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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八 染上赌瘾


  “那张华,他当我是傻的,当我就跟姚弯弯那蠢物一般,送去那么多金银,却也是落得死了的下场。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他便嘴里说得好听,说什么不离不弃,只哄人罢了。我受了伤,只来瞧了我一次,也不肯多瞧了。好个张郎,外头养了女人,还这般好名声,我就将外头那些个贱婢处置了又如何?我瞧他能将我如何了。他若是敢负了我,瞧我不将她如何了。我也不是那等商女好打发的。”

  王果儿面上添了恼恨之意,说话儿更是尖酸。

  她死死的扯着帕子,眼里好似要喷火了也似,越发显得骇人。

  轿子外头丫鬟却也是不敢答话,原本小姐脾气也都不好,自从她面容毁了,脾气越发显得古怪暴戾,让她们这些个丫鬟心里也畏惧。

  王果儿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了。

  只这时候,那轿子微微一晃,外头便闹腾开了。

  “哪里来的官家小娘,似乎也有些金银。”

  王果儿身边亦是不曾添几个侍卫,毕竟也是在京里,又有几个登徒子胆敢如此无礼大胆?

  她虽然凶狠,此刻倒有些惶恐,轿儿晃动下,随即竟然落地上。那车帘子也被扯开,只听到外头泼皮哄笑:“好个丑脸的小娘,瞧来倒是个官宦人家,不如捉了去,倒能换几个银钱。”

  一旁丫鬟却也是吓住了,若任由小姐被掳走了去,她们可如何是好?

  “我家小姐是王御史家的闺女儿,你们胆敢动手,岂不招祸?”

  “呸,不过是个丑女,装什么?”

  那泼皮嘿嘿一笑,就将王果儿扯了出来,蹭得王果儿皮肤生疼。

  王果儿一时也是吓着了,不由得尖叫一声,伸手就一抓。她原本就是个泼辣性子,此刻手一抓,更是在人家手臂上抓了几道血痕。那泼皮也似怒了,一伸手就甩了王果儿一耳光。

  泼皮顿时面露凶光,竟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剔骨尖刀,明晃晃的的,就朝着王果儿胸口刺去!

  王果儿大声的尖叫,实在亦是吓坏了。

  平日里,她再凶狠,如何曾招惹这般阵仗?

  眼见那刀便是要刺入胸口了,巷子外头却也是有了动静,亦是传来呵斥:“哪里来的狂徒,竟然胆敢在京中耍横?”

  那几个泼皮顿时也是呆了,相互使了个眼神,顿时亦是逃之夭夭。

  瞧着这几个泼皮亦是被吓走了,王果儿身子方才一软,眼泪更是一颗颗的垂落下来。

  她耳边,却也是听到了一道隐隐有些个讽刺的嗓音:“怎么果儿妹妹,却也是这般狼狈?”

  姚雁儿撩开了帘子,乌鸦鸦的头发下,一张出奇美貌可人的面容,目光却是说不出的柔润。

  王果儿只觉得狼狈,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就让姚雁儿这个女人瞧见了,自己情态竟也还这般狼狈。

  只随即,王果儿容色却隐隐有些个冷漠深邃,若有所思。

  这京里面,哪里又会随随便便就闹出些个这个?她隐隐打了个激灵。

  那张家,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想到这儿,王果儿已经将姚雁儿对她羞辱放在了脑后了。

  次日,那张华外头寻了粉头的事情便张扬出来,亦有御史上了折子,只说张侍郎教子不当。

  动了些个嘴皮官司,自然亦是将张华弄得满头包。

  更重要则是,王家毅然决然的断了亲事。

  王家女儿如今据说是个丑女,这越发衬得张华那事儿必定是真的。不然,王家还这般不肯让女儿嫁出去?自然是因为那张华,所谓的深情必定亦是假的。

  王家和张家的梁子,大约也是已经接下来。

  更重要的则是,伴随这样子的八卦,京里又提起姚二家那事儿。

  大约是因为之前那个流传深远的痴情故事,让张华一举一动无不受人关注。

  原本因云玛儿姑娘的曲子,这个故事风靡了整个京城。才子佳人,曲折离奇,更要紧的这可是真人真事,自然亦是颇受欢迎。如今曾经听了这个故事的听客,个个都觉得自个儿被愚弄,热情滔天。

  据闻,张郎接近那姚家女,是因为图人家财帛,是因为户部那一桩贪墨案子。张家拿了人家银子摸平了账面,又嫌弃人家是个商女,干脆就害的人家家破人亡。

  原本弄出这个贪墨案,最多不过是官场中人关心这个。

  可如今,整个京城的老百姓开始关注这贪墨案,并且编造出许多版本,这无疑就因为之前姚雁儿那狗血爱情故事的功劳。

  昌平侯府里面,姚雁儿禁不住嗤笑,眉宇间亦是浮起些个冷凛之态。

  借势是她用的手段,这整个京城的八卦热情,更是为她所用。

  张华,还当真以为情圣的好名儿是这样子好当的?

