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同床共枕
南宫少宣见状,立刻挡在了视线往长孙悠扫过去的慕容权面前,面带微笑道:“战王,有些画面还是不看的好,免得侮了你的眼。”
长孙悠趁机赶紧把金钗捡起藏好,而对二姨娘接下来要打她的举动,她不会纵容,就算要顾及慕容权在不便教训她,但也绝不会被她欺负。
长孙悠快速的伸手,只见二姨娘立刻噤声倒地。
众人惊讶。
南宫少宣立刻上前为二姨娘把脉,立刻知道了端倪,看了眼长孙悠,然后叹口气道:“二姨娘是急火攻心,伤心过度,才会肢体僵硬,噤了声,待本相给她开服药吃下便会没事,左相不必担心。”
“多谢右相,把二姨娘抬下去。”长孙耀光挥挥手,今天他可是颜面尽失。
而一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的慕容权,此时居然走到了长孙悠面前,长臂一伸,向长孙悠伸出手。
长孙悠微愣,缓缓的抬起手,把小手放到了他伸来的大掌中,大掌紧紧一握,把她拉起来。
他的掌心有些粗糙,掌心有厚厚的茧子,有些扎人,是常年用兵器所导致的。
和他的近距离接触,让长孙悠不自觉的垂下了头。
南宫少宣看到这一幕,眸中闪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黯然。
而长孙悠垂下头,正好让慕容权看到了她头上那朵蓝色的鲜花,撇了眼淡淡道:“王妃怎么连一支珠钗都未戴?这支花不适合你,正好本王今天带来了一支,乐雪。”
乐雪立刻上前,拿出一个精致漂亮的锦盒,恭敬的递向长孙悠:“王妃,这是王爷特意为您准备的礼物,王妃看看可否满意。”
长孙悠看了眼慕容权,有些诧异的接过锦盒,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心中有一丝波动。这个冷漠高傲的男人还会送女人礼物?不是应该别的女人巴结着送他礼物吗?
在众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长孙悠缓缓打开了锦盒,华丽的锦盒刚打开,便从里面散发出一道闪闪金光,而锦盒里,摆放着一支华丽无比的金钗。
簪子流光溢彩,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彩凤,簪头一朵牡丹悄然绽放,纤美柔软的花瓣上几颗小小的宝石晶莹的挂在上面,犹如花瓣上的露珠,无私的点缀着美丽的牡丹,花瓣和花叶做的栩栩如生,花蕊做的极其细致,让人感觉牡丹散发着振振香气。
彩凤穿过牡丹,还有宝石做成的花瓣形似的吊坠,飘雅出尘,精致无比。
前世的长孙悠可是见过不少名贵的珠宝首饰,但像这支簪子如此精致的,她还是第一次见,不过这支簪子上好像少了一样东西,至于是什么,她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在场的人也都惊呆了,如此华丽精美的簪子,只怕见过的人不多,更别提拥有了。
“凤穿牡丹步摇。”太子震惊,讥嘲的看向战王道:“三弟出手还真是大方,居然送战王妃如此贵重的礼物,三弟难道不知道这支步摇的意义。”语气酸酸的。
“臣弟当然知道,所以才会把她送给王妃,其实早都该给王妃的,只是最近事情多,一忙便忘了。”慕容权回答的平静自然。
太子脸上滑过尴尬之色,继续不可置信的问:“看来三弟很满意这门婚事?”
慕容权唇角微勾,看了眼长孙悠淡淡道:“三姨娘品行端庄,爱老慈幼,善待下人,相信她教育出的女儿,一定娴雅端庄,温婉淑德,冰清玉洁,本王正好缺这样一位王妃,自然是满意父皇所赐的这段姻缘。”
慕容权这番话说的自然诚恳,可太子听了却觉得很讽刺,三姨娘品行好,教育出的女儿好,那么二姨娘教育出的女儿失了贞洁,岂不是说二姨娘品行不好,教育出的女儿不贞不洁,而太子娶的正是二姨娘所出的二小姐,让太子很没面子。
慕容恭暗自握紧了拳头。
长孙凝玉有些气恼的看向长孙嫣,责怪她如此疏忽,不但害了自己失真,也连累她和母亲受辱。
“这支凤穿牡丹的步摇是战王妃的身份象征,不知王妃可否满意?”乐雪浅浅一笑,恭敬却不卑不亢,不愧是战王府出来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自信和高傲。看来这主子受皇帝老儿的宠,连带着下人都跟着身份倍增。
长孙悠莞尔一笑,点点头:“我很喜欢,谢谢王爷。”
乐雪一听这话,居然咯咯笑出了声,性子坦率直接道:“王妃何须跟我们王爷客气,王妃和王爷已经是夫妻了,还说什么谢谢呀!”
