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死战或突围
良久，宋潇雅的情绪才渐渐平稳，叶筝搂着她，她依偎在他的怀中，两个人仿佛凝固成了一尊雕塑一般。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叶将军、宋姑娘，两位若是醒了，叶老将军请两位去正厅。”
叶筝答道：“我们马上就去。”
宋潇雅只听见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轻道：“潇潇，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她微微一动，恍若突然从梦境中惊醒，似乎猛然记起今夕何夕。
她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叶筝如玉般的脸颊，望进他如深潭般的眼眸，“对不起，是我太感情用事了。”
叶筝看着怀里的小女人，那么娇小的少女。从他见到她的第一次开始，她似乎就承担了太多不该她承担的东西。“不是你感情用事，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若是真的铁石心肠就不是我的潇潇了。”
宋潇雅不由得淡淡一笑，“我想，就算我以后还要经历更多的战争，也做不到铁石心肠。”
叶筝伸手抬起她尖尖的小下巴，“没人要你铁石心肠，知道吗？难过了就哭，开心了就笑，我的怀抱永远承担你的所有喜怒哀乐。”
世间没有比这更好听的情话了，宋潇雅只觉得自己醉了，醉在自己最爱的人的深情之中。她仿佛又看到那个突然出现在城墙之上拯救了自己的男子，一身月白衣衫，绝世的容颜，他就是她的神，她的救赎！
“阿筝！”她轻轻唤道。
“嗯！”
“阿筝！”
“我在！”
“阿筝！”
叶筝微微勾起唇角，眼中满满的宠溺，俯下身再次轻轻吻上她的唇瓣，“我在！我永远都在！”
再次被甜蜜的气息所包裹，宋潇雅红了脸，双手捧着叶筝的脸将他推开一些，“呃……好像叶老将军还在等我们呢？”
叶筝展眉一笑，“只要潇潇愿意，管他什么叶老将军。”
宋潇雅挣扎着从他怀中跳起来，从水桶中舀了一勺冰凉的清水倒进脸盆中，将毛巾浸透了敷在脸上，这才让自己燥热的双颊稍微清凉了些。
好好的擦洗了一下，她回头对依然斜靠在床头，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的叶筝道：“你也洗一下吧。我帮你倒水。”
叶筝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一把拉过她的小手，笑道：“不麻烦了，就用这个水就好。”
宋潇雅又红了脸，呐呐道：“这是我洗过的，脏了。”
叶筝拿过她的毛巾，同样的浸湿了敷在脸上，“喜欢潇潇的味道，一点儿都不脏。”
宋潇雅背过脸去，脸上发烧。怎么几日不见，这家伙变得越来越会**了？再这么耗下去，叶老将军怕是等到天亮也等不到他们两个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一把抓起敷在叶筝脸上的毛巾，狠狠的在他脸上擦了几下，“好了，洗好了，咱们赶紧走吧。”看着被她擦得红了一片的俊颜，宋潇雅心情大好的笑出了声。
穿上外衣，两人终于出了门。叶筝牵着宋潇雅的小手，一边走一边摇头道：“潇潇，看你每日写来的信，做了那么多生意，赚了那么多钱，还以为你可以养得胖一些了，怎么比我走之前还要瘦了？”
宋潇雅撇撇嘴，“人家本来已经胖了好些的，只不过急着赶来沼云。没想到紧赶慢赶，你还是已经走了。”
叶筝心口紧紧一缩，他的傻丫头啊，不知道这样他会心疼吗？他握着宋潇雅的手紧了一紧，“等这场仗打完了，我就天天守着喂你吃东西，守着陪你睡觉，不养回来绝不离开。”
宋潇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筝是想要养只小猪玩儿么？”
叶筝严肃的点点头，“嗯，潇潇是小猪我也喜欢。”
宋潇雅微微一笑，把头转到一边，太甜蜜了，甜得都腻了，不过她好喜欢好喜欢。
