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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回家


  第八十二章回家

  儿女归来,顾家爸妈自然是欢喜无限。

  顾妈妈程玉莲早几天就把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床单被褥也早换成了干净的,不说一尘不染,却也干净爽利。还督促着顾爸爸顾永顺去集上买了鱼肉,吃食,还给只见过一次面的小外甥买了衣物玩具,万事都准备的妥帖,就等着顾爽一家人和顾彬回来呢。

  好在,顾彬到达南市后,就给家里来了信,顾爸顾妈知道顾爽给他报了班学驾照,这才放心等待。

  眼看着都腊月二十七了,一大早程玉莲就让老伴儿打扫院子,她自己则收拾鸡鱼,都剁成小块后,一样一样炸了,还炸了四喜丸子,豆腐丸子、萝卜丸子。顾爽那丫头爱吃这些素丸子,她一边儿炸还一边还打算,多炸一些,留够家里过年吃的,再给顾爽带上些,她回去做饭也省事。唉,外边都说爽丫头命好,不但能考上大学,还找了个省城的对象留在大城市不用回这山旮旯里来受罪,程玉莲在外边也跟着笑,转回家就发愁。

  自家女儿那般好的孩子,却不入婆家的眼,虽说陈飞是个好的,对小爽母子都很好,可那对公婆实在可恶,居然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不认。

  这么想着,一边忙碌着,程玉莲也一边叹息一回。

  眼瞅着晌午了,姐弟俩却还不见人影,程玉莲打发顾永顺跑到村头看了好几遍,最后连顾永顺都烦了,“孩子们都那么老大了,又不是不认识自己家门,老去看什么。”

  看来,总不见儿女回家的顾永顺也有些恼了,刺了老伴儿一句,气倔倔地拿起一卷纸,去张厢房的顶棚了。

  五间正屋年前吊了石膏板顶棚,墙壁也新刷了,干净亮堂的很,相比之下,两侧的厢屋却显得黑黢黢的,格外破旧。五间正屋,中间三间客厅,两侧各一间卧房,原来顾爽在家的时候,顾彬就是住的厢屋,如今顾爽一家回来,房子也不够住了,就把厢房又收拾出来,放上床,让顾彬将就几天。

  程玉莲被老伴儿堵了一句,也歇了心思,坐在房间里拿出一件做了一半的小棉裤来,有一针没一针的缝着。

  突然,从外边跑进来两个七八岁的皮小子,大声嚷嚷着:“三孃孃(niang二声,大娘的意思),小爽姐姐和彬子哥哥回来了,还开了小车。”

  程玉莲和顾永顺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两人只听到儿女回来了,哪里注意到小车的话,也忘了刚才的龃龉,见程玉莲跑得太快,脚下趔趄了一下,顾永顺伸手扶住老伴儿,老两口跌跌撞撞往外继续跑。

  因为临近春节,在外地打工的年轻人也大都回来家,村里的人格外多,顾爽一路往家走,一路打着招呼,还没到家,大老远就看到爸妈二人互相搀扶着,迎了上来。在老两口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孩子和几个闻声出来的邻居。

  村子里的路本来就窄,十几个人一堵,车子不是开不过去,但要是真的那样大模大样地开着车过去,只怕很快村子里就要传遍顾家一对儿女上了大学就不知礼数了。

  顾爽看了顾彬一眼,让他给醒过来的宝宝穿好羽绒服戴上帽子,自己把车靠着路边停下,抱着宝宝下了车。

  这时,程玉莲和顾永顺也迎了上来,顾爽和顾彬同时叫了爸妈,注意到父母的目光往他们姐弟俩身后看了看,露出一丝疑惑和失望后,急忙举起宝宝,送到爸妈面前:“宝宝,快叫姥姥,姥爷。”

  宝宝看了看顾爸顾妈,又转回头看着顾爽道:“是妈妈的爸爸和妈妈么?”

