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老将亦垂泪
“呵呵,”红袖轻笑两声,伸出柔弱无骨的玉手拢了拢自己的发鬓,“夫人放心,我那海棠阁,没我的同意再没别人能进去。”
女子进了海棠阁,阁中烧了暖暖的地龙,见不到熏香却是满室说不出的香味,竟让她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红袖带着她绕过层层海棠红的烟雨纱,到得一个暖炕之上。
“这是红袖自制的茉莉香茶,夫人试试。”红袖倒上一杯茶,复又站起身来,婀婀娜娜的往外走了,“红袖这就去找他。”
女子坐在暖炕之上,心头有些慌,白纱下的脸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这屋子给她一种暧昧的感觉。红袖……似乎她的魅惑之术比自己还要更厉害些呢!也不知这空气中的香到底是什么。
正胡思乱想间,只听红袖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男子。
“红袖不负夫人所托,把人给请来了呢。”人未到声先到,只是那声音中更见魅惑。
“若是哪日能的一亲袖儿的芳泽,袖儿让我见谁我就见谁。”那男子似乎有些意乱情迷。
“大人说笑了,那位夫人等着您呢,红袖就先告辞了。”有些低哑的笑声渐渐远去,却撩得人心头一阵阵的发慌。
女子觉得不对劲儿,站起身来就想出去,却见那男子已经走了进来,在她对面盘膝坐下了。
“夫人不是急着要见本王吗?怎么又想走了?”男子不屑的皱了皱眉。
女子犹豫一下,还是坐了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发生了什么?”男子有些不耐。
“为什么突然说叶军生谋反,突然让他去南疆?”女子的声音有些急切,“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哦?当初说了什么?”男子的声音中有一丝调笑。
“王爷只是说除了叶筝,让我鼎儿当上世子,怎会现在弄得定南军大乱?”女子心里更慌乱了。
“当世子有什么大不了的?本王让他直接当上定南王岂不是更好?”男子嘴角勾起一抹邪意。
“你……你说什么?”女子有些坐不稳,伸出一只手臂撑住自己的身体。
“上百的死士和一千多护京军,叶筝肯定活不了。可我付出了这么多,不多收点儿利息回来怎么够?夫人以为就几张明越的通关文牒就够了吗?”男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想要的是……定南军?”女子捂住自己的胸口,“可是,这样真的会要了他的命的。”
“哼,叶从云那个窝囊废,死了就死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所看重的也不过是他的身份而已,只可惜当今圣上不松口,你就永远坐不上那个正妃之位。如今你的儿子占了那个身份,对你来说岂不是更好?你的地位岂不是更加稳固?”
男子邪邪的看了她一眼,突的附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女子的手腕,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那如脂玉般细腻柔滑的皮肤,“听说,叶夫人总是一副玉洁冰清的样子,一身媚术却迷了那定南王二十几年,连当初千娇百媚的永宁公主都不看上一眼。本王早就想尝尝其中的滋味了。”
“王爷请自重。”女子羞红了脸,想要夺走自己的手,却只觉心头一痒,身子渐渐软了下来。
男子伏身爬了过去,一把揭开她的面纱,淫笑道:“小脸儿红了呢,果然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啊!放心,叶从云不会活着回来,跟了本王,不会让你吃亏!”
那女子“嘤咛”一声,身子软成了一滩水一般。而那男子一触之下竟彷如化在了上面无法自拔,满室旖旎之色让人不忍目睹。
海棠阁外,红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一瞬不瞬的望着那清澈如水的天空,碧蓝辽阔挂着丝丝白云,一只鸽子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
宋潇雅只觉得那充斥着四肢百骸的暖意让自己全身都懒懒的,她想动一动,却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这……跟之前没区别啊,除了一个是阴寒一个是温暖之外。
可是她能听到,叶筝的痛苦,天心谷所有人的悲愤。
“去吧,阿筝,去吧。你有你不可逃避的责任,怎能为了我这么个小丫头而耽误了?”可惜叶筝听不到。
宋潇雅急啊,急得想骂人,她甚至想跳起来一巴掌把那个颓废不堪的家伙拍醒,可这天天的啥苦药都吃了,自己怎么就是动不了呢?
