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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一 各品手段


  只等杨叶走了,姚雁儿方才也是现了身。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却见她下撒高腰的襦裙,上身披着对襟短衫,上头一边绣着一朵硕大的牡丹花儿,却也是越发给那张怯弱风流的容颜上添了一股子艳丽味道。姚雁儿如今发髻侧梳,上头还轻轻别着一枚明月珠钗,只透出了雪白纤长的脖子。

  随即姚雁儿轻轻的福了福,且只先在李竟跟前坐下来了,眼波流转,容色娇美,手指却也是轻轻的捏住了棋子。

  “若是有意,就随我下一局。”李竟瞧了姚雁儿一眼,随即轻轻的错开了眸子。

  姚雁儿亦是不由得轻轻的嗯了一声,手指不由得捏住了棋子,落在了那棋盘上。

  “音娘既是什么都听见了,这心下可是有什么感触?”

  “如今谣言既是传得风生水起,若此刻偏有人说我是无辜的,自然亦是显得那般不合时宜,更也是不讨巧。”

  “自然也是这般,不如顺水推舟,虽然并不知道是谁弄出了这个报纸。然而若京中百姓若开始留意世家手握权柄,肆意妄为的处境,于世家而言未必就是一桩很好很好的事情。且如今,便算官府查出真相,京里上上下下,谁又肯相信?那些个越加夸张的言语,匪夷所思的真相,似乎才是京中百姓津津乐道,才会让他们觉得更加有趣。”

  除非也用对方的法子,刻意张扬,闹得厉害,指不定才有反击之机。

  姚雁儿随口回答,手指轻轻的落字,她棋路也并不如何的凌厉,却也是仔细绵密。

  李竟抬起头,不由得瞧着姚雁儿。只见她发鬓侧梳,侧髻上插着一枚流苏,细细的金丝光润,越发衬托眼前女子肌肤莹润,鬓间光洁。那流苏尽头落处,却也是点缀了一枚明珠,滴溜溜的转着,莹润生光。配上这女子气定神闲,不卑不亢的样儿,越发让李竟添了几分看重。

  只说这些日子,那些个不好事儿只一桩接着一桩,难为眼前女子却也是气定神闲,极少露出惶恐之态。如此聪慧可人的女子,平日里却爱以那怯弱姿态示人。李竟瞧着她娇嫩雪白的后颈,心里亦是升起了一点一点的怜爱之情,忽而缓缓说道:“只放心吧。”

  这月十五,雨水纷纷,只落得满城烟雾朦胧。李竟下了轿子,自也是有人替他打了伞,遮了雨水。

  也不过几日,那水云书社的报纸出了一份又一份,尽皆是说李竟从前诸般招摇之事。

  这京里有人原本只当昌平侯必有动作,想来也是容不得这些言语。只是却也是不曾料到,李竟自似并不留意的样儿,似乎这些事情尽数没放在心上,更不曾对那水云书社有什么动作。

  然而就是因为如此,也是难免是让有些个人心生狐疑,心里也是添了别的想头。指不定水云书社背后有谁的好靠山,所以方才如此大胆。

  只虽如此,这些个事儿亦是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只恐唐国立国至京,京里从来也是不曾闹出这么些个事情。那御史大夫上的折子,言辞亦是越见严苛,只说如此侯府不修家德,沦为京中笑柄,民间也是颇多非议。

  李竟今日入宫,已经换了一身暗红色官服,沉沉的样儿,越发显得气质沉润。一旁虽有人替他打伞,只那纷纷雨丝仍然是纷纷扰扰的便飞舞起来,打湿了李竟鬓间发丝。

  今日那宫门之前,竟然也是稀稀落落的跪了几道身影。德云帝最初只说原本是昌平侯家事,也不宜在朝堂上多论,并不在意。之后闹得越发厉害,这些个御史折子里的言辞亦是越激昂苛刻,只说些国法不显,失了民心的言语。之后递上去的折子,德云帝却没别的言语,也不曾话语里再偏颇李竟了。只是那些个折子,却并不曾有朱笔批复,只留中不出。

  前日里,那御史台的刘御史,就已经弄出“直谏”的把戏,竟跪于宫门之前。

  唐国历代帝王,无不爱惜名声,闹到跪谏地步,却也是极少得见。

  到今日,刘御史那单薄身影也添了些个陪伴者。实则若犯事的不是李竟身边妇人而是李竟,只恐便不会是如今区区几个人了。大约那些个清流要闹清名,真爱惜羽毛的也是不屑用在女子身上。然而便算如此,此事已然是闹得出人意料。不过是后宅宅斗一桩丑闻,原本闹破天也不过是将人打杀了就这般送出去,如今却也是居然闹得这般沸沸扬扬,实在亦是可叹。

  李竟那一身暗红色衣衫,在那朦胧水雾之中,却竟然穿出了些个凌厉杀伐之气。

  那些个跪宫门的御史自然也是忽略不掉李竟,两相见了,自也是觉得尴尬,却也是并不乐意多言。只那刘御史忽而轻轻一哼,眼里亦是添了些个轻蔑之色。

  李竟唇角却也是忽而勾起了一丝轻蔑冷笑,大步向前,那雨伞已然被李竟甩到了身后。那飞飞雨丝亦是纷纷就落在了李竟面上,顺着李竟那清俊的脸颊缓缓滑落,落过了李竟那挺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而他一双眼却也是异样的明亮,仿佛有那说不出的火焰光辉流转,明亮得有些骇人。

  “京中左军都督兼协统禁军都头李竟,求见陛下。”

