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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一:我们可不可以行房


  整个大厅里,估计最爽的就是那两名侍卫了。这辈子或许从来没有这么揍过人,对人用刑的方式很多,可这样的方式还是第一次尝试,几拳头挥出去,全身肌肉有劲,浑身血液沸腾,打了一拳还想再打一拳,越打越让人欲罢不能。

  钱氏刚开始还嗷嗷叫,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直到痛晕过去,整个人已经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就连纵横江湖几十年的上官泰看着眼前的一幕都忍不住面部抽搐。

  “好了,住手吧。”他忍不住开口。不是同情钱氏,而是他觉得再这么下去,估计自己得好几天都食不下东西。

  那钱氏长得本就让他倒胃,这会儿被收拾了一顿,更是没法直视。

  “停手。”月钦城冷着脸朝两名侍卫命令道,“把这恶妇给朕送回郑家,传朕的旨意,宣郑明进宫见朕!”

  真是岂有此理!一个五品官职的夫人,少别人家撒泼就已经失德了,还敢在他们面前口出狂言,不给他们点教训,他这皇帝当来做何用?

  沈千姿回头看了一眼钱氏的惨样,撇着嘴一脸的嫌弃。胃里突然不适,她忍不住俯身按住自己脖子——

  “呕——”

  看吧,连她肚里的宝贝都看不下去了!

  “来人,快去请冯老过来!”见她作呕的反应,上官泰赶紧朝门外唤道。

  月钦城也没再理会其他,任由两名侍卫拖着钱氏臃肿的身子离开。而他则是蹙眉替沈千姿顺着背,又从怀里摸出随时都准备好的锦帕弯腰给她擦着嘴角。

  好在这一阵子,他都见惯了,虽然心里依旧紧张,可至少不会被吓得手足无措了。见她吐得差不多了,他赶紧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疾步的往回房的方向去——

  房间里,沈千姿被他置放在床上,每次吐过后,她都有些气喘,两只眼睛也红红的,严重的时候眼泪还会掉个不停,那样子,看在月钦城眼中,别提有多难受了。

  他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没用,御医都说了这是正常反应,他能做的就是守着陪她,陪她一起辛苦。

  丫鬟送了热水进来,贴心的倒了一杯热水,月钦城接过后,用薄唇试了试水温才给沈千姿漱口。

  “哎呀妈,太难受了。”摸着肚子,沈千姿自己都忍不住抱怨。以前只听过孕吐,也见过别人孕吐,可亲自体会之后,她才觉得光是吐一次似乎都是一种折磨,没法向人诉述的甜蜜折磨。

  月钦城坐在床边,皱着浓眉一直都没说话。看着她吐后苍白的脸,他忍不住抚了上去,顺便将她耳鬓一丝凌乱的发丝拂开。

  “好些了吗?”低下头,他低声问道。

  “嗯。”看着他紧张的样子,那两道迷人的浓眉都快打结了,沈千姿朝他点了点。

  “以后没事就离那些东西远点,莫要再让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倒了胃口,知道么?”他出声提醒。

  “……”沈千姿嘴角抽了抽。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指的就是钱氏那样的人吧?

  “好了,我没事了,御医不都说了吗,这是正常反应,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你也不用担心什么,放心吧,为了你儿子,这点小罪,我还撑得住。”她扬唇调笑的说道。

  不知道是哪句话把月钦城给取悦了,那紧张的黑眸突然就染上了一丝笑意,抬手刮了刮她鼻子,“你怎知道是儿子?”

  沈千姿挑眉,“怎么,难道你不喜欢儿子?”不可能吧?

  月钦城突然低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那如画般的俊脸突然间像个大孩子一样,在她耳畔轻道:“是儿是女为夫都喜欢。只要是你生的。”

  她如此辛苦的帮他孕育子嗣,他若是去计较那些,那也太不尊重她了。

  沈千姿撇了撇嘴,似是不相信他的话,“说得倒是好听,若当真生个女儿,还不知道你会嫌弃成什么样子呢。”

  这时代可不是男女平等的时代,这些她看得可明白了。就怕这男人口是心非,到时候骂她没生下儿子。

  月钦城在她耳畔继续轻道:“我们又不止一个孩子,就算这次不是儿子,以后也会有。”

  “……?!”沈千姿睁大眼,顿时觉得额头上长了一排黑线。能把重男轻女说得如此情意绵绵,这得有多不要脸?

