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教女
辰叔看了镇国公一眼, 躬身行礼,无声退下了。
谢宁看着这一幕, 眼睛蓦得睁大, 她不可置信地说:“父亲,赵侯爷刚来和您密谈, 您就……”
转手卖人, 这不太好吧?
镇国公没好气地说:“瞎想什么呢?我是陛下的臣子, 赵屠夫都说我要做孤臣了, 他还来找我,动动你的小脑袋瓜,这是为什么呢?”
谢宁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难道说赵老侯爷是想通过您给陛下递个话儿?”
镇国公笑了笑:“他自己也说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是陛下的臣子,自然要为陛下分忧解难。”
“当年我们开疆拓土,虽然分担了朝中的国库压力, 也弘扬了我朝威名, 但凡事有利有弊,总会产生新的问题。”
“我们要在陛下解决问题之前, 让自己变得没问题。”
镇国公小声说:“说白了,赵屠夫后继无人, 他那么拼有什么意思?所以直接向陛下认怂了。”
谢宁这才明白:“要紧跟陛下的步调, 想陛下之所想, 解陛下之忧?”
镇国公露出满意的笑容:“有点意思了。”
他笑嘻嘻地说:“可笑长孙老儿那帮傻子还想趁机撸下赵大屠夫, 真是笑死人。”
谢宁小声说:“可是下半年……”赵侯爷不是又要搞事了吗?
镇国公摇头:“这是不同的, 他去吐蕃转一圈,又没占地盘,朝廷不需要出钱粮,更不用担心会赔偿,可能礼部到时候会忙一点吧,至于其他的……就连军费都能抢回来,甚至赵屠夫要是再黑心点,连朝廷颁发的赏赐也可以全部抢回本。”
“对陛下来说,这是无本买卖,国库丰盈了,彰显了我朝威名,赵大屠夫再顺势表示擅自出兵他有错,再被陛下削一顿,兵符反手一扔,就能安安稳稳地养老了。”
“而从那帮文官的角度讲,赵大屠夫功过相抵,自然不能再深究。再说了,赵大屠夫放手,安西都护府的兵权归于陛下,你说陛下会苛待赵大屠夫吗?”
镇国公喃喃说:“要是老赵这一次成功了,以后边疆的将领都可以这么学,陛下和将领们好聚好散,军权平稳交接,双方互有默契,这才能天下安定。”
谢宁尽量将这些话语都记在心里。
她是要走镇国公的路,她所侍奉的君主自然是太子,若是她和太子能有重景帝和陛下这种默契,将来她也能安心在前方征战了。
“对了。”镇国公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他说:“辰九是先帝赐下来的人,你以后想知道什么消息,尽可以去问他。”
“辰叔他……”是先帝的人?
谢宁张张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宁丫头,你要记住,只有你变强了,只有你充满了利用价值,只有你能在不断的利用中拓宽自己,你才能拥有选择权。”
镇国公的声音很低:“这天下臣民全是陛下的一枚棋子,可你是要当随时被废弃的棋子,还是一颗能决定胜负的关键棋子呢?亦或者凭借自己的强悍重新改写棋子的规则,让下棋的人不得不退让?”
谢宁听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身心似乎都被这句话震慑,而在微微颤抖着。
好似烈阳暴晒,又好似醍醐灌顶,谢宁冷不丁明白了父亲的生存之道。
皇权的确至高无上,可所谓的皇权,也不过是四十年前太\\\\祖征战天下夺来的!!
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若是让朝臣知道了,自家就完蛋了!
谢宁忍不住道:“父亲,若是真的踏上这条路,他日要如何善终?!”
镇国公笑了笑:“所以这是一件考验智商的事,你以后要多学着点,知道吗?”
