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琴瑟和鸣
不过这丰元帝不愧是皇帝,听言尚能镇静自若道:“厉王忙于战事,是故有所不知。太皇太后已于三月前故去,这位是朕新册华贵妃。”
程皇后应着时机,端庄温婉道:“说起来华贵妃昔日与厉王妃有比舞之谊,这贵妃妹妹性子爽直,这才拿厉王妃当了姊妹打趣。只是此时是在驿馆之外,天暑难耐的,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不妨先进驿馆为上,陛下以为如何?”
丰元帝点头赞赏:“皇后所言有理,倒是让小王爷见笑了。”
赫连繁烬清楚华玉对云菱有嫌隙,不过看盛启方才的回击,自是不会让她受委屈,是故回道:“原是本王在这儿误事,本王奉命迎丰元帝往驿馆,如今也算是功成圆满。这便不打扰你等君臣相叙,这还回宫复命去。”
丰元帝颔首言道:“此番有劳小王爷。”
“丰元帝客气,那么本王先行告辞。”赫连繁烬辞退而去。
华玉因是被丰元帝扶下了马车,再者丰元帝亦是赞同了程皇后的话,她此时也不好再撒泼。这一行人才往驿馆进去,此中早有齐宫婢女宫人将殿舍安置好。
盛启与云菱将丰元帝三人送入殿内,这才行礼拜见道:“臣、臣妇拜见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可不待丰元帝开口于,华玉却横插冷笑道:“这厉王与厉王妃倒是劳苦功高,如今叩见圣上连跪拜之礼都不施,真真是我大盛的好臣子。”
“华玉!不得放肆!”丰元帝此时也黑了连,口气明显不和善。
不想那华玉却美眸垂泪,扑身就跪在丰元帝脚下。
可说是跪,在云菱看来,华玉的形态更像是巴在丰元帝的腿上。想必那柔软的包子,正蹭在丰元帝的腿部肌肉上,这可真是**极了。
“陛下息怒,臣妾所为莫不是为了圣上。”华玉再上演梨花带雨的一幕,这可真是双管齐下。也不知道丰元帝是否受得住,反正云菱看得是心中啧啧赞叹。
须知这昔日的华玉公主,可是一只骄傲的公鸡。那可是轻易不会低头,更被说这殿内尚且有宫人婢女的,她就这么跪下来哭诉了。
“好了,朕知你心意。然厉王于朕有恩,朕亲赐厉王与厉王妃可免跪拜之礼。此事宫中内外皆知,你此话以后莫要再提。”丰元帝果然是受了这份美人恩,言辞间虽声厉,却没有半点责怪降罪之意。
“臣妾知错。”华玉伸手试了泪,这才柔柔弱弱起身。那姿态在宽大的宫装遮掩下,风骚媚骨难去,看得云菱默默点赞。
她心道难怪华玉做了那么久的京都女神,这些吸引男人的本事果然是不浅。如今全用在丰元帝身上,恐怕后者是比较难招架。只是如此一来,程皇后这种内敛的性子,怕是在争宠上要吃亏。
但此时盛启的目光,却也隐晦的落在华玉身上。不过他那眼神还没收回,就被云菱捉住了。后者青黛微动,眼神明显带着不善的意味。盛启目光沉静的凝回,表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不过两人的目光交织,在随后丰元帝的寒暄下解开。几番话语下来,程皇后体贴道:“陛下与厉王久违而见,必有君臣之言要说。臣妾等女眷先且回房,正好整理些行囊。”
“去吧。”丰元帝挥手允诺。
云菱见这阵仗,她也不好留下来。这盛启倒是不在意,但是丰元帝可就不见得了。
“王爷,那臣妾也先行告退。”云菱先给盛启说明。
不过盛启还没说话,丰元帝便笑道:“厉王妃与程皇后情意好极,自去陪她说说话。厉王这儿,朕帮你盯着。”
“陛下见笑。”云菱倒也不在乎丰元帝言语里,那把她戏称为悍妇的话意。
盛启听言伸手握住云菱的小手,却是看向程皇后:“既然陛下盯了本王,那便有劳皇后娘娘帮本王盯着本王爱妻。她毛病不少,尤其性子毛躁。就适合在军营里操劳,精细的活儿别让她干。有什么冲撞之处,还得多包涵。”
他这番话说出口,自把夫妻两的情意表达。殿内的宫人即刻便知,这厉王夫妻那是伉俪情深得紧。
若是寻常时候,云菱必然要回口反击。但是此时她却没回话,一来是丰元帝在此,场合不合适;二来是她要留心看一看,这众人的反应。
而原本云菱的眼神专注在华玉身上,但在错过程皇后的那一刻,她似乎也看到后者眼中的一抹暗沉?待她回眼神来看,却又没什么。
只见程皇后含笑:“厉王放心,本宫自然会照顾好厉王妃。”她说话间已踱步过来将云菱拉住,亲昵的打趣:“都说厉王爱妻如命,今儿本宫算是见识到了,你这厉王妃过得喜悦吧。”
“呵呵——”云菱干笑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出被盛启握着的手,给丰元帝拜礼道:“臣妇告退。”
“去吧。”丰元帝的目光在云菱身上停顿了一阵,这才回眸与盛启说话。
那时程皇后拉着云菱出殿,华玉也跟随而出。
“贵妃妹妹一路劳累,先且回殿梳洗歇着,待陛下议事妥当,再行家宴。”程皇后并未给华玉说话的机会,已经给她安排好行程。
“是,皇后姐姐。”华玉这回却没有发难,只阴阳怪气而十分不恭敬的回话,自带着云姑扬长而去。
云菱明显感觉到程皇后拉着她的手力道紧了紧,显然是被气到了。这也才说得过去,就华玉这等态度,若是云菱必然要给她穿小鞋了。
“走吧。”程皇后拉着云菱往自己的殿内去,一路沉默不语。
待入了殿,素青识相的带着宫人退下。
程皇后拉手抱住云菱,声音有些委屈:“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云菱伸手轻拍着程皇后的背,这就是身为皇后的悲哀。明明气得要死,还要保持仪态。
“你一定觉得我很软弱,为什么不回击。”程皇后的声音显得很疲倦。
云菱沉默未开口,因为她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我试过去告状,可是我的演戏功夫不如她。陛下斥责我,说我身为皇宫,应当肚量宽厚。他说希望后宫和谐,而我作为皇后,当处理好这些事。”程皇后说话间襟然泪下。
“你这么聪明,该知道怎么做才对。”云菱并没有直接跟程皇后说处理的办法。
程皇后身体微僵,云菱则缓缓开口:“你自进了宫,你的母亲必然跟你说了很多的话。她是过来人,你听着不会有错。怀有一颗赤诚的心没有错,但要看对待什么样的人。若是对待凶猛野兽,你也用赤诚之心试图去感化,那么最终鲜血横流,甚至没命的只有你自己。”
程皇后松开云菱,她缓缓的坐下身来,她伸手以帕子试了泪。
云菱给程皇后到了杯水,递上去轻声道:“喝水吧,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办到的。不过你要知道值得与否,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没有人能帮你取舍,你最终智能依靠自己。无论是我还是谁的安慰,最终能为你自己疗伤的,只有你自己。”
程皇后接水喝着,听到这里颇为触动。
云菱则缓而重道:“因为我们不是你,再怎么换位体谅,也不会知道你是有多么万箭穿心。”
“菱儿——”程皇后抬眸看着云菱,她那被描画得端庄的眸,此事有着重重雾霾。那雾霾虽在缓缓散去,却不在是从前她还待字闺中时那么清澈。
云菱一直都知道后宫是吃人的地方,看到程皇后变成这般并不意外,只是觉得无限的惋惜。这曾经也是个天真浪漫的姑娘,只因为入了后宫的门,而开始不得不带血的撕裂自己的纯澈,去融入更多的黑暗。
这个过程注定很痛苦,光明难容黑暗。那么黑暗要占领光明,势必要大刀破斧。如此以来,原本承载光明的躯体,必然要被摧残。那种痛必然是撕裂灵魂,毁灭三观的霸道。
程葭仪人不错,云菱一直希望这样的日子晚一点到来。但是现在显然已经到来,云菱不知道怎么去帮她。因为没有人能帮得了她,一切只能靠她自己来抉择。
“谢谢你。”程葭仪确实是聪明的,她明白云菱的意思。她低头喝着水,但却忽然捂住腹部,面色甚至是在瞬间苍白!
“怎么了?”云菱忙扣住程葭仪的手腕给她诊脉。
程葭仪却咬唇吃痛的伏在桌案上,身体都蜷缩而起。
“你怀孕了?!”云菱有些错愕,因为按照她的查看。孩子应该有三个月了,按说程葭仪不可能不知道。
“好痛——”程葭仪脸色苍白至极。
云菱站起身就要叫人,程葭仪却拉住她道:“别叫,你帮我。”
“我并不擅长这个,你这脉象很不对,有滑胎的迹象。”云菱面色严肃,她可没能耐弄妇产科。接生倒是没问题,可是这种小产保胎,她还真不在行。
“不会的,你不是医术很高明么?你帮帮我。”程葭仪去死死的掐住云菱的手臂,满目充满了哀求。
“葭仪,我如果可以不用你说,现在已经出手。如果我贸然出手,反而会害了你和孩子。听我一句,让御医来安排。你若不想让人知道,可以让御医先别说。”云菱劝道。
“那你让素青去请,就说我舟车劳顿,身体不适。”程葭仪显然不想孩子出事。
云菱点头出门去吩咐素青,后者是程葭仪的心腹,自然是知道此事。听言连忙去安排,倒是不需要云菱躲叮嘱。
待刘御医前来,诊脉之后所幸是没有大碍。
“多谢刘御医,但此时本宫想给陛下一个惊喜,请刘御医先别说出去。”程皇后是聪慧的,她找了个合理的借口暂时封住刘御医的嘴。
刘御医听言自然是懂得,宫中妃嫔多数都有这样的心思。只是——
“微臣明白皇后娘娘的用心,但您这胎像不稳。虽说没有大碍,但需要静养和细养。还是早些说与圣上知的好,让圣上多做安排,您也好放心不是。”
“本宫明白,多谢刘御医。”程皇后道了谢,命素青去安排汤药。
刘御医也不便再多言,起身后告退。
“刘御医说的不错,无论你是什么目的。但是他作为孩子的父亲,有资格跟你分享这份喜悦。”云菱在刘御医走后也劝道。
“他,会喜悦么?”程皇后却有些迷茫。
“肯定会,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将来是男是女,都将会受到他的器重。因为无论以后他有多少孩子,这第一个绝对会是他最用心对待的。初为人父的感觉,不会那么容易遗忘。”云菱给程皇后分析道。
“好,我会尽快说。”程皇后受到鼓舞,面色倒是好了不少。
云菱点点头:“那你好好歇着,等喝完药也不要随便动。其余什么事情就让下面的人去做,或者需要我帮忙就开口。现在安胎最重要,其余的都不要想太多。孩子,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只要你用心,他必然会亲近你。”
“嗯。”程皇后点头,云菱扶着她去榻上。安顿好了程皇后,她也帮着打理了一下随行的物事儿。听墨夜来禀报盛启要回去了,她叮嘱了素青一番才回去。
……
大齐的驿馆建筑规模不小,如今住着丰元帝、盛启和秋清风,并非混杂而居,他们各自有**的殿落群。
云菱穿过丰元帝所在的后殿,出来就看到盛启在门处等着。他那背影修长挺直,一袭的黑勾勒出属于他的冷傲性感。
而云菱才看了一眼,盛启就察觉的转过身。那略显冷厉的面容,因为看到他的小人儿而漾开温柔的光晕。他自迈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换以十指紧扣的拉着道:“走吧。”
“嗯。”云菱唇角轻扬,两人如散步一般走回去。
那时细心的影卫都看得出,盛启为了就着云菱的步调,自己走得很缓慢。但这种慢在他身上体现出来,并不觉得不和谐。
云菱的身段在盛启跟前显得无比娇小,但两人之间的亲密,让人一看就能知道这是对情深的大夫小妻。
两人时而低语,能听到细碎的浅笑声。晕开了傍晚曼妙的昏光,让人看着心都跟着甜蜜起来。
“累么?”因两院相隔有些距离,走了一段后盛启担心云菱累了。
“下回过来,还是弄个架撵的好。不然这么走回来,一会又可以走出去吃饭了。”云菱倒也不算累,不过有盛启在一旁。这一路走到这儿也没什么人,她就不由往他身上靠。
不想盛启跨前两步,却是蹲下身来:“上来。”
“不好,这里过去一会好多人。”云菱心里不好意思啊。
盛启却挥手:“上来。”
云菱颇有些扭捏道:“那一会到了咱们殿落,你就先放我下来。”
“嗯。”盛启倒是好说话。
云菱听言这才趴上去,盛启的手臂抱住她的腿站起身来。
若不是亲眼所见,影卫们绝对不会相信盛启这种人,居然会蹲下身来背自己的妻子。不过想到昔日盛启为云菱做出的许多震惊人心之事,他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云菱一双藕臂搭在盛启的肩膀上,在他的颈前松松的握着。她知道他从未背过其他人,更知道他作为大盛的厉王,作为不近人情的冷王爷,他一直以来即便是对长风、墨夜这些人也不算太亲近。
“盛启。”云菱稍稍跃了身,将头枕靠在盛启的肩膀上。
“嗯?”云菱这点重量,对于盛启来说十分轻盈。他背着根本不带任何负担,不过为了让她舒服一下,他自来挺直的背稍稍向前弓着。
云菱的手掌轻轻魔者盛启的下颚,他的胡子剃得很干净,不仔细摸根本摸不出细微的胡须根。只有在他晨起还未梳洗的时候,伸手摸着能感觉到那种扎手的感觉。
“调戏本王?”盛启侧了头看向云菱,那双黑眸幽亮深远。
云菱咯咯笑道:“我当初就是被你这背勾搭的,现在它终于是我的了。”
盛启看云菱笑得一脸得意,唇角也勾起道:“那你凑过来。”
“干嘛?”云菱并未提防,问话间就凑过去。
盛启张嘴咬住她的小脸,咬得她一疼的嗷嗷叫:“哎呀!你属狗的!”
“本王看上的就是这脸蛋,想怎么咬就怎么咬。”盛启轻笑道。
云菱捂着脸缩回身去,不多时又趴起来:“你说我还不能长高?”
“不能。”盛启回答得干脆利落。
云菱顿时恼了:“你怎么这么独断,我才十五岁!我肯定还能长,我要长到你肩膀!”
“你光吃不长个,所以还是别想太多,如此才不会失望。”盛启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云菱听着发毛上前咬他的颈:“你才不长个!”
“本王挺高的了,不需要再长个。”盛启完全就没考虑过身高的问题。
“我要是真不长了,别人都以为你牵着女儿出去了。”云菱哼哼唧唧道。
盛启听言,这口气略显低沉道:“谁牵着女儿出去了。”
“就你!”云菱接话接得可快了。
盛启的手探后孽她的小臀:“很好,看来本王今晚要想陛下告假,回去收拾你这上房揭瓦的。”
“啊——这是事实。”云菱伸手挡着抗议。
盛启的手可快,将她拦腰抱在身前,人也不好好走了,直接施了轻功回房收拾人去……
**
紧接着丰元帝的步伐,蜀南王和西域王亦先后到了凤城。凤城的驿馆,第一次云集天下其余四国之帝王。
而为了确保驿馆的安全,高盛太后钦点了丞相莫罗负责驿馆的防护。后者是大齐的老臣,办事稳重而思虑周密,在大齐朝堂有很高的威望。被委任此等大任,确实是不二人选。
但是莫罗知道这一次高盛太后给他指的,完全是一桩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为莫罗很清楚,这一次五国议和,绝非是一桩容易的事。现在看似平静,其实暗潮有多汹涌,他并不是不知道。
大盛的皇帝有几斤几两莫罗猜不透,但是大盛的那位厉王,就绝对不会是善茬。就在凤城之中,在高盛太后的眼皮底子下,肯定都已经筹谋了不少事。
眼看九月九在即,莫罗只觉得压力重大。一旦期间驿馆发生什么大事,无异于破坏议和。而这一次议和,对于大齐来说,绝对是空前盛大之事。
先不说议和的结果如何,但是大齐能够将其与四国帝王聚集,本身就是一桩可载入史册的空前壮举!