乐雪的坦率,让长孙悠故作娇羞的垂下头。眸中却闪过一抹寒冷。夫妻?她和慕容权应该永远也成不了夫妻,嫁给他,只是为了寻找宝剑,她才不稀罕战王妃之位,而慕容权娶她,只怕也是另有目的吧!
慕容权拿过锦盒里的步摇,拔下长孙悠头上的蓝色鲜花,把这支凤穿牡丹的步摇给长孙悠戴上,满意的点点头:“很合适,戴着吧!”
长孙悠吃惊的抬头看向慕容权,随即行礼:“谢王爷。”
长孙嫣看到这一幕,彻底的绝望了,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长孙凝玉虽然很嫉妒长孙悠,但是面上还要表现出贤淑大方的样子:“战王对三妹真好,这支步摇真漂亮,很适合三妹。”
长孙悠温柔一笑,娇美温柔道:“二姐就不要取笑悠儿了,二姐是太子妃,相信太子妃的步摇比妹妹的更漂亮。”
长孙凝玉不自然的勾了勾唇角看向太子,到现在,她还没有见到太子妃步摇呢!
太子儒雅一笑,没有说话。虽然太子妃步摇精致无比,但是和这支凤穿牡丹的步摇相比,明显逊色多了。
走上前拉起长孙凝玉的手温声道:“本宫定会送玉儿一支精美无比的太子妃步摇。”
“臣在这里恭喜太子,恭喜战王都得到意中人儿,臣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南宫少宣温暖一笑,眼神不自觉的看向长孙悠。
长孙悠正好抬眸,四目相对,温柔一笑。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慕容权的眼中。
虽然左相府发生了这件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太子和战王亲自来左相府,还是让左相府蓬荜生辉的,所以长孙耀光要好好的招待好这两位。
虽然丞相府再次恢复了平静,而因为长孙嫣的事情,丞相府的气愤很低沉,下人们都小心翼翼的做事,生怕一个不小心招来灾祸。
回到住处,长孙悠立刻挽起紫若的袖子,看到了袖子下被二姨娘抓伤的指痕,心疼道:“傻丫头,为什么要这么傻,痛不痛?”
紫若的心一暖,心底升起感动,看向长孙悠,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淡笑,摇摇头:“不痛。”
“怎么会不痛呢!下次不可这样了,在危险面前我希望你们能保护好自己,而不是让自己受伤来保护我。”
妙心机灵的拿来了药,长孙悠拿过药亲自为紫若上药。
看着长孙悠细心的上药,紫若心中感动不已,那颗冰冷的心被融化了一角。
妙心脸上洋溢着难掩的喜悦,看着长孙悠头上精致无比的步摇,开心道:“我们小姐真是好福气,看来战王很在意我们小姐,送给小姐这么漂亮的步摇。”
“在意?”长孙悠藐视一笑,觉得这两个字有些讽刺,她可不稀罕被在意,至于慕容权的在意,也只是在众人面前做样子吧!在太子面前显示他的大度:“一支步摇就能说明在乎?你们也太好拉拢了吧!”
紫若似乎看出了长孙悠的心思,立刻上前附和道:“奴婢觉得战王是真的在乎王妃,把王妃当成战王府的主母。这支步摇并不是普通的步摇,而是战王十二岁时,太后亲自赏赐给战王的,此步摇世间就一支,是由开国皇后传下来的,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凤凰图案更是只有皇后才能配用,按理说这支步摇只能传给皇后,可是当时太后寿宴,有刺客行刺,战王不顾自己安危救了太后,太后震撼加感动,便把这支步摇送给了战王,让战王将来送给自己的王妃,虽然皇后和各宫娘娘有些嫉妒,但是也不好说什么,祖训并未说这支步摇非要送给皇后,于是这支步摇便成了战王妃身份的象征。如今战王把这支步摇送给了王妃,可见战王是真心对王妃的。”
紫若的话让长孙悠有些震惊和不解。不明白慕容权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俊朗非凡,战功赫赫,想娶一个倾城倾国的正妃不难,为何要娶一个太子不要的“呆傻”女人为正妃呢?就算是皇上赐婚,但也只是说把长孙悠赐婚给他,并未说让他娶长孙悠为正妃,他大可给长孙悠一个侧妃或侍妾的名份,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现在居然亲自送她正妃步摇,这一举动分明就是向外人证明她的身份和地位,相信有了这支步摇,以后左相府的人再也不会看轻他,他是故意这个时候拿出凤穿牡丹的步摇的。难道他今天前来就是为了送这支步摇,是不是对她太好了?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慕容权,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紫若姐姐,你知道的真多。”妙心一脸的佩服和崇拜。
长孙悠也禁不住看向紫若,深宫之事,她怎会如此了解?
