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小包子
寝宫内，七夜疼得几乎浑身抽搐，肩头被狠狠的摁住，一点也不留情，简直像上恶刑的狠毒的老嬷嬷，她几乎无力挣扎，浑身湿透，狼狈得跟个女鬼似的，床榻边已经留下一个深深的五指印，心里一阵咬牙切齿，这几个老嬷嬷到底是在惩罚她还是过来帮她的？
力气一点一点的从身体里流失，七夜忽然感觉一阵恍惚袭来，心中忽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这个时候居然感觉浑身无力，若是晕过去恐怕肚子里的小东西便可能会窒息。
她不敢晕，脑袋里仅存的一丝理智努力的将她拉了回来，继续忍受这般非人的疼痛，额头上的汗珠一颗一颗的落入身下的床单里，眼眶突然干涩又灼热，想叫也叫不出来，落泪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陛下！”
就在这时，一道惊慌的叫声徒然传了过来！
众人顿时下意识的转过头，往门口望了过去，然而却只见到一道黑影迅速的从眼前一闪而过，眨眼间尊贵的赤帝陛下便来到床前，一把将摁住七夜肩头的两个老嬷嬷推开，也顾不得其他的，猛地将七夜揽在怀中，深邃的眼眸迸射出两道愤怒而凌厉的寒光，阴骜的扫了地上倒下的那两个老嬷嬷一眼，忍不住出声怒吼——
“谁让你们这么对她的？这就是你们说的身经百战？滚出去！”
这么一阵怒吼声落下，整个寝宫的人顿时瑟瑟发抖，刚刚气势凌人的几位老嬷嬷顿时惊恐了下来，连连跪地求饶。
然而陛下却已经顾不上她们，急忙一手拔开塞在七夜口中的布条，惨白毫无血色的小脸让陛下看得有些胆战心惊，连忙拥紧七夜，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一只大手紧紧握住她那冰冷苍白的素手。
“七夜……七夜，朕来了……朕就在这里，你别怕！”
感觉到身后的温暖，七夜才有些疲惫的抬起眼帘，昔日那双明亮的星眸如今已经有些对不准焦距，然而，一看到陛下那张同样是苍白而憔悴的俊脸，星眸里才微微一亮，一抹淡淡的氤氲悄悄的浮现而出，一只素手猛地揪住陛下胸口的衣襟，破碎沙哑的低吟声传来——
“我痛……好痛……”
闻言，陛下顿时用力的抱紧她，紧扣着她那只小手的大手一收，源源不断的温暖的内力开始缓缓的输入七夜的体内，深沉不见底的眼眸里开始浮现出无法掩饰的疼惜与情愫，低沉感性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一种可以成为温柔的东西，“很快便好，朕的错……朕保证仅此一次，以后我们便不再生了。”
陛下说着，一边扫了床榻下的几位稳婆一眼，几位稳婆这才会意的点了点头，又迎了上来。
暖暖的内力透过掌心传了过来，疼痛似乎隐约得到了缓解，听着他感性的声音，七夜当场就红了眼眶，然而不等她喘上一口气，另一波更为强烈的剧痛乍然入侵，憔悴苍白的脸色更是吓人，陛下胸前的衣襟顿时几乎被她给揉碎。
稳婆在边上大喊——
“皇妃娘娘，殿下，您不要紧张，放松一点，然后使劲！”
“殿下，想想您很快就可以看到小皇子了，不要紧张，吸气，然后使劲！”
七夜却是感觉越来越多的力气在自己身体里慢慢的流失，太痛苦了！
紧紧搂着自己的陛下也在猛地给她输入内力，然而，感觉过了一个世纪般的那么久，这样的痛苦还在持续着，七夜忽然有些佩服那些做了母亲的女人，她们到底是经过什么样的痛苦，才蜕变成一个伟大的母亲？
浑身都在疼得叫嚣，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在那么一瞬间，回到了黑暗基地，一个人从枪林弹雨之中闯过，遍体鳞伤，然而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却永远是那无边的黑暗，一股压抑的气息逼得她透不过气来，她使劲的挣扎，然而却越是难受。
“陛下，殿下怕是难产！产道太……”
“皇妃跟皇子若有事，朕就砍你们的脑袋！”
“陛下……”
“朕要七夜，只要她没事怎么样都行，你们听到没有？一群废物，不能先让她不疼吗？御医哪里去了？还不赶紧滚进来！”
陛下清俊的脸上尽是担忧焦急之色，望着已经开始渐渐陷入昏迷之中的七夜，素来神色平静的他，瞳孔里第一次闪过一道无法说出的恐惧，抑制不住的发飙。
“陛下不必紧张，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如此，陛下，一定不能让皇妃昏睡过去，不然小皇子怕是有危险，必须让殿下清醒过来，好好的配合我们！”
稳婆也急得满头大汗，尽管外面是漫天的冰雪天气，而这寝宫内却是冰火两重天。
“七夜，七夜……你坚强一点，这几年什么样的风雨我们没有经历过？不都是挨过来了吗？你必须一如既往勇敢的将我们的孩子生下来。”
“你醒醒！七夜！朕就在这里，别害怕，朕就在这里！”
