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 一炮而红
楚楚觉得自己蠢到家了，在这些人的眼里，叶一才是掌柜的，她就是一个伙计，跟他们这个工匠一模一样，猛不存在谁高谁低之分。
“咳咳！”楚楚故意低咳几声，掩饰心中的尴尬，“这是掌柜的交代的，他忙着在前头收银子，这些小事情就交给我了，掌柜的说了，等忙过这一波，大家可以休息一天。”
四位工匠这才算是回过神来，也不客气，立刻招呼两人上前帮忙，现在这样的情况，多一个人，他们印书的速度就会快上一分。
楚楚见项添和宫余都没有什么厌恶的情绪，也算是放了心，立刻将桌子上那一摞书搬到了前边。
原本吵杂的客人们，看到那马上就要见底的话本上，终于又补充了一些，才算是安心，不再继续争论这个问题。
叶一看到楚楚出现，很想问问她找人的进度如何，当然最好此时马上去过来，就像是昨日一般，将他从收钱找钱的噩梦中拯救出来。
可是，他的希望破灭了，楚楚将那一摞书摆好了之后，立刻转身，原路离开。
叶一心里那个憋屈，只能继续低着头继续着他的工作。
然后就看楚楚又抱着一摞书出来了，叶一的视线不住地往楚楚身上飘，他很想说，那些力气活可以统统都交给他来干！
他不怕辛苦，不怕累的，真的一点儿都不怕！
现在在叶一的眼里，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比算钱，找钱更加恐怖的了。
楚楚就像是没有接收到叶一传来的信号一般，又原路返回，然后如此反复，在她将书桌上的话本重新添满之后，再一次从后面离开了。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再拎着书走出来。
叶一只能委委屈屈的收钱找钱，谁让他是柜的！
楚楚连自家闺女都没有时间问几句，而是直接回了院子，家里现在可是还有两个病号呢，这要是就不回来，那她岂不是亏死了！
不过，楚楚忽视了初焕晨的做事效率，等她回去之后，郎中已经看诊结束，药都开完了，这倒是让楚楚有些惊讶。
她跟初焕晨接触也不过三次，但是，这人给她的感觉是那种肆意妄为，整日无所事事，遛弯逗鸟，只懂享乐之人，京城之人对他恭恭敬敬，也不过是看在他出身护国公府的面子上。
但是现在看来，初焕晨也不尽是外界传言那般无能，虽然找个郎中过来看病只是小事一桩，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两个人安顿好，诊治完毕的，连他们住的屋子都让人打扫了一番，添置了一些必要的衣物，而且东西也不是太好。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人。
“这么能干？”楚楚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初焕晨脸不红，气不喘，依旧轻轻煽动着他手里的折扇，装风流倜傥，“那是自然，毕竟我和叶奕枭是兄弟，既然说了帮忙，自然送佛送到西，将事情办的妥妥帖帖，不然岂不是有辱我堂堂世子的身份？”
楚楚没有揭人老底的习惯，只是问道，“这两人怎么样了？”
“放心吧，没什么大问题，那个老的就是一路风寒，没有及时医治，一路反反复复，所以身子一直不好，那个妇人是小产了，身子折腾的厉害，这一路吃都吃不饱了，跟别说修养，所以身子亏损的厉害。”
初焕晨说道。
楚楚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初焕晨斜了她一眼，“你别高兴的太早，那个男的喝上几服药，每个三五天就好了，可是那个妇人就不一定了，怎么也要个把月吧？你这院子连一个做饭的人都没有，你买了这么一个人回来，难道想自己下厨，做给这些人吃？”
“自然不是，”楚楚说道，“我都已经说过了，我没想着把他们当家奴，我只是铺子里缺人手，我会给他们工钱的。他们院子也不是没有厨房，粮食我提供，他们自己想办法去。”
初焕晨就像是看什么怪物一样看着她，“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花了银子买下来的人，你给他们住，给他们吃，还给他们请郎中抓药，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去前面的铺子帮忙，但是你却给他们工钱？”
他不禁双手抱拳，拱手行礼，“我还真是不知，夫人竟如此心善，如此有钱，做这样的善事！”
楚楚：“……”
貌似真的有什么地方不对，怎么听上去她很是吃亏的样子？
她反复思考了许久，依旧觉得思想上实在是相差的太大，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按照这里的思维，相出合理的解决办法。
“不知道世子有何良策？”楚楚也学着他之前那般模样行礼。
见到楚楚服软，初焕晨就像是大了什么大胜仗一样，整个人那叫一个精神抖擞，光彩照人。
