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围观的太学学生倒抽一口凉气，楚漠疯了吧，这会闹出人命的！
二皇子战凌越也不赞同：“不行！太冒险了，你若是出了事情，本殿下如何向姑姑交代。”
楚漠一双眼却紧盯着战绯，狼眸里是恶狠狠的战意：“你敢不敢？”
这人真是个疯子！若是生在战争年代，绝对是个战争狂热分子，战绯在心里嘀咕。她深吸一口气，笑道：“怎么不敢，不过苹果就算了，不若放一粒葡萄？”
战凌越皱眉，喝斥道：“简直胡闹！”
楚漠抬眼盯了战凌越一眼：“二皇子，别插手，否则别怪我翻脸。”战凌越脸色一沉，眸中暗色闪过，不再说话。
楚漠对上战绯的眼睛，笑的放肆嚣张：“好，依你。”
两人来到演武场，其他人带着看好戏的心态纷纷跟上。
战绯走到靶前，侍从端来一盘新鲜水润的葡萄，从中捻起一颗，轻轻放在战绯头顶。
楚漠站在百步开外，手挽‘墨烟’，白皙有力的手指拉开乌黑弓弦，箭尖瞄准战绯：“九公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本世子的箭可不长眼睛。”
战绯洒然一笑：“世子若是射歪了，本公主受伤事小，但世子百步穿扬的名声可就要大打折扣了，武学造诣嘛也就一般。”
楚漠收敛起漫不经心的做派，这丫头说的没错，他行事素来狂妄无忌，但却醉心武学，这世间他唯一不可能轻忽慢待的，便是武学，为了教训一个小丫头，自毁心境，也太不值得了。想通这点，楚漠瞳孔紧缩，显然认真了，乌黑的弓弦拉伸如满月。
一旁观战的五公主战凌容捂住小嘴惊呼：“楚世子竟真能拉开‘墨烟’，而且还是满弓！”水润明亮的眼眸里满是崇拜仰慕。
‘嗖’的一声，洁白的尾羽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线，裹挟石破天惊的气势，冲着战绯飞射而去。
战绯不动如山，箭尖穿过葡萄，汁水四溅！锋利的箭风削掉两根发丝，飘然落地。
射出一箭的楚漠见她不动如山，暗赞一声：好气魄！
全场静寂，偌大的演武场鸦雀无声，战绯突然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口中不住的说：“妈呀，吓死我了！”
众人回神，嗤，还以为这九公主天生胆识过人，面对楚世子的箭锋不闪不避，却原来只是吓破了胆子，不敢动了。
楚漠把‘墨烟’递给她：“到你了，之前说的，只要你拉开三成，就算你赢。”
战绯双手接过‘墨烟’，沉重的重量坠得她险些跪在地上，啧，这个身体太弱了。
战绯费劲吧啦的把‘墨烟’拖到楚漠刚才站的地方，楚漠嘴角一抽，心疼的在滴血，恨不能被拖的是他本人，苏落云看着战绯狼狈的样子，心中快慰，瞪大眼睛准备好好欣赏待会儿战绯的丑态，‘墨烟’是绝世良弓，她就不信她能拉开！
战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费力的扶着‘墨烟’，‘墨烟’的高度直达她的胸口，调整了好几个姿势都不得劲儿，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摆好了架势却发现手里没箭，于是对楚漠招呼道：“喂，给我拿支箭来！”
楚漠一动不动，战凌容觉得十分好笑，楚世子向来对女人不假辞色，这个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妹妹居然敢使唤楚世子，绝对会落个没脸！
然而，下一刻，战凌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漠真的拿了支箭递给战绯。
战绯接过箭矢，搭上弓弦，双腿使力蹬住弓身，双手合力拉开弓弦，堪堪拉到三分之一，人群里，有人看着她怪异的姿势笑出了声：“这九公主怎么这么怪异，我学习箭术多年，头一次见有人用这么别扭的姿势射箭，这要是能射中，我把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汗水滑过战绯白嫩的小脸，她双目炯然，对站在百步之外的楚漠狡黠一笑：“世子可要小心，毕竟本公主的箭真正是不长眼睛的。”
楚漠冷道：“本世子的轻功可不是光看着好看的。”