  她这一胎还没生出来,他就已经想到N胎上去了……

  听他的意思,难不成还想让她生到老?

  “启禀皇上、娘娘,冯老来了。”突然,在一旁的丫鬟恭敬的提醒道。

  月钦城这才坐直了身体,而沈千姿也抬头望了过去,只见冯老背着手扳着张老脸像是讨债一样的出现在夫妻俩眼中。

  “哼!”人都还没走近,冯老就吹胡子瞪眼的哼了一气,那白胡子还一颤一颤的,是个人都知道他在生气。

  夫妻俩相视了一眼,都不明白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老头儿,吃错药了?”沈千姿忍不住拿眼瞪他。

  “没大没小!”冯老两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亏得老夫还惦记着你们,你们就是如此看重老夫的?”

  月钦城抿着薄唇,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沈千姿可就没这么好的脾气,“我们怎么了?哪有不看重你老人家了?”

  “哼!怀了身子也不跟老夫报个喜,还说看重老夫?简直就是缺心眼!”冯老不客气的骂道。

  “……”沈千姿……”沈千姿嘴角狠狠一抽,从床上坐了起来,没好气的看着他,“真是的,这多大个事啊,等孩子生出来让你先抱行不?”

  闻言,冯老这才露出了一抹笑,“这可是你说的,记得跟你义父说到时候可别跟我抢,否则老夫可是翻脸不认人的。”

  沈千姿弯着嘴使劲的对他翻白眼。受不了了,这些个老头是真的越活越小,幸好沈老头不在,否则听着他这话,铁定得打起来。

  当然,自己的孩子能被老人喜欢,这也是沈千姿很乐意的事。在现代,她只有妈妈一个亲人,妈妈去了之后只有她独自在社会上打拼生活,如今身边有老有小,有很多可以依赖信任的人,她是真的很满足。

  看着冯老慈祥的笑容,沈千姿忍不住打趣他,将手腕伸了出去,“来,冯神医,麻烦帮忙看看我这胎是男是女。”

  闻言,冯老的白胡子抖了抖,怔愣片刻之后,他看向月钦城,没想到月钦城退了退,把床头绣墩的位置给他让了出来。

  只不过他表现的很自然,把心里那份期盼给压了下去。

  冯老也没客气,让沈千姿躺下之后,当真认真的给她把起了脉,片刻之后,他摸着白胡子,笑眼眯眯的说了两个字,“儿子。”

  沈千姿抽了抽嘴角,特别是看到月钦城眼中那抹闪烁的亮光时,更是哭笑不得。

  还说男女都无所谓,别人随便瞎说一句,他都当真了?

  本来沈千姿是想反驳的,可看到月钦城极力按捺的激动,也就没泼他冷水。

  儿子就儿子吧,只要他觉得心里踏实就行了。反正如他说的那样,他们也不会只有一个孩子。在这个社会待久了,有些观念也会随着环境变化的。

  更何况,一个孩子的确孤独,她觉得有儿有女才是最好的。就好比上官游和上官嫣然,说句大不敬的话,要是以后义父不再世上了,至少他们兄妹也不会孤单,彼此都还有个至亲的人。

  孩子很正常,但冯老也不知道是故意打趣还是好心提醒,突然说道:“丫头,你这肝火旺盛啊,得多去去火才是,要不然你这整天吵着闹着要打架,就算你吃得消,孩子恐怕也吃不消啊!”

  沈千姿瞬间哭笑不得。这老头是故意弯损她太暴力?她今日可是没动手的,难道看看热闹都不行?

  当然,冯老也提了些其他需要注意的事,尽管有些细节御医也说过,但沈千姿还是很认真的听,毕竟人家是医者,又是长辈,再没有资料可查的年代,她也只能多听取些意见,防范于未然才是最重要的。

  听完冯老细细的说了堆注意事项,一直没插嘴的某个男人突然出声,很严肃很认真的问了一句:“冯老,我们夫妻可以行房?”