“还有四日,此番只求无过,不求功德。”这是莫罗此时的想法。
也在这最后的四日里,盛启让云菱不要出他们所在的殿落。
“怎么了?”云菱盯着盛启询问。
盛启摇摇头:“这几日是议和前最关键的时间,都在争取着对各自有利的形势。如今我们手上握有大齐老将成洛,以及齐军四十万俘兵。但大齐占领我颍州城,一旦进军,我大盛南方一带将会很难守。”
“四十万俘兵,是此番我朝谈判的重点。但我们身在凤城,很难保证出现什么岔子。所以还是小心为上,尤其是你更不能出事。”盛启的分析很切中事情的关键。
“不过在驿馆之中走动应该没事,若是出事那也是大齐的责任不是么?”云菱也没想着出去晃荡,不过程皇后的情况比较特殊,她总该过去走走。
“我就怕你去程皇后哪儿。”盛启也不怕明说。
云菱微微拧眉,盛启开口说道:“她怀有身孕,至今还未跟陛下提及。可你想过没有,你那日在她屋里很危险。如果她流产了,说是你推的,你说得清楚么?”
“她——不会。”云菱也知道事关紧要,可是程皇后一路对于她还是真心的,她能感受得到。
“菱儿,人心难测。何况还有那个不省心的华贵妃,毕竟是贵妃身份,手上也有可用的人。所以听我一句,留在屋里弄弄你的草药,或者勤练一下魔剑心法。有墨夜看着,我才好放心。”盛启搂抱着云菱,这几日都觉得不安生。
“好,我不出去就是了。”云菱也不想盛启在办事之余还要操心她,再说她也不是特别喜欢四处逛。
“快了,很快都会过去。”盛启抱紧云菱,下颚抵着她光洁的额头。
云菱伸手抱住盛启的颈,她对于他在做的事情都比较清楚。明白这些日子他要破开重重阻扰收到外面的消息,并且分析做出决断比较困难。
“放心吧,我们能过去。”云菱安抚道。
“那我先出去了,一定要小心。”盛启伸手捏着云菱的小脸叮嘱,后者非常打理的点头:“放心啦,别再啰嗦了。”
盛启攫住那嫌弃他啰嗦的小嘴,不轻不重的咬着,几度缠绵之后才松开小人儿,自离驿馆出门办事。
云菱则在盛启出去后,开始每日必行的练功。说起来,她练这魔剑心法的日子也不短了。但是一直都还没有练出内力,这让她有些懊恼。
不过盛启倒是劝她别着急,大约是她的身体在十二岁那次大病里上了根。虽然她后来自己药补了不少,但毕竟不如完全无损时。就像她这葵水来的,也要比一般京都闺秀来得晚一个理。
“墨夜。”云菱打了座之后,喊着墨夜出来陪她练练手。
墨夜知道轻重,也教习过影卫军,所以对于训练还是比较在行。而云菱肯吃苦,尤其在盛启不在的时候,她都要求墨夜加大训练。
所以盛启大部分时候回来,都会看见洗完澡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云菱。那绝对是太累了,而不是嗜睡。
“属下在。”墨夜现了身之后,也知道云菱要他做什么。
云菱学的只是一般的刀法,用墨夜的话来说。刀这种武器,比较不挑剔人。不像剑这样,如果控制不好可能会伤了自己。刀毕竟对着自己的一面是钝的,只有对着别人那一面才是利的。
不过这一套刀法,能够协助云菱防身。在毒药用尽的情况下,只要不是武功高手,想要拿下她还是有点儿棘手。
“还是练之前的刀法?”云菱在练功的时候,对于墨夜的指导听得都非常认真。有时候也会提出一些合理性的建议,毕竟墨夜没教过这么弱的学生。有时候难免方法有误……
“嗯,再练一次后,我教你新的刀法。”墨夜回答。
“新的?”云菱水眸亮了亮,说实话这套一点不好看的刀法,她已经练了两三月了。有墨夜的教习,有盛启的指导。她觉得睡着觉,她都能打出来了。
“不错。”墨夜也是习武过来之人,自然知道云菱早盼望着学新的了。不过他跟盛启都很清楚,习武最重要是的根基。花哨的堆砌招式,到头来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好!”云菱听言再耍起这平常的砍、劈等最简单的刀式时,力道都明显大了一些。
随后新的招式开始,云菱看得出比之前的有技巧,也轻灵很多。显然这才是比较上档次的刀法,不过她也知道之前的根基不可费。自然不会问为什么不显教这一套,只管跟着联系就是。
一番下来已是午膳时分,云菱正如常歇下来运一遍功法。原本她只是按照正常在做,不想这一次她却明显感觉到有一股细微的热流,自她的丹田被她运起的魔剑心法勾动出来!
“内力?!”云菱心中一惊一跳,差点就稳不住了。不过她很快稳住心神,连忙将那一缕微弱的热流引导出来。按着魔剑心法的规律,在身上游走一圈!
墨夜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那拳头也握了握:练出内里了!
他本以为运来了会忍不住喜悦而起,不想却看到云菱非常镇静的将这一缕内力运了一周天。这可不是一般练武者能有的泰然之心,因为身体出现内力,对于武者来说是一桩非常不寻常之事!
这就意味着习武之人,在此后更多的重心是内修。而且在练习新招式等方便,有内里之后练起来会事半功倍!
所以有没有内力,是一名粗俗拳脚人和一名会武功者的区别。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压抑住的兴奋!
但也因此很多人失去了第一次就能凝聚完整内力的机会,以至于有的人在欢喜之后反而凝不出内力了,甚至因此终身都摸不到内力的边际者也有!
云菱能这样稳住心神,对于她来说难能可贵。墨夜也因此认定她有成为强者的潜质,就凭借这份能抓住时机,不骄不躁的利用之心。
待云菱张开眼时,墨夜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身上本有的灵韵,又浓郁了一分。
“墨夜!我成功凝内力了哦,你这个做师父的,有没有什么奖励?”云菱笑眯眯盯着墨夜道。
墨夜因此看向别处:“嗯,那是王爷的事。”
“喂,你也太小气了!”云菱跳起身,提了刀劈过去,用的是今日墨夜新教的刀法!而有了内里用刀,那感觉绝对不一样!连带感觉刀都轻盈了不少。
墨夜侧了身直接躲开,云菱于是提到追着打!但墨夜从不需要拔剑,就能轻而易举的化解云菱的凶煞攻击!
“看我再来砍你的脸!”云菱嘴上这么说,到了临了直阴暗的取向墨夜的胯下!
墨夜眸光一闪,仍旧是轻松躲开!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要偷袭你!”云菱此刻也气喘吁吁,当即甩手不干了。
“王妃虽知道用声东击西,但你的刀气是向着哪里,我还是能察觉。”墨夜点拨道、
云菱皱眉:“那平时你们声东击西怎么能成?”
“那是因为等您练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发现武器可以凝聚两种刀意。那时候你就可以忽悠人,真正达到声东击西的目的。”墨夜打击了云菱。
“不过王妃能在凝聚内力之后,这么快就稳住并使用,想必距离这一步也不会太远。”当然打击完了,还是要给糖吃的。
“算你会说话,肚子饿死了,回去吃饭。”云菱伸手擦了汗,转身自先往殿内去,吩咐准备热水以及膳食。
而她的尾戒,在她开始凝聚内力开始,就开始缓慢的变色。只不过这种速度慢得她自己没注意,墨夜不知那就是圣物自也没留意她身上的配饰。
可在她才准备吃饭的档口,程皇后的贴身侍婢素青却来了。
“厉王妃,求您快去劝劝皇后娘娘。”素青在云菱屏退了其余人后,当即跪地磕头求道。
云菱伸手扶起素青:“你先说说怎么回事?”
素青眼眶红红,这才一五一十道来:“娘娘这两日一直有落红,可却一定不请御医来看。今儿更是不用膳,只一人在床上默默垂泪。奴婢看着,娘娘这是起了寻死的心思。”
“怎么会这样?”云菱挑眉问道,记得前两天还是蛮好的不是么?
素青这泪水这会忍不住了,她伸手拭着道:“自然是被那华贵妃气的,您也是知道华贵妃那些伎俩。这两天娘娘身体不好,自然是不能侍寝。陛下常去了华贵妃处,这也就罢了。前日难得陛下过来,却不知为何陛下黑着脸拂袖而去。奴婢随后进殿,就看见娘娘坐在地上哭得伤心。”
“王八蛋!”云菱听着这话,心里就暗骂一声。人家给你怀孩子,居然还给她使脸色,真特么不是男人!
“你去请御医,我再写封信给你带过去。”云菱起身去写信,她原本也想过去看看。但是盛启千叮咛万嘱咐,她还是别去的好。
“您不过去看看娘娘么?”素青有些惊讶。
云菱点头道:“是的,王爷不让我出门。说是最近局势紧张,让我在屋里好好呆着,不然他要操心。我别的不会,只能呆屋里让他别担心。”
“你放心吧,你们家娘娘看了我的信函,自然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云菱一面说一面写下。
葭仪:气坏了身子,亏本的始终是你自己。在没有人爱惜你时,你若不爱惜自己,就等于自寻死路。想想你程家,想想你年迈的父亲和母亲,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不便出门,但我相信你会活得更精彩。只为了,你是大盛第一才女!曾经独领京都风骚,万千才子心中的美人!
云菱写完也没装信封,只吹干了折起来交给素青。后者将信将疑,倒是带着信去寻刘御医。
这事本该这么过去,但到了晚膳时分。丰元帝身边的全德公公却来传话,说是让云菱过去一趟。
“且问公公,不知这是因何事,陛下让本妃过去?”云菱狐疑询问。
“老奴也不清楚,那会殿内就陛下和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在。”全德却回答道。
云菱听了这话,只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好,我换身衣服过去,劳烦公公稍等一会。”云菱知道这既然是丰元帝的意思,那她还真不会不出门了。
不过她折了身往内屋,就令墨夜去通知盛启回来。她觉得此番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事,还是让他回来比较安心。
“王妃放心,属下会安排好。若是您真有什么事,叫上一声,属下等人也能即刻进去。”墨夜也知云菱既然要通知盛启,必然是察觉事情有不对。
“不能轻举妄动,如今咱们在外,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我能应付得了,一切见机行事,不要冲动知道么?”云菱担心墨夜义气行事。
“属下明白。”墨夜也不是莽夫,自然清楚云菱的意思。
“嗯。”云菱颔首,这才去更衣,随后与全德去丰元帝处。
在云菱去到时,推门进殿就察觉气氛十分不对。她看见程皇后坐在丰元帝嘴边的坐上,面色苍白得十分可怕。而丰元帝的右手边,则坐着姿态风骚的华玉。后者那嘴角勾起一抹笑,显得心情不错。
而坐中的丰元帝,因为光线的缘故。云菱并未看清他的脸色,而且她也不能明目张胆的看。
“臣妇拜见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云菱福身行了大礼。
但丰元帝却口气森冷:“跪下!”
云菱青黛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忤逆的跪下身。而这一次,是她有史以来真正的跪地。因为她感觉得道丰元帝口气中的戾气,如果不小心应对,她可能会有很大的麻烦。
“厉王妃,你可知罪!”丰元帝的口气并未因为云菱的态度而和缓。
程皇后却应声跪地:“陛下何必责难厉王妃,孩子本也就保不住。她这么做,不过是为臣妾着想。就算勉强留着,也会是死胎而已。”
“你滚!”丰元帝挥手间差点给程皇后一巴掌,但他忍住了。因为后者那摇摇欲坠的身体,根本不需要他再打,本身已痛苦不堪。
“一切是臣妾的不对,臣妾没能保住孩子,请陛下责罚。”程皇后磕头下去,那磕头的声音清脆。像是要撞死在地上,听得云菱胆战心惊。
“厉王妃!你还不知罪!”丰元帝不堪程皇后,怒气冲向云菱。
云菱低下头,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这某些人,自然是希望陛下没有后嗣。那么将来,还不是他厉王一脉继承大统。如此呢,还赢得了天下美名。”华玉不忘落井下石道。
云菱听言眉头跳了跳,她的眸光看向程皇后身边的素青。却看见后者的眼神里,明显有躲闪之意!
“陛下,臣妇尚不明事情经过。也许事情本来并非如此,只是出了某些差错,弄出了这种结果。请陛下明察,臣妇谨听。”云菱是聪明的,她没说自己没罪,也没说自己有罪。她想知道事情的前后,这样才能去应对。
“好!念在厉王劳苦功高的份上,朕就让你好好的清楚!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写的!”丰元帝甩手而出,一张纸顺着风落在云菱的跟前!
云菱捡起来看:那是一封信函,而且是她的笔迹。和她午膳时分交给素青的那封信称谓一致,口气也相仿。但是这上面的内容,与她写的却完全相反!其上分明是劝程皇后堕胎!
“堕了?”云菱的目光看向程皇后,后者的面色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云菱问这一句,不过是心存一丝侥幸而已。
“你还有何话说?!”丰元帝语气藏怒,显然是认定了云菱的作为。
云菱心思回转了一番,低着头道:“陛下既已认定事实,臣妇无话可说。”
“好——好极!”丰元帝怒起一拍桌子,其上的茶盏砰起落地,溅开的水花和碎片,伤到了一旁跪着的程皇后。
惊得程皇后往一旁素青的身上靠,而云菱更是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她循着气息看去,发现程皇后跪着的地方下,有一滩明显的血迹!
“陛下,此事既然您认定是臣妇之错,那么便与皇后娘娘无关。如今她小产,身体虚弱。这样下去随时会没命,而今是在凤城。”云菱指明道。
程皇后听言,不由回首看向云菱。她那时的眼眸含着泪水,看着云菱有些专注。但是因为瞳孔里的泪,所以不能看清楚她的眼神。
“皇后娘娘若不想往日不能再孕,还是好好保重身体,否则将来容易出现习惯性流产。”云菱还对程皇后提醒道。
“啧啧——这回倒是猫哭耗子起来,你这狠毒的性子天下皆知。难为你还能劝皇后娘娘堕胎,那可是活生生的小胎儿。那可是龙胎,你这恶毒的女人,简直就该不得好死!”华玉在一旁煽风点火。
云菱冷笑一声道:“华贵妃不是应该高兴么?皇后娘娘的孩儿没了,菱儿能得到的利益实在牵强得很。但是对于您来说,倒是很好的机会。若是接着此时怀上龙胎,不仅可以平息圣上的怒火,还能母凭子贵。您这是不是该谢谢菱儿,送了这么大好的机会给您呢?”
“你——”华玉听言心头大怒,正待要斥责之间,却接到丰元帝一记眼神。她连忙跪地泫然欲泣道:“陛下,臣妾绝不是这样的人,您可莫要中了贱人的挑拨离间之计!”
云菱听了这话拜地脆生道:“陛下,华贵妃所言甚是。陛下明察秋毫,可莫要中了挑拨离间之计。臣妇为厉王爱妻,随其征战半载,怎能做出这等糊涂事。这不是让陛下您与王爷离心离德么?用心何等险恶,可对于臣妇来说,又有何种意义?”
丰元帝听完云菱这一番言论,目光落在那身着粉色宫装,恭敬伏地的少女身上。她从进门以来,一直都不骄不躁。在面对他的怒意时,也能保持住冷静。尚且能够在绝境之下,利用她原本的敌人——华贵妃,来给她自己解围!
好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子,难怪厉王深爱之,顺帝难舍而赫连繁烬念念不忘……
那时云菱不等丰元帝发话,已磕头再道:“然现在一切都不要紧,皇后娘娘的身体为上。臣妇这人也跑不了,陛下什么时候查清楚事情真相,再来判罪也不迟。”
“来人,送皇后回店,请刘御医!”丰元帝也看到了地上的血,在看程皇后那死人灰一样的颜色,他毕竟于心不忍。
“正如你所愿,朕便彻查此事。此事为查清楚之前,朕希望你留在此殿内。”丰元帝的口气算是平稳了下来,但是仍旧不善。
“臣妇遵旨。”云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这只是她争取时间的手段。真正要脱困,就必须查明事实的真相。
“走。”丰元帝明显不愿意再跟云菱多说,只跨步走出殿外。那华玉也忙起身跟上,路过云菱身边时,她还不忘啐了一口。
待到所有人走尽,大殿的门被关上。云菱才从地上站起身来。她伸手揉了揉膝盖:“mmd,跪得还真疼。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锻炼的,居然能跪几天的。”
云菱揉了揉膝盖,找了椅子坐下来靠着。她大致的把事情想了一遍,最右问题的自然是素青。不过后者是程皇后带进宫的,照理说不会背叛程皇后。
那么假设素青不会背叛程皇后,这一切的作为就是受程皇后授意。可是这一切明显最亏的就是程皇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程皇后因为华玉的出现,在宫中可谓是艰难。而她云菱做为厉王妃,无论如何还是能帮到她有些。那么她为何要自毁长城?
除非……
丰元帝此时正听着来报——
“厉王妃自人都散尽之后,自个儿站起身找了位置坐下,此刻似乎睡过去了。一直都没发现任何动静,也不见影卫有行动。”
丰元帝听言眉微提,再是问道:“她就没有一点儿焦虑的模样?这都时隔一个时辰,她就没着急为何厉王还未来?”