紫若一如平常淡然处之,平静沉稳道:“奴婢也是在老夫人那里伺候时,偶然间从宫里来的一位嬷嬷那里听到的。”
长孙悠淡淡一笑,没再多问,但心中却起了怀疑。但今天紫若也帮了她,若不是她反应快,说不定二姨娘会拿她认识南宫少宣的事情继续栽赃她,也会引起慕容权的怀疑,若是调查起来,定会暴露了那晚她行刺的事情,所以紫若或许不是自己的敌人。长孙悠乐观的想着。
长孙威从外面回来得知战王送长孙悠凤穿牡丹的步摇,高兴的手舞足蹈朝长孙悠的住处跑去。
拉着长孙悠,兴奋的眉飞色舞,口沫横飞道:“姐,战王真的喜欢上你了,我不是在做梦吧?战王就是我的姐夫了。哇!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我都有些不敢相信,姐,你掐我一下。”长孙威贱贱的朝长孙悠笑着伸过胳膊。
长孙悠瞪了他一眼,不客气的朝着他的胳膊狠狠的一掐。
长孙威立刻痛的直跳脚,嘴里不停的埋怨:“让你掐你还真掐呀!”
“难得遇到有这么贱要求的人,我当然会满足。”长孙悠没好气的揶揄道。
长孙威见长孙悠的脸上丝毫没有喜悦之色,激动兴奋的心情也顿时收敛了,立刻凑上前担心的问:“你不会还想着太子吧?”
长孙悠并没有回答长孙威的话,而是看向他反问:“你就这么想让你老姐让战王喜欢?”太子,战王,她哪个都不想喜欢,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她只想尽早回去。
长孙威的神色立刻兴奋起来:“当然啦!战王是我这辈子最崇拜,也是唯一崇拜的人,他十二岁就带兵出征,武功非凡,智慧超群,在战场上从来没败过,是最厉害的人,是我们爱好武功之人的神。你能嫁给战王,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就好好珍惜吧!至于太子,你就不要再想了,他娶的人是二姐。”
长孙悠淡淡一笑,懒得和他在掰扯。
犹豫慕容权的到来,长孙悠受到了家里的重视,午膳和晚膳都派人来请她一起用膳。
晚膳后,长孙悠去了三姨娘的住处。李嬷嬷的事一定让她很受伤。
“姨娘,不要难过了。”长孙悠拉着三姨娘的手安慰。
三姨娘看向长孙悠认真的问:“你是不是在四小姐出事前便知道了李嬷嬷要陷害我的事?”
长孙悠也不想瞒着三姨娘,点点头:“对,我不会让她们伤害姨娘的。”
三姨娘一脸的震惊:“你都知道,那你为何还要让那个二狗子伤害四小姐,她可是你的妹妹。”
长孙悠却冷漠一笑:“妹妹?她何曾把我当姐姐,如果不是我发现了她们的阴谋,今天被陷害的人就是我们,姨娘,对这种人,我们没必要施舍我们的同情心。”
三姨娘看着长孙悠,苦涩的笑了:“悠儿,你变了,变得姨娘都有些不认识了。”不知道该为女儿的变化高兴还是难过。她才嫁去战王府一个月,就变得这般有心机了,看来在战王府受了不少委屈吧!真的让人很心疼。这样也好,至少能保护自己。
“姨娘,不管悠儿怎么变,悠儿对姨娘的心都不会变,悠儿只想把自己变强,好好的保护姨娘。”长孙悠看着三姨娘认真的说。
三姨娘笑了:“只要你幸福,姨娘就别无所求了。今天看到战王送你凤穿牡丹的步摇,看到战王帮你解围,姨娘真的很开心,看来你嫁给战王是对的,他才是你的良人。我的悠儿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姨娘可以放心了。”
长孙悠偎进了三姨娘的怀中,感受着她的温暖,母亲的温暖。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爸爸妈妈,所以很渴望母爱,如今躺在三姨娘的怀中,让她很温暖。
三姨娘轻抚她的头,抱了她一会儿催促道:“傻丫头,别陪着姨娘了,赶快回房去陪战王吧!别冷落了战王,他才是要陪你共度一生的人。”
长孙悠抬起头看向三姨娘,不想她为了自己担心,起身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
回到清雅阁,只见慕容权正站在床前朝外看,眸中晃动着不明的寒光。
“臣妾参见王爷。”长孙悠走进盈身行礼。
慕容权收回视线,看向长孙悠淡淡道:“回来了,三姨娘没事吧!”