  昨天晚上,顾爽对宝宝说要带他去姥姥家,小家伙不知道姥姥姥爷的意思,顾爽就对他说过是自己的爸爸妈妈,没想到小东西给记住了。

  顾爽点点头,宝宝小脸红扑扑的,终于还是对程爸程妈软软地叫:“姥姥,姥爷。”

  “嗳,”程玉莲长长地答应着,伸手将宝宝抱进怀里,夸奖起来,“咱们宝宝这么大了,都会叫姥姥姥爷了。”也不知是不是喝了太岁水的缘故,宝宝的身体健康了不少,大半年的功夫,顾爽也没能细心照顾,小东西却健健康康的,一次病都没生。而且,走路说话也都非常利落,一点儿不像刚刚一岁半的孩子,已经能和大人应和着说很长的句子了。

  顾爽这才有空和跟过来的乡亲们招呼,之后随着父母一起往家走。至于车嘛,只好交给还是半吊子的顾彬开回去了。所幸这里距离顾家也不过几十米的距离了,还是直线,想必人散了之后,他把车开回去的能力还是有的。怎么说也学了将近一个月了。

  事实证明顾彬学的还不错,顾爽和父母前脚进门,后脚顾彬就把车开回来,直接从大门开进来,停在了院子中央。

  接着,顾彬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顾爽就拿糖果给孩子们分,又拿出买来的茶叶泡上,招呼几个叔伯堂哥坐下,让顾爸招呼着,她则和程玉莲招呼那些大妈大婶们。而顾彬则被几个年轻人缠着围着车子问东问西的,看着那些年轻人眼中的羡慕,顾彬暗暗感叹,他也要努力了,尽快开上自己买的车。

  人群热热闹闹地说了一会话,很快就散了。

  顾爽跟着爸妈将人送出门,招呼着大家晚上过来吃饭。

  再回到屋里,就只剩下嫡亲的一家人了。顾爽把给爸妈买的衣服拿出来,让他们试,顾永顺和程玉莲一边埋怨着乱花钱,一边笑得合不拢嘴。当顾爽把那套金项链拿出来时,顾永顺和程玉莲脸上的笑就都没了。

  程玉莲把身上的新外套脱下来,也不接顾爽手中的金首饰,肃着脸道:“小爽,你和妈说,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顾爽苦笑着拉程玉莲坐下,嗔怪道:“妈,您自己教养的女儿您还不知道吗?这都是我正大光明挣来的。”看顾妈妈还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顾爽干脆把搂着宝宝玩的高兴地顾彬扯过来推到父母面前,“爸妈,彬子在我那里住了一个月了,我什么情况他都知道,你们可以问问他,我不会骗你们的。”

  顾彬哀怨地偷偷向顾爽做了个鬼脸,转头对着爸妈笑道:“老爸老妈,我姐姐养花挣了钱,现在开了一家绿化公司,光年前我在那里的一个月,就挣了好多钱呢,你们别担心姐姐花穷了,她现在有钱,这点儿东西还花不穷她。”

  说完,还笑嘻嘻地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外套让爸妈看:“你们看,这都是我姐给我买的。对了,我姐不但买了车,还买了一套新房子呢,楼上楼下,宽敞着呢。姐姐还说,要接你们去南市过年呢。”

  毕竟顾彬在顾爽那里住了将近一个月,听儿子这么说,顾永顺和程玉莲终于放下心来,开心的笑容再次溢满脸庞,而且比刚才更灿烂了。

  程玉莲也问了陈飞为什么没来,顾爽只说公司年底太忙,陈飞分不开身搪塞了过去。程玉莲看着女儿、外孙的气色都非常好,顾爽虽然瘦了些,但皮肤细腻红润眼睛也黑亮有神,不像有什么事儿的,也就相信了顾爽的说辞,把这件事儿抛到一边。

  顾爽姐弟带回来不少吃的,程玉莲也炸了鸡鱼丸子,母女俩一起动手,很快整治出一大桌子菜。

  果然天擦黑的时候,几位叔伯爷爷都过来吃饭,当然都没空手,有拿着一套宝宝服的,也有拿着一篓自家种的苹果的,就连五爷爷也拿了自己做的一套六个泥叫叫,给宝宝当玩具。

  泥叫叫是一种传统玩具,用红泥捏成形,外边根据形状手工绘上花纹,再烧制而成。那个老虎形状的中间接上一段皮子,捏住两头一拉乌拉乌拉叫;那个小鸟儿形状的像是哨子,含住鸟尾巴一吹就发出一声声嘹亮悠长的哨音;还有一种特别有趣,细圆柱形,里边放了一根细铁丝,灌上水,一边儿拉动细铁丝一边儿吹,发出的声音就像鸟儿婉转鸣叫,活灵活现。

