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沈千梦闻言面色尴尬的收回递出去的水,垂下头,有姿态娇柔、柔弱美丽:“回皇上臣妾不累,皇……皇上要不要喝点水……”
元谨恂强迫自己必须想通,心情有些欠佳,不想这时候跟至少留在身边的人发脾气:“朕没事,下去吧。”
沈千梦闻言心里有些悲伤,这些年,皇上去了她那里也不说话,更不会有亲密的举动,她不是没有察觉,不是没有告诉过自己为了什么,不要吃醋不要嫉妒,她已经有小公主了,没有什么可计较,再说皇后姐姐对她一直多有照顾,她……不会嫉妒姐姐拥有的比她多……
沈千梦再次收回手臂,有些为难的开口:“皇上身体不适,身边不能没有人,母后让妾身在皇上身边先伺候着……”
元谨恂眼睛闭上又睁开,又恢复平时的古井无波:“朕没事,有小白在呢,去睡吧。”
沈千梦闻言,垂首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她怎么听出皇上的逐客令,但她想照顾他,不想离开。
元谨恂久久听不到身边有动静,心里叹口气,只要别吵到他,任她去:“阿白。”
白公公早已听到里面有声音,但沈贵人在,他一直不敢进来,现在听到皇上传唤,立即入内:“皇上。”
“给朕倒杯水。”
即便心里早有准备,但听到皇上如此说,沈千梦的神色也便的有些不自然,纵然知道皇上当初为了皇后娘娘打了韩妃娘娘,也没想皇上拒绝的如此不考虑她的感受。
白公公不敢看沈贵人的脸色,立即转身重新到水:“皇上……”
白公公上前扶起皇上,服侍皇上用水。
元谨恂气色好了很多,整体气势已经恢复没了上午的脆弱,此刻他又是闲卧在山涧崖壁上的猛虎:“朝里没有什么事吧?”
“回皇上,一切都好。”
元谨恂点点头,躺了下来:“你值夜吧,朕休息了。”
“是,皇上。”白公公依旧没敢看沈贵人,默默的放下床帏,垂着头恭敬的垂立在另一端,望着脚面不言不语。
沈千梦最初心里很难受,但片刻亦释然了,他是她的夫君,她孩子的父亲,在他面前有什么不可以放下的,何况如果她离开了,太后问起来,皇上也不好……沈千梦便站在一旁在烛光下安静的静立着……
天蒙蒙亮,元谨恂穿戴整齐,吃了沈千梦递上的药,人已经再次如常的站在每天他启程的地方。
“恭送皇上。”
元谨恂回头,看了站在身后的的沈千梦一眼,目光又快速收回,他跟她现在看来又有什么区别!
……
林逸衣把夜衡政送出来:“恩,今天不去,去看看大夫,不用担心我,身边这么多人跟着,能有什么事,倒是老夫人,总觉得她对昨天他带走孩子不高兴,你下衙了回去看看。”
夜衡政知道:“进去吧,出去的时候躲着点太阳,别中暑。”
林逸衣送他离开往回走,便看到元谨恂派来的人站在石路的旁边,除了一双眼睛全部包裹在任性的黑段之下,直勾勾的看着她。
林逸衣径自走过:“这是我的孩子,你想多了。”
身影听到满意的答案,像往常一样消失。
……
皇宫内,东方溪女在宫女的督促下,伸出脚坐在床头,无聊的看着门窗处火热的太阳。
“才人,您可是身体不是?”
东方溪女仿佛没有听见,望着窗台上照进来的太阳,一动不动的靠着床珠,懒洋洋的不想起身。
“才人,庄学徒来了。”
东方溪女闻言平静的眼里顿时闪过一抹脸色:“姐姐——”顿时站了起来,高兴的迎了出去。
庄贤儿见状赶紧把她带进屋,放在没有太阳的地方坐好:“你都是才认了,可不能这样莽莽撞撞的出去迎奴婢,奴婢奉了绣院的命,来问才人夏装上想要什么花型。”
东方溪女闻言寂寞泱泱的瞥了嘴:“连你也这样,这个宫里有什么意思吗?”
当初那件事在场的所有女子都被留了下来,做奴婢、做主子随便选,当时虽然觉得皇上不近人情,但如此俊逸非凡、大权在握的皇上谁不喜欢,除了给别的人选了在宫中服役二十年,多数都选择了为美人、才人。
可……本以为皇上怎么也会看她们一眼,谁知道……
东方溪女从小就是家里捧着长大的,身份尊贵,可现在就是一个才女,如果一辈子不承宠,她就永远是个才女,一个人在这座宫殿里,有什么意思!有什么盼头!
