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他说,孩子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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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寝室里,回归宁静,古煊动不动地坐在柔软如绸的床褥上,定定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深邃的黑眸阴鸷森冷慢慢减退,一片迷惘和懊丧逐渐取代而上。
这丫头,果然非一般的厉害,让自己还是把持不住,不过幸好,自己似乎没什么坏情况发生,不然,要是再次被她迷惑,先前的努力都得白废。
这些天,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暗暗纳闷,自己因何会受她迷惑,毕竟,后宫女人如云,各色各样的自己都品过,直至今晚情不自禁地体会了,他总算有了些许明白。
不得不说,这丫头的味道,非常的棒!连自己身经百战,也忍不住沦陷其中。
这,也正好解释了,她何解有能耐把自己迷得团团转,迷得失去理智!
一直以来,自己不轻易赐给那些嫔妃子嗣,是因为不想生那么多孩子出来争夺皇位,但对她,自己竟然轻易许了,那是她刚进宫不到半年,自己便允她生第一个子嗣。
自己还多番破例,不顾朝臣阻挠,将她封为皇后,独宠她一人,昭告所有人知,她是唯一的爱。
更离谱的,素来后宫不得干政,自己却让她参与国事!
幸亏倪净师太回得及时,否则自己还不知糊涂到何时,说不定最后会成为皇族的罪人,成为东岳国的败国之君,愧对祖先,愧对百姓。
本来,自己应该立即处置她,可实际上,自己没有这样做,一来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二来,自己潜意识里的不愿意。
她被冷落一事,在后宫已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不过考虑到她毕竟是妃子,自己并没将此事拿到朝堂上说,只有蓝子轩那小子,不死心,每天谈完公事总会扯到这个问题上,若非自己需要他,还真想把他又贬离京城。
不过也因此,更进一步地说明了那丫头的厉害,连子轩也深深着迷。
为了让子轩醒悟,自己叫过绮罗帮忙,可惜绮罗说不知怎么的,倪净师太的仙法竟然无法起效于子轩身上。
自己比子轩陷得更深,自己都能从中醒来,子轩没理由摆脱不了才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莫非,子轩和她是一伙的?
想着想着,古煊脑海猛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但很快,他又立即否认。
不,不会的,子轩和自己一起长大,是自己的心腹,又怎么可能是南楚国那边的人!
所以,肯定是那丫头还隐藏着什么魔力!在子轩的灵魂尚未拯救出来之前,那丫头暂时不能除掉。
反正,只要自己不再接近她,不再受她迷惑即可。
然而,行吗?
因为讨厌憎恶她,他连与她共同孕育的皇儿也不想去再瞧一眼,但他总会不经意间,想起那个小小的、脆稚的人儿。
再说……
古煊不禁低头,鹰眸扫向……,然后又无法自控想起了刚才的情景,整个人霎时更火热沸腾起来。
心知不能再想下去,他用力甩一甩头,下床走向浴室,装了一浴池的冷水,将自己火热的身体全部浸在冰凉的水中。
随着冷水的一步步侵袭,他身上的热量也一点点地消退,泡浸了将近两刻钟,他才起身,没有直接回床睡觉,而是去御书房,用公务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
冷君柔那边,出了养心殿后,她一路疾奔,泪水不停地流,脑海闪现的皆是古煊方才的决然和冷酷。
她真的不懂,他为何变得那么快,当时明明很陶醉其中,自己明明感受到他的迫切,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中途抽身,还冷酷无情地把自己驱走?
今晚过去,只是因为思念他,想静静地看他,感受他的存在,回忆和他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心里可是压根不敢奢望他会这样“爱”她。
是他自己醒了,不由说分地欺负她,也是他,中途停止,赶走她。
他,真是个坏蛋!大大的坏蛋!
