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暗算
楚乔打开院门,把老太太扶进去。
但是老太太没进屋,锐利的双眸四处打量了下院落,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在遮阳伞下,笑道:“我就坐这儿吧!”
楚乔点点头,急忙进屋去泡茶。她动作麻利的煮开水,特意取出龙井冲泡好,端着茶盘出来,放在小桌上,“奶奶,喝茶。”
院墙周围摆放着不少花盘,里面的花草虽然不名贵,却被养殖的很好。
绿叶挺拔,娇嫩的花朵绽放,淡淡的幽香扑鼻。
“这些花花草草都是你摆弄的?”老太太弯着腰,饶有兴味的看了半天,背对着她问了句。
“是啊!”楚乔放下茶盘,走过去将她扶到椅子里坐好,并把茶杯端在她面前。
权老太太面色温和,端起茶杯喝了口,嘴角溢出笑来,“茶不错。”
顿了下,她抬手往身后指了指,道:“花养的也不错。”
楚乔抿唇轻笑,暗暗观察她的脸色,却根本看不出任何不对劲。她揣测不出奶奶的心思,心里有些打鼓,“奶奶,您今天来,找我有事吗?”
“你想我有什么事?”老太太挑眉盯着她,内敛的双眸闪烁。
楚乔怔了怔,立刻回答不出来,低着头喝了口水,缓解紧张的神情。
“丫头!”
老太太放下茶杯,含笑望着她,眼神渐渐沉寂下来,“这么久,权家还没谁敢闹离婚,更没谁敢为了离婚闹到法庭上去,你是头一个啊!”
这话带着沉甸甸的份量,楚乔抬起头,脸色黯然,“奶奶,我也不想。”
“当然知道你不想。”老太太看人一直很准,这些年还没打过眼,“不过这样也好,我老太太过时了,跟不上时代,正好你们给我看看眼界。”
奶奶的话虽是无心,但楚乔听者有意,总是觉得全身不自在。
须臾,老太太勾唇一笑,抬手拍了拍楚乔的手背,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听潮阁”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和权子离婚?”
“性格不合!”楚乔选择最保守,也万无一失的回答。不过她没撒谎,她和权晏拓的性格确实不合适,两个人自从见面到现在,大吵小吵就没间断过,这种日子怎么过?
老太太倒是不以为然,瞥着嘴摇摇头,耻笑道:“臭毛病!什么叫性格不合?谁和谁天生是合得来的?不都是打打闹闹一辈子吗?当初我和你爷爷结婚后,我吵架还和他动过抢呢!”
“真的?”楚乔顿时来了精神,好奇的追问:“那是您赢,还是爷爷赢?”
“这还用问?”老太太得意的仰起头,眼角的皱纹并拢,“别看权子爷爷一张阎王脸,可我不怕他,带兵上战场又不是只有男人才行!”
“嗯嗯!”楚乔听的频频点头,马屁拍的也响,“我第一次见到您就觉得好有气场啊!后面我也听说过您年轻时的事情,那时候我就特佩服!奶奶啊,回头您也教我几招防身什么的呗……”
这小丫头溜须拍马的功夫倒也不错,老太太低低一笑,显然不吃这套,道:“小丫头,少给我灌迷魂汤!有什么心思,给我老实说?”
楚乔脸色僵硬住,尴尬的咬着唇。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奶奶的眼睛。
她微微喘了口气,沉声道:“奶奶,我知道您对我好,可有些事情我已经决定了。闹上法庭,让权家难堪是我的不对,可我真的没有别的选择。”
权老太太长吁一口气,脸色沉下来,“要是我不同意你们离婚呢?”
“您答应过我,等我回来要是坚决离婚,您就同意!”
“年纪大了,急性就不好了。”
“奶奶您耍赖!”
“有吗?”
“……”
楚乔俏脸一沉,再也说不出话来。
眼见她脸色发涨,老太太抬起拐杖敲了她额头一下,并没用力,只是轻轻点了点,道:“今天给你上第一课,兵不厌诈!”