“回圣上,以目前的情况是不曾有,兴许是因为睡着忘记了的缘故。”
丰元帝挥挥手:“好,下去吧,继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是,圣上。”
来报者退去,丰元帝则靠着椅背寻思。不得不说云菱的淡定,让他真正刮目相看。这算是他和云菱第一次正面接触,并且产生交集。
“说你是凤命,倒是真有为一国之母的睿智。”丰元帝轻敲着茶盏的边缘,微微的响声让他的思虑宁远。
入夜的黑暗,缓缓将丰元帝的身影沉没。他没让命人点灯,也无人敢进去打扰。众人都知道,他现在心情极度不好。
云菱在睡了好长一阵后,大殿的窗户被悄悄支开:“厉王妃——厉王妃——”
细细碎碎的声音传进来,可惜睡觉中的云菱并没有察觉。
而窗户外的人有些急了,很快的将一个食盒放进窗户里。那一阵的风卷了饭菜香,袭击了云菱的嗅觉、
“好香!”云菱从睡梦中惊醒,小肚皮配合的苦叫了一声。
“坑爹了,晚饭都还没吃就被拉来当替罪羔羊,现在饿了怎么办?谁这么缺德,在我房外吃饭还让香味飘进来,这简直该遭雷劈!”云菱嘀嘀咕咕的抱怨,却听到窗台传来细微的声响。
不过那饭菜的香味,她起了身去摸黑去点灯。看见了地上的食盒,再看看那明显被开动过的窗台。
“有人给我送饭?这么好心?”云菱走过去打开食盒,从怀里取了银针试试看是否有毒。
“嗯,没毒。”云菱坐下身,席地铺开食盒开吃。吃完之后,她还非常贴心的,将骨头和残渣放回去。然后推开窗户,正要将食盒放出去。却看到了一名侍卫?!
“嘿嘿——那什么,晚上好。”云菱说完放下窗户,将食盒藏起来之后开始踱步消化。因为太饿而一时间没控制住,吃得太撑了。
不过怎么走着走着这么晕呢?云菱摇摇头,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隔了不久,大殿的窗户再次被启开。一阵风将殿内的灯烛熄灭!随后一道身影进来,他朝云菱的方向走去,正伸手抱住椅子上的少女。
不想少女却忽然张开眼,数根银针秒飞而出!
来人袖袍一卷,将云菱的银针兜住。后者退开身后,看清楚了来人。
“是——”来人却在瞬间散出一把迷烟,云菱根本躲避不及。可是她很清楚,如果此时被此人带走,对于她和盛启来说,都会是一场灾难。因为他们都没想到,丰元帝会自毁长城!
“回去!”云菱久未启用的尾戒之能,在此刻派上用场。
时间回到三分钟之前,云菱开始散步,然后晕睡在椅子上,这一切都不变。但是在丰元帝将迷烟散出的时候,云菱已经用一块碎了一枚含有清凉解毒药丸的帕子挡住了口鼻。
丰元帝凤眸沉了沉,明显没想到云菱的反应这么快!只是他既然从窗户进来,自然是不想被人知道。
云菱正是抓住了丰元帝的心里,正待要呼喊求救!后者的手臂却直探过来,一手卡住云菱的颈!
“若想厉王无碍,最好老实点!”丰元帝警告道。
但是云菱根本不吃这一套,她的脑子没坏掉。如果丰元帝能搞定盛启,还在她身上做什么手脚!是故她的银针已经动,不过丰元帝的手也快!直接卡得云菱差点窒息,可是她的针还是弹射了出来!
丰元帝躲开间,手上的力道微轻。云菱的银针再出,倒是弄得丰元帝有些狼狈,而这屋里也明显发出了一些不正常的声音!
“厉王妃?”殿外的侍卫敲门了。
云菱加重银针的出手,开口正要喊。丰元帝忽然生受了她一把银针,手腕的力道一重!松开云菱去狠狠一砍,让她当场脑子就发黑!
“回去!”这一次云菱是其实已经绝望,因为她知道尾戒不可能那么快恢复。只是她不甘心的垂死挣扎,然而奇迹发生了!
云菱发现她再度张眼时,又回到了三分钟之前。正是阴风入室的时刻!
尾戒?!
但此时的云菱来不及多想,她也不再试图反制丰元帝,并从他的嘴里问出东西。所以她在醒来之后,立即大喊:“来人啊!”
随着云菱的大喊,窗户没有了动静。
“快来人啊!要死人了——”云菱嘶声力竭的喊道。
殿外的侍卫忙推开门进来,只见云菱蜷缩在椅子上,一脸很痛苦的模样:“快点让本妃的护卫去取药丸,本妃老毛病犯了,快点!”
“这——”侍卫明显僵住。
云菱大发淫威道:“还不快点滚去!本妃可是厉王妃,厉王心尖上的人,若是出了差错,可信厉王能掀了驿馆,掀了凤城?!到时候大家都别想活着回去!”
“是!您忍着点!”侍卫们也知道云菱的事情不能耽搁,就说这人犯的本是多大的罪责。可是圣上却只能暂时将人软禁,皇后娘娘的人还来送饭,可见这厉王妃确实要善待!
“快去——哎哟喂——”云菱蜷缩着身体,小脸有些苍白。她还使劲的憋出汗来,看样子确实很有问题。
丰元帝在房舍上方揭开房瓦看了看,眉头上凝了疑惑:这到底是有中毒还是没有?老毛病?也就是说并非中毒引起?
不过丰元帝知道侍卫回去找他禀话,是故先回去一趟同意了侍卫的回报,这才重新折回来。
那时丰元帝的眼神在云菱身上流连,其后墨夜匆匆而来,倒是真的拿了一只瓷瓶来,还马上给云菱喂了一枚药丸?!
看样子,真的是旧疾复发?莫非是中毒之后,因为旧疾复发又醒了?!可这厉王妃有旧疾么?
“王妃!您现在感觉如何?”墨夜眸光焦虑,若非云菱早有吩咐,他可能真的已经沉不住气。但这药丸却是云菱平时吃太撑用的消食丸,他作为她的护卫,对于她的习性还是很了解的。所以当侍卫来报,墨夜便急中生智的带了消食丸来。
云菱吃完这消食丸,整个人都舒服起来,心道这墨夜办事果然最靠谱!居然知道她吃撑了,还能带消食丸来。
“我再吃一颗。”云菱讨要道。
墨夜一看云菱这气定神闲的状态,倒也没那么焦虑了,伸手再给到了一枚药丸。
“忽然在这时候犯病,平时也没什么,到底是什么缘故?”云菱拧眉揉着肚子道。
墨夜听言沉默了一下,他知道云菱根本没病,那么这么问应该是问盛启为何还没回来。他沉吟了一阵,这才回话道:“这缘由怕是不少,今儿您是累着了,又受了惊,晚膳也没用。”
一、二、三,三个理由。云菱算了一下后,才回答道:“你方才若再不来,我这里就要死人了。”
墨夜听言震了震,云菱缓了缓口气道:“幸好暂时没事,不过这一夜在这里,有没有床睡觉,也不知道会不会忽然犯病。”
墨夜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云菱的意思。
“劳烦有人去通报圣上,王妃的身体自来弱。若是在这儿出了意外,王爷怕是没法安生。恳请圣上宽容,让王妃回殿歇着。若是不放心,且派人过去看守便是。”墨夜清楚一点,至少在他们的殿落里,有着为数不少影卫。如果有人来阴的,他们还可以提防。
“这——”侍卫明显有些迟疑,毕竟方才去禀报时,都可以听得出圣上极度不悦!这回再去,不知是否会撞上枪口!
“哎哟喂——又疼了,你再给我一颗。”云菱似乎很痛苦。
墨夜十分配合:“王妃,您这样不是办法。必须精心休息,还得煎药喝了。”
“哎哟喂——”云菱叫得更凄惨了。
“不妨请御医来看看。”侍卫提议。
墨夜听言冷喝道:“那还不快去!”
侍卫连忙下去,不久后带来刘御医。而后者在给云菱诊脉后,立即确定是有暗疾。当时就给开了药方,并且叮嘱要好好休养。
丰元帝看到这里,心中缓缓释疑。而后他没有再看,回了殿内等待侍卫的来报。他却不仅下令让云菱回去,尚且未让侍卫随从监视。只让云菱自行面壁,等待案情查清楚。
这倒是让墨夜十分奇怪,而云菱心中却多了一份警戒。
果然在两人回殿落之时,事情就出现不对了!就在他们要回到自个殿落之内时,那一带的廊灯忽然熄灭!紧接着空气中散出一片古怪的气味,云菱捏住尾戒的那一瞬间,想要再次试一试催动尾戒。然而这一次她并不能如愿,这股气味很快麻痹了她的神经。
“王妃!”墨夜拼命的摇着头,可是这气息十分霸道。不多时他也只能不甘的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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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盛启,同样处在危机之中!
他正办完今日之事,正准备回去陪小人儿用晚膳。哪里知道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久矣而藏匿于灵山寺的邪先生。
“厉王,这么着急作何?老友来见,何不叙叙。”邪先生身边站着的人,正是那被人救走的盛京。只不过现在的盛京,似乎有点儿呆傻。
盛启见此冷声而道:“本王与你似乎无旧可叙。”
“但老夫认为是有的,你是否一直很想知道,为何我一定要帮他,而不是帮助你?”邪先生伸手拉着盛京的衣襟问道。
“本王并不想知道。”盛启隐晦的观察了四周一圈,随后侧头吩咐长风,让他回去通知云菱一声,就说他今晚会晚些回去。
因为盛启想要在这里,将邪先生这个后患彻底解除!他本就怀疑,当日熊耳峰会被发现行踪,可能跟邪先生有关。他原本就想找机会去灭掉这个大患,没想到邪先生自己送上门来,那么他不是却之不恭么?
邪先生见盛启明显要与他动真格,倒也完全不惧:“昔日你是通过那圣物控制老夫,今日你休想再有半点出路!”
“且等本王收拾掉我盛氏的叛狗!”盛启拔出青剑,对于邪先生已是忍无可忍。
搏杀瞬间展开,完全没有任何的前奏!两人都是武功盖世之人,拼上场就是最强内力迸发!
青光灰气迸发之间,大有震天动地之能!
两人且战之间,附近之人全部退开数十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拼了有数十回合!这等速度,看得人眼花缭乱。目力不好者,根本看不清楚两人是如何搏杀!
那时长风已派人回去禀报云菱,此刻正观摩着场上两位绝世强者的搏杀!
忽而盛启的剑爆出一股强横的气势,其内似有某种邪先生忌讳之物。震得后者爆退而开,直落在盛京身边!
说时迟,那时快!盛启的剑,就在邪先生躲避喘息的空挡,直取其眉心而来!那气势凶煞,冷厉中含有令人心寒的杀意!更拥有一股可睥睨天地的狂悍!
那就是邪先生最为忌讳的,最为阳刚的沙场凶煞之气!是盛启身为大盛的战神,长年累月凝聚的气势!爆发之间隐隐有金戈铁马,战场厮杀激烈的声音!
这一剑,仿佛就是一个战场的糅合!而这就是盛启,从一开始就说过,他能杀邪先生的信心来源!
邪先生瞳孔一缩,那两团鬼火像是要跳出来!他知道盛启身上的阳刚战煞之气很浓,但是却万万没想到能强悍到这种地步!他简直被压制得要提不上内力!
像他这种半死人,什么都不怕。唯独对这种凶狠的杀气十分避讳,因为沙场上杀红眼的人,鬼神不惧,根本就是遇鬼杀鬼,遇神杀神的穷凶极恶之徒!
长风那时候握紧剑柄,知道邪先生已经被盛启的剑意锁定,那绝对是逃不了了!
可就在那一霎那,邪先生忽然将盛京拉出来挡在身前!
盛启看到了这一幕,但是他并没有打算收手。因为先不说现在收手对他本身会有影响,而且盛京这个人,他也没想要饶恕!而且以这一剑,完全可以穿爆盛京的脑袋,然后直击邪先生!
不过因为盛京的被迫加入,盛启的剑意收到些许影响。邪先生因此极速往后退着,而同时他看到盛京的身体在他的跟前诡异的一倾!
盛启的剑穿过盛京的耳旁,擦着他的耳朵过去,同时削下其肩膀上一大块肉!
原本这样一来,盛京根本不会死。但是邪先生自其背后给他凶悍而致命的一掌!
“噗——”盛京的心头血喷出,溅在了盛启的剑上!
邪先生空中阴笑:“厉王,你的死期到了!”
盛启青峰微拧,却看见手中的青剑在一瞬间失了灵性!而他运出的内力,根本不能再催动魔剑?!
“受死吧!”时局逆转而起,邪先生空中破开,一道灰色的刃砍下!
盛启收了剑,准备以手来搏。但邪先生的灰色刀刃并未直接落下,而是在空中画了一道符!
“缚!”邪先生手掌一压!
盛启原本身形要躲,但不知为何没有躲!以至于邪先生的符落下,直接困住了盛启!
“王爷!”长风大喝一声,身形如风而动!
邪先生自空中落压而下,阴笑声桀桀:“你放心,老夫——”
邪先生的话未尽,可是他的话可能再没有机会说了。因为盛启的剑,插入了他的心脉!
“本王说过,要杀你。”盛启黑眸森寒,幽暗中点点亮光如星,看在邪先生眼里犹如修罗。
盛启说完手掌一转,剑拔开而出!他那修匀的手指,插入邪先生的心脉!
那一瞬间,邪先生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手握住。那力道并不大,但是却令他痛得几近晕厥!这时候的邪先生根本不敢动,他只觉得只要他一动,心脏就彻底没有了!
“盛启,有话好商量!老夫以后听你调遣,你看——”邪先生本正急促的说服着盛启,可是刹那间他瞳孔紧缩,因为他感觉到心脉被握紧!其上一股令他窒息的阳刚煞气还在凝聚!
那一刻在邪先生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眼前此人真的是人么?!他不是应该被镇压了么?!他不是应该调集不起内力么?!
“死。”盛启很淡的一个字从嘴中吐出,一双黑眸在那一刻,犹如漆黑的墨块。不见深广,不见波光,仅仅是两团漆黑!犹如死神降临,冷漠而可怕!
同一时刻,盛启身上一股阳刚煞气涌于掌上,他手掌一握,瞬间粉碎了邪先生的生机!
“不——”邪先生的惨叫声刚刚拔起,就消弭在傍晚的金色阳光之中!因为他的生机,已经不足以维持他的惨叫。
一片片浓稠的血散开,那是内脏碎裂的血,夹杂着肉碎散开在暮光之中。邪先生的圣体开始碎屑般散开,那是被盛启的内力震得粉碎!他那一张苍白的老脸,在暮光中裂开粉碎!彻彻底底的灭杀!
但盛启很清楚,肉身的毁灭都是次要的。只有他以阳刚凶煞之气灭杀的,邪先生的生机才是真正可以杀死这个三百年妖孽的关键。
邪先生那两团跳动着诡异火苗的瞳孔,此刻彻底的暗淡下来,其内的火苗完全熄灭。他原本还想要拖延一下时间,然后舍弃自己的肉身,再以幽魂的方式离去,自可去占用盛繁华的身体。
可是这一切都迟了,盛启下手干脆利落。根本就没有跟邪先生任何时间,这一战就干脆利落的完结了。
邪先生永远没想过,自己会真的死于盛启之手。他想要诅咒,可是身为盛氏的奴仆,他根本不能诅咒自己的主人。
而且,他这种活死人一旦死了,就是永世不得超生。
邪先生本以为,他能够改变命运。可惜,他输了。但是,他那一双暗淡的瞳孔,在彻底瓦解之前,忽而诡异的向上翘了翘、
盛启见此黑眸轻凝,刹那间却觉背后有一股凌冽的杀意破起!他眼皮随之一跳,想到了方才的盛京似乎没死透?!
“王爷!小心!”长风拼劲全力般的一吼,如惊雷炸出!那口气中的急促和担忧溢于言间——
但见一团金光耀目而起!一柄金剑天空中横行而出!直直穿破天边的沉阳般,射向盛启的后脑勺!
那金剑,自空中化开一道火花。剑速燃烧了空气,裂开了风的轨迹,发出“嗤嗤”的裂风声!凶势惊天!
那正是此前在盛京手上,后来也没有归还的——天子剑!
如果盛启的状态在巅峰,他此时还能够躲开!可这时原本被盛启强顶着的,来自邪先生那一击的镇压,他已经无法控制。盛启此刻提不起一丝内力,而单凭身体的敏捷躲避,完全已经来不及了!
残阳之下,这一幕几乎勾出所有随行影卫的心!他们的瞳孔瞪得大大的,没有人知道盛启为何还不躲。
但是长风知道盛启必然因为方才硬抗了那一击,才会导致现在的状况!
那时候长风根本没有时间多想,他就如同墨夜挡在云菱跟前一般,如风飘落在盛启的背后!
盛启感觉到了,可是一切就在这一刻定格!