  “你五爷的泥叫叫可是咱们方圆几十里的绝活,他老人家都好多年不做这个了,没想到还藏了套宝贝。”顾爽的大伯笑着道。

  其他年龄大的人也都随声附和,倒是年轻人们几乎没玩过这个,没啥发言权。

  顾永顺和顾彬陪着叔伯爷爷们在厅里的大桌上吃,顾爽和程玉莲则抱着宝宝坐在炕头上吃。

  对这个热乎乎的炕头,宝宝特别有爱,在炕上铺的油布上,倒腾着胖腿胖胳膊撒了欢儿地爬来爬去。

  吃过饭,婶子大娘们又都过来,还带来好几个皮小子,那几个皮猴子一进门就爬上炕,和宝宝去玩了。顾爽则坐在炕沿上,一边听着老妈和一屋子叔伯婶娘聊天,一边密切关注着炕上的宝宝,以防他不小心从炕上栽下来。

  夜深人都散了去,顾爽就和宝宝住了东屋,听说让顾彬去睡厢房,顾爽赶忙阻止道:“那厢房里也没有炉子,有常年不住人,妈,你就留在这里,让彬子去陪我爸好啦。”

  虽然留下顾妈妈一起睡,夜里有可能再被妈妈追问,但顾爽却还是不忍心让顾彬去睡那个冷而透风的厢房。想起来,自从自己记事儿就住在西边的卧室,而彬子则是在她去上中学住校,才得以住进这个房间,而且每逢寒暑假她回家的时候,彬子总是被赶去睡厢房。

  彬子小的时候也委屈,也哭过,却都被程玉莲和顾永顺镇压了。再大一些,顾彬也知道让着姐姐了,顾爽回家,顾彬就去睡厢房就成了惯例。当年,这些小事顾爽都没怎么注意到,可经历了种种波折之后,再回到家中,家人这种细微却无声处的爱护和包容,就让她感到分外温暖起来。

  当晚,程玉莲并没有再追问陈飞的事儿,只是问顾爽怎么想起种花了,还问她又是买房子又是买车的,钱可还够用,还说她们老两口存了五万块钱,要是顾爽钱不够用,就先拿去。

  听着妈妈絮絮地说着,顾爽心里酸的难受,几乎忍不住哭出来。最后好些了,就把年前一个月的利润告诉了妈妈,程玉莲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顾爽又问程玉莲进城过年的事儿,程玉莲听说顾爽买了新房子,开了公司,总觉得很虚幻,也想着去亲眼看看才放心。顾爽听得妈妈意动,急忙又说顾彬年后初三就要开始去学车,还说城里买的床垫总是觉得不如妈妈做的棉絮褥子舒服……终于程玉莲答应二十八走走亲戚,二十九一家人就进城过年。

  顾爽暗暗欢喜的同时,又在思考,进了城再见不到陈飞,她该怎么和父母说。

  母女俩絮絮地说着话,不知什么时候睡去的,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程玉莲早就不在身边了。

  宝宝也睡醒了,正趴在她的身旁用小手玩着五爷送给他的几个泥叫叫。看到顾爽醒来,咧着嘴巴朝着她直笑。

  顾爽揽过宝宝,在他的胖脸颊上亲了亲,在宝宝咯咯地笑声里,母子俩起床洗漱,外边的客厅里,程玉莲已经摆好了早饭。

  顾爽的爷爷奶奶都已去世,村子里最近的就是大伯和二伯,还有一个姑姑嫁到外村,逢年过节才有来往。

  昨天顾爽姐弟俩回来,大伯和二伯都来吃了晚饭,今日顾爽和顾彬还要去一趟,而且程玉莲也想着她进城这段时间,家里的鸡鸭还都需要住得近的大嫂帮忙照顾。

  顾爽的大伯二伯姑姑都是好的,大孃孃也很朴实厚道,只是那个二孃孃有时候拎不清,昨晚大伯二伯大孃孃都来了,二孃孃没来不说,看二伯身上的衣服不但陈旧还不干净,不说和一身簇新的顾爸爸比,比其他的大伯叔叔们也差许多。不过,毕竟是亲戚长辈,父母让他们上门问候,她也痛快地答应下来,毕竟小时候二伯对他们还是不错的。

  吃了饭,顾爽把带回来的烟酒拿出来,一家一条烟一盒茶两瓶五粮液,还有顾爽给大伯二伯各买的一件羽绒服。

  因为大伯家住得近,程玉莲带着姐弟俩自然先进了顾大伯的门。

  一进门,程玉莲就大声喊:“大嫂!”