她不顾尊严,承欢于他,无非是因为爱他,希望唤回他的爱,但他呢,对她根本就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伤悲的泪水,继续无声地淌流,夹杂着难堪,不解,痛楚,冷君柔就这样一边带着痛诉的沉思,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直至回到住处,被紫晴叫醒。
自从古煊异变后,每天夜里紫晴都会固定时间起床,看看冷君柔,看看宝宝。想不到今晚会碰上这样的情景。
头发凌乱,泪流满面,衣衫不整,满身狼狈。
紫晴满腹惊讶和担心,急忙奔到冷君柔的身边,“娘娘,您怎么了?您刚才去哪了?”
她开始整理冷君柔的头发,衣服,顺势看到了……冷君柔脖颈的点点红印,整个人更是震惊,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很快地,稳定下来,又问,“娘娘,您去找皇上了?”
在这戒备深严的后宫,只有皇上才有机会碰娘娘。
冷君柔依然呆滞木然,任凭紫晴怎样询问、劝解都不给反应,稍作停顿之后,她继续迈步,走向自己的寝室。
这次,紫晴没有跟上,而是扭头走到另一个方向,她得去准备热水,让冷君柔好好沐浴一番,洗掉身心的疲惫。
冷君柔回到房内之后,径直走到小梳妆台前,伏在上面,开始抽噎起来。
她浑身颤抖,任泪水冲洗整个脸庞,借以泪水把心中的悲伤哀痛发泄出来。
好长一段时间过后,她总算停止哭泣,抬头,泪眼呆望着眼前的铜镜,她看到了一张泪痕错综,憔悴苍白的容颜,这些日子的折磨和煎熬,她已变得面色无光,黯然消沉,难怪古煊会讨厌,难怪他再也不喜欢。
这时,紫晴再次进来,提着一大桶热水,一切准备就绪,她重新来到冷君柔的身边,扶住冷君柔的手臂,柔声道,“娘娘,来,您去洗个澡,这样会舒服许多。”
冷君柔仍旧二话不说,却也不做抗拒,静静任由紫晴带她走开,进入屏风内。
紫晴还为她除去衣衫,待冷君柔进入浴桶内,她温言细语地对冷君柔叮嘱一番,这才出到外面等候。
温度适中的清水中,无数花瓣在轻缓地飘动,热气浮起,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扑向人的鼻子,沁入人的脾肺。
冷君柔下意识地闭上眼,让自己投身在一片氤氲中,热水冲开她每一个毛孔,透过毛孔穿进她的肌肤内,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将满身疲惫慢慢冲走,身心都得到了无比的舒展和轻松,她那被千愁万苦所占据的脑海也渐渐转向于安宁。
此刻的她,暂时忘记一切,其实,她多希望自己能永远这样下去,没有烦恼,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即便是记忆里不会再有他。
可她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明天过后,不,说不准一旦离开这个浴桶,那些痛苦的思绪会再次袭来,她会再次承受折磨的痛苦。
所以,她只能继续呆在水里,能呆一时是一时。
正因此,她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困意来袭,她就这样仰躺在浴桶内,沉睡了过去。
紫晴算好时间进内,看着眼前的情景,既感叹,又庆幸。刚才她在思忖着等下要不要再去煮一些安眠茶,看来,这下不用了。
摸到水还是温的,紫晴便也不急于立刻将冷君柔抱出水面,而是蹲身趴在浴桶边缘上,静静凝视着冷君柔,心里头,无数同情和怜悯涌起。
冷君柔对她可谓无话不谈,对冷君柔的情况,她很是了解,只差切身体会。
在冷君柔的身上,她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天下无双的女人。性情清冷孤傲,却为人和善慈祥,但从不会低声下气。
在皇帝的身上,她也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完美近乎的男人,他贵为天子,却能专一情深,降贵纡尊,只为了心中所爱。
他们的相亲相爱,让人羡慕,让人钦佩,让人欣喜,让人祝福,可惜,再美好的东西,原来也只是曾经,会随着时间的转移而消逝。
紫晴不清楚,皇上的突变是真如冷君柔所说的被人设计呢?或者……是皇上本身变了?毕竟,她想不到会有啥魔力能够破坏那么刻骨铭心的爱情。
原来,海枯石烂,天长地久,都是扯谈!