剑穿破肉的声音,在这一瞬间是如此响亮!
“嚓——”的一声,天子剑扎入长风的额头!钉在了他的面门上!骨裂声如此响亮——
天子剑的威名并非虚传,甚至还“咔擦——咔嚓——”的在长风的脑袋上穿入近三尺,几乎穿透了长风的脑袋!
而长风带挡剑的那一刻,是凝聚了浑身的内力。那盛京发出这一剑的时候,必然是身负重伤!可这一剑的威力,依然如此逆天!
也就在那一刻,天空中一颗星辰,正隐晦的散着紫白色光。只是一瞬间后,它又消弭而去。没有人察觉它的行踪,盛启也并不知道。他只知道手掌在那一刻有些许发热,但是那种热度并不足以引起现在的他的注意。
“长风!”盛启知道长风过来了,他在那一刻就知道坏了!可是他没有时间阻止,等他回身的时候,看到的只是长风的后脑勺。
长风还没有倒下,他用最后的力气将天子剑卡在他自己的脑子里。他拼尽了全力,没有让他的主人受到一丝的伤害!
这是他的职责,这一生的职责,他做到了!
影卫们看到长风的额前,那一把天子剑在残阳下,还散着耀眼的金光。长风的鲜血,自他的额心汩汩而出,尚且夹杂着些许白沫。
“长风护卫!”影卫们都出来了,一声悲吼沉痛如猛虎丧子。
盛启那染血的手掌,缓缓的搭在长风的肩膀上:“长风。”
这一刻长风已经没办法回答了,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拱手道:“属下在!”从此以往,都不会再这么说了……
“长风。”盛启的声音有轻微的颤,他的眸漆黑如墨块。
“啊——”影卫的悲痛怒嚎撞人心扉,长风和墨夜一样,对于他们来说亦师亦友。并且相对于墨夜来说,长风的性格更爽朗。甚至有点不像影卫,却是最让他们记忆深刻的人。
如果影卫们更尊墨夜为师,那么就更当长风是兄长!一位很好的兄长!
而今兄长死了,好兄长被人杀于他们的跟前。这种悲痛,无法抑制!必须要宣泄!
如此那些随邪先生来的灵山道士,瞬间成了影卫们撕杀宣泄的对象!而悲愤中的影卫,爆发的杀伤力远非平时可比。
至于那杀了人的盛京,此刻双眸失望至极。而他也首当其冲的被影卫们制服住,但影卫都默契的没有下杀手。因为他们知道,王爷会更希望手刃此人!
那时盛启伸手拔下那一柄天子剑,他伸手抹着那些溢出来的血浆。他素来不喜沾染不干净的东西,但是这一刻他没去擦干净沾染了邪先生血的手,而是一个劲的捂着长风的伤口。他要将长风的伤口封住,他还擦干净长风的脸,他要帮长风合上那来不及闭上的眼。
长风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说,他甚至发不出一个字音,就已经与世长辞。
“放心吧,本王绝不会再出事。”这是盛启给长风的承诺,他知道长风的心愿很蠢,只是希望他安然。
盛启说完捡起了天子剑,他转身走向被制住的盛京。斜阳的光辉,将他修健的影子拉得很长。他阔步而行,不疾不徐的靠近盛京。
盛京那一剑发出,其实已耗尽他全部的内力。加上他本身就受了重伤,其实是逃不走的。只是那时候发出那一剑,他心里只有一个目标——杀死盛启!杀死这个抢夺他皇位,抢夺他女人,抢走他一切的人!
对于盛启的怨恨,是支撑盛京没有被灵山秘术控制的最主要原因。否则刚才他怎么可能躲得过盛启那一击,而后者如果直接杀了他,邪先生也不必多此一举的拍多一掌,拍出他的心头血溅在盛启身上。
魔剑是太祖皇帝之物,为了避免手握魔剑的人残杀自己的族人。这位大盛的太祖皇帝,为魔剑设下秘术,一旦有盛氏之人的心头血溅在这剑上,它就会暂时的失去灵性。
且邪先生设下的那个符阵,也需要盛氏嫡系者的心头血为引!这就是盛京被救走的最大价值,而现在他的价值已经耗尽。所以灵山寺的人不会再救他!
“我知道你有一个人还在灵山寺人手里!他已经被察觉了,现在要救还来得及!”盛京不想死,因为盛启还么有死!
但是盛启蹲下了身,黑眸如墨块的盯着盛京,手中的天子剑扬起——
“等等!我能带你们去!”盛京往后挪着身体,他肩膀上淌下的血染红了地面上的砂砾。
可是盛启的剑还是没有听!
“我可以——”盛京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盛启已经将天子剑,以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深度插入他的脑壳!
和长风一样的死法,一模一样!
盛京的瞳孔瞪得很大很大,他大概想不到盛启会如此干脆利落的下手。
有那么一瞬间,盛京的脑子掠过了几个零星的画面。他永远想不通的一点是,既然邪先生说他将会是大盛的皇帝。而邪先生的目的,也就是让他重归皇位。可是为何事情的结果,会发展成这般?!
盛京的脑海,在死的最后一瞬间,定格着一个人的面容,这人正是云菱。盛京自己都不知从何时开始,云菱已经成为他最深的执念。
盛京曾无数次的想,他是如此喜欢那少女,可为何她如此铁石心肠?他一辈子到死,都不会想通,也没有人有义务,去让他想通透……
那时盛启站起身来,他冷漠的看着同样来不及闭上眼的盛京。
影卫们当时有些发愣,因为盛京似乎知道的事情不少,可就这么给杀了么?
“没能忍住,对不起张默。”盛启缓缓开口,承认自己的过失。但是再给他选择,他依然会这么杀死盛京。无论他身上有多少消息,有多少可以帮助他的密报。这一切都抵不过,他想要亲手杀了此人,为长风报仇的念头!
“王爷,没事,还有很多道士。”一名影卫出口,那有些许像长风的呆傻,让场上的气氛稍缓。
“收拾一下,带上俘虏到的道士,回驿馆。”盛启冷声下了令后,他自回头去将长风背起。
那时候影卫们都沉默了,他们眼看着素来不亲近人的盛启,这样将长风背到了背上。那一瞬间,他们知道这是属于长风的荣耀!那是盛启对长风的认可,对他的情义!
他们的王爷,虽然平时很冷,虽然少有言笑,但有一颗义心!
……
原本这事就该这么过去,盛启应该回到了驿馆。掐一下时间,也正好是云菱被请去丰元帝的时候。
可是盛启明显没能及时回去,因为在回去的路上,他遇到了专程在等着他的秋清风——
“本王是否能肯定,你与灵山寺是一体。”盛启那时背着长风,平淡的开口问道。
秋清风看到了死去的长风,缓缓说道:“本来以为,不须朕出来。”
“那只能说,你太高看他们了。”盛启冷漠的回了一句。而秋清风的话,已经默认了盛启的话意。
“应该说,是朕仍旧小看了你。”秋清风很清楚这其中的计划,按说盛启不应该脱离邪先生的制服。更别说还将其反杀,这一切都只能说他们低估了盛启的能耐。
但盛启从前的作为,让秋清风留了一步后手。那就是他自己,亲自在这里等盛启。这样一来便是万无一失,虽然代价是他的身份曝光。
但是秋清风知道,以盛启的脑子,必然能想到了这一点。他的出现,只不过是确认了盛启的猜测而已。
“那么现在是要打算如何处置本王?”盛启仍旧平静的问道。
秋清风看到这样的盛启,反而十分安心。因为这才应该是盛启的反应,如果不是这样,那必然是有诈。
“朕想着厉王现在会比较想将长风护卫安葬吧。”秋清风转移了话题道。
盛启听言倒是没追着问,也点头道:“不错。”
“那么随朕来。”秋清风声如清风薄淡,显得有礼而漠然。
盛启颔首:“请带路。”
“请。”秋清风说罢走在前头,而盛启则背着长风跟在后头。
两人暗中的护卫,都跟随在各自的主子之后。
盛启与秋清风的碰撞没有打斗,也没有多余的语言。因为秋清风知道,盛启已经没有余力。而后者也知道,秋清风既然来了,必然有了完全的策略。
盛启清楚自己现在没有内力,强行硬干只会让他的人无价值的牺牲,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而且这一切的局,才刚刚开始。
只是盛启原本没想到这个开始,会是先以长风的血为祭。如同秋清风低估了他一般,他知道他也低估了对方。可他绝对不能再让身边人,因为任何事而死去!
所以云菱等不到盛启归来救她,甚至那被长风安排出来送信的影卫,也被秋清风的人拦截住。是故盛启给云菱报的信也没能送到驿馆里……
而随着盛启被秋清风带走,他与云菱便被隔绝开来。他们现在都不清楚,对方的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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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六日,距离凤城议和日还有最后三天的时间。云菱在驿馆里,等不到盛启的任何消息。
在她出事的当天晚上,她一直没有等到盛启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大约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可是一整夜过去了,到了现在已经是吃过早膳的时间,她仍旧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王妃,您先用膳。王爷必然是有事缠身,兴许一会就回来了。”墨夜看云菱盯着早膳,盯了整整一个时辰了,不由劝说道。
“墨夜,你为人也开始不厚道了。”云菱有气无力的说道。
墨夜听言面色微微僵硬,倒是不知该怎么接下话去。
“就算他有事缠身,那么总会给我递口信。他如果没出事,就不会让我在这里瞎操心,弄得饭都吃不下。你就是要撒谎哄我心情好点,那也要找些逻辑正确的。”云菱说话间手托着侧脸,那水眸显得有些浮肿,显然是一夜未睡的战绩。
“属下谨记,下回必然想好了再说。”墨夜认真道。
云菱因此斜眼看向墨夜,后者一袭黑衣站在距离她三尺之外。一身冷峻的气质,跟盛启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盛启的气场更强大,而墨夜的存在感很微弱。如果你不是专门去寻找并且盯着他,你会不知道或者忽略他的存在。这是作为合格影卫的素质,存在感等于零。
“行啊,不仅人不厚道了,还学会调侃本妃了是吧?下回想好了来欺瞒本妃?”云菱上下打量着墨夜,后者倒也泰然不动:“属下不敢。”
“影卫也没有查到任何消息么?”云菱不死心的问道。
墨夜这回却道:“您用完早膳,属下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禀报。”
“好啊!王爷不在,你就欺负我是吧?!”云菱听说那是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墨夜忿忿道。居然瞒着她事情,居然不向她禀报,这回还跟她谈条件。
“王妃,请先用膳。”墨夜真不会劝人,所以这办法也是无奈之举。谁让云菱不是盛启,后者的身体健壮,就是三五天不吃估计也不会有问题。但是云菱这样娇滴滴的姑娘,一顿不吃绝对饿得慌。
“哼!”云菱看墨夜那副没得商量的表情,恨不得上前给他画个大花脸!有这样的属下么?有这样威胁主子的属下么?靠!她就说这影卫令中看不中用,关键时刻他们这些影卫,一个个还听他们原主子的话!
“哼!”云菱拿起汤勺喝粥,一面喝着还冷哼出声,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墨夜看着云菱这模样,分明就像是耍性子的小孩。可她在百万大军之前,却又那么的泰然自若。她在面对困境时,又是那么的冷静睿智。她在救人的生死线上时,又是那么的干练严谨!
无论看过她哪一面,都难以想象她还会有这样少女的一面。也难以想象,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还能保持一颗活泼的心。
“是否凉了?要吩咐重新热一下么?”墨夜询问了一声。原本进驿馆的时候,齐宫是有分派宫女前来。但云菱嫌麻烦,而且盛启也不喜欢自己住的地方有生人进入。所以云菱干脆撵了人,于是这些本该是女婢做的事情,就继续分摊在长风和墨夜身上。
原本因为盛启和云菱常腻歪在一起,许多事都是长风在打点。墨夜并不擅长这些内务,所以照顾起云菱的起居也极有问题。
“天气热,没事。”云菱舀完一碗粥,其余的都不吃了。
“我吃完了,你现在仔细说,好好的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云菱说完漱口擦嘴道。
墨夜命人撤了剩余膳食,这才将情况道来:“因为昨晚王妃在回殿时遭意外,是故大齐皇室在驿馆内外加派了人手。其中以现在您住的殿落为主要保护范围,都已经被齐人严密盯着。现在别说是影卫要出去,就是王爷身边的影卫要回来报信,可能也会有麻烦。”
云菱听完并未即刻开口,而是仔细认真的将事情想了一遍。昨晚她使诈请求回宫,丰元帝并没有阻拦。那么后者到底是否知道,盛启现在的情况?
“意思就是说,现在咱们就像是笼中鸟,根本不能知道任何消息?”云菱看向墨夜询问。
墨夜点头:“不错,正是笼中鸟。”
云菱站起身来,她踱步走了两个来回:“那咱们的影卫就都不出去了,全部放大假睡大觉。从今天开始,该吃吃该喝喝,该玩耍玩耍。反正这饭菜都是齐宫提供的,多吃点别亏了。”
墨夜有一种苦笑不得的心情在翻卷,这个时候云菱的这些话,真的很……
“记得每天给我煎药来,别穿帮了就是,我决定好好养病,任何人来了你就说我病了不见。”云菱叮嘱道。
“属下明白。”墨夜虽不知道云菱的具体用意,但大致可以猜测这依然是以静制动的策略。
而云菱的应对也很快从驿馆传出去,对于她这种作为,没有人想得通她的脑子构造。但也确实没有人来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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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九日,凤城议和宴会举行之日。
“王妃,您是否还养病?”墨夜提醒着问云菱道。
“当然,这病不可能说好就能好的。你给外面守着的齐宫人传话,就说本妃实在撑不住,没办法去参加宴会。”云菱这三日都是数着时间过的,她倒是没想到对手也这么能忍。不过没有关系,她就跟这帮人练一练忍耐之术!
“是!”墨夜随后出去传话。
云菱则继续躺在床上,九月的阳光已和煦下来。她看向窗外,能看到湛蓝的天空。她看向身边,不由翻了身压在盛启寻常躺着的位置:“时间到了,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不过你的意思,是要顺他们的意吧。”
盛启办事云菱都知道,他的很多想法可能没有说,但是她能够明白他的用意。虽然现在他们都不能交流,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的理解力。
“我不知道是否能做到,但愿这一次能走过。”云菱抱住盛启的枕头,翻身往窗内继续躺着。
不过墨夜很快回来叩门:“启禀王妃,高盛太后给派了御医来。”
“请进。”云菱坦荡荡的让高盛太后的人来检查,而这位御医的检查结果,都在她的控制之内。
御医诊脉之后,果然是摇摇头:“厉王妃病症古怪,实属第一次所见。”
“有劳御医。”云菱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由墨夜将人送出去。
但这御医转眼刚走,秋清风上门来访了。
“不见。”这是云菱给出的回话,随后赫连繁烬也吃了闭门羹。
末了是丰元帝前来,可云菱照样给他一个闭门羹吃。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她身为女眷,如今卧病在床,不宜见除了夫君外的男子。
“启禀王妃——”
“烦不烦,是不是巴不得我死?都病成这样了,还要来一个劲的打扰。难道不知道病人要静养么?是不是本妃死了,你们才能安心?”云菱怒了,这些人真是够了!这墨夜也真是的,难道就不会拦着么?
墨夜听出了云菱语气中的怒意,但这并非他不想拦着,而是他需要这些人进来。如此他才能找机会安排影卫出去,必须有进才有出。
“菱儿,是我。”这是程皇后的声音。
云菱沉默了一阵,并没有再传出声音来。
“菱儿?”程皇后的面色仍旧苍白,但比起那日却好上太多。
不过程皇后的呼叫,根本没能让云菱回应一句。
“菱儿,你是乖着我。”程皇后的声音有些哽咽,一旁的素青看不下去道:“厉王妃,您这也够了。娘娘在陛下跟前,不知为您说了多少好话,您可要知好歹。”
可是无论是素青的怨念不平,还是程皇后的苦音,都再也换不来一句云菱的回复。
其后更是无论谁来,云菱连回一句都没有。至于这些人想进屋,那墨夜是决计不可能放行的。他知道云菱现在不想见这些人,但猜到了他的作法,是故没有起来轰人。
彼时齐宫之内,高盛太后已经听明白了来报。
“看来这叫云菱的女子,倒是个软硬不吃的。”高盛太后看着赫连繁烬说道。
赫连繁烬跪坐在原地,脊背挺直而头微底:“她素来就是个不凡的女子,打定主意的事情,就是撞到南墙也会拆墙而行。”
“那本宫就且看一看,她撞了南墙后怎么拆墙。”高盛太后琉色美目轻合道……
而那头的墨夜,已经收到了通过人流进入,安插了影卫得到的消息。
“王爷失踪,大盛厉王府被惊雷劈烧,云瑞西州叛大盛投大齐,同里捐大昌源巨额货款潜逃,魅夜同样失踪。”云菱细数这一桩桩事,菱唇冷笑了笑。
“王妃,现在当如何?”墨夜在收到这些消息后,心中震惊无比!仅仅是三日而已,这就发生了这么多对于他们非常不利的状况!