谢宁:“……………………”
镇国公说:“少年意气,锋芒毕露,虽然容易折戟,但你背后有我,所以无须担心。”
他对谢宁说:“你可以再骄纵狠辣一些,你小时候拳打鲁王的气势很不错,别让年纪和阅历抹平了你当年的狠劲。”
这一天不管是对于荣华公主来说,还是对谢宁来讲,都是三观重塑的一天。
何其巧合。
她们同时认清了皇位更迭的无常和权利争夺的隐晦,瞬间成长了起来。
这也让她们的命运走向了一个神奇的拐点,并朝着不可预知的未来一路狂奔。
当然,现在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另一边,明远侯一回家,明远侯夫人就迎了上来。
这位和明远侯幼年成婚的夫人同样出身低微。
明远侯是屠夫,他的妻子张氏是某个茶肆老板的女儿,出身限制了她的眼界,一路跟着丈夫荣华富贵的走到现在,张氏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茶肆里为客人添茶的茶娘了。
明远侯脾气粗鲁暴躁,不是个会疼人的人,张氏被后院里的莺莺燕燕气的心肝子疼,却也无可奈何。
好在不管明远侯再怎么胡乱收人,他从未动过□□子的念头,这让张氏勉强能管住后院里的女人们。
自从明远侯崛起后,后院里这些姨娘和妾的出身就一个高过一个。
除了一两个明远侯出席别家宴会而带回来的乐娘外,其他姨娘全都有个官身的亲戚。
这些姨娘们娇生惯养,长的可比张氏漂亮多了,又惯会说些甜言蜜语,哄得明远侯好几次将明明是正室才能用的东西给了姨娘。
只苦了张氏,成天看着这群姨娘和小妾们在眼前晃来晃去,恨不得全都撵出去。
张氏为明远侯孕育了三子一女,可惜早年战乱,明远侯在外面打仗,张氏独自一人持家,生活艰辛。
长子生病甚至没钱买药,最终一命呜呼,次子也落下病根,一直病恹恹的,后来全家逃难,长女又被拐子拐走了,等到明远侯发达了,终于有能力接回张氏时,张氏身边竟只剩下了次子。
可是这次子也没留住,幼年亏损太过,长到十四岁,终于没能熬过去,春寒料峭,一场风寒,也没了。
张氏痛不欲生,恨不得随着自己的儿子也去了。
好在当时张氏虽然年纪不小了,可也不到四十,早年生活艰辛,可是张氏的身体却被岁月和压力打熬的极有韧性,在儿子过了头七后,她居然又被查出有孕了!?
张氏顿时认为这是儿子在天之灵留给她的恩赐,她立刻好好安胎,十月后生下了一个小儿子,也就是现在明远侯仅有的嫡子。
因前面的子女都走了,张氏对小儿子可谓是宠着含着,生怕出一点问题。
恰好此时明远侯的地位也上来了,这小儿子就被惯出了一身毛病,明远侯每次见这小子都心生不喜,可是想想张氏随着自己一生艰辛,他又不好说什么。
明远侯知道自己这小儿子被老妻惯坏了,将来自己走了,小儿子肯定完蛋,所以在接到康家老太君的信时特别高兴。
要说在前朝,他们家可根本攀不上康家,虽然康家在颍川没什么名气,可也是颍川那边的世家大族,传承源远流长!
若非天下大乱,哪能让他捡个漏子?
可是等明远侯高兴地将事情一说,张氏的脸立刻就拉下来了。
张氏受够了后院那帮有靠山的姨娘们!她也恨透了自己低微的出身,她早就想好了,自家儿子是定要娶一个身份高贵的世家女的!!
可那康氏算什么?
就算是前朝的将军,可是这都多少年了?明远侯府怎么能娶一个没有官身的前朝落魄户?
明远侯一看张氏的反应,脸色同样拉了下来。
他本想说张氏几句,下一秒张氏就开始抹泪,说自己命苦云云,明远侯满肚子怒火顿时泄了。
明远侯只得说:“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张氏眼睛一亮:“那康氏……”
明远侯说:“康氏终归算是我故交之女,我身为长辈,帮忙介绍人家也是应该。”
言外之意,他会帮康家牵线搭桥,将京中其他人家介绍给康家。
张氏顿时松了口气,只要不将康氏留在自己家,去哪都行!
今日明远侯去镇国公府,张氏不清楚别的事,倒是知道自家老爷肯定会说康氏的事,所以明远侯一回家,她就过来问消息了。
“怎么样?谢公爷答应了吗?”张氏期盼地看着明远侯。
明远侯没好气地说:“应了,不过他要先看看康氏,这事已经交给他那丫头谢宁了,若是谢宁下帖子,你记得带康氏去一趟。”
听了明远侯的话,张氏听后立刻笑了。
她笑眯眯地帮明远侯换衣服:“多谢老爷了。”
她瞅着明远侯的脸色,知道这事终究让明远侯生气了,就有意奉承:“谢家丫头今年也不小了吧?说起来之前她一直在边疆,这次总算回京了,若是有机会见到她,可要给一份厚礼。”
希望谢宁能接手康氏这个烫手山芋。
明远侯听后发出一声急促的笑声,他懒得再说什么。
他今日给谢宁的见面礼是一根足金的簪子,还是张氏硬要他带上的,可是要明远侯说,还不如去库房里找几把护身的短刀或者手\\弩给谢宁呢。
“行了,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明远侯觉得心累,自己戎马一生,不仅后继无人,家里这群鹌鹑还没一个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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