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夏子漓微微一愣,确定这老人是在说她么,为什么他们才第一次见面,他就对她如此不友善,难道是因为老人爱清净不愿打扰么。╔ ╗
别说夏子漓愣住,连宁王妃也怔住了,认为爹爹是恼这只是不知道客人是谁,连忙上前解释道
“爹,她是——”
“我知道她是谁——”老人冷冷打断她的话“立即叫她走——”
夏子漓一时间有些微微的尴尬,轻轻牵了宁王妃的衣角
“我还是走吧,别惹的伯父不高兴——”
“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既然来了,先住下再说,乡里不比京城,只要你习惯就好,我叫帧儿去安排两间上房——”
见宁王妃如此说,夏子漓倒不好说什么了,宁王妃一面唤了帧儿过来,带了她们下去
一路行至花厅游廊,夏子漓心里暗暗有些奇怪,听宁王妃的语气这郑国公并不是讨厌客人,可是独独这样对她到底是为什么呢,她们可是第一次见面啊!
“小姐——你在想什么——”
紫儿扶在后面看着魂不守舍的小姐,有些微微的奇怪。╔ ╗
“没。没什么…”夏子漓恍然间抬头,本来想要看向紫儿,却突然被眼前的美景迷了眼。
四面是朱红的抄手游廊,所有的地面干净非常,连常常被人用来走路并且不常被触摸的大红柱子都被擦洗的干干净净,廊下,是坑洼之地,长期积水,所以廊边都长了青苔,而四面和中间全部种满了海棠,火红娇媚的四季海棠,开的轰轰烈烈,红的如火,粉似朝霞
是否,是否,应是红肥绿瘦——
那一刻,夏子漓有些震撼。╔ ╗或者说感动
只因为。只因为。这四季海棠是娘亲最喜欢的花。
犹记得在第一次的宫宴上,当时宁王妃递给她的手帕,帕子的一角便是绣上了四季海棠,当时,她
也只以为是意外,因为女子爱花,海棠之花,偏爱者甚多。
这此处勃发的海棠竟又一次让她想起了娘亲,那清丽脱俗的无香的海棠啊——
纷纷绕绕的花瓣从天落下。╔ ╗
“小姐真是好运气,这四季海棠四季开花,却也没有如今开的这轰轰烈烈之态——而今日,小姐正巧就赶上了”
带路的叫帧儿的小丫头一路上不见说话,此时,却是口齿清晰很高兴的为夏子漓做介绍。
“是吗——”伸出素手轻轻的接了一瓣红色的花,温柔的打着飘儿躺进手心。
眼眸便轻轻的湿润,娘亲。娘亲…曾经那个如同现在的她一般的风华绝丽的妇人。
书房内——
白发老人颓然的坐在椅上,苍老的脸上仿佛刹那间更添了几抹岁月的风霜
“走,快。╔ ╗让她走——”
一种悲缓的怆然的声音从喉管中发出来
“为什么——?!”宁王妃突然间提高音量,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那是我的妹妹——”
“她不是,她是夏衍的女儿——”老人突然激动了起来,声音里带着轻轻的喘气。
“可是,她也是娘亲的女儿,我现在就这么一个妹妹——父亲——”宁王妃压抑的情绪里带着深深的呜咽
“我说过了,她不是——”老人不顾自己的身体,依然激动的强调,气喘吁吁地说完后,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
“她是——,否则,你怎么能一眼就认出她是夏衍的女儿——”咄咄逼人的语气,此时,谁也不相信是那个在外面面前贤良淑静,恭顺亲切的宁王妃。
“是啊——”许久,一道苍老的带着哭腔的声音“那么像。怎么会那么像…跟她娘亲年轻时的模样,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
燕王府,一如往常豪华气派的府邸,雕梁画栋,走廊上,一路红色的六角宫灯挂过去,夜幕落下,带着几许深深的寒气。
亭阁中,四面薄纱轻舞,里面腰身细软的舞姬无不扭动着腰肢挥动着柔软的舞袖卖力的表演着,只是希望博坐在亭内的主子欣然一笑。
燕王的俊美英姿,伟岸结实的身材体魄,无不是这些歌舞伎和少女少妇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当然,唯有夏子漓除外
“启禀王爷,手下的侍卫寻了一天,并不曾发现王妃的身影——”
前来禀报的侍卫低着头,端端正正的跪在上面。
手中的酒杯猝声而碎,语气中喷洒着浓浓的酒气
“滚——继续去找——”
虽然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气势一如往常的凌厉。
“来,给本王上酒——”
“爷,你别喝了,就算你这样喝,王妃也回不来啊——”
老管家连忙上前制止,今儿王爷都是怎么了,一杯连着一杯的灌酒,难道真的只因为王妃吗?怎么会这样,他照看王爷这么久,从来没看到过主子什么时候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啊。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墨云轩半乜斜了眼笑,抓了酒壶,偏偏倒倒的起身,无视眼前的一派轻歌曼舞,跌跌撞撞从凉亭的另一边向下,将酒壶里的液体猛然的往嘴里灌。
不多时,锦色的衣袍上面洒满酒渍,纵横官场,手握乾坤的天之骄子,此时,恍然废物一般,变成了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河蟹)唇边是笑意变成了苦笑,堆叠满满。
“爷——”管家在一旁黯然的守着,苍老的脸上多了几条皱纹,他是至打王爷出身便服侍在身边的人啊,他一直默默的看着他长大,一直守护着他成人,然后看着他一步一步怎么从阴谋遍地的宫中,政斗里走到今天的局面,在他的眼中,王爷不仅是沐轩国最英姿煞双,俊美无俦的人物,更是头脑睿智,从不为小事烦心忧心的人,今天怎么突然成了这副模样。
“…为什么要离开我,难道是本王对你不够好吗?本王对你还不够好吗。”
狠狠的一拳打在石柱上,坚硬的大理石应声而裂,尖锐的棱角插进肉里,手背上一片血肉模糊,而他,恍若不知道疼痛一般,手里紧紧抓着酒杯,殷红的血顺着白玉酒壶光洁的壶身流下来,一滴一滴划向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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