  姚雁儿却也是轻轻品了颗腌制好的酸梅子,舌尖细细品着那股子酸甜的味儿。

  月娘已然悄悄到了姚雁儿跟前,神色却也有些古怪。

  “那吴掌柜,可是愿意了?”姚雁儿轻轻说道。

  “夫人原本是打算,如对那王果儿一样,收买些个泼皮,假意刺杀。吴掌柜既觉得张家动了杀机,再许了好处,必定愿意作证。”月娘说道。

  那吴掌柜,原本是自个儿手下,第一等狼心狗肺的人。只不过姚雁儿用了些个手段,将这狼心狗肺的人也压制得死死的。可惜二叔用了他,这厮却被张家收买,忽悠姚二家买了些次的药材送入军中。

  姚雁儿轻轻点点头:“可是这吴掌柜不肯?”

  月娘容色越发的古怪了:“却也不是不肯,咱们人恰巧救了吴掌柜,只因为张家当真命人杀了他。”

  姚雁儿失笑,张家果真是个狠的。

  既然如此,吴掌柜乐意作证了,料来许多事情自然也就不一般。

  张家,那是自己作死。

  接下来御史台却仍然如疯狗一样咬着,折子递得跟雪花片儿似的。

  原本并无证据时候,也已经有零零碎碎的折子,更不必说如今还有了些个真凭实据。

  王家的心思,众人也是能瞧明白的。既已经彻底得罪张家,那亦是要将张家彻底踩在脚下,方才能心下舒畅。不然,已经得罪了,若张家东山再起,哪里还不狠狠咬那般一口?

  这官场上,面子上和和气气的,可一旦当真撕破脸,可亦是要不死不休方才是好的。

  只张侍郎手下原本亦是不如何干净,且如今京中百姓无不议论这些个事儿,若是要查,总是能寻出些许个端倪。

  也没有过几日,就传来了张侍郎自缢的消息。

  消息传入宫中,德云帝亦是冷笑不已。

  “这张云昭账面上,也并不是姚家弄出的那些个银子能抹平的。如此自缢死了,是他自己要死,还是有人逼着,不得不死了?却也是有趣。”

  苏后点燃了苏合香,艳丽的衣角拖曳,容色却也是柔和的。

  “说到底,始终也还不是银子那档子事。陛下自从登基,何时不以那柔顺姿态待人?偏巧却也是有些个人,心里好算计,竟然生出了这么些个心思。陛下处处忍让,倒是让有的人将朝中官职视如自己囊中之物。”

  苏后面上,亦是添了些苦涩。这皇族与世族瞧着看似和睦,私底下勾心斗角之事总亦是少不了的。

  “御史台养得熟了,也无非是有这些用处了。只靠他们,似乎也还比不得京中那一首唱情的曲子。”

  德云帝眼底亦是生出些许个狐疑好奇,实在不知那首曲子,是有意还是无意。

  若是有意,能巧妙利用名义,就能顺势让京中百姓尽数关注这户部的贪墨案子。这份心计手腕,当真可谓极为了得的。这种造势的方式,却也是足见心计。

  “可亏得陛下有远见,让李竟拿捏蜀中之事,如今靠着蜀地,陛下也是不缺银子了,也不必瞧别人面色。”苏后也只挑了些个好听的话儿来劝解。

  德云帝轻轻一笑,却也是不置可否的样儿,目光亦是轻轻的闪动,仿佛若有所思。

  李竟却也是入了宫,一身暗红色的官服亦是更加透出了些个沉润气儿。

  “张云昭如何死的?”德云帝轻轻的问道。

  “虽然看似自缢,然而腿上有抓烂痕迹,是被别人动了手,先绞杀死了,再弄来吊上去。”

  李竟如此回复。

  这张侍郎,陛下原本也有许多主意,一时却也是心里并不如何确定。

  可是偏巧,有人就借着张王两家之事,让这档子事儿遮掩不住。

  “此事,明面上也就这样子,你细细查询吧。”德云帝斟酌了一番,如此对李竟说道。

  李竟应了,离了宫,且先回去了。

  他去了姚雁儿院子时候,却也恰好正逢姚雁儿在午睡。红绫要去禀告,却是被李竟阻住了。红绫一怔,随即心里亦是有了这么些个想头。侯爷心里疼爱夫人,也是不忍将夫人叫醒。

  只李竟心头,却也是越发不是滋味。

  他是晕了头了,明明差不多亦是知晓姚雁儿来历并不明白,可是仍然是禁不住又隐了这件事情。虽然他并不是那等忠心之极,且事事巨细无遗便禀告的臣子,可是隐下这等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他自己也不甚明白。

