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封寒
马文青远远地看到钱教授带着学生们过来,激动之下,招呼了一声,直接跳进了水里,朝着岸边游过去。没游几步就怪叫一声,姿势极为难看地滚爬上岸。
钱教授等人也看到了这边浑身湿淋淋的马文青,和悬挂在铁链上的陈玉和。钱教授也意外惊喜,过来扶住了马文青,不停念叨道:“你们俩个不省心的,可把王教授和我急坏了,这么长时间不归队,跑哪去了!我们正打算回去找你们呢,这会儿你们倒跑到前头了,没什么事吧?”
马文青喘了半天气,才缓过劲来,打了几个喷嚏,拉住钱教授诉苦,说道:“教授,实在是一言难尽啊,我们肩负着您给予的巨大信任和留守使命,等大伙都安全撤退,才沿路追过来,结果愣是连个影子都没瞧见。后来……有人捣鬼,您的得意弟子小陈玉看错了路,简直是历经千辛万苦,好在我找到一条捷径,这才跟大伙会合了。”马文青一口气说完了,边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水,边冲陈玉那边眨眨眼。
陈玉自然不会将马文青私藏古墓图,走错了路,还遇到古墓的事抖出来。不过,见这家伙只顾死不要脸地吹嘘自个儿,陈玉不禁直翻白眼。
“喂,小陈玉,下来的时候小心点,妈的,这水跟冰似的,简直能冻死人!”马文青终于意识到陈玉还挂在铁链上,忙冲他喊道。
陈玉刚刚见马文青大呼小叫,姿势怪异,以为水下有东西,一直没敢下来,见只是因为水凉,就撒手往下跳。
入水的一瞬间,陈玉才知道不只凉,是冰,全身的骨头都冻得发疼。陈玉一直不肯丢开的大包吸了水,显得更重。他牙关打着颤,努力往前游,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准保腿脚抽筋。
这时候,一只手在旁边拉住他,往前拽去。陈玉转脸,正跟没事人一样,轻松地游着还能外带一个拖油瓶。陈玉瞄着的身体,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
陈玉上岸后,立刻就被人拉起来,乔逸诧异地看看陈玉身上湿透的睡衣,再看看陌生的,问道:“他是谁?你们遇到麻烦了?我们路上等了你们几次——”
说着,乔逸从自己身上脱了件衣服扔给陈玉,让他先裹上。
“我们没事,这是在路上遇到的,一个朋友。”陈玉尽量简单地介绍了。
乔逸似乎对突然出现的有些忌惮,看着陈玉欲言又止。
姚雯雯也走了过来,抱怨道:“你们也太慢了,为了等你们,大家在山缝里停留得太久,还害得王教授被蛇咬伤了。”说着,姚雯雯打开大背包,在一堆梳子,化妆包,笔记本之类的东西里翻了块大毛巾出来。
准备递过去的时候,姚雯雯瞧见了陈玉身后的,尽管这个人大半个身体隐在黑暗里,姚雯雯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这个人,五官完美到了极点,让人忍不住怀疑上帝将所有的偏爱都给了他。只是,他漆黑的眼里有着不尽的冷漠和疏离,放佛没有什么能入得了他的眼。月光下的,凌厉而贵气。相比之,陈玉的精致漂亮,在青年面前都显得略微脆弱。
姚雯雯看得呆住了,她手里打算送给陈玉的大毛巾直接给递过去。瞥了毛巾一眼,无动于衷,看向姚雯雯的眼里带着些微的疑惑。
姚雯雯脸红了,她还没有这么失态过,她是历史系系花,家里条件好,平日又爱笑爱闹,活泼开朗,追她的男生数都数不清。
“为什么给我?”一副疑惑的样子。
“你不冷吗?”姚雯雯忍不住道。