  李竟亦是一撩袍子,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便这般跪下。

  宫门里,宫殿中,紫燕捧了参汤给德云帝吃了,且先给德云帝提提精神。

  苏后搅着自己手中的帕儿,心里也是添了个担切,又嘱咐宫人将炖好的燕窝汤送上来。德云帝那身子素来就是有些不妥帖的,更是不必提了,如今京中又闹出了这么些个事儿。只想着,苏后也是生生觉得可笑。不过是为了一个妇人,如今这朝中上下竟然也是被搅动得风起云涌。那民间言语除了针对李竟,更似隐隐有那针对世族豪门的趋势,且便是同为纯臣清流亦是闹将起来。却也无非是利益瓜葛,恩宠多寡的事儿。只是这桩事情,偏巧陛下又不是如何偏向,否则必定是闹出许多事情。

  这朝中诸般势力瓜葛纠缠不清,若非德云帝颇有手腕,长袖善舞,工于心计,于今时今日,只恐怕早就没有众人所期待的安稳局面。且如今,又将那李竟与裕阳王府的恩怨暴露在前。苏后为后三年,膝下无出,兼德云帝身子孱弱,故此那子嗣两字更是众人心下所关心的。既是如此,她将裕阳王府那个养在跟前,目的自也是明显。如今这桩事情,既然已经扯了出来了,德云帝如何处置李竟,指不定还被有心人说到了那德云帝对立嗣之事的态度之上。

  苏后唇角轻轻一笑,笑容里却也是有些讽刺。

  她手指轻轻的按住了手腕上那碧色莲花纹路的镯子,心里却也是生出许多感慨。竟然就是为了这个妇人!

  那些清流御史,难道当真是被糊住眼了,竟然是为了区区一个妇人,竟然闹出那么大的阵仗。而之所以闹这么大阵仗,据闻就是因为那外头的民意。然而如今苏后却也是有些糊涂了,这区区的民意,难道便当真就能有这般大的作用,竟然是能让这些个清流,竟冒险风闻言事?

  当然苏后亦是知晓,如今京里是出现一种名唤报纸的东西。只是她心下亦是生出了些许个糊涂意思,只说那区区的报纸,便能闹出这般事儿?一盏燕窝送来,苏后方才服侍德云帝吃了几口,外头就有内侍前禀告:“回皇上,如今那李侯也是在宫门前求见,却也是不知晓为了哪桩事儿。”

  德云帝慢慢的将嘴里的粥缓缓吞下去,却也好似没力气也似,轻轻的嗯了一声,旋即德云帝眸光流转,便起了身。

  那淡淡的烟水气儿一层一层的萦绕在宫门前,李竟虽然看似跪着,面上却也是添了些个淡淡的安然。同是上折子的几名御史无不目光狐疑,只这般瞧着李竟。那水珠轻轻的顺着李竟那宛如刀削般脸颊轻轻的滚落,拂过了李竟的唇瓣,让李竟那一双眸子越发莫测。

  刘御史心下却也是冷冷哼了一声,这昌平侯果真便是个样子生得好的。

  当今圣上性子温和,又知道听取谏言,原本也是极好的,只有一桩,那却是不好。到底是少年君主,更喜爱容貌生得好些的臣子,瞧着也是赏心悦目些。这李竟在朝中并无什么功劳,对他们这些清流出身的官员也并不恭顺,便算都是纯臣出身,也是叫人好生瞧不过眼的。

  却也有内侍开了门户,让众人尽数进去说话。刘御史等心下更是不喜,只觉得圣上偏颇,竟然如此。

  暖阁里李竟只捧了盏姜茶,漫不经心的吃了一口,一股**辣的味道涌来,却也是让李竟好生不喜。

  德云帝也现了身,目光落在李竟那清俊的面容之上,眼底深处却也是禁不住透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狐疑。

  随即德云帝淡淡的道:“诸卿的意思,我原本也是知道了。”

  刘御史赶紧道:“陛下任用我等清流,无非是瞧中我们耿直敢言,也让天下百姓知晓陛下是真心相待。如今一个妇人,犯下重罪,却因为是陛下心爱臣子的妻子,便诸多包庇。我等也担心,陛下的名声因此受损,故此方才如此冒犯,大胆进谏。”

  那妇人李竟乐意压一压,护一护,原本是李竟自己的事情。然而他们这等清流,既然已经开了口,闹出阵仗,弄出风波,引了别人关注。既然如此,那妇人必定是要死的。那音娘不但要死,而且要死得名声不堪,普天同庆。就算那音娘是个绝色的妇人又如何?如他们这等性子,早便不如何在意女子美色。

  反倒说李竟原本便是个痴的,一个妇人,区区一个妇人罢了。莫说如今在风口浪尖指不定弄出了什么狠辣之事,便是安分贤淑,若是恩宠太过,亦是显得短了志气。

  德云帝不置可否,再缓缓问道:“那李侯如今,又有什么言语?”

  李竟垂头说道:“臣又能有什么言语,臣妻温柔贤惠,蕙质兰心,又是出生尊贵。她原本千好万好,又与臣感情深厚。可是却也是不知道怎么了,竟然闹得满城风雨,竟然让朝中御史风闻言事,闹出这么些个事情。臣原本不太乐意理睬,可是如今臣妻的名声攸关,自然不得不求见陛下,为臣做主。”

  刘御史容色顿变,只冷冷说道:“莫不是李侯竟然有这般心思,想要借着陛下威视,压下了那诸般言语?”

  “李竟岂敢,这京中言语,又如何能阻得住。我只是替自己妻子委屈,便是查出臣妻无辜,只恐京中上下也是以为是臣为妻子寻的推脱借口。故此,臣也乐意委屈妻子几分,让音娘当众对薄公堂,在京中百姓跟前洗刷这莫名冤屈。”

  李竟说到最后,眼角轻扬,亦是生出一丝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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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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