“我们来玩一下逻辑游戏。”云菱却无厘头的说了一句,她走到案几前将这五个时间写下来。
每一个事件写一张纸,然后开始排序。
墨夜眼看云菱将这些事情的发生进行罗列,一会儿把王爷失踪放在第一,一会把王府被烧放在第一。
“王妃,您这是?”墨夜没看懂。
云菱指着王府被烧道:“王府代表的,如果是我们的退路。同里代表的,就是我们的钱。我这里发生的事,代表的就是君臣失和。云瑞代表的,就是众叛亲离。魅夜代表的,就是我们的底牌。王爷本人代表的,就是掌控一切的主力。”
墨夜听到这里,后背心一阵阵发凉。因为云菱说明的这一切,就代表着他们的爪牙被一根根砍掉了。
“目的是很么?”云菱罗列出所有的纸片,一双水眸缓缓萦着一缕缕睿智的光。墨夜知道她正在思考,而他要做的就是等待命令!
“烧驿馆!”云菱在一刻钟后,果断的下达了命令!她必须要知道外界的消息,不能当一只坐以待毙的井底之蛙!
“你这样,我们让驿馆全部葬火海,而咱们的人全……”云菱做了决定之后,很快将应做的细节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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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大火!”最先收到信的,是负责驿馆防卫的大齐丞相莫罗。
“驿馆大火!”紧接着收到来报的,就是盯着驿馆的高盛太后。
“驿馆大火!”随后已在往齐宫路上的秋清风也收到了消息。
一时间火势滔天而起,最令高盛太后不解的是。云菱和她的影卫,全部都昏迷不醒!而这一场火,毋庸置疑是人纵!
“好一个厉王妃。”高盛太后看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云菱的用意。
“烧毁驿馆,将自身置于险地。反而因此脱困,这一切反而是我大齐保护不周。她醒了么?”高盛太后看向身旁的赫连繁烬询问道。
“方才宫人来报,刚醒了。”赫连繁烬回答,而他的心绪有些疑惑。因为此前高盛太后虽然对云菱看重,但并未如此关注。
“本宫去会一会。”高盛太后站起身来,竟然要屈尊去见云菱!
这简直就是震人听闻!须知高盛太后除了必要的朝政需要,她一旦回殿之后,便不会再出殿门!
可是这一次她却亲自去见云菱!这——
“随本宫来。”高盛太后叫上了赫连繁烬,后者怀着疑虑跟随而去。
那时云菱正喝着汤药,宫人便报说高盛太后到。
“恭迎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屋子的人,全部都是恭恭敬敬的跪地拜下。
“都免礼退下。”高盛太后广袖轻拂,那些宫人连抬眼偷看她一眼都不敢,一个个跪退而出。
赫连繁烬为高盛太后伺上软椅,她才坐在云菱的床前。
高盛太后那一双和赫连繁烬如出一辙的琉璃色眸,此刻凝着云菱而微扬起:“本宫自当太后数十载,对本宫不敬者,都已成为枯骨。”
云菱轻咳了一声,缓缓支起身来道:“您可以理解为,菱儿是被您高大威武,威仪万丈的气势所压,然后忘了还有行礼这么一说。”
“呵呵——”高盛太后的声音听不出悲喜,可赫连繁烬却被云菱捏了一把冷汗。知道她这胆子也真的是大,罢了罢了。若是真得罪了这个太后,他豁出去也只能保她了。
“你确实很聪明,本宫喜欢聪明人的忠诚。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不仅聪明还有能耐,本宫要你的医术,也要你制出的那些药。所以本宫不会让你死,但本宫并不想养一个敌人。所以为了让你忠诚,我会剔除你所有的记忆,然后将你培养成本宫的接班人。我大齐的皇后,烬儿的妻。”高盛太后的话,让云菱的眼神凝重起来。
赫连繁烬握了握拳,他知道云菱不会愿意,可是他更知道高盛太后的决定不会改!因为她已经做出决定!
“你可以反抗,可以忤逆本宫的决定。但代价是,如风镇被毁,里面的人全部死,仅此一桩而已。”高盛太后说完这些话,已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来人。”只听高盛太后喊了一声,并且吩咐——
“大盛厉王妃,因受伤过重,今不治身亡。为向大盛表示歉意,本宫决议撤兵出颍州。”
云菱听到这里,瞳孔紧缩而起。不得不说,高盛太后很舍得下注!她这么做下来,大盛的人不会再为云菱鸣冤。而盛启又已失踪,便不会有人真正上心救她!
而且云菱相信,以高盛太后的手段。一定会让天下人相信,她云菱真的死透!完全的死透!甚至连盛启,恐怕也会以为她死了!
那么天下会如何?!
大齐必能从战乱中脱身,以仁义之名引咎退出这张天下逐鹿之战,却可坐观壁上看天下人厮杀!
“我会尽量劝说,你自己要保重。”赫连繁烬看着云菱,他确实很想娶她。可是他并不愿意,她过得不开心。
“谢谢。”云菱道谢道。
赫连繁烬长眉微蹙,他看着云菱那略有苍白的脸。他见她的发鬓散乱,那模样就像是当初在帝陵里,他们被邪先生追得狼狈之时。他凝眸看着,抬起手来又收了回去:“你不必谢我。”
他顿了顿,又缓缓道:“其实我很想按照太后所言那么做!菱儿,我想要娶你,我想你是我赫连繁烬的女人。”
“你——”云菱的眸光有些复杂。
“所以我也很希望你忘记他,我用一年的时间。如果你即便忘了他,也不会喜欢我,我就放手可以么?”赫连繁烬想争取,他想要得到眼前的人,真的很想很想!即便办法卑鄙,但是他想要做。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繁华?”云菱盯着赫连繁烬的眸问道。
赫连繁烬看着云菱,良久之后摇头:“他已经死了。”
“被盛京杀的?”云菱追问。
赫连繁烬点头:“是,死了。”
“好,我知道了。”云菱闭上眼,缓缓的回想盛繁华当初出现的那一幕。
云菱知道,那个其实单纯的,却极重情义的盛繁华,已经被盛京的狠毒杀死。他不愿意再当盛繁华,她不能让事情重来,所以这就是定局。
“我曾经看过一句话,可能现在说出来有些苍白。不过我想跟你说一次,也就这么一次。”云菱认真看着赫连繁烬。
“无论这人世多么冷漠,请保持本心。”云菱知道这很难,有时候她自己可能都办不到。但是她一直在努力,所以无论外界怎么变迁,她都要保持一颗向上而积极的心。
“你先歇着。”赫连繁烬站起身来,也不知这一句话是否听进去了。
云菱缓缓的闭上眼,又轻轻吁了一口气:落在高盛太后手里,也不知是对是错。
从直觉上来说,云菱认为九曲山的人更危险。从她的判断里,高盛太后并不会被九曲山的人控制。他们之间也许有利益挂钩,但高盛太后掌握着主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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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和大殿之上,高盛太后的懿旨已经传出。
“这怎么可以?!”蜀南王听说这消息,当即要跳脚起来。
赫连繁烬此时也已在宴厅内,蜀南王听说了消息之后,当即就对他诉苦:“小王爷,高盛太后不知这颍州攻防的艰难,您可是非常清楚。如今虽说驿馆失火,但咱们怎么没事?偏偏这厉王妃出了状况,这事情必有蹊跷!”
“不错不错,听闻厉王亦是失踪。丰元帝与厉王似乎闹不和,指不定这就是大盛的伎俩。用一个王妃换半壁江山,这也忒值了!”西域王也坐不住道。
“二位稍安勿躁,太后娘娘已摆驾来此,如若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提出来细谈。”赫连繁烬安抚下来说明道。
“这——”
此时一直沉默的丰元帝开口了,他的目光看向秋清风:“顺帝,朕最近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赐教。”
秋清风听言清眸微动,已如政客办微笑道:“丰元帝言重了,赐教不敢当,但若能帮上你忙,倒也算是朕之能耐。”
“顺帝必然能帮。”丰元帝却肯定,并且将问题提出:“朕的人查出,九月初五之时,厉王自南六坡回驿馆时遭伏击。而朕查问了驿馆当日的大齐守官,据知你当时并未在驿馆之内。敢问顺帝当日去了何处?”
秋清风唇含着浅笑:“原说此事,当日朕在凤栖馆内喝茶。”
“可有人证?”丰元帝查问。
“并无。”秋清风爽落回答。
丰元帝的目光听此看向了赫连繁烬:“小王爷当知今日驿馆失火一案,来得十分突兀且烧得很有目的。如此可说明纵火之人,很清楚驿馆的布局,尤其清楚厉王所在殿落的布局。而据朕所知,此前顺帝可是经常往厉王殿落走动。”
秋清风听完丰元帝的分析,声音依然清淡却带了一丝冷意:“丰元帝的意思,是本王纵火烧死厉王妃?”
丰元帝薄唇微扬,凤眸里有一缕讽刺:“顺帝曾是秋氏少庄主时,对尚且待字闺中的厉王妃一往情深。以至于到如今,仍旧念念不忘不是么?”
殿内的气氛,因为两位帝王的话而变得火药味十足。没有人想到丰元帝会忽然针对顺帝,并且还将后者昔日的往事抖出来。
且按说顺帝如今已贵为一国的九五之尊,对于丰元帝翻的这一条旧账,自当嗤之以鼻不予理会。但是顺帝的回答,让在场包括大齐的主要大臣在内的众人震了震!
“是。”秋清风回答得真是干脆利落,他确实对云菱念念不忘。
“呵呵——”丰元帝凤眸闪过一丝流光,笑声充满了森然,他冷声道:“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得不到便可毁之。”
秋清风那一双清眸里,散开了无可置疑的威仪:“丰元帝若非身为帝,朕会认为你是一介武夫。”
“你说什么!”丰元帝怒起,任何一位帝王被人说成武夫,都不会像一只兔子那样温顺。
秋清风根本就不相信云菱会死,他的目光此刻并不看丰元帝,而是移向赫连繁烬。
“朕不信厉王妃会死,她之命为天下凤主。不可能轻易死去,而大齐若是连在火中将人救出的能耐都没有。那么朕认为,大齐恐怕没有资格,来做此次议和的中家。又或者你齐宫,本就打算将我等埋骨于此。”秋清风的话,如闷雷炸入众人心间。
秋清风到了此刻,已经清楚局势有变。高盛太后本就是不可控的存在,而丰元帝极有可能与高盛太后达成了某种约定。否则不会在此时,忽然与他为难。
这个高盛太后——
秋清风思虑间,已想清楚其中的枝节。他料定高盛太后要将云菱留在齐宫!而如果没猜错,必然是要成全赫连繁烬!这可真是个好母后——
可惜,他不可能如他们的意。
大齐想要坐观虎斗?想当壁上观花者?妄想!
“顺帝此言极重,本宫听之惶恐。”高盛太后正在此时,已来到殿外。
“太后娘娘驾到——”内侍的声音尖扬而起。
大齐众臣跪地拜下:“臣等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平身。”高盛太后着一身庄红的宫装,显得高贵沉稳。她如一轮落日残阳,散着红晕光辉一步步走进大殿。
这样的女人,你以为她已经日落西山。可是她的手段,她仿佛很正常的一个出击,就能够将天下局势彻底改变。她的出手快而准,让人防不胜防,且往往在平常中暗藏出其不意。
高盛太后踱步坐上主位,而在场天下四位帝王,以及大齐一众朝臣均是七尺男儿。但没有人对高盛太后有一丝一毫的质疑,因为这个女人的强大毋庸置疑!
“本宫方才听了话,顺帝的意思是不信本宫的话。其一认为厉王妃没死,其二认为本宫召集你等前来是包藏祸心。”高盛太后依然带着头纱,但是那一双眸散出来的光,依旧让人感觉威仪高远。
“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高盛太后当知,朕自来不与齐宫作对。若这厉王妃果真死了,那么朕自然无话可说。”秋清风扬言道。
“朕不同意。”丰元帝却又开口驳回秋清风的提议,并且嗤声嘲讽后者道:“你分明知道厉王妃已死,现在做出这等做派,是想要表明你的清白么?”
“丰元帝,朕此等作为是要确定此消息的真假。而你如此反对,是否心中有鬼。”秋清风清眸中有意思不耐。
“呵呵——真是贼喊捉贼,那么朕想请问顺帝,你打算怎么验?将厉王妃的尸身弄到这大殿之上,供我等众人查看?!”丰元帝言语讥诮,显得有些刻薄。
众人听言议论纷纷,这似乎是一个办法,毕竟众人见证,也就再无话可说。
“启禀太后娘娘,臣有议。”丞相莫罗站出道。
高盛太后广袖轻起道:“莫丞相请说。”
“谢太后娘娘。”莫罗拜谢后,才开始陈述:“老臣本受太后娘娘委以重任,肩负驿馆安全之责。然有负众望,才有驿馆此番大火,臣罪该万死!”
“然臣在火势发生后,已及时进行救援。当时驿馆内的火情,以厉王所在殿落为中心,烧得十分可怕。现场有明显的煤油味,系人为纵火。至于纵火行凶之人是谁,还带巡查中。而进殿救人时,内里之人均是晕迷,厉王妃本人亦是晕迷不醒,但身上并未烧伤。”
秋清风听言插口问道:“你的意思是,当时厉王妃并没有受伤?”
“你是否能将当时的情况说明清楚?!救人的都是护卫,均是男子,怎么确定厉王妃身上没伤?”丰元帝也有问话。
“不错,请莫丞相回答丰元帝和顺帝的问话。”高盛太后公正询问。
莫罗听言颔首:“老臣遵旨。”
他接着一五一十说明:“众所周知我大齐也有女武官,在负责救火之时,老臣便已考虑到驿馆内有女眷。是故在安排救援时,有专门的女武官负责救援这些女眷。其中负责救出厉王妃者,便是我大齐的有名女捕追云。追云捕快已经确定厉王妃身上并未外伤,只是被迷烟呛昏了。”
“传追云。”高盛太后下令。
不多时那叫追云的女捕快便被带上大殿,她方行礼毕,高盛太后便直接问话:“追云,本宫问你。”
“是,太后娘娘。”追云在大齐倒有清誉,在座即便是丰元帝和顺帝,也有听闻此女的名号。
“厉王妃系你所救?”
“回太后娘娘,厉王妃确实为卑职所救。”
“那么厉王妃当时的情况如何?”
追云听言认真想了想,然后字句清晰道:“当时火势很大,卑职闯入寝殿时,看见厉王妃躺在床上,不远处是昏迷不醒的一名黑衣影卫。
卑职近身查看时,发现厉王妃亦是昏迷不醒。但当时屋里的烟雾非常浓郁,卑职来不及多查看,便将厉王妃抱出来。待出了火区,卑职因多年行走江湖,是故懂些许医道,便立即为厉王妃查看。发现她身上并没有伤,但为何昏迷不醒却是不知。”
“很好,你且退下。”追云说得很仔细,高盛太后听完便让她可直接退下。
待追云离去,高盛太后又命御医进殿。
按御医所言,云菱等人都是先中了迷药导致昏迷。在昏迷的过程中,因为火势的迸发,导致吸入过多迷烟而不自知。
“你的意思,厉王妃是因吸入过度迷烟而死?”秋清风盯着御医发问道。
不想御医却摇头:“非全是因为如此。厉王妃本身有暗疾,身体的状况很不好。迷烟只是诱因,真正令厉王妃香消玉殒的,是其身上的暗疾。”
“敢问是何暗疾?”秋清风根本不相信云菱有什么暗疾。
御医认真回答:“这暗疾说来奇怪,在脉象上看为丹田经悬浮,牵引心脉不稳,可却查不出病因,让人无法对症下药。”
“这不是武功被废,身体严重受损的脉象么?”秋清风拧眉而问。
“非也。若是武功被废者,身体必然非常孱弱。但厉王妃的体质虽不算强健,却也并不弱。”御医回答道。
“朕要亲眼所见。”秋清风根本不信,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有暗疾,怎么可能因此死了!
丰元帝听言冷笑:“顺帝,你别厉王妃乃朕侄媳。身为我朝王妃,被横陈于大庭广众之下验尸成何体统!顺帝就算是要表清白,也请莫要侮辱死人。”
“丰元帝一口认定一个死,莫非是巴不得这厉王妃死!”秋清风也火了,丰元帝是专门来跟他作对的!
