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接下来,大家都在兴致勃勃地看歌舞表演,冷君柔则暗暗留意着台下的某张桌子,她知道,自己本不该去看,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请到看最新章节******]
由于怀孕的原因,她比往日尿频,一阵子后,她提出离席小解。
古煊本欲陪她去,可她婉拒了,她觉得,自己一个人离开还不会太引人注意,一旦他这个皇帝有任何风吹走动,整个场面必定出现或大或少的轰动。
她不想让大家都亲眼看到,皇帝把她宠上天,连小解,都陪她去!
古煊稍作思忖,便也不坚持,叮嘱紫晴好生照顾,然后看着她离开。
冷君柔在隔壁殿的专门茅厕小解完毕后,并没有立刻回宴会现场,而是出到院子里,停在那棵凤凰树下。
犹记得,几个月前,古煊在颐和殿设宴款待冷家堡的人,自己被某些画面刺激得躲到这儿黯然落泪,如今,自己何尝不是悲愁满怀。
今天,自己体会了从未有过的幸福,这幸福,是古煊给的。还以为自己会一直幸福下去,至少,能维持到这个重要的日子结束,不料结果还是出了意外,一个想也想不到的意外。
自己的亲爹,为自己庆祝生日,却是以别人的丈夫和别人的父亲的身份来参加这个宴会。
他再一次举家携眷前来,有何目的?联盟?甚至乎……再次送冷若甄进宫?
不,不会的,古煊答应过自己,不会有这两件事出现。所以,应该不会,绝对不会!
“婕妤,您没什么事吧?”紫晴留意到了冷君柔逐渐转白的面容,不由问了出来。
她整晚都候在冷君柔的身边,注意到冷君柔从开心快乐慢慢转为落寞哀伤。皇上对冷君柔几乎是极宠无限,且整个过程都对冷君柔关怀得无微不至,故她猜不出冷君柔何解变得心情不愉快,甚至乎……有点儿哀伤的意味。
“婕妤是不是有心事?不妨跟紫晴说说?”紫晴又道,握住冷君柔的手,殷勤切切。
看着一脸关切担忧的紫晴,冷君柔心潮起伏,内心的煎熬和彷徨,让她迫切需要一个人来诉说,紫晴无疑是最佳人选,然而,一轮思忖后,她还是忍住了,摇了摇头,“没……没什么,走,我们进去吧。”
紫晴依然满腹狐疑,但也不多说,开始搀扶住冷君柔。
她们刚迈步,便见一个人影迎面走来,一袭白衣,玉树临风,清新俊逸,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盯着冷君柔。
冷君柔已经认出他,在他慢慢靠近之际,她轻声唤了出来,“冷公子。”
冷逸天没有立即接话,继续注视着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在这儿,她掩脸而泣,悲酸落寞;第二次见到她,在冷家堡,当时她是一名侍从的身份;如今再见,她却已经成了皇帝的婕妤,怀了龙种、获得当今圣上极度宠爱的妃子。
听说她怀身孕已有5个月,那么,这孩子是在她去冷家堡之前有的,是在她上次于此黯然落泪之前有的。她当时,是在为情而悲吗?
见冷逸天一个劲地盯着冷君柔,紫晴既纳闷,又不悦,不禁提醒出来,“这位公子,你是何人?见到婕妤还不行礼?”
冷君柔想不到紫晴会突然这么说,打算出言阻止,不料冷逸天已抱拳作揖,“草民冷逸天,拜见婕妤娘娘!”
“冷公子不必多礼。”冷君柔赶忙叫他起身,嗓音淡淡的,浅浅的,而后沉吟问出,“不知冷公子这次进京,所谓……何事?”
“冷家堡正式和朝廷联盟,我们这次过来,正式签订契约。”冷逸天已经站直身子,直爽地给出了回复。
冷君柔听罢,整个人顿时一震,控制不住,身体猛地打了一个踉跄。
紫晴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她,声音透着微微的惊慌,“婕妤,您没事吧。”
冷逸天也下意识地靠近两步,满眼关切之情。
冷君柔站稳脚,急促地喘着气,一会,再问出来,“联盟不是取消了吗,为什么又会重新合作?”
冷逸天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取消?我们一直都在协商此事,从没中断过,这次来京,是彻底落实。”
没有取消!一直在进行!
古煊,他骗自己,他根本没想过要中断与冷家堡的关系,所谓的承诺都是谎言,所谓的白纸黑字是弄虚作假。
自己真傻,竟信以为真,还因此而沾沾自喜,因此而感动。
那其他的甜言蜜语呢?也是假的吧,还有那一生一世也是骗人的吧。
“婕妤,婕妤您怎么了,别吓紫晴,婕妤……”看着冷君柔摇摇欲坠的样子,紫晴重现惊恐,嗓子抖个不停。
冷逸天也很是困惑和担心,准备靠近扶住她。
就在此时,一声沉怒的叱喝划破了黑夜的寂静,“你们在做什么?”