  沈千姿先是一愣,随即唰的红了脸。不是她不够开放,而是对着一个长辈问这样的话,难道就不觉得羞?这得多强大的心理才敢问这样的问题啊?

  “咳咳咳……”冯老手握拳放在嘴边,突然站起了身。

  不知道是话讲完了还是觉得此地太尴尬,他转身就往门外走,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这是你们夫妻间的事,问丫头就好了,问我一个老头做何?”

  等房里安静下来后,沈千姿终于炸毛了。坐起身就朝某个男人扑过去,摸到他腰间狠狠的掐了起来。

  “月钦城,你太无耻了!”这种问题私下就可以了,他怎么能够问得如此坦然、如此理直气壮?

  她动作有些大,月钦城赶紧将她整个人搂着,不让她乱扭。

  看着她脸上难得浮现的红云,他表示心情大好,低头对着那凶悍的小嘴就堵了上去——

  其实他也不是忍不了,只不过身为男人,他肯定是有想法的。他知道她辛苦,也不敢乱来,他的要求很简单,偶尔让他吃点肉,那也是可以满足的。

  这阵子,因为怀孕,两人也不敢做太亲密的事,哪怕亲吻,也只是浅尝辄止,根本就不敢放肆,彼此还算有默契,多多少少知道要克制。

  此刻,两人相拥着滚到了床上,似是饥渴太久,竟吻得有些难舍难分。沈千姿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感觉到他的手步入了‘雷区’之后,才有些惊醒,遂赶紧将他大手抓住从衣角拉了出来。

  “冯老说可以。”男人有些不满的瞪着她,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很明显是动了情。

  沈千姿学他平日咬自己一样在他薄唇上咬了一口,不赞同的说道:“那老头儿随便说的话你也信?我又没说不让你碰,只不过是想多等一段时日,再怎么也要等我稳定一些,要不然搞出问题来谁负责?”

  月钦城吸了一口气,暗自将身体内那把邪火压了压。此刻的他深深的觉得做男人其实也挺不容易的。没子嗣前就老想着她肚子能有动静,这当真有了动静吧,又得操心这样操心那样,还得把自己最热衷的事给放一放。

  这笔账他的好好记下,等她肚里的小兔崽子出来以后,再好好的算。

  “好了,不是说让那郑明进宫见你吗?那我们也早些回去吧。”沈千姿适时的转开了话题。

  “哼!”月钦城含住她肉肉的耳垂轻咬了一口,“等为夫解决了郑明,再收拾你!”

  “发情的男人不可理喻。”沈千姿忍不住笑道。

  夫妻俩在房里笑闹一会儿,这才出了房门去同上官泰告别。

  本来想还留他们在府中多待半日,但想着郑明的事还没解决,上官泰也就没留他们。这阵子自家儿子卧床偷懒,他要忙的事也比较多。虽说儿子这两日也有帮忙,可他看得出来自家儿子心不在焉。

  他猜想或许是欢乐离开的缘故,受大家同时指责,他肯定是心虚的!

  月钦城答应调遣侍卫离京去寻人,而上官泰则是快速的给各个地方写了书信,让上官家在京外的商铺都极力的配合寻人。

  夫妻俩回宫,被告知郑明早就在御书房外跪上了。

  两人没理,回寝宫换了衣服,磨磨蹭蹭一个时辰后这才出现在郑明眼前。

  那郑明一看到夫妻俩,顿时就痛不欲生的哭诉求饶起来,“皇上、娘娘,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啊!微臣没想到那贱妇竟然会有眼无珠冒犯皇上和娘娘,求皇上开恩、求娘娘开恩……”

  沈千姿这也是第一次见郑明。当郑明开口求饶的时候险些把一向胆大的她都给吓了一跳。

  郑明跟那钱氏一样,长得都很彪悍,一脸的横肉,而且同样都是小眯眼,简直般配到不行。

  可谁能想象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像个娘炮一样的哭嚎?