  大孃孃正在做过年的丸子炸鱼啥的,听到声音,在围裙上擦着手迎出来,“我正要去叫你们过来吃饭,你们来了,就省了我这趟腿了。”

  堂哥家的小子九岁了,跟在他奶奶身后出来,腼腆地叫人。

  “哎呀,这是小宇吧?都长这么大了,昨天晚上怎么没过去?”顾爽摸了摸小侄子的头笑道。

  “昨天你大哥和嫂子带他回娘家了,回来得晚就没过去。”大孃孃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孙子,一脸的满足。顾爽的大堂哥和堂嫂每年都会去外地打工,小宇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所以和奶奶特别亲。

  既然提起大堂哥,顾爽就问:“大哥和大嫂还是在浙江打工吗?过完年还去么?”

  一提起这件事,大孃孃脸上顿时涌起一片愁云,叹口气道:“这次你大哥回来,说那边的工厂不知咋了,一个个倒闭,他们干了好几年的厂子也关了门,他们还有三个月的工钱没拿到手,老板却跑没影了。这不,也正为这件事发愁呢。要是不出去,指着家里这几亩地,连个本钱都赚不回来。出去吧,这工也不好找……唉!”

  顾爽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明年要承包土地建苗圃,肯定要招聘工人,要不大哥……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顾爽还是安慰了几句,没有说出来。

  毕竟,若是雇佣关系,亲戚反而不如普通员工方便管理,到时候纠扯起来,不但没了亲戚的情分,说不定还成了仇人。还是看看吧,若是能够找一个好的适合村子里的项目,再帮她们一把不迟。

  说了一会子话,顾爽向大孃孃告辞,临出门顾爽对小宇道:“宝宝弟弟在家呢,你去找他玩吧,昨晚上你五老爷爷送给他几个泥叫叫他还不会玩呢,你去教教他好不好。”

  虽然不屑于和一个刚周岁的小屁孩儿玩,但能够当老师对于九岁的孩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皱了皱眉头,小家伙很郑重地点点头答应下来。

  程玉莲已经拜托了大嫂照顾家里,也要回家,就带着小宇一起走了。

  顾爽和顾彬一起走进二伯家,二伯正在拾掇院子里的丝瓜架,夏日的丝瓜架不但能做蔬菜,还能带来一片阴凉。可经过秋冬之后,丝瓜藤上枯叶累累,在风中瑟瑟地,显得特别衰败和萧条。

  见二伯一个人踩着梯子从架子上往下拆那些枯藤败叶,连个扶梯子的人都没有,顾彬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过去帮忙。

  听到外边的声音,屋子里的人也走了出来,除了二孃孃外,二伯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居然也都在。小儿媳,也是顾爽的三嫂一看到是顾爽姐弟俩,忙把手里的瓜子放在窗台上,一脸笑容地迎上来。

  “哎呀,小爽啊,你来玩就是了,拿这些东西干什么?”一边儿埋怨着,却早已经把顾彬放在地上的东西拎在了手里。

  二嫂也不甘示弱,笑嘻嘻地走过来,一手接过顾爽手里拿的茶叶,一手扯着顾爽的外套满眼精光道:“小爽啊,你这衣服真好看,我在中山看到过,说是高仿名牌啦,一件就要三百多,我给他一百五他还不卖……”

  顾爽心里很不耐,这种动不动就拉扯别人衣服的动作在农村很普遍,可顾爽却有些无法接受。而且,二嫂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说她买不起名牌买件高仿充门面。

  顾爽懒得和她计较,笑笑不动声色地把衣服从她的手里扯回来,再看那边两个哥哥应付地和她打个招呼,立刻眼睛就盯到了她拿来的东西上,心中更是腻味的很,若非顾彬要帮二伯干活,她真想扭头就离开。小的时候明明两个哥哥本质还不坏的,可被这拎不清的二娘娘教育的,居然歪成了这副只认钱不认人的模样。

  进了屋,二嫂三嫂又急忙跑去把沙发上散乱的东西抱走,这才扒出一个勉强可以坐人的地方。顾爽忍着心中的烦闷坐了下来,瞥见二孃孃拎着茶酒匆匆进了里间,两个嫂子立刻抱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跟了进去。

  注意到顾爽的目光,两个哥哥讪讪地笑了笑,在堂屋里陪着顾爽坐了。这两个哥哥比顾爽大不了多少,小学的时候,顾爽还曾和三哥同学,可三哥学习不好,初中没上就辍了学,那之后与顾爽就没什么交集了。三人坐在客厅里也没什么可说的,顾爽毕竟不习惯这种尴尬的沉默,主动问道:“二哥三哥一直还在广东打工吗?”