好多次,当她看到那个原本冷情的女子,为爱而悲伤痛哭、为爱而不惜放下尊严、为爱而苦苦争执时,她真的很心酸,很心疼,而且,总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叫冷君柔放弃。
她知道,冷君柔的娘亲是被冷睿渊抛弃,无论生前还是临终,都千叮万嘱冷君柔,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不可靠,越不能托付终身,但结果呢?冷君柔还是陷进去了,而且,陷得很深很深,走上了娘亲的旧路。
冷君柔的娘亲,到死也依然无法换回冷睿渊的爱,冷君柔呢?会不会结局也一样?
不,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老天爷不会一直这么无情,不会一直都折磨善良的人。再说,她相信,冷君柔的娘亲在天有灵也不会让冷君柔饱受痛苦,所以,黑暗终会过来,黎明终会再来!
“娘娘,您别难过,别伤心,您只要过了这个坎,前面的路就是平坦无阻了,皇上他会永远爱你,一定会的!”对着仍旧蹙眉沉睡的冷君柔默默发出一句安慰而鼓励的话语,紫晴收起思绪,这才将冷君柔从水里扶出来,直接用长浴巾裹在冷君柔的身上,就那样背着冷君柔步出屏风,来到床前。
幸亏她曾经干过不少粗重活,加上冷君柔身轻如燕,她能勉强背住冷君柔走,且没有惊醒冷君柔。
安置冷君柔躺下,盖好被子,紫晴又是静静注视了一会才走开,看了看小希尧,最后,彻底步出房门。
额蹙心痛的一觉,冷君柔勉强能够睡了几个时辰,不过,当她刚用完早膳,殿里便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人神共愤的三人组——上官素若、冷若甄和……绮罗。
她们皆打扮得容光焕发,花枝招展,俨如一只只花蝴蝶。
堪称天下第一毒舌的上官素若,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发出了奚落,这次嘲笑的主题,竟是关于昨晚!
看着三人幸灾乐祸和冷嘲热讽的模样,冷君柔羞愤之余,心头泛起丝丝困惑,她们是怎么知道的?她们是如何得知自己昨晚主动去找古煊,和古煊欢爱,最后又被古煊赶走?
莫非,是侍卫统领李浩?不,李浩不是那种爱嚼舌之人!
林公公?她们收买了林公公,故知道养心殿的一切状况?这个有可能,毕竟,那林公公最近不都是处处和自己作对嘛!
可惜,真正的情况,让冷君柔更加无地自容和五内俱崩!
她们之所以知道,不关李浩,也不关林公公,而是……古煊!
古煊亲口对绮罗说了这件事,他不顾自己难堪和羞愧,竟把这件事告诉了绮罗!
原来,他的坦白并非只针对自己,他对别的女人,同样是“坦诚相对”,而且,连这种事也坦白!他是对绮罗嘲笑自己呢?还是跟绮罗解释保证?曾经,他就多次跟自己解释,他没有宠幸过别人,他只会和自己男欢女爱。现如今,他是否也这样对绮罗?
她从不后悔爱他,从不像现在这样后悔爱他,即便之前,他一次次地违背诺言,一次次地欺骗自己,自己依然没有后悔过。
可现在,她累了,她不想再爱了,这样的男人,已经不值得自己去爱,不是自己能再爱的!