  看着他那身官服,沈千姿扬唇轻笑:“郑大人,你一会儿说自己该死,一会儿又说让我们开恩,你这是故意为难皇上对吧?”

  郑明那悔悟的表情顿时就僵在了脸上,片刻之后,他赶紧伏身求饶道:“皇上、娘娘,微臣知错,是微臣没管好家眷,这才惹出大祸……还请皇上和娘娘看在微臣和上官家结亲的份上,绕过微臣一家,微臣发誓,回去之后就在家中修筑福堂,让贱内每日烧香念佛祈祷皇上和娘娘长命百岁。”

  坐在龙椅上,月钦城抿着薄唇,冷着脸一直都没开口,只不过朝身侧自家女人递眼,很明显,这事他得看自家女人的意思。

  看着地上讨饶的郑明,沈千姿眼中除了鄙夷外还是鄙夷,“郑大人,本宫不想拆你的台,可今日事情发生在本宫身上,本宫不得不让皇上把你请来谈一谈。”

  郑明伏在地上没敢言语了,安静的样子像是认真受训,态度极为卑恭。

  “欢乐离京,是本宫的意思,本宫想让她离京帮本宫处理点事。难道这还有错了?”

  闻言,郑明抬头,小眯眼中布满了诧异。

  沈千姿‘哼’了一声,冷声朝他斥道:“本宫不过就是拍欢乐离开几日,没想到你们郑家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擅自闹事,你们如此做,可是不把本宫放在眼中?!你夫人到上官府肆意辱骂,如此德性,究竟有没有将皇上和本宫放在眼中?你说上官府是你的亲家,那本宫告诉你,上官泰还是本宫的义父,你们如此做,针对的不是上官府,而是本宫,难道你们是想造反不成?”

  她话说得极狠,几乎没给郑明留一点情面。特别那一句‘造反’,让郑明脸上露出惊恐,猛的就朝地上磕起头,还把脑袋撞得砰砰响。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微臣对皇上绝对是忠心不二的,绝对没有造反之心,今日家中贱妇冒犯皇上和娘娘,绝对跟微臣没有干系,那贱妇向来蛮横无理,微臣早就想休掉她了。就算给微臣千百个胆子,微臣也不敢做出这等以下犯上冒犯龙威之事啊!”

  沈千姿更是厌恶不已。这郑明和他那夫人钱氏当真是绝配,两人的嘴脸都让人作呕,那钱氏野蛮泼辣、悍劲十足,这郑明一看就是趋炎附势的小人,马屁拍得脸都不红。为了保命,他可以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结发妻子上,对待结发妻子都如此,可想而知,对一个庶女,他还能有爱?

  郑明的确没有造反的心,但背地里阴险狡诈,同样不是一个善渣。要不是最近几个月他安分守己,早就把他给斩了。这人心计可不是一般的深,知道自己要大难临头,就急匆匆的把女儿嫁给上官家寻求庇护,然后自己再装模作样当一个好官,给一个悔过自新的假象。

  还别说,这家伙可真是找对了方法。

  现在又把过错全都往自己发妻身上推,这无情无义的样子还真叫人无语。

  “郑明,本宫在这里不得不说几句……”她嚼着冷笑故意停顿了一下。

  “是是……”郑明头都没抬,继续磕头,“娘娘有话请直说,微臣定会牢记于心。”

  “这本来是你们郑家和上官家的事,本宫不该多嘴,但本宫作为上官家的义女却又不能袖手旁观。你们郑家已经把女儿嫁给上官家了,俗话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更何况上官家在迎娶欢乐的时候聘礼应该没少出才是。千金之礼买你家一个庶女,不管如何,都是你们家赚了。而今欢乐身为上官家的儿媳,所做所为皆是有上官家负责,说句不好听的话,上官家要如何对待欢乐,那都是上官家的事,你们郑家也未必管的太宽了。别说欢乐好好的活在世上,就算今日要她为上官家牺牲,你们也无话可说。证明,你说本宫说的可对?”