闻言,楚乔彻底无语。难怪权晏拓那个混蛋,霸道又不讲理,敢情都是和奶奶学来的!
她双手紧握在一起,低着脑袋无精打采。老太太盯着她看了半天,忍不住叹气道:“这样吧,既然已经都闹上法庭了,那咱们就听法律的,有初若出面,你还放心吗?”
老太太峰回路转,楚乔纵然心有不愿,也不敢多说,“放心,我相信权姐。”
“这就好!”老太太来意已经表明,便不在多留。她站起身,背脊挺的很直,道:“但是丫头你给我记着,凡事都有我这老婆子在,你别自作主张!”
楚乔明白这次的事情,她做的欠妥当。奶奶能特意跑来一趟看她,而且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她已经万分感激。
“我知道了。”楚乔乖顺的低下头,在奶奶面前就好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权老太太抿唇轻笑,眼神的神情温和下来,初见这孩子就觉得她身上有股子倔强和傲气,正好能对付权子,她心里挺中意的。
后来看过几次,她眼神中总是流露出淡淡的哀伤,让人去摸过她的底,老太太心里就一目了然。对她更加生出几分怜惜,平时偏向她多一些。
只是年轻人吵吵闹闹的也不是没有,她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也这样?况且权子那臭脾气,她比谁都清楚,所以对楚乔,当真是没有把她当作外人!
既然该说的都说透了,老太太也不多留,起身往外走,楚乔跟着送出来。
兰姨适时的打开车门,把老太太迎过去。
站在马路边,楚乔目送那辆黑色轿车离开,直到消失不见后,她才转身回屋。
……
早上刚到办公室,立刻有助理汇报说池少在里面等。权晏拓剑眉蹙了蹙,眼神凛冽的推开门进去。
男人俊脸冷峻,转身坐进黑色转椅中,挑眉盯着对面椅子里的人,问:“有事?”
池越双腿交叠,听到他的话,缓缓放平双脚,沉声道:“你为什么不答应离婚?”
“离婚?”
权晏拓勾唇笑了笑,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在桌面,“池越,我离不离婚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池越蹭的抬起头,狭长的桃花眼眯起,“你这样耽误楚乔,算不算男人?”
“你要做替补?”权晏拓上半身往后陷进转椅里,轻轻问他:“可你这满腔热血的,人家肯给你机会吗?”
这话正好戳中池越的痛点,他别过脸,咬牙切齿道:“那是我的事情!”
权晏拓冷冷笑起来,眼底的神情彻底阴霾。并不是他卑鄙,只是池越太执着。而他执着的东西,偏偏是不属于他的!
手机里的设计稿失而复得,对楚乔来说算是天大的惊喜。她把U盘里面的设计稿保存下来,心里已经构思出一套完整的时装秀方案。
她埋头工作一整天,并没看到已经在门外注视她良久的男人。
办公室的门轻轻推开,寒秋阳单手搭在门把上,盯着里面专注的人,没忍心打扰。他特别清楚,当灵感勃发的时候,需要的是安静。
直到楚乔放下手里的笔,寒秋阳唇边也跟着露出一抹笑。他缓步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这个主题很好!”
身侧突然响起说话声,楚乔吓了一跳,挑眉瞪着他的脸,皱眉道:“你想吓死我啊!”
她抬手轻拍着胸口,那双乌黑的眼睛闪闪亮亮的,隐约带着几分笑意。
寒秋阳胸口一窒,情不自禁伸手拉起她的手腕,薄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他俊脸紧绷的神情,是楚乔从没见过的!
“你怎么了?”楚乔蹙眉,狐疑的问他。
回过神后,寒秋阳低低一笑,敛下眉避开她的眼睛,“没什么。”
顿了下,他薄唇轻抿,道:“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谁啊?”楚乔纯粹是好奇,随口问了句。
寒秋阳并没接话,很自然的转变话题,“一诺想去游乐园,可是我不太懂那些。”
“明白了。”楚乔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笑道:“我周末有时间,我们一起带着一诺去。”
“好!”