一边摇晃着七夜，低柔的声音却是充斥着抑制不住的慌张。深邃的眸子里忽然浮现出了一道阴郁，冷冷的盯着七夜那凸起的肚子，心中居然生出一分怨恨来。
被他这么剧烈的摇晃着，七夜终于吃力的睁开眼睛，望着一脸惊慌失措紧紧拥着自己的陛下，清淡的星眸瞬间就弥漫出一层淡淡的氤氲，视线也开始慢慢的朦胧起来，干涩灼热的眼睛终于落下两滴清泪，苍白的唇线微微动了动，想要说些什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只能发出一道沙哑而破碎的低吟声，看得陛下心底又是一阵揪紧，连忙伸手擦去那灼热得几乎要燃烧了他的双手的泪光。
何曾见过她也会哭？
之前受再重的伤，她硬是忍着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如今……
“对不起，七夜。朕也不知道会这样，要是……虽然你脾气很差，总是挑衅朕，总是违抗朕的旨意，总是一意孤行，总是丢下那么一些烂摊子让朕着急，凶起来没人能招架得住，但是朕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倔强起来的样子比朕还威风神武，你关心朕的时候很温柔，你撒娇的时候也很可爱。”
“你的出现就像一盏灯一样，将光芒带给朕，你的坚强倔强让朕感动，至少让朕觉得遇见你是上天赐予的一个最大的幸运。在西门关的这段日子，总是想到你，担心你……朕无意让你……”
陛下喉咙里划过一道酸涩，声音里有些感性的沙哑温柔，七夜透过那婆娑朦胧的眼睛，居然看到他眼睛有些红。
七夜深深吸了口气，忽然感觉神智慢慢的归位了，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疼痛，紧扣的指尖突然一紧，禁不住低吟了一声。
“七夜！你醒了！”
陛下眼中浮现出一道狂喜，连忙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毛巾给七夜擦汗，脸上的惊慌之色却仍然是很明显，想不到他竟会失态到如此。
七夜吃力的看着他，眸光里呈现出一抹清亮，流光淡淡，沙哑虚弱的声音传来，“可能是难产了，肚子里面有两个小东西，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会早产……”
“什么？两个？”
稳婆一听到这话，顿时吓了一跳，脸色也沉重了起来。
陛下脸色也是大变，拥着七夜的双手有些僵硬，眼底凝聚着一股不安。
“我……我能扛得住！赤，你给我输内力，我没什么力气了，要是出现什么意外，要孩子！”
七夜凭着惊人的毅力，将所有的理智都拉了回来，然后才开始紧扣着陛下的手，突然使劲——
“胡说什么，有朕在，你们都会没事，坚强一点，很快就可以看到我们的孩子了。”
陛下忽然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飞快的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往七夜口中塞了去，然后紧扣着她掌心的大手突然用力，一股温润柔和的内力开始输入七夜的体内，自胸口缓缓的蔓延向下，一点一点的朝小腹逼近，跟着七夜的节奏小心的助阵。
力气恢复了不少，疼痛还在加剧，然而七夜却硬是扛住了。
……
“殿下，使劲啊！孩子的头出来了！对，对！就是这样，放松，吸气，然后使劲！”
“快了，快出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七夜感觉自己已经疼得麻木了，浑身虚弱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倒是斜斜的拥着她的陛下一直给她源源不断的输入内里，这才勉强能让她咬牙的继续支撑。
后来，七夜意识也有些模糊了，但是却是一直在心中提醒自己不能睡过去，疼到深处难忍的时候，便下意识的喊着陛下的名字，而陛下也在一直一声一声的应着……
“朕在这里，七夜！”
一场令人惊心动魄的大战从早上进行到傍晚时分——
当天地间最后一抹幽光被黑暗吞没的时候，寝宫内终于传来了一道洪亮的婴儿啼哭声。
“陛下！真的是一个小皇子！”
老嬷嬷们那欣喜若狂的声音传来，然而脸色苍白憔悴的陛下却只是淡淡的扫了‘哇哇’哭个不停的小东西一眼，转过视线，又看向七夜。
“还有一个！快！”
之后，寝宫内的人又好像打了鸡血似的，又开始了另一波的忙碌。
没过多久，另一道更加洪亮的婴儿啼哭声也传了过来。
“陛下，陛下！又是一个皇子啊！”
“陛下，殿下给陛下生了双龙，这是我大夏的吉兆啊！”
随着一道道惊呼狂喜的声音响起，七夜却在精疲力尽的晕了过去，陛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见她晕过去，正想将她抱起放好，然而才刚刚起身，眼前便是一花，身子立马往前栽了去。侯在一旁的宫女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给皇妃收拾好，把这个给她服下。”