“二位莫急,既然僵持不下。本宫倒是有建议,你等可各自派一女眷查看。”高盛太后提议道。
“这倒是不错的提议。”西域王点头,蜀南王也觉得不错。
丰元帝听言凤眸微垂,而后点头道:“高盛太后此议甚妥,朕之皇后,与厉王妃有旧交,为人心细致,可担此任。”
“甚好。”高盛太后同意丰元帝派出程皇后。
秋清风同样点头:“可以。”
随后两方安排,各自去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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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在凤城某处院落内,盛启张开一双黑眸,他伸手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废掉三成功力,接下来倒是有些棘手。”
盛启呢喃一句已站起身来,内力同时一震,将锁住他的链条彻底粉碎!内外看守惊见之间,盛启已经踱步而出。
“站——住——”看守之人在举剑之间,已被盛启的青剑一划为二!血液不洒,只身首异处。一路所过,皆是如此。这就是属于盛启独有的杀伐,从不会血溅四方。因为魔剑嗜血,而他也不喜欢被血溅到。
若非日前魔剑被暂时封印,盛启也绝不会选择那么脏自己的手法去杀邪先生。若非为长风报仇,他也绝不对以天子剑去插死盛京!他们是盛启自掌控魔剑一来,唯二杀人见血者。
盛启随后将影卫都救出,在下达将此地所有人灭杀之后,他也即刻分派任务。
“你们谁此前是长风的助手。”盛启先是问道。
“属下长陵,此前长风护卫助手。”一名影卫站出身道。
盛启抬眸看了长陵一眼,从名字便知后者是长风带出的影卫。在影卫军里,每一名训练过一批影卫者。有资格以自己的名字中一字,给他欣赏且看好的影卫命名。
“长陵。”盛启似乎要记住这个名字。
“现在安排下去,其一传信潜藏在九曲山的影卫,全部都动手;其二传信沙青和朱八,令即刻出兵攻大齐,出师名号为铲除叛徒,一旦云瑞被交出则休兵;其三传信颍州廖山,配合颍州一带影卫,展开袭杀反攻颍州;
其四传信陇西守将卿天霸,率五万陇西军,汇合长蛇三万精兵攻蜀南国;其五传信京都拿下娰太妃,并困守寒山寺;其六派一队人在严逼道士之供后,救出被困张默;其七调集凤城剩余所有影卫,一刻钟内汇集于此!”盛启的安排共七条,不仅反击了这几日内对他的不利局势,尚且有令人胆寒的部署!
而这一些部署,分明都是潜藏已久。九曲山上的影卫,不可能是这一年才安插进去的。灵蛇县内的三万精兵,恐怕早在云菱与大殿上,回答了盛启的兵法问题后,就已经做了部署。不仅是为了今日可启用,更是提防蜀南国进军。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当时朝堂上的大臣都会忠良不叛大盛。
这七步的部署,也充分的体现出,盛启的在大盛朝内的真正实力!他的人力网,他的影卫军遍布整一个大盛朝!也难怪他昔日,并不将皇帝和盛京看在眼里。他原本就是有这样自傲的本事……
且盛启很清楚,在他安排中的突袭,必然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因为他身重秘术,或者失踪的消失,必然是人尽皆知。
此时此刻,他的敌人绝对料想不到,他会出来反击!而当他们在收到凤城的消息时,为时已晚了。因为盛启自信,他这一支影卫军的传信速度,绝对不会比任何势力弱!何况他的令下,必然会比凤城传出消息要早!
只因现在,尚且无人知道——他盛启,已经脱困!
一刻钟之后,凤城的影卫全部汇集而来。同时有被云菱散出的,原本在驿馆内的影卫,共计三百一十二人。
盛启在得知驿馆出事之后,一直都想知道内中的具体情况。但那时驿馆的守卫过度森严,外面的影卫要查探很困难。而今这些人的到来正好满足他的念想。而他在知道这一切本是云菱的部署之后,原本焦虑的心才稍安一些。
“启禀王爷,方才得到来报。宫中传出消息,言王妃因伤势过重,已不治而亡故。”长陵在安排好事务,并召集影卫军时,得到了回报。
“放屁!”盛启冷厉而斥,却是少有的爆了粗口,他才不信云菱自己放火会烧死自己!但有此传言出来,势必代表云菱在宫中有难。至少有些人想要困住她,想要以死来脱开她原本的身份。
盛启清楚赫连繁烬的心思,更知道高盛太后此人,决计是对云菱的能耐彻查了一番。而以高盛太后的能耐,云菱身上的秘密她就算不能完全查清,也能从中看出蛛丝马迹。
“王爷,此处尚有一份陛下的信函。”长陵说话间将信函呈上。
盛启接过信函略略看一遍,折了放入袖袋里道:“一会你们要随本王进齐宫,其内虽有少数影卫支援,但总体形势并不乐观,都做好准备否?!”
“是!”影卫们齐声而喝。
盛启的目光巡视向每一位影卫,被他的目光落下者,都打起精神挺直腰杆!他们中三分之二的人,都是此前身居凤城,只负责收集情报的影卫。他们中许多人,甚至从未见过盛启。但是在影卫军中,最不缺乏的思想训练,就是将盛启神话!
须知盛启本身的事迹就是一段段传奇,如此再加上训练者的情感渲染,他被神话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所以对于盛启,影卫们的忠诚根深蒂固,如同信徒忠于教皇!
那么今日这些影卫有幸见到心目中的神,哪一个心中不是激昂澎湃!别说是让他们闯皇宫,就是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想必只要盛启令下,他们都能去!
“现在……”盛启并没有打算就这么带着三百人,直接冲进去。而是有计划的部署着,因为齐宫的侍卫军数以万众,他就是再强也不可能真的硬闯。
只听盛启以他身边原有的影卫作为基数,而后融入凤城中的影卫。如此搭配下来,可以各自发挥优势。
盛启身边的影卫能发挥机警果断的决策,凤城中的影卫能及时提供相应的信息和提议。两厢合作之下,可以尽量的减少错误。
半个时辰后,盛启下令出发!
那时正是丰元帝和秋清风派人验尸的时刻——
程皇后原本身体不适,该是在驿馆内歇养。只驿馆失火,她亦是被救入宫中,此时听闻消息自然责无旁贷。
程皇后也不信云菱会死,可是……
因为身体欠佳,素青被准许扶着程皇后进殿内。与秋清风的人,一起准备验明。
那会殿内床榻上,正躺着一披头散发的女子。程皇后走近而看,可不正是云菱的模样!虽然面色灰白,虽然没有昔日的光彩,但是确实是云菱的模样!
“菱儿——”程皇后确实不相信人死了,她匆匆走了两步。却因身体欠佳,而几乎是跌趴而下。所幸被素青扶住,否则她便跌地。
“娘娘小心!”素青稳扶住程皇后,后者靠坐在云菱躺着的榻上。她也知道世间有易容术一说,丰元帝在给她下令时,也特别提醒要检查尸身是否被易容。
所以程皇后在坐定之后,她便窒息的查看云菱下颚与颈上的肤色,并伸手轻轻的摸了一遍。然而事实是没有!
程皇后的手指微颤,她握起云菱的手指。她清楚后者行医,手指因多用银针,尤其食指与拇指上应有细茧。且人的手很难易容,而程皇后认得云菱的手。
“还是一样……”程皇后在检查完之后,下意识握紧这双僵硬的手!她忽而低下头靠近云菱,仔细的嗅了嗅!那是一股云菱独有的清甜药香,与她常年接触药材的原因分不开。而这种独有的药香味,更不可能被模仿!
“娘娘——”素青有些忌讳死人,看见程皇后这样亲近下去,不由拉住劝阻。
程皇后却十指紧扣住云菱的手掌,一行清泪洒落:“怎么可能是你,你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不应当的,不当如此的!”
“程皇后,如果您也确认,请让位可好?”一旁秋清风的女侍,见此催促说道。
程皇后伸手拭泪,缓缓侧在一旁:“你请便。”
“谢程皇后。”女侍这才靠近云菱,并且伸手打开带来的医箱。进而有条不紊的,一步步进行检查。
这位女侍的手法,明显出身医者。她在仔细检查了两刻钟后,才收手整理好用具。
“如何?”程皇后担心自己检查的不到位,尚且询问女侍道。
“大殿上说吧。”女侍回复道,毕竟程皇后不是她的主子。
程皇后眸光微动,停留在云菱的身上不愿意挪开。但素青已劝道:“娘娘,您还得去大殿回话。”
程皇后再度握紧云菱的手,隔了一阵才道:“扶我起来。”
“是,娘娘。”素青扶起程皇后,眼神有些惧怕的看了云菱一眼,心中不由道:您的信奴婢可亲手交给了皇后娘娘,真不关奴婢之事。您若真有冤屈,可莫要来寻奴婢。
……
待回大殿,秋清风的女侍已先程皇后一步在回话。
“启禀圣上,奴婢经仔细查明。厉王妃身上并无易容痕迹,亦是没有外伤。但腹内有古怪病源,且肺部有浓烟未散,确实已死无误。”女侍的回答,让秋清风惊震!
秋清风知道,自己的这位女侍医术虽不如云菱,但也有一些本事。而她既然确定云菱已故,那么就不会有错。可是这怎么可能?!他不信!
丰元帝在听完这位女侍的回复后,凤眸微暗而看向程皇后问道:“皇后,你怎么看?”
“程皇后身体欠佳,且坐下来说。”程皇后这脸色苍白如纸,是个人都看得出她身体非常不妥。
“多谢。”程皇后也不再逞强,缓缓坐下软椅后,才开始说明:“本宫与菱儿虽不算关系十分亲密,但也有些许闺阁之交。菱儿身上与寻常女子不同,她之体香是独有的清甜药香味。手指因为常年采药,施针等亦有细茧存在。而这一些,她都有。”
程皇后的话虽然不如女侍专业,但她从细节出发,虽未作出总结。但听着都明白,她也确定云菱死了。
丰元帝在听完程皇后的论述后,开口言明道:“高盛太后,朕有请一事。”
“丰元帝请说。”高盛太后一路显得十分温婉,毫不像是一名强势的掌权者。
“厉王妃为朕侄媳,如今人既已故去,还请将人交由朕带回京都。”丰元帝说明道。
高盛太后听言即回:“理应如此。”
丰元帝确实是最有立场的收尸人,这让秋清风心头的钝痛再度发作。那人儿就算死了,他甚至连安葬她的理由都没有!
可是她不可能就此死去!这不可能的!
但秋清风也知道,现在无论他是否相信。所谓的事实就是——云菱已死!虽然想不通高盛太后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此刻他已经没有退路。
“既然两方都已确定厉王妃确实亡故,那么议和一事顺帝可还有疑义?”赫连繁烬也根本不清楚高盛太后的安排,但他知道后者既然敢于让人去验,那么就绝对不会有问题。而结果却是如他所想!
秋清风的手指下意识握紧桌案上的茶盏,随后又缓缓松开道:“朕此前言语若有冒犯,还请高盛太后莫往心里去。”
“本宫的心胸还不至于如此狭隘。”高盛太后缓缓笑道。
赫连繁烬顺着气氛开口:“那么我五国议和大事,由此刻开始商议。在战事上,我大齐将从颍州退兵,以自责驿馆失火致死厉王妃一事。”
议和应赫连繁烬的话,开始彻底展开!但秋清风的心思,却更记挂在云菱的身上,议和之时多半消极对待,并不愿意做出一些细微的让出,始终让议和有些没办法顺利展开……
而那时盛启已经带着影卫军,如魑魅魍魉,在日光中悄悄的潜入齐宫。一路所过,放倒无数侍卫。却让侍卫仍旧如站岗的模样挺立,竟一时间无人察觉!
这就是盛启想要的效果!
等到那些侍卫终于缓缓倒地时,齐宫顿时大乱!可那时候,盛启已经抵达他的目的地——议和大殿!
那会殿内以蜀南、西域、大盛三国的使臣正在激烈提出各自的立场!
“我蜀南被你大盛欺压多年,此刻怎么也不可能平白就退兵!大齐退兵而已,并不代表我蜀南我西域的立场!”蜀南使臣激昂说道!
“你可以不退兵,但很快你蜀南的王城会是我大盛的疆域。”盛启的声音如神忽将而来!
“锵锵锵——”殿内护在各自帝王身边的护卫拔剑而出,他们都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所骇!须知这里可是齐宫,竟然有人不经通报而进!
只见盛启一袭黑衣,他自大殿之外走进,就像进自家殿堂般自然!
“本王来得迟了一些,所幸还没错过。”盛启跨步走于大殿中央,他的脚踩在那红毯之上,惊了一众人的心!
这个人,是怎么来的?!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盛启已微躬身向丰元帝行礼:“陛下,臣来迟。”
“不迟不迟!快坐!”丰元帝看到盛启,再看他的出场如此突兀,心中忽然就有了满满的底气!
“厉王,不知你如何进来。”高盛太后迤逦开口,口气并未有半点变化。
盛启听言,黑眸直视高盛太后,冷厉的薄唇微启:“高盛太后想如何对待本王爱妻,本王就如何进的齐宫。”
“哦?本宫如何对待你之爱妻。”高盛太后琉璃色的眸在轻纱下凝了凝,广袖中的手指微微捏起。
“偷偷摸摸,欲偷天换日。”盛启冷声道。
“放肆!”大齐莫丞相厉声呵斥!
“厉王尚且不知,厉王妃之死。经由丰元帝、顺帝验证,确属无疑!且太后娘娘,已同意丰元帝将尸身带走,这如何是偷偷摸摸!厉王你,莫要太猖狂!”这位老丞相是气急了,这事情都已经有公断,这厉王不是无理取闹么?!
“不错!”大齐朝臣纷纷附议,都谴责盛启太猖狂!
赫连繁烬此时站起身来:“厉王,你进殿未经禀报,恐怕是闯宫而来。在我大齐,闯宫者罪当五马分尸!”
“不错!该五马分尸!”大齐的臣子们都声讨盛启,这简直太过分了!
盛启冷眼看了众激昂的齐官,森然道:“本王既然可以光天化日之下,从你守卫森严的齐宫走到这里而你们尚且无人得知。你们说,本王要在齐宫杀人放火有何难?!”
狂妄!冷血!无情!厉王也!
“好一个厉王!”高盛太后美眸紧盯着盛启,这个敢于在她完全掌权时期,挑衅她威严的男人!
“本王自然是好,但现在还请将本王爱妻交出。否则,后果高盛太后担不起。”盛启若不是强忍着,都想直接捏死高盛太后。尽然敢胡说他的小人儿死了!
“呵呵——本宫倒是好奇,有什么后果?!”高盛太后拍案而起,竟是大怒!
殿内一时寂静,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高盛太后在人前发怒!
这是厉王的能耐,一见面就办到了!
“齐宫毁灭,大齐毁于你一介妇人之手!”盛启的气势毫不退让!
“你凭什么!”高盛太后气得冷笑。
盛启嗤笑一声:“就凭本王已举兵在攻你大齐边疆;就凭你在九曲山的人,此刻恐怕已经自顾不暇;就凭现在本王站在这里,而身后进宫一路,倒下的是你大齐的侍卫。”
三个就凭,让高盛太后的怒火瞬间收拢。她知道,她遇到了强劲的对手!这个厉王,比想象中还要强悍!
“不够的话,还是有的。比如你的盟友蜀南,现在王城也被攻;比如颍州在明日太阳升起后,会重归我大盛的版图;比如西域其实就是你大盛的一条狗;又比如……”
“闭嘴!”高盛太后额上青筋隐隐,目光变得凶狠起来!但这样的高盛太后,却已经不是最可怕!
高盛太后似察自己失态,缓缓的压了压气道:“厉王,你是在挑衅本宫么?”
“非也。”盛启却否认,他往丰元帝身边坐下来。黑眸看向殿内所有看着他的脸孔,那一刻就像是他坐在主位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只要本王爱妻安然,议和可以接着谈。”盛启的口气无可置疑。
赫连繁烬微拧长眉:“厉王,厉王妃遇难一事,本王同样悲痛。然事已成定局,并非强求可得。且贵国是由程皇后亲自验明,明顺帝亦是派人查证,并无任何异议。”
“不错,厉王如若不信,自可亲自去查。然藐视我大齐之威,罪无可恕!”莫罗无法原谅盛启的嚣张。
“查证是必然的,可将你们说的死人抬上来,本王亲自告诉你们,她是不是本王的爱妻。”盛启开口驳回。
“你私闯禁宫,不觉无此资格么?”高盛太后却开始发难。
“本王想高盛太后误会了,本王私闯禁宫不过是因为爱妻心切。这天下人均知,本王就这么一个妻子,宝贝如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盛启堂而皇之的向天下表明自己的心意,他就是个宠妻至上的王爷。
“你们最好祈祷本王之爱妻无事,否则什么样的事本王都干得出。在本王的心中,若菱儿出事,这天下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盛启一字一句,冷厉宣誓而出。
殿内一众人听言,只觉得眼前厉王,简直狂得没边!虽然盛启方才开口说的那些话令他们心惊,但又觉得一个人不可能办到这些事。而且盛启现在堂而皇之的跟高盛太后叫板,他们也想围观看看谁胜谁负!