  “是是……”郑明点头如啄米一样,“娘娘教诲的即是,微臣知道该如何做了。”

  沈千姿撇了撇嘴,也没再多话了。其实不是她要故意贬低欢乐,而是在这郑明面前不得不如此。他们若把欢乐看得太重,这郑明就会继续打欢乐的主意。

  朝月钦城暗自递过一眼,月钦城会意的点了点头,知道她训人训完了。

  “郑明!”他冷冽的看着地上。

  “微臣在。”

  “皇后的话你可记清楚了?”

  “回皇上,微臣已经紧记于心。”

  半眯着眼,月钦城沉声道:“你夫人今日大闹上官府以及对朕和皇后无礼之事,论罚,朕今日就算抄了你们郑家也无人敢说朕一句不是。但皇后仁慈,看在你极有悔悟之心的份上,决定饶你一命。”

  “谢皇上不杀之恩!谢娘娘宽厚仁慈!”郑明伏在地上,磕头那劲儿,仿佛脑袋是砸在棉花上一般,都不知道痛的。

  “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若朕不给你惩罚,难以服众。”

  郑明抬头,顿时紧张不安。

  “下去,领五十大板,扣发俸禄一年!”

  闻言,郑明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磕起了头,“谢皇上、谢娘娘。”

  心里,他忍不住的抹了一把冷汗。真真差点吓死他了!

  还好……只是五十大板,只要命还在,挨点痛都没事。至于那一年俸禄,就当孝敬他们的,这点小钱他郑明还不会看在眼中。

  只不过……回去以后他定是要好好修理那死婆娘!狗眼真是瞎了,竟然给她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险些让他们郑家所有的人都丢了性命,这死婆娘,等他回去有她好看!

  看着郑明感恩戴德的离开,沈千姿无语的吐了一口气长气,“真是有够恶心的!”

  月钦城抿着薄唇,面色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杀郑明,自然有他的安排,这人早晚都得除掉,但也要让他死得‘有价值’才是……

  “累了吗?我送你回寝宫,今日你都没好好休息。”敛回思绪,他温柔的看向身侧。

  沈千姿点了点,“好,我回去躺一会儿。”最近瞌睡大,她人都变懒了。不过多休息也是好的,睡一觉过去,感觉时间会过得快一些。

  ……

  白天,上官游一如往常的做事,不是在书房忙碌就是去铺子里巡视。尽管在外人看来他还是那个风姿卓绝的大少爷,可上官泰还是细心的发现了他的变化,变得沉默了。

  他只当上官游是心虚,倒也没往深处想,更没想过要让上官游和郑欢乐以后继续在一起。最近一段时日,他忙着找人,也没空搭理上官游,说白了,其实心中还是有怨的。自家儿子的种种举动让他更加怀疑儿子不喜欢女人,这才是他最为头痛的。

  而上官游是不知道自家老爹的猜疑,若是知道估计也就不会佯装淡定了。

  这日晚上,他依旧没睡安稳,大半夜的起来在床上坐了许久之后,突然就走出了房门。

  在他卧房不远,有一间窄小的厢房,这是郑欢乐在他养伤期间所住的地方。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漆黑的房间因为置空好些日子,所以显得有些阴闷空凉。黑暗之中,他精准的走到烛台边,拿起桌上的火折子将蜡烛点燃。

  灼热的烛光,似乎也没将屋子里的空凉敢驱走多少。四处的简陋反而让他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

  他养伤的期间,她就住在这里……

  房间里就一张床,一只大木箱,一张小桌子,两只小圆凳,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可以说连下人房都比不上。

  抬脚,他走向大木箱,将其打开。本想看看郑欢乐到底都带了些什么走,结果一开箱子,他整个人都僵愣住了。

  箱子里,没有一件女人该有的东西,全是男人的衣袍。从贴身衣物到外袍都有,而且各种颜色。

  这些,都是在他养伤期间她每晚挑灯做出来的……

  随手拿起一件,他紧敛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心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莫名生出一丝闷痛感。

  她能把这些衣物放在这里,想必是知道他会嫌弃。她知道他是嫌弃的,可是她还是做了。

  整个箱子里都是新做的衣物,没有一件女人所用的东西。

  放眼整间屋子,简陋、整洁,没人气不说,也找不到某个女人在此住过的痕迹。这让他不禁疑惑,平日里她都是如何生活的?