寒秋阳轻点额头,眼底的神情染着暖意,那抹宠溺明显。
下班回到家,楚乔还在琢磨着,每天都要坐出租车,是不是太奢侈?她计划着,年底要买辆车,哪怕是分期付款也好。
刚刚走到家门口,楚乔心底咯噔一下,快步跑过去。早上还好好的院墙,此时竟然猛涨出来一大截,而且要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因为新增的院墙,与墙体本身的颜色用料一致。
“不会吧?”楚乔站在自己院墙外面,抬手揉了揉眼睛,心里渐渐升起寒意。难道是她眼睛出毛病,怎么突然就变高了?
她转头扫了扫邻居家的院墙,竟然也都长高,楚乔更觉得头皮发麻。这是什么情况?
“你眼睛没毛病!”
楚乔闻声转身,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你弄的?”
权晏拓笑着耸耸肩,下巴轻点过去,如实道:“这么矮的院墙,太容易翻上来了。”
唇边溢出一抹冷笑,楚乔狠狠瞪着他,在心底不满的低斥。这房子都住了几十年,从来也没人翻墙,只有他这个变态才会!
掌心被他拉过去,摊开,冰冷的金属感让楚乔抖了下,手掌下意识的攥紧。
权晏拓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视线正对上路边停靠的一辆红色跑车,“物归原主。”
是她的车。
楚乔心底一沉,蓦然收紧。去罗马前,她明明卖了车,怎么又回来了?
“这车……”她抿着唇,似乎明白过来。
“老放在车库里,这车真要成废铜烂铁了!”权晏拓薄唇轻抿,眼底的神情渐渐温柔下来。
楚乔捏着车钥匙,俏脸的一点点沉寂。她刚要开口,却被男人点住唇。
似乎能够猜到她要说什么,权晏拓俊脸紧绷,警告她,“你要是再敢提钱,我就把这车拆了,以后就连个螺丝你也别想看到!”
楚乔没有说话,她很清楚,他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开门。”权晏拓转过身,走到门前,口气不悦。
“干吗?”楚乔全身戒备,瞪着眼问她。
眼见她炸毛的表情好玩,权晏拓眯了眯眸子,笑道:“吃饭啊!爷出力又出钱,还不能给口饭吃?!”
呼——
楚乔深吐一口气,觉得这事情也有几分道理。如果他强硬,她肯定不服软!可他言之凿凿摆出这么个理由,她有借口拒绝吗?
掏出钥匙打开门,楚乔只能把他放进去,不情不愿的走去厨房准备晚饭。
……
下班前,楚乐媛给季司梵办公室去过电话,秘书说他下午很早就离开,也没说什么事情。
她转而给季司梵打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却没人接听。
脚下的油门踩到底,楚乐媛沉着脸将车开回娘家,不想独自一个人面对那套冰冷的公寓。
回到家,时间尚早。佣人们都在准备晚饭,父亲还没回来。楚乐媛换了拖鞋,直接去画室找母亲。
果不其然,江雪茵坐在画板前,神情专注的正在画着什么。
“妈妈!”
楚乐媛轻轻喊了她一声,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你画的真好看!”
“真的?”江雪茵放下手中的调色板,轻抚着女儿的头顶,“很多年不画,手都生疏了。”
“不会啊!”楚乐媛摇头,笑着哄她:“我觉得妈妈画的最好!”
江雪茵将她搂在怀里,眼神宠溺道:“再好有什么用?你又不喜欢画画,没人继承我!”
提起画画,楚乐媛情不自禁就想到楚乔,她抿着唇,脸色难看下来。
“我就是不喜欢画画!”她突然沉下脸,口气不悦。
平时玩笑时说说也没见她生气,江雪茵转身盯着她的脸,问道:“怎么?和司梵吵架了?”
“没有。”楚乐媛低下头,眼底滑过一抹哀戚。她倒是想吵架,可每天都见不到人,吵架也吵不起来吧!