“我已经另外买了两个婆子，让他们洗衣做饭，照顾病人，平日里打扫房间什么的，这样也不耽误你的事情。”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目的买下了这两家人，他们现在就是你的家奴，你就是他们的主子，能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要说什么，工钱什么的就算了，给点月钱就行，别比铺子里的工匠还要高！”
楚楚静静的听着，也不吭声。
初焕晨见她这幅模样，继续说道，“如果你实在是不喜欢将人拿来买卖，不想将这这些人当做家奴，你可以让他们自己赞银子赎身，你今天花出去的可是真金白银，就算是再好心，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他们得到自由吧？”
“他们如果不想自己成为家奴，那就要靠他们自己努力，你又不是不给他们月钱？他们如果想要自由，那就慢慢攒呗，你又不是那种无良奸商，提高他们赎身的银子，只要他们努努力，总会攒够的。”
初焕晨说这些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简直顺口而出。
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可操作性强，简直就是能人啊！
楚楚很是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番，“你身上没有官职吧？”
“是又如何？我们护国公府不论是在朝中还是在民间，都有着极好的名声，如果我在入朝，就凭我的能力，皇上那还不会寝食难安？”
初焕晨有些赌气的说道，语中透着难言的情绪。
楚楚瞳孔一缩，微微一怔，“你刚刚说什么呢？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
“我是说……”初焕晨刚想重复一次，就撞上了楚楚那深邃严肃的眸子，他立刻回过神来。
方才他说的那些话，要是被有心人士听到了，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那是杀身之祸，不仅如此，还会给护国公府带来灾祸！
“我是说，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我一下？比如送我一坛酒什么的？”初焕晨又变成了那玩世不恭的模样。
“酒是没有了，不过，我是觉得既然你没有入朝为官，可以尝试一下做生意，我觉得你应该非常适合做这个。”
楚楚建议。
初焕晨一手摸索着扇骨，看着楚楚的神情越发的认真了。
楚楚看他不说话，神情莫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我忘了你是世子爷，堂堂世子，如果行商的话，肯定会被别人说散到四，你这身份，还真不合适。你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就好了。”
初焕晨突然大笑，“本少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人的意见干我何事？我方才是在想，也许我能稍微理解那么一点点，为何叶奕枭会看上你？”
楚楚挑眉，瞄了他一眼，“这个还用你说？自然是因为我这倾国倾城的样貌，和举世无双的才智了。”
初焕晨整张脸都僵住了，饶是他阅人无数，也从未见过脸皮如此之厚的人！
楚楚很是满意他这般又纠结，又震撼的神情，身心愉悦的处理其他事情。
*
项添和宫余在刻坊忙乎了一个下午，连晚饭都是在刻坊外吃的，吃饭就有同四个工匠一起忙乎，对于他们而言，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转变太大，一直到他们从刻坊回到院子，脑子才有时间思考。
先是任人买卖的奴隶，如同货物一般接受别人的挑挑拣拣，本以为他们这样拖家带口的人，肯定不会受人欢迎，极有可能卖不出去。
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妙，还真的有人买下了他们，还帮着他们的亲人治病，甚至承诺将来可以将卖身契还给他们。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刚到新家，就开始干活，而且还不是寻常的扫撒之类的粗活，在刻坊里印书，一切转变的太快，快到两人有些恍惚，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
低头看着手心上的黑色墨迹，两人这才可以确定，他们终于脱离了每天吃不饱，穿不暖，非打即骂的日子了。
楚楚核对了今天的账目之后，再次到了偏院，这次项狄和华菲吃了药，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小姑娘宫华也乖巧的站在爹娘的身边。
“府中诸事繁多，今日上午也只是匆忙交代了几句，现在有些事情和规矩，你们也需要了解一下。”楚楚一脸严肃，五人都是神情一震。