长孙悠勾起甜美的笑容:“没事,只是李嬷嬷的死和背叛让她有些难过,悠儿安慰过她了,已无大碍。”
慕容权点点头:“没事就好。”
长孙悠看向慕容权突然好奇的问:“王爷不是忙不能来吗?为什么突然又来了?”
“忙完了。”慕容权冷冷淡淡的回道。
长孙悠吐吐舌头,心道:还真快,骗谁呢!
然后拿下头上的步摇递向慕容权:“谢谢王爷今天为臣妾留足了面子,这个步摇太珍贵,臣妾还是还给王爷吧!”他是想在长孙耀光面前和她秀恩爱,拉拢左相府吧!如今戏已经演完了,她也没必要赖着他的东西。
慕容权却没有接,而是冷冷道:“本王送出的东西不会收回,如果王妃不喜欢就扔了吧!”
慕容权的心中莫名的升起了怒火,她要还回步摇是不是说明她不想做战王妃,她的心里还有太子?
扔了?长孙悠可不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扔了,简直是暴残天物。既然他不要,那她就先保管着吧!反正戴着挺好看的,一走路还响,听招人喜欢的。
“那臣妾就先帮王爷收着,若是有一天王爷想收回了,再问臣妾要。”长孙悠重新戴回了头上,心道:等被他休的时候再还给他。
这个话题结束,两人顿时陷入沉默,接下来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睡觉的问题,房间内就一张床,要怎么睡呀!
慕容权看出了长孙悠的担忧,冷冷道:“王妃睡床上吧!本王睡榻上就行。”
长孙悠看了眼又窄又小的软塌,平时长孙悠坐在上面看书的,瘦小的人睡上面还行,可是他这个一个大块头,睡上面一定很难受吧!
“王爷,还是臣妾睡榻吧!”
“不要争了,赶紧睡吧。”慕容权不再给长孙悠说话的机会,朝软塌走去,躺了上面。
长孙悠看了眼,也不在说话,躺到床上睡好。
慕容权伸手用掌风灭了蜡烛,房间内暗了下来,但是有月光洒进来,还是有些光亮的。
长孙悠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想想李嬷嬷,杏儿,二狗子三人的死,其实是可以避免的,她却为了惩罚长孙嫣而没有阻止,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不过他们的出发点的确是要害人的,她们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虽然生命的代价有些重,但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劝自己的心,不要再惋惜那三人。
长孙悠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而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慕容权突然一个箭步冲到了床上,放下床幔,躺在了她的身边。
“你——”
“嘘!”慕容权伸出食指放到了她的唇上。
长孙悠感觉事情蹊跷,不再出声,而是竖起耳朵听。
只听窗外有细微的声音,有人在听墙根。
见长孙悠乖乖的安静下来,慕容权把手移开,然后突然伸手晃动床幔。
长孙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羞得小脸通红。
片刻后,窗外的动静没有了,脚步声渐行渐远,看来听墙角的人离开了。
长孙悠立刻发问:“是谁在偷听?”
慕容权有些意外,没想到长孙悠的听力这么好。起身走到窗前,看到两个背影。
长孙悠也起来了,看着远去的背影惊讶道:“是三姨娘和周嬷嬷,她们怎么回来听墙角。”
慕容权淡淡道:“她们是关心你,没有亲眼看到不放心。”
长孙悠笑了:“在相府中,也只有三姨娘会真的关心我。”
三姨娘刚走后,窗外又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靠近。
长孙悠和慕容权立刻躺到床上,继续晃动床幔。
一会儿之后,窗外的人又走了。
长孙悠无奈的笑道:“今晚窗外还真热闹。”
“睡吧!不要管他们。”慕容权起身准备下床。
长孙悠见状出声道:“王爷就在床上睡吧!我可不想再来回折腾了。”看他这个大的块头睡那个小小的软塌还真是别扭。
不去管慕容权的惊讶,长孙悠倒头先睡了。想必慕容权不是那种会趁人睡着而干龌龊事的小人。
很快长孙悠便进入了梦乡。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慕容权的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躺在她身边,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很快也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她在身边,这么多年来,慕容权第一次睡的这么香。
宏王府
慕容宏只在大婚那晚留宿在了碧落园,之后便没再去过。
夜已深,他却丝毫没有睡意,站在窗前,看着笼子里的鸽子,思绪再次飘回十年前——
伴着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如瓢泼般洒向人间,心情如天气的陆游烦闷的顺着长廊漫无目的的走着,长廊里的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无力的抬起头,长廊不远处的边沿上坐着一个人。
“子奇!”陆游讶异:“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睡。”带着好奇心阔步走过去。
耷拉着头想事情的魏子奇并未发现来到自己身后的陆游,深叹口气道:“烦呢!”