陛下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将一个小瓷瓶递了过来，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
没过多久，收拾好了一切，寝宫那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了。
东方青岚跟风尊使他们猛然冲了上来，一把拉住稳婆。
“怎么样？七夜怎么样？”
东方青岚提着一颗心紧张的问道，一旁的南宫驾雾跟忘尘也迎了上来。
“东方少主放心，幸亏陛下即使赶到，殿下现在已经没事了，给陛下生了两个小皇子！殿下真是我们大夏的福星！”
“什么？两个小皇子！”
东方青岚一怔，随即，眼底很快便拂过一道狂喜，禁不住转头望向南宫驾雾，笑出声来，“太好了！”
这时候，焦急等待的众人终于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御医连忙进入寝宫中给陛下跟七夜诊脉……
夜幕渐渐落下，外面的飞雪依然还在絮絮的飘落着。
七夜的寝宫内宫女老嬷嬷还是忙里忙外的，两旁的壁炉里炭火燃烧得很旺盛，即便是开着窗，但是寝宫内仍然是很温暖。
陛下已经从昏睡之中醒过来，迅速的梳洗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奴婢见过陛下万福金安！”
刚刚提步走进寝宫，寝宫内的宫女们连忙躬身行礼。
陛下顿时收住了脚步，目光一抬，冷淡的目光扫了几人一眼，却是淡淡的问道，“皇妃还没醒吗？”
“回陛下，大人刚刚醒过来一次，但是很快就睡过去了，御医说大人是过于疲惫，用不了多久肯定就能醒来。”
说话的是月影，“两位小皇子都挺可爱呢，陛下！”
说着，便朝七夜床榻边走了过去，陛下下意识的顺着她的声音望了去，这才发现七夜的床榻边上正摆放着两个小摇篮。
迟疑了一下，便提步走了过去，果然看到摇篮里正睡得香甜的两个小东西。
“陛下，这是小皇子，他的眉心有一颗小红痣。这是大皇子！”
月影笑眯眯的望着摇篮里两个可爱的小东西，冷冽的脸上已经笑成了一朵花。
两张小脸都还是皱巴巴的，还没长开吧，兄弟两都是双手紧握，睡得很香甜，浑然不知道自己的父皇现在正在盯着他们看着。
月影小心翼翼的偏过头看向陛下的俊脸，发现陛下的眼神好像有些奇怪，那闪烁的目光中似乎染着些许的慈爱，然而却又有些阴郁，脸色可不太好看，那是怎么样复杂的眼神！
月影忍不住微微低下头捂着嘴笑了起来，自然是明白陛下现在肯定就责怪两个小皇子让大人受那样的罪。
年轻的赤帝陛下如今也是初为人父，当下也没有什么经验，见小东西那粉嫩的小脸，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皇子的脸蛋，然而，这么一捏下去——
完了！
‘哇哇！’
一声洪亮的哭声乍然响起，传遍了整个寝宫的每一个角落！
弟弟这么一出声，旁边另一个摇篮里的哥哥顿时心有灵犀一般，马上出声哇哇大哭，那哭声丝毫不逊色于弟弟。
顿时，整个寝宫立马就乱了，宫女奶妈们连忙从殿外冲了进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的来到摇篮前，手忙脚乱的哄着两位小皇子。
“陛下，您怎么能捏小皇子？脸蛋都红红的，肯定很疼！”
“看看是不是尿尿了？”
“还是肚子饿了？”
一时之间，年轻尊贵的陛下顿时被宫女奶妈们挤到一边，月影甚至还皱着眉头望着小皇子脸上的淡淡红痕，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然而，这时候，床榻上昏睡的七夜也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连忙起身，下意识的转过头，四周扫了一眼，忍着身子依稀传来的疼痛，沙哑的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抱过月影手中的小皇子，笨拙生涩的拍哄着，低头一看，果然看到儿子那粉嫩的脸蛋上还微微泛着的红印，当下就皱起了眉头，猛然抬头，冷厉的扫了被挤在一旁的陛下，语气十分的不满，“你怎么这样？”
闻言，陛下那俊眉顿时也是一蹙，空气顿时莫名的冷了下来，本来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行的宫女奶妈们顿时下意识的沉寂了下来，纷纷转过头，朝陛下望了过来。
见陛下一身神武的王者之气，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当下便吓得微微变了脸色，而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对，哇哇哭个不停的两个小东西也在一瞬间收住了哭声，两只小手都握得紧紧的，眼睛也在眨巴着。