  琉璃榻上,姚雁儿正自在睡,她一身雪白的衣衫却也是宽松的。那纤巧的下颚,轻轻的垂着,粉润的脸颊亦是秀润可人,领口微微松了,露出了胸口的肌肤。姚雁儿长长的睫毛颤抖,睡得可是十分香甜。

  李竟却亦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这女子,听月娘说了,似乎只是为弯弯出口气。可是她可知道,她算计这些,朝堂之中竟然隐隐有些个腥风血雨?是了,这妇人定然是什么都不知晓,故此方才睡得这般香甜。

  随即李竟就盯着姚雁儿的唇瓣,姚雁儿那唇儿,好似涂了蜜糖似的,透出了一股说不出的诱人味道。因为她睡得香甜,唇齿间呼出了温软的气息。李竟眼睛一眯,亦是微微有些深邃。随即他凑了过去,亲吻上了姚雁儿的唇瓣,他吻得很轻,生怕将姚雁儿惊醒了。一旦惊醒了,对方必定又会露出那等不太乐意,微微有些躲闪的样儿。只如今,只这般吻着,李竟心里蓦然却生出些个甜丝丝的味道。

  那心口,似也暖了。蓦然李竟胸口血气翻涌,他起了身,禁不住捂住了嘴唇。

  这旧伤,原本以为好了,如今却也是又再次这般发作。这原本就是他的心障,就如魔障一般。

  随即李竟目光凌厉,禁不住瞧了姚雁儿一眼。

  他性子既不宽厚,可是也并不刻薄,若是形容,大约便是漠然。这世间配他厌恶的事情,原本也是不多的。可是越是这样子的人,若是对什么东西上了心,那就特别的执着。

  是了,如今张家已经完了。虽然陛下明面上不再追究那贪墨之事,然而如今却没个不长眼的,这个时候倒和张家亲近。故此这个妇人,他可以护着,可是却也是绝不容别人动。

  那张小郎君,如今既没有人脉,又没有名声,已经是废了。

  听月娘说,姚雁儿安排的那个杜鹃,已经开始勾引张小郎君去赌。

  赌这个东西,张华若得意时候,是绝对不会去碰的。就算碰一碰,那也是浅尝辄止。

  然而这样子一个聪明人,前途尽毁,心里所受的打击也是可想而知。偏巧这个时候,张府名声坏了,手里却也是还有些财帛的。至少,他从弯弯那里骗来的财帛,还在张华腰包里。

  一开始,张华自然也能赢。他自负聪明,且又前途黯淡,能在赌场风光,更是让张华欲罢不能。

  然而很快,张华就开始输钱了,并且亦是越输越多,且他自己也停不得手,只盼着能将之前输掉的尽数赢回来。

  赌钱这玩意儿,一旦沾染上了,那是绝对不能停的。

  据说如今,姚弯弯被骗走的那些个财物,已经悄悄的拿回来。

  可是张华却也是停不得手了,据说没钱了,就还回府里闹。他娘哭得跟什么似的,却也是拦不住,只哭着叫着说自个儿命苦。

  然而一旦染了赌瘾,那总是停不下来了。听说,那张夫人还受了伤,是被儿子动了粗。大约也没过多久,张府的财物必定也就会没有了。

  而眼前这女子,是容不得张华性命的。李竟莫名就觉得,自己似乎是很了解她,知晓她的性情。一个留恋赌场,欠下巨债的男人,便是有一日,被人一刀捅死在暗巷里面,要怀疑的人似乎也是太多了,也没有人会觉得古怪的。

  据说那杜鹃,早就没有跟着张小郎君了,然而张华已经泥足深陷,就算没个女子教唆,却已经是无法回头。

  她手段是很漂亮的,漂亮得别人瞧不出一丝一毫她的影子。有些女子是张扬的,恨不得脸上写了我不好惹。有些女子,手段是极为狠辣的,可是偏巧柔润似水,似乎那些个事与她没一点关系。

  赌坊外,张华被推推攘攘,只被推了出去了去。

  他心里浮起了恼意,随即亦是一阵迷茫。昨儿折买了几件首饰,似乎得了些个钱,似乎又没有了。随即张华又不甘,今日自个儿明明还赢了些,最多时候还赢了好几千两银子。可是这些银子没有了,折卖了的首饰也是没有了。

  只这时候,一辆马车停下来,停在一边的铺子前。

  张华心下更是泛酸,这铺子原本是自己的,是姚家二房的东西。只如今,那铺子似乎也是换了新东家。

  那马车上,下来一个妙龄女子,浑身珠翠,戴着面纱。张华心中一震,蓦然觉得那女子是有些眼熟的。一阵风吹来,吹过了她的面纱,露出了她的容貌,张华面色顿时毫无血色。

  “鬼,是鬼!”他心凉得彻底,这女子,那容貌瞧来,可不就是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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