“烦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深长冷沉的声音。是陆游故意拉长调,装粗音量来吓魏子奇的。效果:
“什么人?”魏子奇惊恐的猛得转头,本能的气灌掌心,伸手挥过去。
眼疾手快的陆游伸手挡住了他挥来的手,灿烂笑道:“兄弟,是我。”
魏子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收回手揶揄道:“你这个尊贵的十七王爷三更半夜不睡觉跑这装什么鬼吓人啊!”
陆游非常风趣的耸肩打趣道:“你这个木艺天才,是在为人体雕刻烦恼呢?还是在为研究鬼体医术烦恼?”
“是在为研究男人和男人之间不该有的奇妙感觉烦恼。”魏子奇毫不顾忌和隐藏的说出自己的心声。
陆游一怔,心道:难道刚才在房间的一幕被他看到了。试探性的问:“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问出此话心不免砰砰直跳,刚才自己情不自禁吻岳过那一幕若真被好友看到,那自己以后还有何颜面面对众人。
魏子奇点点头。
“什么你——真的看到了?”有些失控的喊道,连声音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魏子奇又认真点点头,不解的看向好友烦闷的反问道:“我看清了自己的心你激动什么?”
“呃!自——自己的心?”不确定自己所听到的重复道。
“对啊!你怎么了?”这家伙今天真的很怪,一惊一乍的。
“哦!没什么。看清自己的心好,看清自己的心好。”拍拍胸口,还好,虚惊一场。“对了,看清自己的心是什么意思?”这才反应过来好友的话有些奇怪。
魏子奇叹口气道:“我好像喜欢上男人了。”
“什么?”陆游激动的一屁股做到好友身边询问道:“具体指——”
“我好像无法自拔,深深迷恋上了杨田。”眼神复杂,有喜悦有忧愁。
陆游无力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们还真是兄弟,同病相怜。”
“什么?宏,你——你也喜欢田弟?”魏子奇紧张。如果王爷好友和自己抢,自己肯定抢不过他,不是对自己的魅力没自信,而是无力和他的权利抗衡。
“哎呀!什么甜地,还酸地呢!”没好气的揶揄道。
“那你说的同病相怜是指什么?快如实招来。”魏子奇紧张的追问。
陆游摆摆手不耐烦道:“好啦好啦,我说的是——岳过啦!”
“什么?”魏子奇瞪圆眼:“你喜欢岳过。”像听到了天大的稀奇事大声喊了出来。
“你闭嘴。”陆游伸手捂住好友的嘴,压低音量提醒道:“你想让整个书院的人都听到啊!”
魏子奇摇摇头,指了指陆游捂在自己嘴上的手。陆游这才把手松开。
魏子奇凑近好友小声道:“你的心里有问题就算了,没想到眼睛也有问题,那么丑的人你都喜欢,你就不怕晚上做噩梦啊!”
“说什么呢!”陆游用力敲了下好友的头说教道:“丑与美看的不是外表,是心灵。他是最善良纯真的。”
魏子奇无奈的摇头叹息道:“真的病得不轻,已经病入膏肓,就连御医只怕也无药可医了。”
陆游冷瞪了好友一眼没再理会他,转开话题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你父母若知道了一定会气愤吧!”
魏子奇想了想认真道:“我不想这么多,我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走,即使天下人都反对,我还是想为这不可能的感情做一次努力,因为——从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已被深深迷恋住,说放手真的很难。你呢,你可是王爷,还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皇位继承人。”
陆游耸耸肩,从容一笑道:“我可不认为这是喜欢,我只是帅男美女看多了,对他那个丑八怪好奇所以才会有异样的感觉,这只是错觉。”
“是吗?那你的意思是——你的兴趣还是女人,他那个丑男左右不了你的心。”
“当然!”自信满满。
“那要怎样证明?不如赶快选个王妃吧!”魏子奇提议道。
陆游摆摆手:“不急不急。我自有别的办法证明,明天就去证明给你看。今天的话不准你和任何人说,若有第三人知道,就等着死吧!”