幸而还是莫流离厉害,终于劝得叶筝离开了,宋潇雅轻吐了一口气。没人看见,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叶筝转身的那一刹那,她躺在那儿很久都没动过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大堂内,一封封的飞鸽传书已经按时间顺序整理好了,叶筝一张张的看了过去。其中的一份让他有些错愕,却又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了,他爹迷恋了一辈子的人啊,真是瞎了狗眼。
“叶将军目前情况如何?”
“叶将军没有反抗,只说自己被人陷害,皇上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叶筝摇摇头,他的这位从未谋面的叔爷爷,一生征战沙场,那懂的这些朝堂上的阴谋诡计。“现在到哪儿了?”
“还在南疆地域,青鸟带了一队暗卫跟着呢。”
“让青鸟暂时不要动手,等我到了再说。”叶筝顿了一顿,面具下的双眼中射出一抹寒光,“南疆的最后一段官道在百万大山之中,我们在那里汇合,还有人会出现的。”
……
茫茫百万大山之中,一队人马默默的行走着。
当先一人骑在马上,正是忠义侯管无奇。他的身后跟着一百士兵,士兵中间是六个带着枷锁之人。
这六个人虽是带着枷锁,却依旧昂首挺胸,那笔直的身形和宽肩扩胸无一不标明他们都是在战场上磨砺多年的汉子。
人马走到一处小溪边,寻了个稍微敞亮的地方停了下来。
管无奇下马,亲自扶着叶军生坐在一块干净的青石之上,递上肉干和清水,再打开一壶烈酒,自己狠狠的灌了一口再递给叶军生。
“这林中阴寒,叶老将军也喝上一口驱驱寒。”
“多谢管侯爷。”叶军生也不客气,接过来就灌了一大口。
“这一路辛苦了。管某有皇命在身,不便解开将军枷锁,还望将军见谅。”管无奇双眼无神的看着眼前潺潺的溪水。
“哈哈哈,侯爷客气了。叶某戴罪之身,初次相见便能得侯爷如此相待已属幸运,哪会有什么怨言。”叶军生声音洪亮,一点没有颓废之意。
“将军此去还望多多提防,朝中小人当道,切不可大意啊!”
“我叶军生一生坦坦荡荡,上对得起天地良心,下对得起父母百姓,有何可惧?”叶军生挥动双手,枷锁铁链“哗哗”作响。
“唉……”管无奇只得一声长叹。兔死狐悲啊!叶军生是第一个,他们这些手握兵权的武将,一个个的可就都要来了。先皇立国未开屠杀开国功臣之先河,先皇的儿子却要坐不住了吧!
吃饱喝足,众人继续上路,过了今日就可出了南疆了。
管无奇刚刚押送叶军生出发的头几日,还遇到过拦截,都是些南疆本地的势力,却都在叶军生的劝阻之下退了开去,只沿途都有百姓垂泪跪送叶大将军。
“叶某谢过大家伙儿的情谊,此去京城必定洗清身上的冤情,叶某定会回来的。”钢铁一般的叶老将军也忍不住落泪,管无奇却在心中暗叹,越是这样叶老将军越是回归无望啊。
如今就要离开南疆了,管无奇也觉得轻松不少,虽然不愿见到叶军生的结局,却也好过自己无法完成皇命。
“停!”管无奇忽的勒马。身后一百士兵也都立刻停了下来。
只听密林中日常的“呼呼”风声中夹杂着一些“铿锵”之声。
“护好叶将军。”管无奇大喝一声,拔出身后长剑,挡住了从天而降的剑锋,“当”的一声,大战开启。
林中无声无息窜出上百灰衣人,一言不发见人就砍,士兵们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然而士兵哪里是这些死士的对手,很快便倒下一片。
管无奇目呲欲裂,与剩余的士兵边战边退向叶军生六人,将他们围在中间。
“你们是何人?”叶军生大声喝道。
灰衣人一片沉默,只是疯狂的进攻,眼见一百士兵只剩不到二十了。
“罢了罢了。”管无奇一声哀叹,“叶老将军,有人不想见到你回朝,管某就陪将军葬在这南疆罢了。”
叶军生一个侧身,腕间铁链绞断一柄刺来的长剑,大笑道:“叶某临死之前得与侯爷相交,死而无憾了。”