说话间便来到了正厅，叶军生、郭旭以及欧阳图都在厅中，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
见两人进来，叶军生笑道：“筝儿，丫头可休息好了？”
叶筝上前拱手道：“见过叶将军、郭将军、欧阳先生！”
宋潇雅也上前见了礼，不好意思的笑道：“让老将军笑话了。”
“哪里会笑话！”叶军生站起身来走到宋潇雅跟前，突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叶军生代表定南军、代表南疆谢谢你，丫头！”
郭旭也站起身来对宋潇雅行了个军礼。
宋潇雅慌得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笑道：“两位将军不必如此，我只不过尽力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
叶筝从战场上下来，就直接在城墙下的营帐里找到宋潇雅并将她带回了王府，所以对于沼云这一战的情况还并未细问。此时见两位将军如此，便知道潇潇定然又做了什么扭转局面的大事。他上前几步，将叶老将军扶回座位上坐下，自己也带了宋潇雅在一旁坐下。
“小雅到底做了什么？”他看看三人，再看向宋潇雅。
宋潇雅微微一笑低下了头。
“欧阳，还是你来说吧。”叶老将军笑眯眯的看着宋潇雅。这丫头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比起叶筝那小子可是一点儿都不差！不对，哪里是不差，是比那小子强多了好不好？自己这侄孙子可是高攀了高攀了！京城里那些贵族小姐们，若是听到叶老将军这一番心里话，只怕都要气得吐血三升。
欧阳图于是把沼云收到敌袭的消息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又都详细的说了一遍，虽然已经是第二遍了，但他一点儿都不觉得烦，反而越说越觉得大有深意。倒是宋潇雅听着别人说自己的事迹，很是不好意思。
欧阳图讲完之后，叶老将军哈哈大笑道：“这么样，筝儿？我这孙媳妇可是比你还强啊！”
叶筝沉默，他在赶回沼云的路上，就早已在心中做好了沼云沦陷需要重新夺回的准备，他唯一祈求的就是九婴能护着潇潇安全撤离。之后跟叶老将军大军汇合之时，两人也简单商议了一下，都是做了如此的打算。
然而当他看到城外那一幕时，只顾着救人杀敌，却没能有时间好好考虑这个问题，沼云是怎么撑到这个时候的？沼云是怎么凭着五千人撑了整整两日时间的？
答案竟是如此，是他冰雪聪明的潇潇做到的。用计拖延了将近一日的时间，救助了无数伤兵使得那些还有战斗力的伤兵得以及时再次返回战场，在城墙上唱曲子鼓舞士气，最后还差点在跟敌人的战斗中死在她守护的城墙之上。
叶筝的眼眶湿润了，他再次握紧了坐在他身边的少女的手，“谢谢……谢谢……”
少女微笑着握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傻瓜，都是我应该做的。”
叶筝摇头，若是没有潇潇，别说五十八人，沼云连一个人都留不下。叶军生想要重新夺回沼云城，必然还要牺牲更多人的生命以及花费更多时的间。可是，这些都应该是他做的事，而不是她一个弱女子应该做的事，国家大义沙场生死，怎会是他心爱的女子应该做的事？他为她骄傲也为她心疼不已！
“这次沼云之劫都是我的错。”叶筝松开握着宋潇雅的手，走到叶军生面前，单膝跪下，“是我判断失误，请将军按照军规处罚。”
叶军生长叹一声，“这不是你的错，连老夫都是跟你有同样的判断。老夫跟明越人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降头术也都见了不少，却实在想不到降头师还有这样的能力。起来吧，若是要罚你，老夫首先要罚的就是自己了。”
见叶筝犹豫，郭旭大笑道：“阿筝，起来吧。咱们在军中这么些年，谁没吃过降头术的亏？若是都要罚，咱们几个早就都没命了。吃一堑长一智，咱们定南军中这么些规矩，还不都是被明越那些个恶心又古怪的玩意儿给磨出来的！”
叶筝闻言，这才站起身来重新落座。
“如今的局势如何？筝儿你说说看。”叶军生见叶筝的神色好了很多，问道。