“大皇子尿了……”
这时候，不知谁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声。
“带他们下去收拾。”
这下，陛下才淡然落下这么一句，清淡的眼神扫了那大皇子一眼，眼神一转，随即才停在七夜的身上。
七夜看都没看他一眼，小心的翻看儿子的尿布是不是湿了，好像没有看见他一般，这个认知让陛下有些不高兴，这才看了旁边的月影一眼，月影立马会意的弯腰将七夜手上的小皇子抱了过来。
“大人，让奶娘来吧，你的身子还没恢复，不能随意乱动。”
不等七夜反应过来，一干人便小心翼翼的退到一旁的塌边，开始忙活了起来。
陛下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下来，缓缓在床边坐了下来，眼神一下子就浮现出一些温柔，低声的问道，“你感觉怎么样？饿了吗？”
七夜却是偏过视线望向往塌边忙碌的宫女奶娘，好一下子才收回了目光，脸色依稀苍白，整个人也是显得非常的清瘦。
“还好，儿子们的名字想好了吗？”
“大的叫北流苍，小的叫北流墨。”
陛下淡淡落下一句，便伸手执过七夜的素手，细细的给她把脉。
“北流苍……北流墨……”
七夜轻轻的念了一声，随即才点了点头，看着陛下那淡淡的神色，蹙了蹙眉道，“你不喜欢儿子吗？怎么好像一点也不高兴？”
“胡说什么？两个小东西把你折腾得死去活来，就凭这点就不能太惯着他们。大半年了，朕万里迢迢从西门关赶来，你就不想朕吗？”
陛下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在七夜的耳边开口道，“辛苦你了，七夜。”
七夜这时候突然想起刚刚在她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在她耳边落下的那些话，当下清秀苍白的小脸上顿时浮起些许的绯红，看他那染着淡淡情愫的双眸，当下一怔，便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去，清眸里乍然浮现出一道淡淡的暖意，语气自然还是有些虚弱的，“还不是你给害的？”
陛下嘴角忽然微微上扬，一手抓过被子给七夜遮上，笑道，“嗯，朕给害的，不愧是朕的女人，什么都是人上人，这一次便足以，往后你便不需要再承受这样的痛苦。”
“西门关那边的事情都解决好了吗？你怎么会突然赶过来？”
七夜白了他一眼，便淡然问道。
他也瘦了很多，脸色有些苍白，眼中依稀有些疲惫之意，然而眼瞳深处却是深沉锐利如昔。
“交给九皇弟了，让他陪楚圣天玩一阵子，这几个月朕会一直呆在朔凉，过一两个月之后便是西楚的梅雨天气，自然不宜开战，至于金盛，他们现在正忙着策划怎么攻打大华呢，没心思管我们。”
陛下又伸手理了理七夜那凌乱的秀发，一边淡淡的解释道。
闻言，七夜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喜色，“如此也好，最近朔凉也还算是太平。”
“你就好好养身子吧，那些公务你少操心。”
陛下叹息了一声，想起刚刚经历的一幕，现在仍是心有余悸，看着她的眸光中忽然浮现出一些疼惜之意，微凉的大手依然还扣着她瘦得只剩下骨头的素手。
“随你。”
七夜低下眼帘笑了笑，然后便抬头望向软塌处，见到奶娘已经给两个儿子换好了尿布，这才轻声道，“把孩子抱过来吧。”
“好的，殿下！”
叫惯了娘娘，如今要该唤作殿下，还真是有些不习惯，还好主子是挺好说话的人。
奶娘们便抱着两个小皇子走了过来，将已经睡着的小皇子放入摇篮之中，然后将还扑闪的睁着眼的大皇子递给七夜，接到陛下的眼色，然后便默默的退到了殿外，将空间留给了这一家子。
七夜静静的望着大皇子北流苍，清冽的目光禁不住浮现出些许的柔和，看了一下，发现小家伙似乎也在瞪着眼睛看她，七夜挑了挑眉，忽然有些诧异道，“赤，别人家刚刚出生的孩子也是这么丑吗？连眉毛都没有，皱巴巴的……一点也看不出像我还是像你。”
说着还一边抬头看了看陛下，然后又看看怀中的小东西。
七夜这话落下，陛下顿时皱起了眉头，大手抓过北流苍那只非常小非常小的小手，瞧着他依然眯着眼睛，白皙的小手紧握着，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随即才应道，“还不算太丑吧，估计跟你一样。以后还会长，应该能长得跟朕一样英俊神武。”
陛下这话落下，七夜秀眉顿时一竖，不免有些不满的望向陛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长得丑？你什么时候那么自恋了？什么叫不算太丑，跟我一样，而你就是英俊神武？”
“丑不丑也就那样，朕看得入眼，便是莽苍大陆第一美人，看不入眼，就什么也不是。”