“娇娇,”女儿的心思怎么可能逃得过母亲的眼睛,江雪茵拉着她的手,沉声道:“你告诉妈妈,司梵对你好吗?”
楚乐媛眼里的神情更加黯淡,她心口堵着一团火,却发泄不出来。
季司梵对她好吗?
一张无上限的钻石卡,一套装修精致的公寓。她可以随意花销,他绝对不过问一个字。她能够彻夜不回家,他也不会质问理由。他需要商业活动的时候,她就要盛装打扮跟随。他需要在大众面前扮演甜蜜夫妻的时候,她就要笑颜如花,与他手挽手亲密无间。
就连夫妻生活,也是按照规定好的日子。
楚乐媛无数次的反问过自己,这样的婚姻,算不算好?!
“妈妈!”
楚乐媛抬起头,定定望着母亲的脸,问她:“你生活的幸福吗?”
闻言,江雪茵眼神一怔,下意识的笑了笑,道:“怎么问这个?”
从小到大,楚乐媛都没见过父母吵架,因为爸爸也经常不在家。她能够看到父亲的时间很少,可她逐渐长大,隐约也能感觉出什么。
如今她也身陷进婚姻的牢笼,自然品味的更多,“妈妈,你活在另外一个女人的阴影下,真的过得快乐吗?”
手里的笔“啪”一声掉在地上,江雪茵抿起唇,蹙眉道:“娇娇,我和你爸爸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楚乐媛追问了句,这些年她一直都找不到答案。
江雪茵叹了口气,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别问,妈妈早就告诉过你,不要问这些!”
母亲守口如瓶,楚乐媛心中气馁。无论她怎么询问,都是无果。
“太太,二小姐,老爷回来了。”
佣人进来提醒,江雪茵收拾好东西,拉着女儿往外走,“别让你爸爸看出来,知道吗?”
“嗯。”楚乐媛应了声,无精打采的跟着她出去。
餐桌上已经摆好晚饭,但楚宏笙并没入座,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独自愣神。
“宏笙,快来吃饭。”江雪茵摆好碗筷,招呼他过来,却没见到人动弹。
她端着茶杯走过去,柔声问他:“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楚宏笙偏过头看了眼坐在桌前吃饭的小女儿,什么话也没说,接过她手里的茶杯,迈步往楼上去,“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书房的门合上后,江雪茵回到餐桌前,挑眉问女儿,“你爸今天怎么了?”
楚乐媛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她瞥着嘴,冷哼道:“今天权正岩去见过爸爸,秘书跟我说他们出去见的面,八成是谈楚乔要离婚的事情!”
江雪茵眼神动了动,沉声道:“她真的要离婚?”
“哼!”
楚乐媛扒拉着碗里的饭,顿时没了食欲,“楚乔的手段多着呢,起诉也许只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听到女儿的话,江雪茵眼底的神情也跟着变了变,秀眉蹙起来,道:“刚过几天安生日子,她又出来搅和?!不过娇娇,她的事情你不要插手,知道吗?”
“知道了!”楚乐媛丢开筷子,脸色沉下来,“我吃饱了,先回家去了。”
江雪茵起身要去给她装菜,楚乐媛心情不好,也没搭理,径自开车离开。
季司梵从电梯里出来,走到家门外,蓦然呆立几分钟。须臾,他才掏出钥匙开门,却不想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反手把门关上,房间各处都看了看,楚乐媛并没回家。
季司梵松开领带,转身坐进沙发里,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门铃突然响起,他以为是楚乐媛没带钥匙,沉着脸过去开门。
“少爷!”
门外的男人穿着西装,语气恭敬。季司梵看到来人,深邃的双眸霎时眯起。
酒店的顶层套房中,季蕴面色凛然,挑眉盯着对面的儿子,道:“司梵,你让我失望了。”
“爸!”
季司梵剑眉紧蹙,神情分外平静,“事情比我预想的困难!楚氏的资金链衔接良好,而且他警惕性很高,从不接受外人的资金!”