面对着上官素若等人可恶的嘴脸,冷君柔再也无动于衷,笑吧,她们尽管笑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再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冷君柔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紫晴则柔肠寸断,她宁愿冷君柔大发脾气、甚至乎悲恸大哭,也不愿其像现在这样。
后来,冷君柔没有再理会她们,离开主殿,回去寝房,毫不在意背后那几道目光是多么的得意、嘲讽和取笑。
整个上午和下午,她都关在房里,不让任何人进内,连小希尧,也叫紫晴抱去给奶娘照顾。
紫晴苦口婆心,千乞万求,可惜都无法劝得了她。
随着夜色越来越暗,紫晴心情跟着越来越凝重和焦急。
冷君柔自早上随便吃过一点食物,之后便再也没任何东西下肚。其实,令人担心的不仅是她本身,还有她腹中的胎儿。胎儿才三个月,正是最关键时刻,千万饿不得的。
在这之前,冷君柔就算再伤心难过,也会顾着两个小的,但现如今,她似乎铁定了心似的。
皇上给她的打击太重,让她绝望、心死,对所有的人和物,再也没有留恋,包括她和皇上的爱情结晶——她曾经深深疼爱的小心肝,小宝贝。
没有了期望和等待,人还怎么活!
紧闭的房门,直到第二天才开,冷君柔并没想象中的憔悴和枯槁,但,那沉痛哀伤的神色显而易见。
几乎是时刻候都在外面的紫晴,见房门打开,迅速闪了进来,冲到冷君柔的跟前,关切的语气中难掩激动和欢欣,“娘娘,您醒了,紫晴服侍您梳洗吧。”
冷君柔不吭声,但也没有拒绝的意向。
紫晴抓住时机,先帮冷君柔梳理头发,然后端来清水给冷君柔洗漱,当冷君柔用早点的时候,她念叨式地劝解道,“娘娘,您以后可别这样了,我们都担心死了,您伤心、难过,可以跟我说,但一定得准时进食,即便您能顶得住,肚里的胎儿可是需要营养呀。”
冷君柔手里的筷子,陡然一停,另一只手不自觉地爬上腹部,稍后,轻声问,“小皇子呢?”
“小皇子很乖,今天已经喂过奶了,估计是昨日没见到娘娘,我们逗他都不肯笑,眼睛转来动去的,应该是在寻找娘娘。”紫晴连忙回复。
冷君柔身体更是僵硬,咬了咬唇。
紫晴则已迈动脚步,走了出去,速度很快,再回来时,怀中抱着小希尧。
小希尧果然想念母亲,见到冷君柔,咿呀大喊,兴奋呵笑,挥动手脚。
冷君柔看着,心头一阵感动,连忙放下碗筷,把他接了过来,紧紧地抱在怀中,下巴抵在小希尧的背部,不断地摩挲,不断地亲吻。
紫晴也满怀激动和感慨,眼中已经泪花闪闪。待冷君柔母子温馨了一阵子后,她才再把小希尧抱住,让冷君柔继续尚未吃完的早点。
用罢早膳,在紫晴的提议下,冷君柔带小希尧出院子散步,小希尧坐在“婴儿车”里,由她推着,紫晴则紧跟在旁。
在房里关了一天一夜,她的确需要外面明媚灿烂的阳光和新鲜充足的空气,还有各种灼灼盛开、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
“娘娘,关于皇上的事,不如……您以后都别想了?”紫晴猛然道了一句。
冷君柔怔了怔,不语,沉重的双脚继续缓步前进着。
“皇上既然变成这样,那娘娘也没必要再去为他伤心……”
“你意思是说,叫我放弃?接下来呢?离开皇宫?但,我可以吗?我能离开吗?”冷君柔做声,打断了紫晴的话。
轮到紫晴呆然,其实,她之所以说这么说,只是不希望冷君柔继续自闭,冷君柔有孕在身,要是经常这样,对大人小孩都不好。
“紫晴,其实我也希望自己能不想,所有关于他的一切,我都别去在意,别去理会,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应该怎么办?怎么办……”冷君柔接着说,语气慢慢转低,充满浓浓的哀伤和无助。
娘亲病逝时,自己悲痛欲绝,恨不得随娘亲而去。之后,孤零零地活于世上,是想为娘亲讨回公道,为了找出曾经缠绕折磨了娘亲一生的困惑——负心汉爹爹因何背信弃义,抛弃了娘亲和自己。
和古煊相爱、且生下尧儿之后,自己的人生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和古煊排除万难,白头到老,带着孩子们幸福快乐地过日子。
然而现在,古煊变了,再也不是那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不是那个值得自己再去爱的男人。
今后,自己该何去何从?