“是!王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天空中的雨在他们说“爱”时,似乎下得更猛烈了,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慕容宏摇摇头,拉回自己的思绪,关上窗子不让自己再去想过去。当年的人儿已远去,或许再也无缘相见了,即便见了,也是物是人非,自己再也没有资格娶她了,因为自己居然在大婚那晚在愤怒的驱使下要了别的女人,自己不配再做她的男人,因为自己不再是她的唯一。
★★★★★
天刚破晓,慕容权便醒了,看向身边的人儿,她还在熟睡。
熟睡中的她如婴儿般可爱。皮肤白皙如婴儿,白里透着红晕,眼若繁星艳不妖,长长的睫毛很安静,说明她在熟睡,高挺而不失小巧的鼻子下一张可爱的小嘴,泛着淡淡的粉红色,雪白衣襟半开着,露出白皙的双肩,无限诱人。
慕容权竟有些看痴了。
或许是感觉到有人注视,也或许是因为睡饱了,长孙悠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慕容权的眼神来不及躲闪,就这样碰上了她的。
如此近距离的两个人,让长孙悠有些不好意思,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半敞的衣衫,赶紧拉上,尴尬道:“王爷怎么醒这么早?”
“本王要去早朝。”慕容权淡淡道,然后起身。
长孙悠也跟着起来了。
“砰砰砰!”外面有人轻轻的敲了敲门。
“进来。”慕容权冷冷道。
乐雪推门进来了,后面跟着紫若和妙心。
三人服侍慕容权和长孙悠梳洗好后,慕容权看向长孙悠问:“本王下朝后直接回战王府,王妃今天回去吗?”
长孙悠想了想道:“臣妾还想多住两日,不知是否可以。”长孙嫣刚出事,如果她就这样走了,她怕二姨娘会找三姨娘的麻烦。
慕容权明白她的担忧,淡淡道:“王妃难得回来,就多住两日吧!凤穿牡丹的步摇王妃戴着很好看,就戴上吧!”
慕容权的意思长孙悠明白,他是怕自己的王妃在左相府受委屈,所以提醒她戴上象征战王妃身份的步摇。
“臣妾一定会每天戴着的。”
慕容权点点头,迈步走了出去。
紫若和妙心相视一眼笑了,看来王爷和王妃的感情有进步了,王爷时刻为王妃着想。
“战王妃,老夫人请您过去。”一位老婆子进来禀报。
这慕容权来一趟的效果就是不一样,府中人对她说话明显客气多了。以前这些人对长孙悠说话哪有好脸色,好语气,如今,打狗也要看主人了。
“好,我马上过去。”长孙悠柔声回了句。
老婆子立刻退下了。
长孙悠随后带着紫若和妙心过去了。
来到老夫人的住处,见到了那个在长孙悠的记忆中很陌生很冷漠的祖母。
二姨娘,三姨娘,和长孙凝玉也都来了。太子一早也便离去了,长孙凝玉得知长孙悠要走这里多住两日,所以也决定多留两日,看来是要找机会给长孙嫣出气。
“悠儿参见祖母。”长孙悠盈身行礼。
“起来吧!”冷冷清清的语气,老夫人看长孙悠的眼神也没有多少慈爱。
紫若和妙心扶着长孙悠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听说战王走了?”老夫人立刻追问。
长孙悠立刻恭敬的回道:“是,王爷去早朝了。王爷军营的事情忙,所以不能在这多住两天。”
老夫人理解的点点头:“战王手中有兵马,的确忙些,能特意抽出时间来左相府,看样子很是看重你。难得你能得到战王的喜爱,以后要好生伺候战王,莫要丢了我们左相府的颜面。”
“是,祖母。悠儿会好好伺候王爷的。”长孙悠面上恭敬乖巧,心里却直翻白眼,哼!左相府的颜面还用别人丢吗?你们自己不就丢尽了。之前觉得她这个嫡女没有利用价值,任人欺负,如今见她有利用价值了,便来说这样一番话,恶心。
“王府中女眷多,若想战王的宠爱长久,就必须为王爷生个孩子,这样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趁着年轻,早些为王爷添丁。凝玉也是,太子还没有子嗣,早些为太子开枝散叶。”老夫人看向二人道。
长孙悠依旧乖巧的点头:“是祖母。”
长孙凝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即敛去道:“玉儿会努力的。”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如此就好,那祖母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既然都来了,就陪祖母用早餐吧!”
“是!”