转头看了眼陈玉,抬手接了毛巾,就往陈玉走去,他觉得有必要对陈玉好一点,当祭品只有一个的时候,再不好也值得珍惜一下。走了几步,似乎刚想起来,回身说道:“谢谢。”
姚雯雯张了张嘴,简直不知道说什么。
陈玉正七手八脚地穿乔逸给的外套,这些年坚持户外运动锻炼,他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但是这水实在凉得变态,跟泡在冰水里似的。陈玉嘴里不断抱怨着,眼前忽然一黑。因为被黎玛迷晕了一回,然后就是十分惨痛的经历,所以陈玉被吓了一跳,还没叫出来,就发现有只手正用力擦拭自己的头发。
陈玉从毛巾的缝隙里看到,正是一直走在他身边的,显然没有做过这些事,单手用毛巾将陈玉的头来回扒拉了两回,头发也被揪得难受。陈玉忍无可忍,拽下毛巾,想吼两句,见眼里的专注和认真,他身上甚至还湿淋淋地滴着水,却在帮自己擦头发。
陈玉稍微有些小感动,将头发揉了几把,又将毛巾递了回去,凑过去以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也稍微打理一下,就算不冷也不要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看手里的毛巾,然后抬手拽住要往乔逸那边走的陈玉,对他说道:“你给我擦。”
看着陈玉诧异地停住转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仆人都不在,这种活,你这种祭品是没有资格做的。”
陈玉觉得刚刚被感动的自己太天真了,他赞同地说道:“是吗?我也觉得我没有资格,其实你不用凑合的……”
转头看向陈玉,透着淡金色的眼珠盯着他,缓缓说道:“乖一点,你不会想知道不听话的祭品是被如何对待的。”
陈玉是很想反抗,并且将毛巾丢到脸上的,但是,想到一巴掌能将鬼蛊拍回去,陈玉最终妥协了:“好……好吧。”伸手扯过手里的毛巾,迅速地给擦了头发,又将他滴水的外套拧了拧。
这会儿工夫,乔逸扶着两位教授走过来,看着正给擦头发的陈玉,乔逸皱眉。
在别人看来,陈玉和新来的年轻人关系极好,就连马文青,心里也犯嘀咕,在他印象里,陈玉恨不得成天有人伺候他,哪里主动做过这种事。
钱教授过来后,陈玉见身上没什么水了,才小心地瞥了他一眼,过来跟教授打招呼。
“你们两个安全回来就好,我刚刚都听小马说了。那向导一家果然有问题,这次也是我们疏忽大意。这位是?”钱教授扶着王教授坐在石头上,边说边抬头看向的方向。
陈玉看看冲他眨眼的马文青,尴尬地说道:“老师,这是……这是路上遇到的,回来的时候,一路上我们还多受他照顾。”
钱教授打量了几眼,一身怪异的白色长袍,里面倒是现代的衣服,不过看起来似乎十分眼熟。路上遇到,这里面哪里有什么路,但是,这样的人,他完全没有办法怀疑他是一个盗墓贼了。钱教授微笑道:“你好,谢谢你照顾我的学生。”
陈玉赶紧回头去看,他真怕这浑身冰冷的家伙不搭理教授,结果,虽然冷淡,对教授却还算客气,说道:“没有什么。”
现在已经是半夜,钱教授指挥着大家先搭帐篷,生火。大多数学生们已经两天没有合过眼了,虽然在山石缝里也曾经停下来休息过,但是地方窄小,又时刻担心着蛇,睡也睡不踏实。
学生们就地生火,又张罗着搭了帐篷。经历了紧张惊吓后,到了宽敞的地方,大家心里也略微舒服了些。
陈玉听说王教授被蛇咬了,过来看望。
“不是那种带着脚的蛇,毒性不大,已经给王教授消毒上药了,就是教授的腿肿得走不了,一路都是方今背着。”乔逸说道。
陈玉看了看,说道:“虽然不严重,但是我们也得赶紧出去,钱教授,有出去的路线了吗?”