现在才是噩梦的开端,接下来还会有好长一段路要走,这条路,充满荆棘,无比艰难,自己,能承受多久?能坚持多久?
心中太多的痛楚和哀怨,太多的茫然和彷徨,她想找娘亲倾诉,顺便祈祷娘亲在天之灵给予保佑和指点迷津,可惜,她不敢!
安放娘亲遗体的陵宫,是古煊专门修建,平时古煊带自己过去,也是低调安静的。
如今,自己的行踪说不准被人盯住了,自己要是过去,万一被有心人看到,特别是冷若甄等人,她们必定会趁机起事,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娘亲,所以,她只能忍着不去,只能躲在房内,甚至半夜暗自伤悲落泪和纠结。
“娘娘——”
肩上蓦然压来一只手,冷君柔回神,定睛之后,看到了紫晴黯然伤、关切担忧的脸庞。压住心底的痛,冷君柔强挤出一抹笑,给紫晴一个安抚的眼神。
紫晴也抿一抿唇,继续心疼地望着她,碰巧小希尧发出叫声,从车内挣扎着出来,她才连忙蹲下,解开小希尧身上的带子,将他抱出来。
小希尧立即扑到冷君柔的怀中,咧着小嘴冲冷君柔呵笑,在紫晴的指导下,小脸庞还贴近冷君柔,吻在冷君柔的面颊上。
冷君柔心头感动连连,看着可爱乖巧的他,她便也暂时抛开伤痛,陪他玩耍,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微笑……
接下来的日子,冷君柔仍然是在哀愁悲痛和郁郁寡欢中度过。
上官素若、冷若甄和绮罗,三个可恶的人没再出现,关于绮罗的传闻倒是不少,只因为,目前她是后宫最风光最得意的女人,据说她的得宠程度,丝毫不亚于曾经的冷君柔。
古煊对冷君柔还是不问不查,尊贵的身影更是没踏足过栖鸾宫,后宫还纷纷传起谣言,说冷君柔这个皇后之位很快会被绮罗取代。
对于这些消息,栖鸾宫的奴才们都极力屏蔽,希望尽量别让冷君柔听到,免得加重冷君柔的哀痛和伤心。
其实,这些话,即便他们不说,冷君柔也自个猜到些许,在后宫生活了将近两年,她对后宫那些情况和定律已略有了解。
但是,自己能怎样?除了没日没夜地落泪,自己还能怎样?经受过上次的卑微承欢和羞辱,她心里就算再渴望那个男人,也不敢轻易去找他,旧伤尚未痊愈,她不想又添新伤。
她关在房里的时间越来越多,有时候连用膳都干脆直接在房内进行,直至这天,她心血来潮,想到一个地方——皇宫的后山。
她只跟紫晴交代了一番,然后独自一人来到睡房隔壁的更衣房,通过地道抵达后山。
那儿,还是空旷寂寥,人迹罕见,她站在高高的山坡上,迎风而立,眺望前方的一座座宫殿,满腹哀伤。
上一次站在这里,自己心中充满期待,充满信心,想着如何帮他扫除障碍,好让自己和他的爱情能稳定持久。如今才一个月不够,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变了样。
她没有怨他,只是怨老天爷,因何要给自己安排这样一段人生路。
以前和娘亲相依为命,娘亲总喜欢跟自己抒发心中的感慨,娘亲说,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注定了不同的命运,经历不同的人生。
有些人的爱情,看似平淡如水,实则细水长流、真情无限,他们,也是经过了时间的考验。
有些人的爱情,轰轰烈烈,缠绵悱恻,但到头来,什么也没有。
娘亲对爹爹的爱,正属于后者,曾体会过无数美好和幸福,痛过,哭过,高兴过,快乐过,可惜,至死也等不到爹爹。
记得那次和古煊一起去莲花庵祭拜他母妃,在他母妃的坟前,他曾问自己,假如他不是皇帝,自己还愿不愿意与他在一起,不离不弃。
其实,自己更希望他不是皇帝,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他只是一个平凡人,与自己过着平平静静,细水长流却幸福不减的生活。
可惜,这只是一个梦,他的帝王身份,注定了他的不平凡,也注定了自己和他的爱情之路坎坷不平。
这条路,还有继续走下去的必要和可能?后面,还能看到光明吗?