陛下那修长洁白的手指一伸，轻轻的戳了戳儿子那粉嫩的小脸，忽然间居然觉得，似乎感觉还不错，过上一年可能就有两个小东西抓着自己的衣角叫父皇，这种感觉想想倒是挺美。
这下，七夜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不少，忍不住笑道，“第一美女不敢当，不过黑风城一秀勉强能拿下。”
“朕有说你吗？七夜，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也挺无……”
不等陛下说完，七夜顿时就皱起眉头，抡起拳头便想一拳打入他的胸膛，冷不防，却是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微微低吟了一声，小脸顿时一阵苍白。
“怎么了？让你不要乱动！”
陛下连忙扶住她的肩头，看了看她怀中的儿子，一双大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掌心似乎都沁出些许的湿润，那想抱又不敢抱的样子让七夜看在眼里，便是禁不住一笑，连忙忍着疼意将儿子递了过去，“你抱抱他吧，你可是他们的父皇。小心一点就没事了，他快睡了，把他放进摇篮里。”
陛下一怔，深邃的眼眸里居然浮现出些许的慌张失措，抬头看向七夜，见七夜微笑的对他点头，这才垂下眼帘，望着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均匀的小家伙。
有些僵硬笨拙的双手平伸了过去，将儿子接了过来，端详了儿子的睡颜许久，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入身旁的摇篮之中，然而，这时候，七夜才发现他微微松口气，似乎完成了一件很艰巨的任务一般，看得七夜忍不住又是一笑。
陛下一手揽住她的肩头，低头轻轻啄了一下她那依稀苍白淡漠的唇，“天还没亮，好好睡一觉吧，辛苦了一天。朕就在这里陪你。”
“你呢？不也折腾了一天吗？”
七夜顺着他的搀扶缓缓的躺下，目光四处环视了一圈，然后才有些无奈道，“你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有点……恐怕……不太……”
隐约还能感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还在……
“无妨，朕在偏殿设一塌便好。睡吧！”
一声落下，便又给七夜拉了拉被子。
七夜这才点了点头，微微吸了口气，沉重的眼帘终于缓缓的合上，没一会儿便陷入了睡眠之中。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一直看着她入眠的陛下才微微舒了口气，抬头揉了揉眉心，眼底禁不住生出一道疲惫来，转头看向已经熟睡的两个儿子，清俊而憔悴的脸上这才缓缓勾过一道淡淡的笑意。
许久之后，才徐然起身给两儿子拉好被子，这才悄然往殿外走了去。
“陛下！”
见到陛下从寝宫里出来，侯在殿外的宫女奶娘连忙躬身行礼。
陛下抬了抬手，示意她们免礼。
“你们要寸步不离的守着，朕就在偏殿，有什么情况立刻禀告朕。”
“是，陛下！”
陛下走出殿外，这才发现天边隐约已经出现了一些白，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要天亮了，然而苍茫的天际之中仍然是飞雪不断。
“陛下！”
一直候着的弄影终于迎了上来。
“你去书房把桌上的奏折都送到偏殿来，传朕口谕，让朔凉各州郡刺史，司马以最快的速度将其负责的各州郡近况都写一份奏折火速送到黑风城来，还有，让黑风城刺史，司马，与南宫腾云，南宫驾雾今日午后到北皇府见朕。”
陛下利落的下达了一串的指令，随即便转身往偏殿走了去。
“陛下，您也折腾的一天一夜，不如先休息一下吧。”
弄影忍不住开口，看着陛下已经隐入黑暗之中的身影，眼底禁不住拂过一道心疼，都折腾到这份上了，居然还舍不得休息，听风尊使说陛下的风寒才刚刚好的。
“无妨，你照做便是。”
淡淡的声音传来，语气挺平和，想来陛下的心情应该是不错。
弄影也只得无奈的笑了笑，想来应该是因为皇妃生下两个的小皇子的事情高兴着呢，终于也不再说什么，转身便往殿外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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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点更森啊，太匆忙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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