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契约

　　“坐。”

　　楚孟站在书桌后面的窗边，背对着门。听到她进来的声音，并没有回头看她，只冷冷地说了一个“坐”字。

　　凝露依言坐下，然后就是一连串的静默，静得让她的心开始不规则起跳起来。不是他说要跟她谈吗？为什么让她坐下后就不说话？

　　楚孟回过身，弹了弹手上的烟，锐利的目光已经藏在了镜片里面。他在等，等她主动开口谈条件。她穿上这件洋装真的是适合极了，把那种飘飘逸仙的感觉穿了出来，就像那个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月光下起舞的小仙女。而这个小仙女从今以后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他不急，该着急的人是她才对，是她有求于他的。楚孟看她咬紧了下唇，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这样就坐不住了？这么沉不住气怎么跟他谈。毕竟才二十岁，年龄还小。

　　“楚……你不是要跟我谈？”

　　在他的注视中，凝露终于坐不住轻声开口。楚孟两个字还是叫不出口，干脆不叫了。

　　“你想怎么跟我谈？”楚孟走过来，摁掉烟头，坐下来与她面对面，气定神闲。

　　“我昨天已经答应你，我爸爸的公司什么时候可以开工？”凝露想到爸爸的工厂已经停了几天，再不快点开，工人都要走完了。而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医院那边妈妈跟白律师还在等她的消息，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已经整整消失了20多个小时，妈妈一定急了吧？楚姜那边是不是也找不到她？心里像是压着千斤重一样快要喘不过气了。

　　“我们去登记过后我马上叫秘书把拟好的新合约送过去给你爸爸。”她不是要嫁给他吗？那他就如她所愿，娶她。他不但是要娶她，还要举行盛大的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楚孟名媒正娶的老婆。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先把名分定下来，他只做有把握的事情。

　　“先不去可以吗？”凝露心一惊，这么快，她还没有心理准备。

　　“可以，不过。等你哪天答应了你爸爸的公司就到哪天再开工。”楚孟冷笑。想跟他玩？小女孩，你太嫩啊。

　　“你……”凝露想不到他是这样的可恶。

　　“我的要求就在这张份合约上。你看了同意的话就签字。我们马上去登记。然后下午你爸爸的工厂可以开工。”楚孟把早上叫秘书拟好的结婚契约传真件扔给她。

　　凝露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条件不多却条条让人惊心。

　　第一条便是要先去登记，爸爸的工厂马上可以开工；第二条是让她与楚姜分清界线，不再来往。这一点不用他说她也会做到的吧？凝露苦笑，她已经没有资格再说些什么了。然后来说是结婚后关于夫妻义务的履行，并特别注明没有特殊情况下她不能拒绝他。最可怕的一条竟是在他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不许与别的男人有过多交往？这是什么条件，限制人身自由？还有更可笑的，她的人她的心只能想他一个男人？自己的身子她不能做主了，可是心？他要得起吗？她答应要嫁给他，自己的心就已经不在了。接下来那些关于对她的赡养费之类的凝露不想看了。

　　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凝露没有异议地拿起桌上的笔要签字，才想起还有一条他好像忘记加上去了，就是她的学业还没完成，她不想因为结婚就放弃。但是他会同意她继续读书吗？不管怎么样还是问一下吧。

　　“怎么不签？”楚孟没有漏看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而他不相信她不会不提要求，但他就是要她亲口说出来。

　　“我可以提自己的要求吗？”凝露抬眼与他对视，发现他其实并没有像昨天在办公室时那种时时刻刻要把她拆卸入肚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此时的他是温和的。那是不是代表她可以再提多一个问题？这个男人变脸比变戏法还快，她还是不要再去猜测他的心情了。

　　“你说！”楚孟整个身子往后挨双手抱胸紧盯着她。他让她提，但不代表他会同意，看他心情如何。

　　“我想结婚后继续读书。可以吗？”凝露看他不回答也不反对，眼晴却一直注视着她一刻也没有离开，心紧张起来。这个要求很过分吗？比起他那些过分到人神共愤的条件，她的只是小儿科吧？

　　“还有吗？”楚孟不答反问，有的话最好一次说清楚，免得以后他还要一条一条地回答她。

　　凝露为他好说的样子吓到了，这会不会又是另一个陷阱？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楚孟嘛！

　　“我给你机会，一次把你的要求全说出来。十分钟后我载你回去拿证件然后我们要到民政局登记。如果你不想提了，那我们马上出发。”楚孟见她还在发呆，作势就要走。

　　“等一下。”凝露坐不住了，站起来，双手抓紧了裙角，这是她紧张的时候就会有的小动作。楚孟看着她一语不发。

　　“除了要去读书，我不想结婚后生孩子那么快，还有我想我们结婚尽量低调点可以吗？如果可能最好不让我爸爸妈妈知道。”现在不说更待何时？凝露可不认为她还有更好的机会。

　　“你可以提条件，但是答不答应在于我。”楚孟过来在她面前半蹲，双手放在她纤细的肩膀上，凝露甚至可以感觉得到他每一次的进气吸气声。

　　“你……”凝露气结，这人怎么可以这样？那不如不让她提？给了她一丝希望却又亲手毁灭。在玩她吗？可是，她却没有办法。

　　“官凝露，你要知道，现在是我说了算。读书的事情可以在结婚后商量。至于生孩子，决定权在我不在你，我要你生你就得生，我不让你生你想都不用想。至于婚礼，我是楚家的长子也是楚成的负责人，不可能偷偷摸摸的结婚。我要让所人的人都知道，你是我老婆！你就等着好好做个美美的新娘就可以了。”

　　凝露的脸色越听越白，她就知道，他不会如她的愿的。本来还在想着，他这样的男人对她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女人不会真的有感情，只是新鲜罢了。也许结婚几年后他倦烦了，自己还有机会离开。她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厌倦她的，一定会的。她不要把自己一辈子都卖给魔鬼。哪怕，与楚姜已经再无缘分，她也要离开他重新开始她的人生。

　　楚孟玩味地看着她的表情。哼！想偷偷地结婚，不想要孩子？是还想跟楚姜再续前缘吗？让她到地狱去等吧！哪怕他死也不会让她如愿的，官凝露，你这辈子别想离开我。放在她肩上的手用力地按下去。

　　“不要，痛。”凝露皱眉。

　　“如果没有其它事我们要出发了。不要一付哭丧的样子。我楚孟娶的不是一个不会笑的女人。笑……”楚孟双手改而扯着她两边脸，扯得她快要以为脸皮要撕下来了。这样的情况下，哪个女人还能笑得出来。

　　终于，凝露扯出一个勉强算得上是笑的表情。

　　恶魔暂时放过她的脸，转身径自走出去。凝露不敢再停留一分钟，紧跟在他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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