  剩下一张简陋的小床,除了一只小小的枕头外,连一床被褥都没有。看着空空的床上,上官游更是疑惑不解。那女人不是还有一条破被褥吗?难道被她丢了?

  想到什么,他突然扬唇,如玉的俊脸上溢出一丝嘲讽的笑。估计说出去都没有相信,堂堂的上官家少夫人住的是这样的屋子,盖的是那样的被褥。

  而他这个被她左一个‘相公’右一个‘相公’唤着的人,却连她平日里是怎么生活的都不知道。也难怪人家会走,继续在这里住下去,兴许哪天被饿死在房中,恐怕都没人知晓。

  要说屋子里最出彩的东西,估计就是床上那只小枕头了,枕头的一角绣着一个‘乐’字,尽管那字迹很小,可依旧没逃过上官游的眼睛。

  像是想到什么,他突然睁大眼,随即弯腰将枕头拿了起来。不错,的确是绣上去的字。那女人,不是不识字吗?

  就在他满脑疑惑的时候眼光的余光突然瞥到枕头搁放的位置,只见枕头拿开后,下面出现了一张叠好的宣纸。

  他赶紧将枕头放下,将那纸张抓起,并快速的打开,看着纸上娟秀的小字,上官游瞪大黑眸,整个人再一次的僵愣住了——

  “相公,别了。欢乐自知出身低贱不配留在上官家中,今日一别,也算是了了相公心愿,欢乐不恨,真的一点都不恨。望相公告知爹爹,上官家已经不欠欢乐任何了,相公已经舍身救过欢乐,从此以后,爹爹不用再对欢乐心生亏欠。至于相公,欢乐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昨日相公亲笔落字,欢乐大胆写下休书一封,算是代君执笔。以后相公不必再为欢乐的存在而苦恼,愿相公幸福安好。愿爹安好,愿嫣然安好,愿千姿姐姐安好,愿大家都安好……欢乐留。”

  “郑欢乐!”看完信,上官游瞬间就怒了,白皙俊脸变得铁青起来,咬牙切齿,就差没当场毁了这间屋子。

  该死的女人,竟然骗他!

  说什么让他教她写字,结果她却拿他的名字去伪造休书,这死女人,还能再过分一点吗?

  他上官游即便要休妻,也是他亲笔休书,谁要她代笔了?死女人,平日里胆子小得跟老鼠一样,没想到背地里胆儿却如此大。她当他上官游是什么?是她想弃就弃的?还假惺惺的自己伪造休书,是打算为他保留颜面?

  这混账东西,等抓到她,他非得亲手捏死她!

  ……

  翌日一早,上官泰正在书房里听李庚回报消息。多日来的寻找,郑欢乐终于有了下落,她也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回了她娘亲的老家,也就是当年他遇难被救的地方砂红村。

  得到这消息,上官泰阴霾了多日的脸色总算有了一点阳光,犀利的老眼中也带了上一丝喜色。就在他准备吩咐李庚前去准备接人时,突然房门被人大力推开——

  他有些不悦的看过去,就见自家儿子面无表情的站在房门口,且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爹,还是我去接她吧。”

  上官游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即转身就走了,一点征求的态度都没有,留下上官泰和李庚站在书房里面面相觑。

  这是要闹哪样?他不是最见不得那丫头吗?

  上官游说去砂红村还真是立马就动身的,他甚至连随从都没带一个就骑着高头大马离开了京城,等上官泰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人都已经出门了。

  得知郑欢乐有了下落,上官嫣然也是欣喜不已,赶紧跑来找上官泰打探具体情况。得知自家大哥亲自去接人,上官嫣然顿时就紧张的嚷了起来。

  “爹,你怎么能让大哥去接人呢?他那么讨厌欢乐,现在又是一个人去砂红村,你就不怕大哥是去杀人灭口的?”

  ------题外话------

  家长会。家长会。家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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