“可你不是外人!”
父亲的话敲在季司梵心头,他低下头,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你还在顾及什么?”季蕴手中端着酒杯,红酒的醇香萦绕,“司梵,爸爸教养你这些年,怎么你还是这般优柔寡断?!”
季司梵垂着头,眼底的神情莫辩。
仰头干掉手里的酒,季蕴低低一笑,语气犀利如刀,“我以为,在你跪地求我的那刻,你就想明白了,可现在看来,你没有!”
垂在身侧双手狠狠收紧,季司梵侧脸的线条紧绷,看不出什么情绪。
楚乐媛打开家门,难得看到屋里亮着灯。季司梵穿着浴袍,利落的短发还滴着水,“回来了?”
她愣了下,狐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班就回家了,可你没在。”季司梵随手打开电视,在沙发里坐下。
楚乐媛往餐厅扫了眼,果然看到上面有外卖的盒子。她撇撇嘴,在他身边坐下来,“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难得回家吃饭,我不想打扰你。”
他的话无懈可击,楚乐媛找不到破绽。她盯着身边男人的俊脸,神情看不出慌张,一副坦然的模样。
虽然季司梵经常晚归,但他身上没有香水味,没有吻痕。手机里没有暧昧短信,也没有可疑通话记录。如果说他有外遇,要么就是瞎说,要么就是他掩藏太好。
楚乐媛叹了口气,只觉得把握不住他。曾经心底的那份自信,早就被他的冷漠摧毁。
“我爸回来了。”季司梵喝了口水,转头盯着她看,“明天一起吃饭?”
“好啊!”收敛心底的猜测,楚乐媛不敢不应承。
季司梵抿唇笑了笑,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语气温柔下来,“最近集团的事情太多,没时间陪你。”
连日压抑在心头的阴霾,都在他的柔声细语中散去。楚乐媛回手圈紧他的腰,眼角酸酸的,道:“司梵,我们好好的行吗?”
季司梵微微低下头,在她额头亲了下,嘴角的笑容温和:“傻丫头,我们很好。”
心口堵着的那些话,都在他的这句“我们很好”中得到释放。
须臾,季司梵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你先去洗澡,我还有点事情,处理好就回卧室。”
“嗯。”楚乐媛乖巧的站起身,回到浴室去泡澡。
眼见她的身影消失,季司梵嘴角的笑容一沉,眼底的神情凄冷。
……
差不多八点钟,楚乔的晚饭才端上桌。权晏拓早就饿了,可见到她带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又觉得其实也没那么饿!
“好了!”简单的四菜一汤,楚乔终于做好,招呼他过来吃饭。
西红柿炒鸡蛋,辣子土豆丝,宫保鸡丁,还有一个肉末蒸鸡蛋。家常菜,却有股亲切的暖意。
“你做的?”权晏拓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表情奇怪。
“对啊!”楚乔把饭盛好,顺手拿起筷子,“你看到有别人进来吗?”
权晏拓抿唇笑了笑,拿起筷子选择性的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咀嚼过后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楚乔瞥着嘴,不屑道:“和你有关吗?”
食欲被挑勾起来,权晏拓懒得和她计较,低头吃饭最重要。其实菜的味道并不算很好,不过比起她以前的手艺,确实精湛不少。
吃饱喝足,楚乔毫不留情的赶人。权晏拓坐在椅子里没动,有点耍赖的意思。
“奶奶来过?”他试探的问了句,观察着楚乔的脸色。
楚乔不想隐瞒,点点头看向他:“来过。”
奶奶的那些话,暗藏着警告的意思,楚乔听的出来,也表示理解。
“楚乔!”
权晏拓神色凛然,凉薄的唇微勾,“我承认当初和你结婚的目的不纯,但是我没有想过要利用你什么,也没想过要离婚!”
楚乔手里捧着茶杯,袅袅的热气蒸腾出来,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眼见她不说话,权晏拓剑眉蹙了蹙,道:“你当初嫁给我的时候,不也是抱着其他目的吗?”