话音刚落，战绯惊叫一声，以歪歪扭扭的姿势，失手把箭射了出去，箭尖锋锐无比，朝着楚漠疾射而来，挟着那粒葡萄擦着他的头皮穿过。
鸦雀无声，满场静寂！
他们看到了什么？年仅七岁的九公主真的用那把‘墨烟’百步穿杨射中了楚世子头上的葡萄！当真惊艳，用天赋异禀来形容绝不过分！
战绯把‘墨烟’扔在地上，跌坐下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面拍着胸脯，惊魂未定的自言自语道：“吓死我了，箭不小心脱手了，我以为要杀死人了！”
戏剧性的一幕令所有人目瞪口呆，不小心？脱手？合着刚才那一箭是巧合才射中的，这九公主的狗屎运也太好了吧。
苏落云最先反应过来：“我说呢，大字不识一个的蠢货怎么可能射出一手好箭，还能与楚世子媲美，原来是巧合罢了。”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名满天下的‘墨烟’可不是谁都能用的，更何况，九公主七岁稚龄。
战绯站起来拍拍土，对楚漠喊道：“这回本公主可以走了吧。”说完不顾楚漠的反应，扭头就走。
剩余的人见好戏散场，三三两两的也走了。
二皇子战凌越走到站着不动的楚漠面前，笑容和煦，眼神带着探究：“想不到九皇妹竟有这样的好运，楚漠堂弟，这次服输了吧，她可不光拉开了‘墨烟’，还射中了靶心。”
楚漠哼了一声：“踩了狗屎运罢了，愿赌服输，扯平。”
二皇子定定的看了他几眼，然后笑着说：“既然这样，本殿下先行回宫了。”
战凌越走了之后，楚漠捡起‘墨烟’，摩挲了很久，末了，嘴角微勾，意味深长的轻声道：“真是有意思。”
太极殿。
昭仁帝将茶杯放下，转向李忠贤：“哦？她真这么说？”
李忠贤躬身道：“陛下，千真万确，据说九公主离开的时候，腿肚子还在打哆嗦呢。”
昭仁帝想象了一下画面，似乎觉得十分好笑：“哈哈，小九运气也太逆天了，不小心脱手还能让她射中，比赢楚漠。”
李忠贤见昭仁帝心情大好，也笑着道：“是啊，听说当时九公主吓的都快哭了。”
昭仁帝摆摆手：“小孩子打闹，随他们去吧，用不着上纲上线，不过，这小九确实好玩的紧。”
李忠贤顺着他的话说：“可不是嘛，不枉陛下费心送九公主去太学，陛下仁德，九公主定会铭记在心。”
昭仁帝想到了什么，问：“她学问怎么样？”
李忠贤把今日课堂上提问战绯的事一一说了，末了道：“沈太傅说，九公主顽劣不化，愚昧粗俗，实在难以教化。”
昭仁帝思索片刻，说：“既然九公主志趣不在此，叫沈君彦不要太过约束她，顺其自然罢了。”
李忠贤耷拉的眼皮下闪过一道精光，垂下头，口中道：“陛下厚爱，舍不得九公主吃苦受管教，真是九公主天大的福气。”
昭仁帝被这顿马屁拍的浑身舒畅，很受用，叹道：“为人父皇，不求她才华出众，只要平凡长大就好。”
李忠贤暗自揣摩，只怕昭仁帝想要九公主不止是平凡，而是平庸呢。
太学本就是为皇族高官子女而设，皇子可以挑选拥趸者，贵族子女也可以选择将来效忠的对象和心仪的人选。
于是，几乎是一夜之间，京都所有有名望地位的高门大族，都从儿女口中得知了今日太学中发生的一切，当初被国师批命‘窃国’的灾星九公主彻底被养废了，愚蠢不堪，举止粗俗。
所有的长辈不约而同的告诫后辈，离那等蠢货远一点，不要扯上关系，家中有女儿的更是谨慎，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与九公主走近，沾染了她怕会坏了名声，以后难嫁好人家。
九公主废物蠢货的名声一夕之间传遍天下，这其中少不了有心人士的推波助澜。
秦香得到消息的时候，焦心不已：“这可怎么办？他们怎么能这样编排公主。”
战绯正在大快朵颐，不怎么在乎似的：“他们爱说就去说好了，我又不会因此少块肉。”
秦香看她毫不在意的模样就着急：“那怎么行？公主现在还小，等公主谈婚论嫁那天，背着这样的名声，哪家的公子肯娶你。”
战绯无所谓道：“不娶拉倒，姑奶奶还不乐意嫁呢，一群有眼无珠的家伙，把珍珠当鱼目。”
秦香嘴角抽抽，哪有公主这样的，自己说自己是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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