“如今，李栋许三万人被全歼，九城中应该只有七万军队。我以为，明越之所以孤注一掷将李栋许送来后方，本意是想占领沼云，引叶将军回援并拖住叶将军的人马。但是拖住时间也有限，九城必然不敢被继续围困下去，而是会主动出击，意图突破围困，或死战或逃回蔓金。”
叶老将军点点头，“我认为，九城会死战。”
叶筝闻言沉思片刻，笑道：“果然，还是叶将军想得深远。”
宋潇雅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九城只有七万人了，而蒋将军守在城外有十几万兵，九城还要主动出击的话怎么可能有胜算？为何老将军确定他们会死战，而不是突围回蔓金，跟蔓金的守军一起做最后的抵抗？”
叶老将军笑着捋了捋胡须，“筝儿，你来说。”
叶筝宠溺的看着宋潇雅，“九城是蔓金的最后一道屏障，若是九城破了蔓金便再无倚仗。而且，你道明越皇帝为何会让阮何玉来守城？还是在蒋将军已经到了九城城外之后，让他带人偷偷潜入九城的。我想，应该是明越皇帝要让阮何玉将功赎罪，也就是说若是九城丢了，阮何玉估计也就没命了。”
“哦，”宋潇雅点头，“阮何玉为了保命，无论如何都要死战到底，若是侥幸赢了他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只有一个死字。”
“嗯。”叶筝微微一笑，他的潇潇就是聪慧，若她是个男子，还不知要做出怎样的功业来。
“还有，关于降头师。”叶老将军无奈的开口，打断了两个年轻人的含情脉脉。现在的孩子啊，真是一点儿都不含蓄，也不怕刺激到他们在场的三个单身汉。不过若是他也有一个丫头这样的未婚妻，估计也会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刻也不能错眼的盯着才行。
听到降头师这三个字，叶筝和宋潇雅都是皱眉，齐齐看向叶老将军。降头术这种东西真的是太诡异了，之前还没有太深的感受，如今却真的是听到都头疼。
见他们看过来，叶老将军有一种暗爽的感觉。“降头术的施展总是会伴随着巨大的能量，而降头师一般都会从生命中摄取这样的能量。”
“从生命中摄取？”叶筝眼中有一丝愤怒和不忍，“叶将军的意思是，用人的生命换取能量？”
叶老将军点头，看着两个年轻人震惊的眼神，严肃的说道：“是，这是老夫多年来研究的结果。降头术根据施术所需的能量，要消耗不同的生命力。一些小的降头术也许只需要一滴血，而大型的则需要用生命来堆积。与此同时，降头师对本身生命力的消耗也会不同。”
宋潇雅觉得有些恶心，她转头看向叶筝，“你跟我说过，降头师本身的寿命都不会很长，看来就是这个原因了？”
叶筝点头，捏捏她的手，示意她继续听叶老将军的讲述。
“此次，远距离转移三万人，是老夫见过最大型的降头术了。九城中死了多少人我不清楚，但是却可以肯定，施术的这个降头师没有个三年两载是绝对不可能恢复的。”
宋潇雅听得一阵心悸，九城中不知死了多少人？她可以肯定死去的不会是士兵，那就只能是城中无辜的百姓了。她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降头师！降头术！到底是要邪恶到怎样的程度，才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来？
“不知，这个降头师是不是上次在青峦施术的那个？”叶筝有些疑惑。
“应该不是。”叶老将军摇头，“上次在青峦施展了血降和傀儡降，消耗的能量也不算小。那个降头师应该还没有彻底恢复，就算已经恢复，也绝对不会立刻消耗这样大量的生命力，这对他应该是致命的。”
“也就是说，现在明越人手中至少有两个降头师？”叶筝皱眉道：“一个刚刚施展了大型降头术，必须花两三年的时间才能恢复。而另一个则是刚刚恢复，不能再有大量的消耗。”
“是。”叶老将军眼睛一亮，“所以我们之后的行动，可以不用再花费太大精力去防范降头术了。”
叶筝眉心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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