这话倒也不假,楚乔勾唇笑了笑,仰头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你说的对,所以我不想把这个错误继续下去!”
靠!
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的意思明明是:当初都有错,那就没有理由离婚了!
可显然,女人的思维与男人截然不同!
再往后,权晏拓又被气的七窍生烟,狼狈不堪的被她赶出门。他郁闷的想,姐姐支的招数,压根不灵啊!
……
酒吧的舞池里,劲爆的重金属音乐震撼,嗡嗡的大分贝刺激耳膜。整个城市都安静下来,唯有夜场中亮如白昼。
一楼舞池的正对面,错落着一片用珠链分割出来的区域。红色的圆形沙发里,池越手里端着杯琥珀色的液体,仰头一口灌下。
原本已经很久不来这种地方厮混,可最近,他经常来。
舞池里贴身热舞的男男女女摇头摆尾,近乎疯狂。暧昧的亲吻,火辣辣的抚摸,都交织成一幅糜烂的画面。
连着干掉几杯烈酒,池越喉咙里火辣辣的难受,却比不上他的心难受。楚乔的无情拒绝,始终是盘踞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如此挫败过!他就想不明白,他已经对她那么好了,为什么她却根本不领情?!
酒吧的入口处,走进来一道靓丽的身影。冯天真接到电话赶过来,一看到这里面乌烟瘴气的环境,立刻皱眉。
周围立刻有不怀好意的男人靠近,冯天真技巧的躲过去,终于发现池越的身影。
“池越——”
冯天真喊了他一声,按住他倒酒的手。池越厉目扫过来,看到面前的人后,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周围的音乐声很大,说话几乎都是用喊的,冯天真秀眉紧蹙,斥责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池越只顾着抢酒瓶,压根没听到她的话。
“来,喝酒!”给她也倒了杯酒,池越伸手与她碰了碰杯子,笑道:“干杯!”
一整瓶的烈酒“小说领域”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他喝掉大半,冯天真想拦又拦不住,只好掏出手机求救。她不敢给池越父母打电话,便打给权晏拓,但是对方迟迟没有接听。
无奈的撂下手机,冯天“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真瞥着渐渐酒醉的男人,真想拂袖而去。她不喜欢这种环境,一群男男女女搂搂抱抱在一起,看着好恶心。
但她也明白,池越喜欢这种环境。多少年里,他都在这种地方流连!
想到此,她脸色沉了沉,端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了口,酒刚入喉,立刻辣的她流眼泪。
好辣!
第二天清早,池越在头疼中动了动沉睡的身体。他呲牙咧嘴的皱起脸,双手揉着宿醉后的脑袋,只觉得要炸开。
他下意识的伸过手,掌心触到温柔滑软的什么。
池越怔了怔,咻的睁开眼睛。他身边躺着的女人,肌肤白皙,露出的肩头上隐约还能看到吻痕。
一夜情?!
池越脑袋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不过一夜情对他来说,并不新鲜!
长舒了口气,池越伸手撩起女人脸上遮挡的长发。等他看清她的五官后,却再次惊楞。
怎么是她?
“怎么是你——”
池越沉着脸出声,伸手把沉睡的人推醒。
冯天真眨了眨眼睛,显然也没想到会看见他。她低头看了眼,霎时搂紧被子,将身体蜷缩起来。
她的表情从讶然到慌张,池越看得清楚分明。这绝对不是假装出来的,他心里肯定。
从小一起长大,她冯天真有多少分量,池越心里清楚。她不敢在背后使这种手段!
想到此,池越俊脸倏然沉下来。能够把人不声不响送到他床上的,还能有谁?
这招真他妈狠毒!
池越伸手掀开被子,大刺刺在她面前光着身子下地,脸色阴霾的走进浴室。
浴室里传来水声,冯天真整个人缩在床头,只觉得可笑。昨晚她只记得喝过那杯酒,然后就什么都想不起来,怎么会在他的床上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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