长孙悠陪着老夫人用了早餐,但这个早餐用的,别提多爽了,二姨娘和长孙凝玉的白眼简直能把她杀了,幸好她定力好,不会影响她,而是自顾自的吃的欢。
看到她如此得意的样子,二姨娘和长孙凝玉更是气愤。
用完早餐,长孙悠和三姨娘先出来了。
陪着三姨娘说说话,长孙悠便回房了,总感觉今天的身子很不舒服,总是发冷,可是天气明明很好啊!
长孙悠坐在软塌上拿本书来看,此时进来了一位暗卫,说是奉皇后娘娘的懿旨,秘密宣她进宫,让她不要声张,偷偷的跟她走。
紫若和妙心都被以前的姐妹叫去叙旧了,所以房里只有长孙悠。
皇后此事宣她进宫所谓何事?趁着她在左相府让她秘密进宫,看来此事蹊跷,她定是不想让慕容权知道这事。
带着疑惑,长孙悠跟着暗卫进了宫。
踏进皇后的宫殿,长孙悠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皇后居住的宫殿富丽堂皇,金碧辉煌,不愧是一国之母住的地方。
在长孙悠的记忆中,这是第二次来这里了,上次本尊过来,是战王庆功宴那晚,也是长孙悠被太子推过去为慕容权挡飞镖那晚,当时皇后请她喝了一杯茶,没说几句话便让她离开了。
“你可知本宫宣你进宫所为何事?”皇后高坐在凤椅之上,俯视长孙悠,严肃的脸上突然浮上笑意,但这笑意让人看了却很不怀好意。
“悠儿愚笨,还请娘娘赐教。”长孙悠垂着头,不卑不亢的回道。
皇后嘴角的笑意加深,轻抚自己修长的指甲喃喃开口:“你与战王的婚事可是本宫一手撮合的,听说战王现在很在乎你,连太后赏赐他的凤穿牡丹金步摇他都送给了你,难道你不谢谢本宫。”皇后的视线落在了长孙悠头上的步摇上,眸中滑过一抹不爽。
谢?长孙悠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当螃蟹给大卸八块了,这个皇后还真是不知廉耻还有脸说这话,但面上却依旧恭敬有礼道:“悠儿多谢皇后娘娘赐良缘。”
皇后眸子一冷,冷冷道:“本宫要的可不是这一句谢谢。”
长孙悠抬头看向皇后,不解道:“悠儿愚笨。”
皇后温和一笑,起身来到长孙悠面前,亲昵的拉起长孙悠的手,语重心长道:“本宫知道你对太子痴情,让你嫁给战王委屈了你,本宫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战王对太子的威胁你也应该知道,虽然太子是储君,但是战王的风声和名望远在太子之上,若是再这样下去,难保太子之位不会易主。
所以本宫需要在战王身边安插一个可以帮助太子的人。
太子身边的女人虽然多,但是真心对太子的却没几个,而你是唯一对太子真心的女子,所以本宫才会忍痛割爱,让你嫁给战王,为的就是让你潜伏在战王身边,观察战王的一举一动,帮助太子,本宫向你保证,将来太子登上帝位之时,定会封你做皇后,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是聪明的女子,应该知道怎么做。”皇后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让长孙悠今日来的目的。
长孙悠在心中冷笑,好个有心机的皇后,这番话若是说给之前的长孙悠听,定会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然后死心塌地的为皇后和太子卖命,可是现在的长孙悠才不会这般傻。
但皇后既然已经说明了她的目的,若是她现在不答应,只怕难以活着出这里,皇后如此有城府,想必暗中已经潜伏了武功高强的暗卫,以她的武功,只怕打不过,所以眼下也只能先应付了,至于要不要帮她做奸细,也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悠儿谨遵皇后娘娘吩咐,愿意为了太子监视战王。”长孙悠情真意切恳诚的回道。
皇后听了大悦,亲切的抚摸长孙悠的小脸夸赞道:“真是好孩子,既然愿意为太子付出,那么——就把这杯茶喝了吧!”
皇后端过身边嬷嬷手中的茶杯递给长孙悠。
长孙悠接过茶杯,立刻闻到了里面不正常的气味,她对毒药深有了解,这里面定被下了毒药,但这种毒药现代没有,所以她不知道是什么。
长孙悠有些犹豫。
皇后见状,勾唇笑了,眸中却是寒冷的,声音亦冷了几分:“怎么,不敢喝?”