“好狂!”高盛太后冷笑。
盛启却认真的看向高盛太后:“请莫要挑战本王的耐性。”
“本宫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在本宫的地盘叫嚣!”高盛太后骨子里的强硬,也不容亵渎的被挑起!
僵局就此形成!
盛启在高盛太后的强硬下,竟更为猖獗的拔剑!
“你想作何?!”殿内护卫喝声道!
盛启冷笑一声,举剑而起间,一道道青光汇聚在剑身!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云菱没有死!所以高盛太后的话,根本就是扯淡!
“既然如此,恐怕不能善了。”盛启的青剑上,一层紫光镀起!
丰元帝看到这里,仍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丰元帝,你就如此放任厉王放肆?!”高盛太后怒斥丰元帝。
不想丰元帝却道:“朕之皇位,本就为厉王相让。别说让他放肆,就是他要将朕之位要回去,那也是理所应当。”
秋清风听到这里,忽然相信盛启的话了。因为他知道,丰元帝与灵山的合作,只怕都是盛启授意。这表面上位叔侄,实则为兄弟的两人,把天下给耍了!
这个丰元帝,比高盛太后还会瞒天过海。而且出手更狠,竟然连亲子都可以舍!竟然连不洁的女人也可以纳为贵妃!
“好极!”高盛太后正待下令,屋外天空乌云骤起!
天,一瞬间暗下!
“这——”众人有些莫名。
盛启手中的剑却青紫光萦绕,一道剑光更是破开殿堂飞射而出!
“轰隆隆——”巨大的雷鸣声起,九月惊雷!
“本王说了,若菱儿出事,这天下就没有存在的必要!”盛启森冷的语气,配合这滚滚的雷声,自有凶煞之神的气势!
“朕同意让厉王检查尸身,也许真的有人偷天换日。又或者这是厉王妃金蝉脱壳之计也未可知,毕竟厉王妃聪明伶俐,常能干出出人意料之事。”秋清风此刻难得与盛启站在同一战线。
“朕也同意。”丰元帝亦是开口。
蜀南王看这阵仗,只觉得若是不答应,现在他就要命丧黄泉了。如此合计下来,他亦是开口道:“孤亦同意!”
“现在三国同意,高盛太后是否应该先将所谓的死去厉王妃,抬上殿中来?”丰元帝的口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高盛太后在这一刻,彻底生出毁掉云菱的想法。帝陵中之事,她并非不知。那么拥有魔剑的盛启,可能真的有某种特殊之处,能够分辨出云菱的真假!
也就在这头僵持之间,被困住的云菱,已经察觉到盛启的逼近。因为尾戒上的青光一层层环绕,那是他在附近催动魔剑心法的表现!
“得想办法出去。”云菱凝眸看着帐顶嘀咕。只是她现在全身上下的毒药和银针都被上缴,要怎么才能出击?!
至于墨夜他们,也不知是否能脱困。
事实上墨夜并未辜负云菱的期望,他确实已脱困并且乔装成侍卫在等待机会。而盛启的发飙,给他提供了机会!
完全不需要寻找,墨夜便按着青紫剑光的方向来到议和大殿!
“报——”墨夜站在殿外,大声喝道。
殿内的紧张的僵持局面,因为墨夜的这一声而缓了缓。
“进来。”高盛太后开口。
与此同时,又有侍卫前来:“报——”这一声却是明显带有慌张!
高盛太后眉微蹙:“都进来。”
待两侍卫进殿,墨夜却先跪地:“属下墨夜,叩见王爷。”
“王妃何在?”盛启的目光当即落在墨夜身上!
高盛太后的脸色,在此刻变幻莫测。若非轻纱的遮掩,必然可让众人一饱眼福。
“请王爷随属下走。”墨夜跟着盛启久了,目中出了盛启也就只有云菱两人。
盛启听言果然站起身,那简直就是不把高盛太后当回事。后者今日的威仪,是一步步被盛启践踏!
赫连繁烬长眉跳了跳,只觉得是要出事了!他可是清楚高盛太后的脾气,一旦把后者惹急了,亦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
“启禀太后娘娘,臣请随同而去,许真是有什么意外。”赫连繁烬起身跪请!
高盛太后听言眸光一寒,落在赫连繁烬身上犹如尖刀!
“正如顺帝所言,这厉王妃许是有什么想法。”赫连繁烬此刻顾不得太多,他不能让高盛太后将云菱如何。
“滚!”高盛太后吐出一字,已是被赫连繁烬气得七窍生烟!
赫连繁烬磕了一头,起身随盛启而去。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会伤高盛太后的心,但是若让后者将云菱真的杀了,他会追悔终生!他确实很了解高盛太后!
方出大殿,盛启便冷道:“你倒是会为她找台阶。”
“有些事莫要锋芒过利的好,你这么做很有可能害死云菱!”赫连繁烬口气不善。
盛启听言口气却缓和了一些:“但以高盛太后的心性,绝对留菱儿下来。如不用激烈的手段,她如何会退让。”
赫连繁烬听言无话可答,他知道盛启说的是对的。但是他并不赞同……
有墨夜事先侦查后的带路,盛启要找云菱并不难。
那会云菱还在踱步想着怎么出去,殿门就被推开了。她慌慌张张要回去继续躺尸,以放低看守之人的警戒心。可惜来者走得飞快,她只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她跑都跑不赢!只能一个跃身扑到床上去,赶紧盖被子!
盛启跨步进屋,其实已听到云菱发出的声响。只是这最后一下,似乎力道过重。
看到那床榻上滚成蛹状的云菱,盛启的唇角不由微微扬起。一颗紧绷着的心,也缓缓的放松下来。
能将被子改成这样,是她了。
盛启也没开口,他只走近坐于床榻边上。
云菱闷在被子里,尚且在哀悼自己白撞到的膝盖。可来人分明已经坐下身,怎么不开口说话?
“膝盖疼了?”盛启怕云菱闷坏了,这才浅浅开口。
云菱听着声音只觉恍然,半天没了动静。
“菱儿。”盛启再叫了一声。
云菱“唰”的把被子打开,水眸瞪得老大看着盛启。
盛启见小人儿的脸有些苍白,眼底的青色不散,水眸中隐隐有血丝,知道她最近必然睡得不好。
云菱从被子里伸出手臂,盛启俯身将她抱住。她双手紧抱住他的颈,泪水不知为何,“吧嗒吧嗒”就掉落。
盛启伸手心疼的给云菱拭泪,额头轻抵在她光洁的额上:“是本王不好,让菱儿担心。”
“呜呜……”云菱本也没觉得有多大的委屈,可是到了盛启这儿,就不自觉的要矫情。尤其是对着他一双黑亮含情的眸,整个人都觉得是水做的了。
“菱儿——”盛启本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般,还好她没事。
“别哭了。”盛启柔声哄着怀里的小人儿,那声音听在外殿赫连繁烬耳中,心中五味俱全。平心而论,他是希望此刻哄着云菱的人是他。可是他又清楚,如果是他的话,云菱不会是这等模样。
只有在云菱面前,一世冷酷狂傲的盛启,才会是爱妻如命的好夫君;也只有在盛启面前,古灵精怪的云菱,才会是娇柔可人的小妻子。
“膝盖疼。”云菱吸了吸鼻子道。
“嗤——”盛启低笑出声,手掌扣住云菱的膝盖轻揉道:“不能小心一些么?”
“我怎么知道是你来。”云菱抱怨。
“是这边么?还是都撞到了?”盛启询问。
“就是这边。”云菱水眸微眯,享受的靠在盛启怀里,让他给揉着膝盖。
然赫连繁烬是听不下去了,不由轻咳一声提醒道:“议和殿上可还等着。”
“赫连繁烬?”云菱有些疑惑。
盛启黑眸微沉道:“嗯,咱们先出去。”
“好。”云菱听言知道情况还没处理妥当。
赫连繁烬差宫女送来云菱的衣物,其内盛启帮着收拾完毕,两人才携手而出。
“王妃。”墨夜见云菱没事,也才算完全安心。如今看两人携手而出,这才是缓缓松了一口气。
“咦,墨夜换行头啦?”云菱调侃一句,只看这一眼就知道墨夜在被带进齐宫后,并未坐以待毙。
“王妃见笑。”墨夜听得云菱心情愉悦,他的面色也和暖不少。
一旁赫连繁烬见气氛不错,开了口说道:“本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厉王能答应。”
“你先说。”盛启寻得佳人,心情自然也是没话说。
赫连繁烬点点头:“太后那里,希望厉王给个台阶下。闹僵了,这里毕竟是大齐,对于你们来说也不大好。”
“只要她不咄咄相逼,一切都可以谈。”盛启也知道在凤城之内,他若真的与高盛太后闹僵,后果会比较麻烦。当然她并不惧怕这种麻烦,只是若可以,他也不想多招惹,毕竟又不是闲得慌。
“多谢。”赫连繁烬破天荒道了谢,只是道完他已别扭的转身出殿。
而彼时的秋清风,已经接着出恭之名,给灵山的灵清上师传信……
待到众人重回议和殿议和,盛启的气焰已消减下来。高盛太后也已经在随墨夜进来的侍卫口中得知,盛启虽然伤了宫里的侍卫,但都没有下杀手。可见他是留了后路,并未打算与她撕破脸皮。
而高盛太后沉静下来后想得清楚,盛启此人太深,能不为敌最好不要撕破脸皮。并且有些事,可以等查证之后再议。
这样一来,盛启闯齐宫一事就被大而化小,小而化了的不了了之。齐臣也几无异议,因为盛启方才那一手犹如神佛之举!他们相信若是真撕破脸,齐宫或许就毁于一旦!
“本宫今日甚乏,且由烬儿接待众位,本宫先且回殿。”高盛太后使了拖字诀,准备先查探盛启的虚实再议。
“太后保重。”盛启此时倒是和善得很,听得高盛太后眼角直抽了抽。
其余人亦是纷纷附议,高盛太后道了谢,先由宫人扶回殿。
此后宴席不过尔尔,高盛太后不在,他们自不会谈太多政事。而几位帝王,都是言谈好手,加上赫连繁烬的周旋,倒是相谈甚欢得很。
因着驿馆被烧,四位帝王及各自从属,都被赫连繁烬安排入行宫。
事毕各散,各怀心思而去。
这头丰元帝和厉王居住的殿落里,程皇后躺在床榻上,而云菱正在给她诊脉。
“不能再颠簸了,你需要好好静养,否则真会落下不孕的后遗症。”云菱严肃叮嘱。
程皇后握紧云菱的手:“菱儿——”
“怎么了?”云菱有察程皇后尚且有话说。
“你没事真好。”程皇后说着,一行清泪躺下。那泪顺着发鬓流入她的青丝里。
云菱伸手抱住程皇后:“我没事。”
“你知道么?有一段时间,我在宫里听着关于你的事迹,生了嫉妒之心。当陛下赞誉你的时候,我只觉得委屈而嫉恨你。这一次陛下的计划,我有那么一瞬间希望这并不是计,而是你真的落难。我是不是很坏,我真的心眼很不好。”程皇后痛哭道。
“没关系,我不怪你。只是素青怎么那么心虚,搞得我都没配合你们,差点真把自己烧死。”云菱不解的是这一点。
“此事素青并不知道,大约是察言观色,以为我真要害你。”程皇后解释道。
云菱伸手轻抚着程皇后的小腹:“你放心,胎像上的问题我不能帮忙。但养身体我还是拿手的,虽说他本就不太好,是要流掉的。但终究是为我,你以后也不能这样不爱惜自己了。就算是为了你的爱人,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何况他是帝皇,自古薄情多帝皇!”
对于丰元帝的作为,云菱完全不能苟同。但程皇后心中有他,她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说多了,对程皇后来说不见得是好。人生路都是自己走的,是苦是甜只有自己知道。她不是程皇后,不能替其决定人生路。
“我知道。”程皇后阅的书也不少,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情之一字,又哪里是说收就能收得住。
程皇后知道此番布局,也是到了那最后。且若非胎儿保不住,因此可假意嫁祸云菱,只怕她也不会先知道那么一点。可见丰元帝,并未将她信任入心。
“好好照顾自己。”云菱拍了拍程皇后的肩,起身告辞去了。她清楚后者既然能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其实就已经是对她释怀。
人有时候难免会想入一些死结中,能解开出来便是好。云菱也不希望和程皇后成为仇人,现在这样挺好。
待云菱出院,一如往常的看见在院门外候着的盛启。他那背影在这一刻,与当年在太后寿宴上,他担心盛京对她不利,专程在宁和宫外算着时间等她时的背影重合。
好像从那时候开始,每一次进宫他都会先在她要出来的地方等着。她也没问过他等了多久,只知道每次出来都能看到这个背影。还能看到不少宫人,在远处隐晦的瞄着他。然后他回头来牵着她,他们携手走回去。
“怎么了?”盛启这回牵着云菱的手,发现她有些失神。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愧疚。”云菱喘了一口气道。
盛启搂住云菱的腰身:“以后还会有的,皇兄会待她好的。”
“咦?称呼变成了皇兄,你们这关系更上一层楼了呀?”云菱笑眯眯打趣。
盛启唇角微扬:“算是没看错人。”
“你牛了啦。”云菱知道盛启重情,无论是男女之情,还是母女、兄弟之情。在娰太妃那里,他从未感受过亲情。这回在丰元帝这里,也算得到了些许弥补。不过丰元帝的心思太深,如今也许对盛启是有兄弟情,但往后的话。
“放心吧,我都会安排好。”盛启似知道云菱的忧虑,轻声解开她的担心。
云菱抱住盛启的手臂:“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盛启很喜欢云菱这样抱着他的手臂,整个人的也会偎依在他身侧。咳咳……因为有时候还能吃点豆腐,那柔软会蹭到他手臂上,且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
第二日,高盛太后却宣称染病,将议和一事继续拖延!
盛启听报自然知道高盛太后的心思,不过他就是要他们去查。因为在今日,他的一切布局都已经成型。无论是颍州,还是西州,或者陇西都无懈可击,至于京都城里,也完全没有任何的遗漏!
三日后,这些查探细报,已全部被送到高盛太后跟前。随后赫连繁烬被召进宫中,这是自那日他忤逆了高盛太后之后,第一次被召见。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个厉王,太可怕。”这是高盛太后的论断。
赫连繁烬似乎早有所料,但听此仍旧免不了有一丝沮丧。他一直知道盛启的手段和能力不凡,但是却没想到一人战四国,他还能有这样的优势!
“他恐怕早就有吞并天下之心,他这一句动用的人力,是可以一平天下的举措。可惜了,都为了这云菱。与之相比,本宫倒觉得你已极爱江山。”高盛太后看出了盛启的实力,也心惊和感叹。
盛启藏得很深,他从前一直被所谓的皇帝一脉打压,他很少有大力的反击。原来他一切的实力,并不是在争权夺位上,而是在一统江山之上!
高盛太后相信,就这些布置,若是时机成熟而起,不仅蜀南西域崩塌,她大齐也决计躲不过被蚕食吞并!一步扣百步,一局盘天下!
“臣是否可认为,您这是在夸奖?”赫连繁烬苦涩一笑。
高盛太后掀开轻纱,一双琉璃色的眸看着赫连繁烬:“本宫是老了,脑力终归不及。这天下总归是你们年轻一辈的,本宫想立你为帝,你可做好准备?”