“将军和侯爷都还死不了。”一个温润又带着一丝邪魅的声音突的在头顶响起,然后又变得冰冷,一个“杀”字,竟让这密林中更加阴寒了一些。
一道艳红的身影立于最高的树梢之上,随着树枝的荡漾轻轻起伏着。二十多个黑衣人从空中直扑而下。
管无奇、叶军生及其手下五员大将都是精神一振,各施手段继续再战。
红衣人居高临下将战局看在眼里,忽的身形一动,一道道血光闪过,灰衣人一个个倒地,每个人都是喉间一点血红。
很快的,灰衣人被肃清,黑衣人迅速褪去,那道艳红身影缓步上前。
“阁下……可是大名鼎鼎的彼岸?”管无奇一拱手问道。
“大名鼎鼎不敢当,在下正是彼岸。”红衣人带着一只血红彼岸花面具,只嘴角轻轻一动。
“多谢阁下出手相救,大恩大德叶某来日必将报答。”叶军生也是一拱手道。
“哦?”彼岸淡淡的笑了,“叶将军还有来日吗?”
“此话怎讲?”叶军生沉声道。
“管侯爷其实心知肚明吧。”彼岸没有回答叶军生的问题,只是看向管无奇。
如今,管无奇带来的一百士兵一个不剩,只他一人,说话也可不用再忌惮。
“阁下所言甚是。”管无奇看向叶军生叹道:“此次,无论是真也好是冤枉也好,陛下已经……叶老将军必定难逃一死啊!”
“狗皇帝安的什么心?我们出生入死为他驻守边疆,居然如此狼心狗肺!”叶军生身后大将怒吼起来。
叶军生沉默半晌,一抬手阻止了他们的叫骂,叹道:“老身一向忠肝义胆,却原来还是逃不脱鸟尽弓藏的命运啊!”
“这倒并非是鸟尽弓藏,不过有人有所图谋。”彼岸淡淡的道,“这些死士的出现,叶老将军还不明白吗?”
“定南军?”叶军生恍然大悟,“叶从云?”
彼岸摇头,“叶从云也不过是个傀儡而已,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会是谁?”叶军生眼光灼灼的看向管无奇,“我们必须速速回京,必须让陛下知道真相。”
“这……”管无奇面有难色。
“怎么了?”叶军生狠狠的瞪大了双眼。
“呵,叶将军何必为难管侯爷?”彼岸笑着摇了摇头,“将军一生纵横沙场,心思单纯,怎会知道这些朝堂之上的龌龊之事。您若现在回京,能不能活着到京城?就算活着到了京城,能不能见到皇上?就算见了皇上,皇上能不能相信你的话?你可知今日这些灰衣人是从何而来?他图了定南军是要干什么?”
叶军生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在下有个建议,不知将军可愿听一听?”彼岸微微一笑。
“你说。”
“这背后之人所图不小,将军定然不愿见到自己付出一生的定南军被利用甚至被毁于一旦。”
叶军生重重一叹。
“那么,将军何不随在下先去避一避锋芒,再看看这天下到底要怎么乱。正所谓邪不胜正,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将军必将重掌定南军。”
“老夫……怎能做一个缩头乌龟?”叶军生双眼黯淡。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军难道想要逞一时之勇,而不顾定南军二十万将士的性命吗?”彼岸的声音冷了起来。
“将军,”叶军生身后五人齐齐跪下,“请将军三思,暂避锋芒。”
“将军,我等并非贪生怕死,但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练涛垂泪道:“若将军定要死谏,我等五人可以代劳,还望将军能保得性命,定南军不能没有将军啊!”
“不可……”叶军生弯下腰身,一一搀扶起自己多年的老伙伴们,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他缓缓看向彼岸,“我等如何能够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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