  之所以这么问还是因为刚才她听到二嫂提起过中山。

  二哥憨憨地笑了笑,三哥却一脸精明,眼珠子骨碌碌地直转,目光盯着顾爽外套一个不显眼的logo笑道:“小爽可真了不起,连车都买上了。”

  顾爽笑笑,并未回答。

  她三哥显然也并不需要她回答,继续道:“是不是妹夫发了财了?他现在不在给人家打工了?是不是自己做老板了?”

  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而且直接忽略了她这个妹妹,顾爽心下的厌烦更甚,却勉强克制着自己,淡淡道:“是我做了点儿小生意。”

  “啊,小爽也能做生意啦?”二哥惊讶道。

  三哥却哥哥的插言一脸的不耐,斜了一眼,转眼又对顾爽笑道:“小爽做的什么生意?一年就能买上车,挣了不少钱吧。”

  这一句句都是追问,而且越问越涉及到别人的隐私,顾爽是真的无语又恼火。她脸上的笑意已经无法维持,道:“做的花卉生意。”这个,她不说别人也很快就会知道,也没必要隐瞒。

  “做花卉哦,”三哥很了然地应了一声,然后一脸关切道,“做花卉很累的,小爽你一个女孩子做那个太辛苦了……这样,你看三哥我也在广东锻炼了好几年,销售、采购都很精通,我去向老总请假回家过年,那老总都舍不得我离开,最后哭着和我说让我过完年赶紧回去,还说厂子里离不开我……”

  听着三哥明显吹牛皮的话,顾爽已经无力回答了。

  正在她准备起身告辞时,就听三哥又道:“虽然那老总对我真的很好,可既然自家妹妹这么辛苦,我也不能放着自己妹妹不管,去给别人卖力是吧?小爽,你不用发愁了,过完年我就去你那里帮忙,你把进货销售都交给我,你只管安安心心地做老板等着数钱就行了。”

  听三哥说的越来越不像话,顾爽却不仅仅是厌烦,而是困扰起来。

  既然三哥把话说到这里了,顾爽若是不同意让他去,明摆着立刻就会把这家人得罪死。可这种人顾爽是无论如何不会接受的。

  正思索着怎么回绝,二孃孃从里屋里走了出来,先是呵斥了小儿子一声,又对顾爽笑道:“小爽啊,你别听你三哥胡说。”

  “妈!”三哥不耐地叫了。

  却被二孃孃一眼瞪回去,呵斥道:“你还让人家小爽坐着当老板数钱,你又没做过花卉!要我说啊,你去了还得让小爽带带你,等你熟悉了,再说让小爽放松休息才是。”

  顾爽差一点儿晕过去,刚听到二孃孃呵斥三哥,她还以为今天二孃孃明白一次了,没想到居然打的这个主意。还让她带带三哥,若是真的把三哥带起来,只怕她自己就该回家喝西北风了。

  俗话说急中生智,顾爽这么一急还真让她想到了回绝的办法。她对二孃孃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二孃,其实怪我没说明白,那花卉生意不是我的,我也是给人家打工呢。不过正好年前运气好,卖的货多一点儿,老板给的工钱多一些而已。”

  一听顾爽如此说,二孃孃、两个哥哥还有刚从里屋里走出来的两个嫂子都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二嫂更是夸张地笑道:“我说呐,若是真发了财咋才开那么个小车呢,人家大老板都是开宝马奔驰的。”

  顾爽嘴角抽了抽,却还是顺着二嫂的话笑着称是,借机站起身告辞。

  刚刚进门的时候,二孃孃还说要顾爽姐弟在这里吃饭,此时却仿佛忘了一般,站了站,连门都没出。

  中午,大伯和大孃孃还有大哥大嫂小宇都在顾爽家吃的饭,大孃孃见顾爽不过去吃饭,还把自己蒸的蚂蚱菜包子和炸的丸子什么拿过来许多。还给顾爽拿了些秋天时自己晒得茄子干、豆角干啥的,结结实实装了一面袋子。