是古煊,他也出来了,正大步朝这走来。
紫晴连忙行礼,冷逸天也拱手鞠躬,冷君柔则站直身子,定定望着他,望进了他的眼睛。
古煊很快便靠近,从紫晴手中接过冷君柔的手,嗓音恢复了温柔,“不是说去小解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还有,你的手因何这般冰凉?你很冷?”说着,他脱掉自己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背部的暖和,并不能温暖冷君柔的心,她没回应,继续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古煊先是一怔,随即拥住她,“好了,赶紧进屋去吧。”说罢,他给冷逸天一个复杂的瞥视,开始动身朝大殿迈进。
一路上,冷君柔都没吭声,回到殿内的高台上后,同样是默默静坐,任凭古煊如何问话,她都不语,那双清澈无染的大眼眸,还是牢牢盯着他。
接下来,古煊下去跟众人干杯,她留在台上,嫔妃们马上从周围涌来,纷纷跟她道贺,有赞美的,也有羡慕的。
“皇上对柔婕妤实在太好了,简直羡煞死我们。”
“柔婕妤头上这支象牙发钗,是摩斯国进贡的贡品,独一无二的,很多嫔妃想要都要不到,原来皇上是一早打算留着给你。”
“我们要是能得到皇上对柔婕妤的宠爱的一成,就心满意足了。”
望着形象百态的她们,冷君柔心里没有半点欣喜和得意,忽然间,只觉一股悲凉和苦涩自胸口窜起,她视线再一次追寻古煊,恰好看到,他此刻正和冷睿渊谈笑对饮。
“君柔,你没事吧?”忽然,谢心怡也走近过来,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似乎要把人看穿。
冷君柔收回视线,望着谢心怡,随即摇了摇头。
心里很憋屈、很悲痛、甚至乎很愤然,可她毅然坚持和伪装下去,只因为,很多对眼睛或明或暗地看着自己,其中不乏,想看到自己落寞伤心的。
她头一次感到,时间过得那么的缓慢,日子是那么的难熬,不知过了多久,古煊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而回。他俊颜微红,眼神有点儿散涣,但神采是飞扬的,心情是愉快的。
那双被酒气熏洗的鹰眸,直勾勾地看着她,而后,他拉起她,带她走下高台,在众人的恭送声中,走出颐和殿,直至坐上龙辇。
他搂住她,用他带着酒气的嘴吻住她,引起她的一阵恶心,下意识地挣扎,使劲地推拒。
他皱了皱眉头,便也松开,坐直身子,强健的手臂却仍稳稳地环在她的细肩上,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娇嫩的脸庞,偶尔,还贴近来偷香。
冷君柔没有再推开他,也没反应,连看也没看他,视线直直望着前方。
大约一刻钟后,龙辇停下,原来,他们已经回到冷君柔居住的宫殿。
他抱着她下车,抱着她穿过一层层殿宇回廊,直至进入她的寝宫,他才将她放下,两手毫不停歇,准备为她脱掉礼服。
却见她小手一抬,推开了他,这次,很用力,让始料不及的他也免不住打了一个趔趄。
迅速站直身子,他眼露困惑,不悦地问了出来,拖着长长的语音,“怎么了?”
她今晚的失常,他又岂会感觉不到,只不过,他一直在忽视,希望她也能因此而不再追究。可事实并非如此,她还是那个倔强固执、爱折磨人的小魔女。
没有回话,也无任何反应,冷君柔冷着脸,开始自顾更衣,因为是礼服,自然是繁赘复杂,穿的时候有紫晴帮忙,如今当凭她一个人,难免感到吃力。
所以,古煊重新靠近,准备帮她。
但结果是,再一次遭到了推拒,而且……她还给了他一个恨恨的瞪视!又是那种恨不得杀死人的眼光!
这丫头,真不乖!
继续忍住心头的微愠,古煊露出一个罕见的大笑脸,伸臂把她搂住,“今天高不高兴?朕精心为你筹备的生日礼物,你还满意吗?从明天起,那些朝臣和嫔妃们都会知道,柔婕妤是朕最宠爱的妃子,也是他们首要巴结和尊重的嫔妃,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柔儿,你是否觉得很幸福,很快乐……”
“滚开,别碰我!”一声怒吼,自冷君柔口中发出,打断了他醇厚温柔的嗓音。
这可谓古煊头一遭遇上这种情况,自尊大大受损,面色陡然沉了下来,眼中的柔情也快速减退,他眯起眼睛,不悦地睨视着她。
冷君柔胸口怒火则愈加狂烈愈加飙升,终再也忍不住,将压抑了整个晚上的怒气彻底爆发了出来,“我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你这个骗子的骗人伎俩,我不稀罕,没人会稀罕!”
古煊更加恼羞成怒,高大的身躯腾地靠近,“你说谁是骗子,你说谁是骗子?”
“你!我说你是骗子!你满口谎言,不守信用,根本不配当皇帝,你没有资格当皇帝……啊……咳咳……”
冷君柔还来不及说完,神情马上转为痛苦,只因为,她的喉咙被他掐住了。
温柔彻底自眼中隐退,古煊面若修罗,深沉阴霾,眸光赤红骇人,咬牙切齿的咆哮,几乎震耳欲聋,“朕没资格当皇帝?那你说,谁才有资格?谁才有资格!”