东方溪女现在终于明白庄姐姐为什么让她选宫女了,虽然要辛苦劳作二十年,看总算还有个盼头,现在好了,她连个盼头都没有。
庄贤儿见东方溪女还跟个孩子似的,说哭就哭,赶紧上前哄着;“才人,您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就看呀!我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不能看的!”
东方溪女的贴身侍女立即有些着急:“才人……”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庄贤儿也隐隐皱眉,手中暗暗使劲握了溪女一下。
溪女不情不愿的住了嘴,心里却更加不痛快:“行了,你们都站来这里干什么,也不会有什么事,都退下退下。”
两旁站着的人立即退去,贴身侍女看了眼庄绣女也俯身退去。
东方溪女立即抱怨道:“怎么连你也这个样子!我都要无赖透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东方溪女说着抱着庄贤儿哽咽起来:“你知道吗,自从封赏的旨意后,皇上从来没有翻过我们的牌子,每个月只是偶然在老宫妃那里过夜,你说,是不是皇后不喜欢我们——是皇后不允许皇上——”
庄贤儿闻言立即道:“溪女!这话你切不可乱说!你忘了韩妃娘娘了!如果被皇上知道了,你有几条命随便死的。”
东方溪女闻言立即闭上嘴,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哽咽着:“姐姐,早知道……我就我就……”
“你现在就安安稳稳的当你的才人,安分守己,总有盼出头的一天。”
东方溪女摇摇头,心中苦涩:“姐姐何须骗我,妹妹再笨现在也知道皇上不是一时蒙蔽了眼睛,皇上那样的人若是不愿意,谁能让他踏入凤殿一步,可如今……”
东方溪女哭着看着庄贤儿:“姐姐你从来懂的比我多,你说,你说我还有没有盼头,有没有。”
庄贤儿看着溪女伤心的样子,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最近她在绣院当值,也才知道,皇上拨到凤殿的用度比帝殿还要奢华,凤殿的每件器皿摆设都是皇上当初为皇上亲自亲为挑选的。
这已经不能说皇上对皇后是一时迷恋,而是真的有感情,这样的感情,恐怕以后就算皇上宠幸了后宫,也盖不过皇上的风采,说明白了,就是皇后不死,谁也不可能有机会。
当初她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选择了做宫女,在宫中二十年,那件事对皇后也早已没有影响,她们也会被送出宫去,虽然到时候也不见得好过,但就如自己当初想的一样总还有个盼头。
“姐姐,您说话啊。”
庄贤儿怎么能给溪女懈气,万一有希望时,她岂不是毁了溪女,庄贤儿犹豫再三,不忍心好友总是郁郁寡欢:“其实……您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虽然皇上平日不入后宫,但逢年过节的宴会上,皇上还是会请上后宫所有的主子,所以……娘娘不是没有机会。”
东方溪女立即眼睛闪亮的看向庄贤儿:“姐姐真的可能吗?”
庄贤儿不认为会顺利:“并不是十拿九稳,溪女,关于皇上你要以平常心待之,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感情,并不是谁多见皇上几次,皇上就会多看谁一眼的。”
东方溪女闻言立即生气的哭了:“凭什么!凭什么!我哪点不如皇后娘娘!长的不好看吗!性格不够好吗!对皇后不够恭敬吗!皇后娘娘为什么如此对我们!都是女人,为什么她就不能想想我们的处境!为什么!”
庄贤儿沉默。
东方溪女埋首埋在茶几上肩膀一抖一抖的哭着,她不甘心,她明明比皇后漂亮、比皇后年轻、比皇后大度,为什么皇上不看她们一眼,为什么皇上不雨露均沾。
庄贤儿无话可说,只能苍白的安慰:“总是还有机会看到皇上的,您乖乖的,说不定哪天皇上就看到您了呢。”
“不!我不要,这种见人就跪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庄姐姐你主意最多了,你最疼我了,帮帮我好不好,好不好,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求求你,让皇上注意到我好不好,好不好!”
“你冷静点,宫里这么多新主子!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你切不可——”
东方溪女捂住耳朵大喊:“我不听,我不听!你刚才还说可以!庄姐姐你就忍心看妹妹一直住在这个小院子里,一辈子看人的脸色吗!
或者等时间久了,妹妹老色衰了,姐姐也离开了,溪女沦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吗!姐姐我不想的,我不想……你帮帮我吧,帮帮我吧!我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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