渐渐地,前方的碧瓦红墙,一景一物,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冷君柔的内心,茫然了……
她就那样出神地望着远方,记忆也随着回去遥远的过去,她时而笑,时而悲,时而眼泪盈盈。
直至一位不速之客的出现,把她从伤悲世界惊醒。
还是那袭蓝色衣袍,还是那张邪魅的俊脸,还是那种嘲弄的表情。他星眸诡异玩味,肆意地看着她。
冷君柔被这种讨厌的眼神盯着浑身不自在,但她并没有躲避,美目明亮清澈,也一瞬不瞬地瞪他,眉心深深蹙起。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望,一会,易寒首先开口,浑厚的嗓音辨不出真假情感,“既然古煊不要你了,那你不如跟我走?”
像是被某样东西刺了一下,冷君柔身体倏然一僵。
“古煊能给你的,我同样能够给你。”易寒继续道。
“是吗?那你能给我唯一的、专一的、深情的爱吗?”冷君柔总算开口,目不转睛,见他面容怔了怔,她接着往下说,语气渐转嘲讽,“甜言蜜语对你来说,肯定不难,届时,你一定会想方设法,游说哄骗我帮你如何铲除古煊吧?”
被人说中心事,易寒俊颜涨红,冷哼,“是又怎样?古煊曾经对你好又如何?现在呢?还不是把你忘得一干二净,怀抱他人?”
“即便如此,他也比你强!”冷君柔也立即辩驳,她能允许自己怨恨古煊,但不接受别人对他的批评,特别是眼前这个靠女人成事的无情汉。
顿时间,易寒更是恼羞成怒,剑眉高高挑起,额骨突出,目露寒光。
冷君柔毫无惧色,冷眸继续盯着他。
片刻后,是易寒先收回怒目,高大的身躯一转,走到一边去。
冷君柔终暗暗舒了一口气,先前的激愤也慢慢得以平复,静静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发出一个请求,“易寒,可以的话,把冉妃带走吧。”
易寒的身躯,明显一僵,但不说话。
“我相信,冉妃回到你的身边后,会好起来的。”冷君柔纤弱的身躯也一动不动地,任凭山风把她的裙裾吹拂鼓起。
这下,易寒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薄唇轻启,“你似乎很关心她?”
关心冉妃?或许都是被爱折磨的女人吧,自己的确很同情冉妃,希望冉妃能幸福,冉妃为爱能忍辱负重了几年,可见她对易寒的爱,是多么的执着,多么的无私,所以,只要她回到易寒的身边,她一定会幸福。
不像自己,只想古煊独爱自己一个,而古煊帝王的身份,注定了这是不可能!
“怎么不问我拿解药了?”易寒猛然又道。
冷君柔听罢,愕然。的确,自己上次来见他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想着跟他要解药,可今天,自己压根没想过这事。
古煊的打击,已让自己对生命也不再寄望!