“太后?”赫连繁烬有些吃惊。
高盛太后却靠着软榻,缓缓伸手扶住额头:“这权利是杀人的利器,也是伤人的毒药。原本我并不希望你承接帝位,但若是将我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交给赫连氏的人,我又十分不甘。你如今既决定放下云菱此女,想必能做好以为帝王。”
“既然说是毒药,臣为何要吞服。”赫连繁烬在议和大殿上给盛启和高盛太后找台阶下时,确实就已经完全放弃了云菱。虽然有千万般不舍,但是云菱最后那一句话,他真正听进去了。
无论这人世多么冷漠,请保持本心。
赫连繁烬记得,他的本心只是想当一名闲散王。他可以帮兄长两肋插刀,但事毕之后任然过着原本的日子。那想法在他后来看,真的非常的天真。
可是到了如今,才知道那种天真,其实多么的令人向往。如果可以,他希望再回去。但一切皆不可能。保持本心很难,但是赫连繁烬想找回来,他希望过得如从前那样放松。
“不要回去,至少我还活着的时候,不要回去。”高盛太后心如明镜。
赫连繁烬看着她,有些话也不必再问了。他知道他能重生在赫连繁烬身上,是拜眼前之人所赐。这一刻他只觉得,人前威仪无边的高盛太后,其实是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她内心的孤苦,彷徨无人能知。
“好。”赫连繁烬应承了,就算之位报答这份重生之恩,他也不会在她有生之年离开。
“谢谢。”高盛太后闭上眼,手掌覆在眼脸上。
赫连繁烬想,那时候高盛太后大约在落泪。但是她有骄傲,她没让他看见,他也不会去拆穿……
其后的议和十分顺利,蜀南已经收到了战危之报。蜀南附属大盛,被划入大盛疆域,已成了定局。
西域因早已是大齐的附属国,这一次倒免遭一难,议和桌上真正的规划入大齐的疆域。唯独大明,在疆域上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大齐为感谢顺帝的援助,赠了一份巨额的谢礼,也算是皆大欢喜。
**
丰元二年十月,议和事宜全部签署完毕。天下格局亦是从五国正式划归成三国,即大齐、大盛和大明。具体边境线,亦是在此番基本谈妥。少数争议并不影响天下和平局势,可谓天下百姓之福音。
丰元二年十月十三,议和众人各自回朝。
程皇后的身体,在养了月余后,已基本稳定下来。此行华玉似乎明白了自身的位置,却不再与云菱相争。
大盛以丰元帝三万仪仗,以及盛启一万仪仗出凤城。一行人可谓浩浩汤汤,旌旗飘飘百余里,甚至壮观浩大。
临别时,赫连繁烬送别众人。到云菱和盛启这里,是最后一波道别。
“厉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赫连繁烬依旧是一身五彩锦衣,端得是花团锦簇,色彩鲜艳无边。
盛启薄唇微抿,云菱倒是先说:“当然。”
“请。”赫连繁烬不看盛启脸色,谁管他呢。
“请。”云菱说完就感受到某人捏着她的手力道微重,赫连繁烬已先行一步。
云菱拉起盛启的手:“我就去聊两句。”
“不许拉拉扯扯。”盛启叮嘱。
“知道了,王爷大人!”云菱抽了手回敬一句,这才往赫连繁烬身边去。
那时晨阳方起,正是一天最美好的时段。赫连繁烬站在晨光里,散出五彩妖艳的光。
“知道么?当年在稻村外见到,一时惊为天人。你是我见过,最美的男子。”云菱并不夸张,无论是盛繁华,还是赫连繁烬,承袭的都是来自母亲的美貌。他们的面容有八分相像,都是那种万里挑一的美男子。
“呵——”赫连繁烬弯唇笑了。那一年她十二,他十六。
“可惜的是,你当时对我怀有敌意。你知道我这个人,非常记仇的。”云菱说的,就是当初的心境。
“所以被你防备上了,这就失了先机。而这一步失,便是步步失。”赫连繁烬明白云菱的意思,他也不再去假设。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他无法回去改变。
“其实都是注定的吧,是你的总归是你的。想必以你之出色,必然会有机会,去遇到并且吸引一个,你会觉得不错的少女。届时也不必给我送请帖了,省得我心里不舒服。想当年这也是我的裙下之臣,怎地都结婚生子去了呢?”云菱且笑道。
“那不行,必须要给你送请帖。无论如何,你都得给一份大礼。大昌源,嗯——”
“没事,同里的身份。在后期我们周游列国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防备。否则你以为大昌源就倒闭那么一些店面而已?放心吧,大昌源太招摇了,这些损失是必须的。”云菱并未瞒着赫连繁烬。
赫连繁烬听着,明白云菱的友好之意。也清楚她的意思,作为他们的身份,确实不宜太张扬。从今往后的日子里,低调一些会更好。
“好,最后一句提醒,顺帝太平静,有些不对劲。”赫连繁烬最后提醒。
“多谢,珍重。”云菱微微点头,抬眸看着赫连繁烬,这个夭夭灼灼,能艳光四射于人生中某一段路的男子。她感谢他的喜欢,感谢他最后的宽容,感谢他的善良。
“珍重。”赫连繁烬深深看了云菱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马匹身边,一个跃身而策马回凤城!
云菱侧身看着赫连繁烬,也是盛繁华的背影:再见,惊艳了我某一段时光的好少年。
……
回大盛这一条路,出凤城后要过西州,经洛州、泗州往京都,一路万余里路,要走起来并不轻松。所幸已无战乱,一路倒也能体察民情。
然这一条路的顺畅程度,正如预想中的那般,并不顺利。
盛启千防万防,出凤城后甚至分出三路仪仗出发,却仍旧与秋清风碰面。
地点是在距离西州五百里之地,而这五百里地段属于边境线,是大齐与大盛的驻兵不可逾越的范围。属于边境过度地带,俗称三不管之地。
而盛启和云菱走的这一段,属于更偏僻的西州北门方向。正常从凤城而来,走西州会走西门。
盛启安排的四队仪仗中,一队走的是丰元帝、程皇后和华玉;一队走的是使臣等人,包括他们这一队,是分三个城门进的西州城。三队都是在此时进城,偏偏秋清风就是等在他们这一队要走的北门。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雷丸爆裂声,将仪仗中的将士灭杀十之**!
盛启抱着云菱自车架中掠出,看见秋清风带着一众白衣者堵在西州北门外!
这些雷丸不必说,正是高盛太后给顺帝的大礼。这份大礼的用心,可并不寻常,可让明军的国力更上一层楼!
“你看那边!”云菱的目光看到了他们身后的一片暗灰色。
盛启黑眸扫过,抱着云菱的手臂再收紧:“灵山的道士。”
“不是死了么?”云菱知道盛启在灵山有动作,那四百八十寺,几乎被端掉一半。剩余的要么是小头,要么是盛启本身的势力!其中灵山几乎被平!
那一战盛启的影卫军,损失去一万!是所有战场上,死的人最多的地方!而这里也是盛启安插影卫军最多的地带,可见战斗之惨烈!
“只怕是有密道。”盛启在来报上得知,那灵清已是坐化。可现在看来,都是扯淡。
两方人马围剿,雷丸又消耗了他们一半的战力,这确实有些许难办。
“不必想着西州城内会有援兵,此刻城中之乱,足以让守将和丰元帝头疼脑热。”秋清风的话语,表明他为这一次的布置,下足了全部的功夫!
“天下局势已定,你这么做有何意义?”盛启知道秋清风会下手,但他的人在此番大肆反攻之后,如今要抽调可说是捉襟见肘。
这一年以来,盛启的影卫军死伤过半,损耗是前所未有的惨重!其中以长风的意外身故最为惨痛,这个代价是这一次反攻里,盛启最为痛心的地方!
秋清风走近盛启和云菱,他的目光看向后者,然后才看向盛启:“是否有意义,朕说了算。”
“非要拼你死我活?”盛启看出了秋清风的决然。
秋清风点头:“无可避免。”
“好。”盛启将云菱从怀里放下来。
“有两个提议:第一就是群杀,第二就是你一人,与朕和灵清上师决生死。”秋清风给出的选择,无论哪一条对于此刻的盛启来说,都不是太好的选择。尤其是最后一条,对于此前自毁三成功力,破解灵山秘术的他来说,显得更为困难。
云菱听言握紧盛启的手掌,他一个人打两个,先不说秋清风的武功本就不弱,还要加上一个灵清上师!这简直就是太坑爹了!而且还是决生死,有必要这么决绝么?!
可是云菱知道,她现在没有立场开口,她必须闭着嘴。她知道这一切,不仅仅有她的缘故,更有左氏和盛氏的矛盾。
毕竟如今大盛的许多疆土,当年都是大明的……
“就选第二。”盛启根本不需要考虑太多。
云菱听言手掌一紧,目光看向盛启。后者安抚性的搂紧她的腰身,释然说道:“放心,我会没事。”
“盛启。”云菱抱紧盛启的蜂腰,甚至踮起脚尖勾住他的颈亲他的唇:“一定要没事!”
“好。”盛启很想回吻,但是现在场景不对。而且云菱亲完说完,就十分快速的溜在一边,自动自觉的站在墨夜身边寻求保护。
“走。”盛启知道云菱的用心,乱秋清风的心。
秋清风也知道云菱的用心,唯有钝痛感伤。
云菱知道这么做,对秋清风很绝情。但是爱情,原本就是只能对正确的对象柔情,对错误的对象绝情。她没有别的选择,也更仔细的希望,盛启会不受伤。至于秋清风,她只有抱歉和愧疚……
三人之战,注定旷古绝今。
墨夜为保护云菱,甚至屏起内力。生怕战斗的煞气,伤到云菱的身体。
“墨夜,你说王爷是否能赢。”云菱看着远处那三道人影,心开始惶惶不安。
墨夜顿了一阵,才开口道:“王爷本身的状态并不在全盛时期,而顺帝和灵清上师则相反,他们的状态很好。其中就算与灵清上师单打独斗,王爷也不会轻松,何况还要加上武功同样不俗的顺帝。”
“墨夜,你就不能撒谎么?!”云菱拧着青黛,怨怼的盯着墨夜。
墨夜咽了咽唾沫,当初他违心说了一次话,可是被批评了一顿。难怪自古有圣贤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开始了!”墨夜成功转移目标!
那时盛启手中的青剑已出鞘,灵清上师的拂尘,秋清风那一柄寒芒料峭的剑!
云菱的心也在这一刻揪起,她唯有默默的祈祷。当然她是不可能见死不救的!她现在有内里了,尾戒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可以连续用三次!这是她的退路保障,也是她没有出言干扰的最大缘故。
反正她帮盛启作弊,这天下间也只有盛启会知道,这人肯定不会告发她。但云菱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高手过招,瞬息间千变万化,根本不是她能够捕捉得住时机的!可其实不是她忽略了,而是她从未见识过!
什么叫光怪陆离,什么叫刀光剑影,什么叫雾里看花……
所有很玄很高深的词语,此时都可以用在这一场决斗中!以云菱的眼力,根本就是真正的围观者——不明真相!
但在墨夜的眼力看来,虽然他们的招式很快,但还是可以捕捉。好几次盛启险象环生,看得墨夜的背心直冒汗!
此时战中的盛启很清楚,以现在的形势下去,他的败局只会板上钉钉!可是他不能输,因为他不能死,而这是生死决斗!
“就这么点能耐,妄图保护菱儿!你自问害她入险境多少回?!”秋清风清眸冷冽,寒剑生厉芒直取盛启胯下,此招阴毒无比!
“那也是本王之事,与你无关!”盛启应付完灵清伤势,险险躲过秋清风这一击,袖角却被撕裂隔下!紧接着他那光滑的手臂上,裂开一道血雾。这是被秋清风的剑气所伤!
“只要你死,从此以往,菱儿便与你无关!还有这天下,本该是我大明的天下!朕必然会刨开你太祖的祖坟,取回我左氏的一切!”秋清风厉喝而起,剑拔而与灵清上师的拂尘协作!
秋清风是要趁胜追击!一举灭杀盛启!
盛启一看势头不对,连忙急退而下!那招式狠辣狂霸,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过去。其中剑气更是伤到了他!
“口口声声说我太祖墓中有你左氏之物,你倒是说说那什么东西?”盛启对于这一点并不清楚。
“天机盘!”秋清风一语道出,那灵清上师的眸光动了动。
盛启黑眸一沉,所谓的天机盘,他倒是略有所悟。据说掌控天机盘之人,以自身寿命为代价,可让某个人忽然在千里之外暴毙!
除此之外,天机盘最大的用处,就是渗透天机!而渗透天机,绝对是任何人梦寐以求之事!
“去死!”灵清上师攻势猛起,拂尘如成千上百的银线散出,每一根都聚集致命杀气!仿佛一方囚笼,直罩住盛启!
墨夜看到这一幕,一颗心惊起!情绪波动甚至影响到了云菱,后者水眸一凝。看见那放慢下来的决斗,却是盛启被一方银色囚笼罩住!
“符文!锁魂!”墨夜脸色难看,云菱正要扳动尾戒。
可就在那一霎那,银色囚笼内鲜血喷洒而出!那是盛启的血!看得云菱心中一痛,甚至连催动尾戒的力气都一瞬间失去!
但下一秒钟,天空中曾经出现过的,那在京都城里,盛启与盛京厮杀时出现过的紫微帝星——出现了!
并且与此前不同的是,天空中的云在此刻竟有序云集,凝成一个非常明显的“天”字!
云菱认得这个字,这是盛启手掌上的那个字!
那一刹那,星光裂开,白云突变!耀眼的光,刺痛了所有人的眼!只是那么一眯,再张开眼,一切就都结束了!
云菱在眼睛能正常视物之际,只看见满身是血的盛启,拔了地上的他的剑,转身往她这边走来。
在盛启的身后,站着同样满身是血的,白衣染成了血衣的秋清风。以及一个半跪着的,身体似乎在慢慢萎靡下去的,明显是灵清上师者。
“走。”盛启大步走近云菱,伸手拉着她道。
“我先看看伤——”云菱的声音散在风里,她被盛启抱上马,直接是策马离去!
墨夜紧随跟上,一直到西州城内,盛启才放松下来。而那时他已经是重伤的强弩之末,昏迷在云菱的背上……
**
时过九月之后,正是大盛最热的七伏天!
这日天干物燥,地面的热气儿哧溜哧溜的往外冒,简直是要热死个人!看看这时辰,也不过是辰时方过。大清早的就已这么热!日当午时该怎么活?
此时盛启下朝方进府,府内却寂静只闻知了声?!竟连个护卫的影子都没?!居然敢擅离职守?!
盛启黑脸心疑间转入内院,迎面一片凉风袭来,战场上面不改色的他眼皮跳了跳——
荷塘边,槐树下,藤椅上,那小人儿正挥着小手绢招呼道:“你回来啦!快来乘凉!”
他相信,整一个王府备用的冰块,全都被云菱投入了荷花池中!而这才是他们方回王府,她这就冒这么大的火,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谁惹你生气了?”盛启眉峰微蹙,柔声询问,手臂更是将小人儿搂入怀中安抚。
小妻子听言脸一黑,却是不说话。
“内火外寒压着伤身,是谁气了你,本王这就去给你出气。”盛启心疼哄道,这京都莫不是与小人儿犯冲,一回来她就生这么大的气。
小妻子听此眼眶一红,伸手抱着盛启的颈:“就是你!”
“嗯?”盛启有些莫名,他今日伤愈后第一次上朝,怎么招惹她了?
不过既然小妻子这么说,那么他承认就对了。
“那怎么才能顺你的气?”盛启伸手轻捏着云菱的小脸,她却伸手拍开,可见气得真不轻!
“本王哪里错了?”盛启觉得应该对症下药。
云菱听言更不满意,张嘴咬住盛启的颈,挪了身要溜走!
“别这样,你跟本王说说哪里错了。”盛启忙抱紧人,可惜手臂上的穴位遭了秧,小人儿跑了!
“菱儿——”盛启可不得站起身追啊!这回小妻子连银针都派上用场了,这问题挺严重!
可云菱回了殿就关门插门!盛启拍门她不开,他要踹门她还威胁:“你敢踹,我——”
“碰——”盛启已经先一步踹门进来了,还搂着她道:“你怎么?”
“出去!谁让你进来了!”云菱怒道。
盛启抱住云菱的脑袋,软声道:“小菱儿,你别折腾了。本王不懂事,做错了你要说才能改不是。不能这样不说就赶人,这样是不好的。本王很伤心的,到时候旧伤复发很严重。”
“哼——”云菱也知道盛启此前在西州城外那一战伤得很重,至今都没有完全恢复。
“乖了乖了,告诉本王怎么了?”盛启抱着云菱进内殿,自有人来修外殿的门。
云菱咬咬唇:“你去早朝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起来没看见人,还以为你又去吐血了!找了半天没找着人,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你自己伤势未愈,跟个半残废一样,你还让我这么操心!”
若不是墨夜看云阵仗不对,连忙来询问并告知,急疯了的她都忘记去问人了。
因为在这九月里,盛启常常夜半去咳血。云菱是上一个月才知道真相,心里不知道疼了多久。她知道他是怕她难受,才自己偷偷摸摸去解决。
可是好端端的人,咳血这么多月,怎么可能会好。难怪一直养不胖,难怪一直身体不好,难怪也不敢碰她!
“不会了,不是都好了么。”盛启放下云菱,伸手轻抚着她欲哭的水眸。
“谁知道你会不会瞒着我!”云菱反驳,因为盛启有前科。
盛启低头攫住云菱的唇,手臂将她紧紧勒住。这么一大早的,生这么大的气,原来都是为他,为担心他而已。那些冰块,也都值了!
云菱的手还拍了几下,可因为心疼盛启,根本就没打上力!
盛启忽而横抱起云菱,将她抱上床榻去!一双黑眸幽亮的凝着她,犹如暗夜的豹子出动,正要扑捉肥美的羊儿。
“你干什么?!你这——”云菱推手间话还没说完,盛启已经压下神咬住她的唇,封住她的话语。以动作表明,他要干什么!
表示自己身体大好的最直接办法,就是补上一直没有真正行过的洞房之事!
“啊——盛启,你混蛋!大白天大清早做什么——唔——”
……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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