“项狄和华菲的身体已经由郎中诊治过了，没有大问题，修养一段日子就好了。这段时间你们两个需要每天到刻坊上工，等到你们被四位工匠认同了，你们跟他们一样，每个月领工钱！”
这话是楚楚对项添和宫余说的。
两人均是脸色一喜，他们今天也不是光做事情的，他们从四位工匠的嘴里得知，他们每个月可以领到五两银子呢！
“等到项狄的身体好了，也要去前面的刻坊，同样的，只要四位工匠认可，你也可以领工钱！”楚楚说道。
“那我呢？我什么事情多可以做的。”华菲有些心急的问道。
“既然买了你回来，自然是需要你做事的，等你康复之后，府中有的事情你做，这么大的院子总要有人打扫，一日三餐，洗洗涮刷，事情多着呢。自然，工钱也是有的。”
楚楚说完转而看宫华，“你比我女儿大上几岁，从明日开始，你就陪她一起玩，跟在他身边，照看着她。”
“夫人，那我有工钱拿吗？我想挣银子给娘亲抓药，让娘亲快点好起来。”宫华低声问道。
楚楚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个微笑，“自然是有的。”
“但是，你们治病吃药的银子依旧需要你们自己掏！你们现在没有银子，我可以帮你们垫付，但是，将来你们要赎身的时候，这些银子也是要一并还给我的！”
楚楚强调道。
“所以说，我们真的有机会拿回自己的卖身契，不做奴隶？”项添激动的问道。
楚楚笑着点头，“这个是自然，在我眼里，你们就是我雇来给我干活的。”
“多谢夫人心善！多谢夫人心善！”项狄激动的手臂已经开始颤抖，仔细看，眼睛已经闪着光亮，“混小子，还不多谢夫人！”
项添立刻跪了下来，“多谢夫人！”
楚楚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没办法，她依旧不是十分能接受这些礼仪，“不用行此大礼，府中就这么几个人，不用这么讲究。”
“既然我们一家人已经卖给夫人，那就是天意，我和娘子是不会赎身的，我们愿意一辈子待在这里，如国有可能，只希望女儿可以恢复自由身，将来能嫁一个好人家，过的幸福美满，我带女儿多谢夫人。”
宫余的脸上也难得出现了感激之色。
“没错，我年纪大了，是不是家奴没什么大碍，我也会一直待在府中。”项狄连忙说道。
“赎身还是不赎身是你们的自由，我不会强制你们，”楚楚扫了五人一眼，语气不禁加重。
“但是，既然你们进了楚家，就要守我们楚家的规矩，我这个人最是痛恨吃里扒外！除非你们有那个能耐可以瞒天过海，否则，一旦被我发现，我绝对不会手软！”
清脆的声音冷冽威严，一股强大的气场同她的身上散发出来，让几人均是一惊，胆子最小的宫华已经吓的躲到了宫余的身后，除了点头，还真是什么动作都做不了。
几人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女子虽然年轻，但是，绝非一般人。
有几个女子能散发出如此凌厉的气场？
有几个女子能有这般杀伐果决的气势？
有几个女子能这有如此强大的威严？
原本几人对楚楚只是感激，但是现在，感激之余，又多了几分敬畏。
一直等到楚楚离开之后，两家人相视一眼，面面相觑，最后各回各屋子。
*
家里突然多了人手，楚楚瞬间就轻松了下来。
院子里有后来买下的万婶和王婶忙乎着，楚浅月小朋友也有了宫华这个玩伴，刻坊之中多了两人帮忙，楚楚有了大把的时间做其他的事情。
她可以每天写写话本，或者是去书坊里帮着叶一分担一下计算任务，亦或者去刻坊之中帮帮忙，在工匠们空余的时候，跟他们商讨一下曾经在云水镇的叶芳斋之中，研究出来的新式印刷方法。
总得来说，日子过的很是充实。
而这段时间，京城之中已经刮起了一阵仙侠风，上至高门大院的夫人小姐们，下至贩夫走卒的百姓，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书香居的《仙侠逍遥传》。
不说人手一本，但是也相差无几了。
可以说，借着《仙侠逍遥传》的名声，书香居的名声也在京城之中打响了，很多同行这才意识到，原来的陈记书坊竟然已经换了东家，甚至连铺子的名字都改了。
书香居可以说是一举成名，现在整个京城，喜欢话本之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书市街头有一家名叫书香居的书坊。
而那些平日里对话本不感冒的，甚至是对话本完全没有兴趣之人，单单就是听着身边之人的念叨，也被动的知道了书香居的名字。
可以说，书香居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
楚楚走的第一步，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从开始卖书的那天开始，十天之内，她已经赚了不下千两！这要是被其他同行知道，还不知道什么羡慕嫉妒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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