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阴差阳错
谢宁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蠢。
你看吧, 荣华公主都知道拉着她搞走私,那荣华公主的爹, 当年的太子殿下, 如今的重景帝陛下怎么可能不知道搞走私呢
同步思考一下,荣华公主找自己,那重景帝会找谁
当然是自己的爹,镇国公啊
自家的海货铺子其实挂着内务府采买的名头,也就是一件顺利成章的事了啊
谢宁有气无力地说:“那陛下还说要整顿走私”
镇国公嘿了一声, 他耐心地说:“傻丫头,走私这种东西, 咱们自己搞,这叫撬国家的墙角,是以权谋私。”
“但是皇帝搞这个, 叫扩大经营生产, 开发经济新增长项目,为国家发展寻找新的突破点,懂吗”
谢宁目瞪口呆,随即哑口无言。
镇国公看着有些懵逼的谢宁, 他伸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丫头, 朝堂和战场是一样的,平日巡边同样枯燥,朝堂上的博弈也需要耐性。”
“边军走私这件事, 归根结底在于陛下对边军的控制力度, 在于皇室想要收回边军都督的军权。”
“其实这和皇帝与宰相争夺朝政处置权一个道理,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但也没那么复杂。”
镇国公打了个饱嗝:“朝中重臣有对陛下诏令的封奏权,边军都督自然也有对战事的临机处置权,皇帝陛下拥有对众生的生杀夺于权,诸多权利都是互相制衡的。”
“咱们这位陛下不是昏君,他不会脑子进水发昏,突然下旨将看不惯的人全砍了,相反,陛下是个英明睿智的人,他看得很明白,心里也太清楚,所以大家才会互相角力。”
镇国公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权利角逐这种游戏,有时候也挺好玩的。”
谢宁听后若有所思,她觉得自己懂了,但又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你要学会同时思考琢磨几件事,然后从中选择利益最大化的道路和方法。”
镇国公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你要是想不通,就先别想,反正还有我呢。”
谢宁听后沉默良久,才长出一口气。
“我知道了,是我看不明白很多事,所以才会庸人自扰。”
她看向镇国公:“父亲,您现在是在大理寺那边当差吗”
镇国公神色恹恹地说:“陛下让我去审案,犯人都没押解过来,我自然没什么事咯,刘桐说趁着案犯还没过来,塞给我了几本大楚律,让我先读着。”
谢宁:“”
她由衷给自家父亲点蜡。
“我一把年纪了还要去看什么大楚律军中律令我倒是很清楚,然而并没什么用。”
镇国公有气无力地说:“陛下这些天一直病着,我也不好去找陛下说自己不想在大理寺读书吧”
他看了谢宁一眼:“你要是没事干,就随我去大理寺,帮我做读书笔记呗。”
谢宁对此事敬谢不敏,她笑眯眯地说:“啊呀,父亲忘记了我现在可是兵部的曹官,我需要去兵部库部报道呢。”
镇国公没好气地说:“库部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彻查天下各路军马的后勤器械嘛。”
顿了顿,他摆摆手:“算了,你去兵部当差吧,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一夜无话,之后的几天,镇国公一直去大理寺读书,谢宁给过去的小伙伴们送信,准备找个好日子吃酒联络感情。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朝中气氛越来越糟糕了。
原因很简单,太子殿下去郊外祭天,沐浴斋戒三天后登坛祭祀。
太子祭祀时的表现非常完美,一举一动完全符合大儒对于一国太子的要求。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老天不止不下雨,连风都没了。
不刮风,不下雨,空气越来越干,就连御花园刚抽芽的树都蔫耷耷的。
这下子重景帝更郁闷了。
重景帝窝在暖阁里,一边喝药,一边有气无力地对处理工作的宰相等人说:“难道老天爷要让朕下罪己诏吗”
难道这个锅丢给太子背
别逗了他就一个儿子,总不能因为干旱废了太子吧
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呢
宰相谢平川连忙下跪,表示陛下绝对英明神武,老天爷绝对没有怪罪陛下的意思。
重景帝叹了口气:“天不下雨,春耕荒废,国家好不容易恢复点底子,又要耗费了。”
旁边帮忙端药的镇国公看着御座上的皇帝发愁,顿时连声安慰:“陛下,您先关心您自己的身体吧,天气反寒,也许还会下雪呢您可要注意保暖啊”