“一天一颗,吃完之后,你体内的毒便能自动解除。”易寒抓起她的手,在她洁白润滑的掌心放下了三颗绿色药丸,放好之后,他似乎没有松开的意向。
最后,是冷君柔挣脱开,在她呆望着手中的药丸时,他猛然又抓起她另一只手,给她另一样东西,是……上次发射信号用的。
“需要我的话,就把它发射到上空。”易寒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深深望了她一眼,转眼间,已经不见人影。
环视着恢复了寂静无人的山头,冷君柔呆呆的,愣愣的,目光渐渐回到两边手心,稍后,两只手齐齐收起,又是不知所思地留了一阵子,才动身回栖鸾宫。
日子,继续那样地过,与易寒见面三天之后,古煊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栖鸾宫。
“皇上万岁万万岁!”殿里的宫奴纷纷行礼,语气中难掩兴奋和激动,他们可是时刻盼着古煊的驾临。
反观冷君柔,朝古煊淡淡一瞥,对他深沉的面容和阴鸷的眼神习以为常;当她目光转左,看到蓝隽也出现时,先是一怔,随即抿唇,算是和他打招呼。最后,当她又见到古煊旁边那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影时,重重地震住。
琉璃阁的四娘,怎么会进宫了?还跟古煊一起过来这儿?对了,她那是什么表情?仿佛自己是个罪人,即将等待处置一样。
冷君柔内心的疑惑并没有维持多久,只见古煊开口,低沉的嗓音格外凛冽,隐约透着一股风雨来临之势,“陈太医,好好地给朕诊断!”
“臣……遵旨!”回应的是一个敬重谨慎的嗓音,原来,陈太医也来了!
陈太医老态龙钟,缓缓走近冷君柔,先是恭敬一拜,随即道,“请娘娘伸手,让臣把脉。”
把脉?把什么脉?难道……冷君柔下意识地再看向古煊,发现他眸色依然冷若冰雪,正紧紧盯着自己的腹部。
莫非……他已知晓自己怀孕了?
心中又惊又喜,百般滋味,在陈太医的再次催促下,冷君柔便也把手伸出,伸到陈太医的面前。
陈太医小心翼翼地握住,找到脉线,屏息凝神,一会,眉心舒展,高兴地禀告出来,“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娘娘这是喜脉,娘娘已经怀孕三个余月。”
太医这话一出,整个殿里的人,皆出现了不同的反应。
除了紫晴和冷君柔,其他宫奴无比激动和欢喜,他们的主子又怀孕了,这代表着,皇上说不定又会像以前那样宠爱主子,他们无需再为可怜又善良的主子担心,不用再为她伤心和难过。
蓝隽也是惊喜交加,不过,喜悦的眼眸似乎隐隐涌动着一股担忧。
四娘则满眼不屑和轻蔑,先前那股幸灾乐祸的神色,仍旧存在。
最大的反应,当属古煊,他本就阴沉的俊颜,此刻更是冰冷如霜覆盖,眸光像是锋利无比的箭,颇有穿破冷君柔的肚子、当场刺死那野种之意。
尽管不屑她,但得知她和易寒苟且,还珠胎暗结,怀了孽种,他便难以克制的愤怒,很明显,自己是在妒忌,妒忌得发狂,自己恨不得……
高大的身影,一闪而过,他迅速冲到冷君柔的面前,手臂一抬,电光火石之间,用力极大的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冷君柔的脸上。
把冷君柔打得天旋地转,娇弱的身体禁不住袭击,随着他的掌风连续转了好几个圈,然后直直地朝地面栽去。
紫晴眼疾手快,第一个冲过去,扶住冷君柔,先是急切询问冷君柔有没有事,抬眸瞪向古煊时,声带哭意痛斥出来,“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呢?为何一次比一次狠?娘娘已有身孕,您就算再狠心,难道不顾二小皇子的性命?”
“二小皇子?我呸!”古煊气火升天,怒声如雷,那骇人惊闻的神色,表明了他此刻是多么的愤怒和抓狂,他死死瞪着冷君柔,咬牙切齿地怒吼出,“你这该死的贱人,把朕玩弄得团团转,还怀了野种,朕今天要是饶你,朕不姓古!”
(文字章节更新中……待续……作者修改过文,文字章节会向前推,但字节数是多了,文字节待上传……2014-09-26,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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