  吃过午饭,下午顾爽开车带着顾彬去看了姑姑,在姑姑家吃了晚饭才回来。晚上又去几家村里的长辈家走了一圈儿。

  顾永顺则依着顾爽的要求去村子里问谁家亲戚杀猪,一般人家杀猪都在腊月中旬,这临近过年了杀猪的就很少了。还好,让他碰到一个巧的,村东头有一家儿子在外边打工,回来的晚了,杀猪也晚了,顾永顺急急地赶过去,干脆包了一头猪。那家人也正愁着太晚了不好卖,有人包圆也高兴地不行,虽然没吃上自己养的猪肉,可顾永顺给的价钱公道,他们自己吃肉再去集市上买也一样。

  一天虽然只走了几家亲戚,顾爽晚上回来却觉得特别累。这种累完全与在温室里干活的疲劳不同,那种体力上的疲劳只会让人感到充实和希望,这种与人打交道的疲惫,却是身心俱疲。

  二十九一大早,顾永顺和陈玉莲收拾收拾,终于跟着顾爽上了南市。

  不到中午,当车子进入市区,眼看很快就要到家的时候,顾爽想了想还是对爸妈道:“爸妈,昨天陈飞打电话给我,说他们公司有个紧急业务,派他出国了,过年可能赶不回来了。”

  顾永顺没有发言,程玉莲惊讶道:“他们公司怎么过年还派陈飞出国啊,不过年吗?”

  顾彬笑得打跌,对程玉莲道:“妈,过年是中国特有的节日,人家外国人才不过年呐!”

  程玉莲狠狠地瞪了顾彬一眼,接着小声嘟哝着:“外国人不过年,咱们可要过年啊,过年都不让人团圆,什么破公司,不行干脆就不去干了,反正你们自己都开了公司了,干嘛还去给人家打工卖命……”

  顾彬看了顾爽一眼,被她完全忽视。当然,忽视的还有老妈程玉莲的自言自语。

  见到顾爽的房子,程玉莲和顾永顺也是很意外,继而是满心的欣喜。

  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后,程玉莲就不顾旅程劳累,立刻让顾爽去买布料,她要开始做床褥。一边催促着,一边唠叨:“直接铺个垫子怎么行呢?什么都比不上棉絮褥子舒坦。”

  正好新房子这边也没有多少食材,顾爽干脆让顾爸顾妈稍稍梳洗一下,就带着一家人外出吃饭,顺便买菜买布料。

  下午,一家人都被程玉莲指挥起来,宝宝被交给顾彬照看,顾爸爸则负责取棉花、和顾妈妈一起铺棉花,铺布料,还有翻被子,顾爽则只能被顾妈妈勒令拿着针线,笨手笨脚地跟着顾妈妈一起缝制。

  不得不说,全家总动员的成果还是丰硕的,到了晚饭时间,顾爽和爸妈已经给每一张床都做了一条厚实的棉絮褥子,铺上之后,宝宝咯咯地笑着在上边打起了滚儿,小身子像个肉球一般,逗得一家人都忘记了劳累。

  第二天就是三十,顾彬和顾爸爸在家里安装彩灯,贴对联啥的,顾爽则带着宝宝和顾妈妈一起赶回小区,顾妈妈要拜访和感谢周老太对顾爽的照顾,接着把周老太接到新房子这边来过年。

  也不知程玉莲怎么和周老太说的,一直很执拗的周老太,这一次居然很随和地跟着顾爽母女走了。

  三大一小又去超市购买了些蔬菜水果和其他食材,赶回家,吃过午饭后,程玉莲开始和面调馅儿,准备包饺子,周老太则开始准备晚上年夜饭的菜肴。

  顾爽带了顾爸爸和顾彬、宝宝又去了温室,把门窗都检查了一边关好,顾爽偷偷地把兰花和太岁都挖出来栽盆,带回去,剩下的花苗什么的,一两天不来管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题外话------

  被电钻和电锯轰炸了几天后,某粟也终于有了经验了,那就是敌进我退,敌疲我追……

  别人吃饭我码字,别人睡觉我还在码字……终于成了红眼兔子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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