钱教授叹气,说道:“这路线就是藏宝图上的路线,按照图上指示,到了这个地方,路线已经到了尽头。也就是说,吴三桂当年的宝藏,就在这附近。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宝藏,宝藏那地方说不定能有出去的路。王教授现在的身体状况,在这种地方支撑不了多久的,必须赶紧出去送医院。”
王教授年纪大,又被蛇咬了,现在人已经有些迷糊。
乔逸看了看已经生火做饭的学生,转回头说道:“夜里肯定难找,老师,不如明天一早起来,我们分组去找,争取明天就出了这山谷。”
钱教授一脸凝重地点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只是我们出去的时候,没有向导,会耽误更多时间。”说到这里,钱教授似乎想到什么,脸色立刻变得极为难看,“坏了,王苗那孩子还在他们手上。”
附近几个人都沉默了,是啊,黎玛偷偷换掉了王苗,那王苗现在在哪里?
钱教授脸色难看,沉重地说道:“出去后乔逸带着几个人送王教授去医院,其余人跟我回那个村子找人。”
商量完了,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又困又累的一群人休息了。山谷里的夜晚依然冷得厉害,女生们都钻进帐篷,男生则两人一组轮流守夜。陈玉每次都和马文青一组,这次,因为一直在他身边,他也实在不放心将留下和别人独处,只能换成他跟一组。
到凌晨四点多,陈玉被马文青推醒了,换班的时间到了,陈玉裹了衣服,拎上枪靠在火堆旁边。月亮依然又圆又大,陈玉抬头看看湖上的悬崖,已经看不清那里的青铜祭台。
陈玉往侧面看了看,也在望着月亮,被风一吹,一动不动,陈玉冷得直发抖。心里说了一声变态体质,陈玉将包里的白酒拿出来灌了几口,顿时一路烧下去,身上暖和了不少。
身后一只手将陈玉的酒瓶子拿了过去,陈玉转头,是刚刚已经睡下的马文青。
“你这是什么狗鼻子?”
“小陈玉,你居然藏私!爷这两天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有这好东西,你不早点拿出来。”马文青一脸幸福地抱着白酒瓶子,又让陈玉将包里能下酒的干粮拿些出来。
陈玉小声嘟囔着翻出一包粑粑,抬头却见冲他伸手,陈玉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酒。”没有反应过来的陈玉递过去最后一瓶完整的酒,凑到火边,自己从陈玉包里翻了些花生米,喝了两口说道,“以后多准备一些。”
陈玉郁闷不已,这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大爷供着,他还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的东西全看成他的。
马文青看了陈玉的臭脸一眼,心里憋着笑,朝着陈玉眨眨眼,暗示为陈玉灌醉,然后让他为所欲为。
陈玉酒量一般,醉得比快多了,他只记得自己困得迷迷糊糊的,眼皮越来越重,梦里有清脆的银铃声,一个身段婀娜的女人在前面走着。
然后那女人转头冲他一笑,一时间,陈玉所有的绮思都没有了,这女人居然没有脸!
陈玉被吓醒了,然后“哎哟”一声,撞上了身边人的胳膊。陈玉丢人地发现,天已经亮了,他靠在身边,枕着他的腿睡得云里雾里。
低头看了陈玉一眼,将他推了起来。
那边,钱教授等人正看着对面发呆。马文青见陈玉醒了,忙对他招招手。
“这是怎么了?”陈玉问道。
钱教授一指对面,为难地说道:“这宝图上显示的终点,好像在对面悬崖上面。”
“不会是看错了吧。”陈玉想到青铜祭台,就浑身发毛。
钱教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错,这图上连这个湖都画得一清二楚。”
“这水昨天大家都试过了,根本不能下去,能冻死人的。”马文青疑惑道,“那吴三桂那群人总得有去那的路吧?”
这时候有个清冷的声音说道:“这湖里的水是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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