收到?还是收到了之后装没看见?
今年过年她也未曾回娘家,实在是因为娘家始终没有消息,就连不再拿此事取笑她的徐辉祖都说了一句“你家怎么没人来接你”,以表示齐欢被轻视、连带他这个姑爷都被忽略的不满。
如果齐家连过年都不派人来接她回娘家,也不回她的信,那她一心一意图谋回家,还有没有意义?但是若不回家,天下之大,她又该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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