重景帝:“”
要是老天爷下雪也行啊
结果等了几天后,居然真的天降鹅毛大雪啦
重景帝心头的烦躁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万分高兴
他这一高兴,居然不药自愈了
当时在场的镇国公立刻将手中的药倒进了盆景里。
重景帝怎么看镇国公那张糙脸怎么开心。
他笑眯眯地问:“爱卿,若非你有言在先,老天还不一定会下雪”
他表示要好好奖励镇国公:“你有什么想要的嘛”
镇国公眼睛一亮:“陛下,您让我当皇宫禁卫统领呗要不让我去京郊大营也行啊我一打仗的将军去大理寺,总觉得屁股生针,坐不到那啊”
重景帝大笑起来,他也知道让镇国公去审案纯粹是为难人。
重景帝想了想:“这样,你去御马监吧。”
他看着镇国公:“这些年边疆各路通道都打通了,御马监那边也多了数千良马,你去帮朕养马吧”
镇国公听后大喜过望
御马监这职位并不高,说出去也不好听。
但是御马苑就在皇宫大内啊
附属于御马苑的皇庄就在京郊,也超级近的
这年头在朝廷里混,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陛下的器重啊
他镇国公戎马半生,已经不需要再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实力了,他现在需要留在陛下身边,随叫随到啊~
想到这里,镇国公喜滋滋地说:“多谢陛下”
决定了,回去就收拾包裹,下午就住进皇宫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京城入目皆白。
重景帝的病好了,太子也祭祀成功回来了,皇宫里最尊贵的两个主都高兴了,朝臣们也全都松了口气。
两辆囚车就是在这个时候,晃悠悠地踏入了京城。
明远侯那两个惹事的部曲终于被运送到京城了。
镇国公跑去给重景帝养马了,审理此案的吉祥物没了。
就在刘桐以为这个案子要按照旧例,三司自己搞定时,重景帝一拍脑门,让太子过来了。
京兆府尹杜文清听说镇国公换成太子后,立刻高兴坏了。
他连忙进宫求见陛下,再求见太子,将卷宗全部上交,就差说一句,您说咋办我咋办了。
刚从郊外回东宫的太子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先让杜文清下去,表示自己要看看卷宗,再说其他。
等杜文清走后,太子长出一口气,他看着桌案上厚厚的卷宗,有些无语。
这是一个诸臣工都已经知道结果的案子。
明远侯必定会被削,那两个部曲肯定完蛋,李静仁会被流放。
如今朝臣勋贵之所以还在暗中角力,争夺的本质是圣心。
其实在明远侯通过镇国公向宫中表达放手意愿的瞬间,就已经分出胜负了。
明远侯就算被削,估计也不会有大问题。
毕竟重景帝不可能真的将明远侯这位三朝老臣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但是边军不听上令,骄矜狂妄,也是事实。
朝臣们对此忧心忡忡,身为皇帝,重景帝必须有所表示和作为。
这其中的度,并不好把握。
而如今重景帝将这件事交给自己
太子想,是不是父皇想看自己如何处理文臣和武将的关系呢
不过这都是明天的事。
太子招来东宫的总管陈太监,询问宫中诸事。
陈太监是重景帝分过来的,也会点功夫,能得太子真正器重,自然是个伶俐人。
陈太监说话语气不快不慢,言辞清晰明白,先说了东宫内的事,表示一切安好,没什么问题。
再说宫内太皇太后,这位老祖宗前些日子召见了不少朝臣女眷,不过之前陛下病了,太皇太后就吃斋念佛,为陛下祈福,就没再召女眷入宫了。
最后陈太监又说了荣华公主。
“公主近日在学管宫务,太皇太后将尚服局交给公主管理了。”
太子一愣:“尚服局”
妹妹开始学管家了吗
不得不说,荣华公主万万没想到,目前她出宫赚钱的最大阻碍,居然是太皇太后。
那日荣华公主得了谢宁出的主意后,先用重景帝生病日久,她不好留卢大娘子在宫中继续小住为由,将卢大娘子送回去了。
然后荣华公主就去找太皇太后,表示自己想学些计生之道,并委婉地询问起自家母后当年留下来的陪嫁了。
可她没想到,在太皇太后看来,计生之道不就是管家嘛,公主的家是哪里当然是皇宫啊
于是太皇太后说:“你能想到学计生之道,可见是长大了,也罢,你二姑姑要出嫁,也要学这些,你就和她一道吧。”
荣华公主:等等一道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很大方,直接分了尚服局给荣华公主,尚仪局给二公主,让她们开始练手了
荣华公主看着手中厚厚的关于首饰礼服大宝等器物的账本,目瞪口呆。
这、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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