嬷嬷立刻把茶杯端走了。
长孙悠不解。
随即便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填满了冰块般,冻的她身体又痛,又冷,又麻,难受的很。
“嘭!”长孙悠倒在地上,冷的缩成一团。
皇后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位侍女上前给长孙悠服下一粒红色的药丸。
瞬间,长孙悠身体里的寒冷消失,身体恢复正常。
但小脸还是有些苍白。
长孙悠不解的看向皇后。
“这个毒药叫寒毒,每月月圆之时便会发作,不服下解药会一直痛下去,冷下去,直到把你痛死,冷死,刚才你闻的那个茶只是加快了你体内的毒素发作,本宫之前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懂毒,闻一下便知茶水中有毒,可是上次你怎么没有闻出自己喝的茶有毒呢?”
长孙悠立刻明白体内的寒冷是怎么回事了,是上次皇后请本尊喝茶时下的,当时的长孙悠又傻又单纯,皇后请她喝茶,她还高兴的屁颠屁颠的,却不知道皇后已经在茶里下了毒,想要她的命,可是从上次中毒到现在,中间经历了一个月圆之夜,为何没有发作呢?
皇后看出了长孙悠的疑惑,立刻解答道:“上个月圆之夜本宫让人在你的茶水中下了解药,所以没有发作,本宫是想观察观察你,看看你适不适合留在战王身边,现在你通过本宫的考验了。”
难怪,如果是真的长孙悠,只怕皇后不会给她解药,早在月圆之夜便被这毒药折磨死了,如此以来,左相府和战王府便成了敌人,皇后从中坐收渔翁之利,好狠毒的皇后。既然有人在自己茶水中放了解药,那么这人一定是自己身边的人,会事谁?紫若?妙心?还是其它人?
“你的三姨娘和六弟现在在御花园赏花呢!若是想让他们平安回去,就听本宫的话。”皇后威胁道。
长孙悠的心中升起怒火,这个皇后心思太缜密,是她轻敌了,如今她真的是进退两难,若是不答应,凭着自己的武功,或许可以逃出去,然后找人解掉体内的毒,但是三姨娘和六弟必有生命危险,想想那个危险时本能站在她面前保护她的善良女人,那个为她流泪的小男孩,若让她不顾他们,她于心不忍。
长孙悠,你借了这具身体,就有义务保护他们,皇后既然让你帮她办事,就不会现在杀了你,所以你还有机会解毒,而若是你现在不答应,他们现在就会死,为了他们的安全,你别无选择。
想到这,长孙悠不再犹豫,抬头看向了皇后。
皇后看出了长孙悠的心思,冷冷道:“若是你听话,本宫自然会让人给你送解药,若不然,便会被这毒药活活折磨死,你也是个聪敏的孩子,怎么做你自己知道,效忠本宫,本宫不会亏待你,若是背叛本宫,本宫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也别妄想找人解掉这种毒,这种毒是世上最难解之毒,只有本宫有解药。”皇后表情冷漠严肃的看着长孙悠。
长孙悠站起身,乖巧的低头道:“臣女不会背叛娘娘的,臣女会永远效忠娘娘。”该死的皇后,今日之仇,它日本姑娘定会百倍千杯的还回。
皇后的嘴角再次勾起满意的笑容:“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将来这皇后之位一定是你的。”
长孙悠温柔一笑,心中却冷冽百倍,就算她要做皇后,但皇上绝不会是太子。
回到相府天色已晚,丞相府的人都在忙碌,所以没有人发现她这个不受宠的嫡女失踪。
长孙悠第一件事是去三姨娘那里确认他们的安全。
见三姨娘他们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还高兴的向她讲述皇后请他们进宫赏花的事情,她便放心了。
长孙悠被秘密请进宫的事情没人知道,皇后做事还真是周全缜密,该死的老女人。
想想慕容权那个冷到极点的男人,长孙悠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真的要留在他身边做细作吗?若是被他发现,后果可想而知,本以为查清温泉池的秘密便可离开,如今被皇后控制,想脱身只怕不易。若是回不去了,以后该如何打算?战王府应该不是她的久留之地,还是一边找宝剑,一边想办法解毒吧!
长孙悠站在夜空下,第一次惆怅起来。
夜,静了,月光像朦胧的银纱织出的雾一样,在树叶上,廊柱上,闪现出一种庄严而圣洁的光。
不知名的花儿在夜间幽静的绽放,沉浸在月光当中,花瓣上的露珠调皮的在风中晃来晃去,晶莹剔透。
长孙悠摇头一笑,轻叹一声自我安慰道:算了,何必想那么多,既来之则安之,还有什么能难倒她白罗刹不成。
转身准备回房,突然脚下一轻,人突然腾空而起,瞬间便落到了屋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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