好痛,好辛苦,好困难,冷君柔皱紧眉头,眼中被挤出了泪水,她伸手握住他粗大的手腕,使劲往外扯着,嘴里想发出求救,奈何,她出不了声。
到了她差不多窒息,以为自己就此死去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手,浑身怒气仍没消减,他横眉怒视着她,一会,承认了出来,“不错,朝廷和冷家堡联盟了,这是势在必行的计划,是无人能改变的决定!朕宠你,不代表你可以干涉朕的一切,你只是一个女人,责任是乖乖地呆在后宫,替朕生儿育女,而非干涉朝政,不管你基于什么目的,都不可以!”
“还有,从没有人敢对朕如此无礼,从没有人敢说对朕说出没资格三个字,你,是第一个!朕恨不得要掐死你!”古煊继续疾言怒色,由于生气呼吸急促,“看在皇儿的份上,朕这次暂且饶了你,下次要是再敢放肆,休怪朕无情!”
话毕,他留给她一个怒不可遏的瞪视,随即扭头,拂袖而去。
他终于承认了,终于承认了!原来,他真的是由头至终都没想过要守什么承诺,什么黑纸白字,什么亲笔签名,通通都是谎言,都是骗人的。
冷君柔像个支离破碎的布娃娃,拖着蹒跚的脚步,艰难地走近柜子,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面黄绢。
这张黄绢,她视为圣旨,当成宝贝来收藏,可惜,在他眼中,它只是一张作废的破布!
原来,这就是他的承诺,立字为据,有亲手印记,但都无法成为事实,那么,他口头那些所谓的誓言,更加是“胡言乱语”吧。还有,既然他能打破第一条,那下面这条也是无效的吧,冷若甄这次到来,是正式进宫的吧?
他说,当他的女人,就该乖乖地呆在后宫,替他生儿育女,而非干涉他的朝政!自己只是想要自己要求的东西,根本不是他所认为的干涉朝政,他根本就不了解自己!
也是,他是一个皇帝,后宫女人那么多,他哪有时间一个个地去了解,所有的女人在他看来,都是供他泄欲、替他生儿育女的工具,自己,也不例外!
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不可靠,越不能托付终生,只有无情无爱才不会被伤。
这句话,娘亲叮嘱了无数次,自己依然没有谨记,被自以为的爱情冲昏了脑子,就那么一头栽了下去,最后,被伤得体无完肤。
娘亲的话,应验了,娘亲在天之灵看到这种情况,一定很痛心、很悲心吧。
羞愤悲伤的泪水,已从冷君柔的眼眶滚出,连绵不绝地打落在黄绢上,那些字,并没有被冲得模糊,反而愈加的清晰,也愈加的讽刺。
这时,门口人影闪动,紫晴跑进来了,先是被屋里的状况所吓倒,然后迅速扶起冷君柔,“婕妤,您怎么坐在地上了,快起来,快起来呀。”
冷君柔不语,也没有听从,眼泪,继续往下坠落。
紫晴心急不已,两手紧紧挽住冷君柔的手臂,边用力往上拉,边继续劝解着,“婕妤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坐在地板上,您快起来,紫晴求求您,婕妤,您快起来吧……”
冷君柔还是视若无睹,还是无动于衷,整个人似乎被定格了。
紫晴更加心焦如焚,忧心忡忡的双眼瞄来瞄去,视线最后停在那面黄绢上,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时,整个人重重地震住。
她总算明白今晚冷君柔因何失常、因何落寞,也明白刚刚皇上为何阴寒着脸,气咻咻地离去。
“婕妤,您别难过,或许……或许皇上是有苦衷的,其实,皇上虽然贵为皇帝,但并非真的可以呼风唤雨,也有很多事情不是他能控制的,他也有无奈的时候啊!”心存浓浓的同情和怜惜,紫晴开始劝慰。
冷君柔沉默依旧,眼泪已经停止了,模糊的视线仍牢牢盯着黄绢,反复默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不管皇上纳多少个妃子,他最宠最爱的人都会是婕妤,皇上对婕妤的好,是破例的,是史无前例的,所以,婕妤有时候也应该谅解皇上,只有这样,彼此的感情才能更深厚,更持久!”紫晴不清楚个中缘由,只以为冷君柔提此要求是基于女人的吃醋特性,故而做出这样的劝解。
“难道紫晴也认为,冷若甄会被纳进宫?”冷君柔终做声,嗓音格外的冷冽,不像是以往的询问语气,而是……她似乎心中已有了答案。
紫晴则陡然愣了一愣。其实,皇帝的身份注定了会有三宫六院,别说冷若甄,将来还有成千上百的女子会被送进宫的。这是千古不变的规律啊!
不过,话虽如此,紫晴还是采取乐观的态度,继续安慰冷君柔,“朝廷和冷家堡联盟,并不代表皇上一定纳冷若甄为妃,所以,婕妤您先别胡思乱想,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让小皇子平安顺利地出来。时候不早了,紫晴伺候您更衣就寝吧,您折腾了一天,小皇子也累了呢。”
这次,冷君柔不再抗拒,静静任紫晴将她从地上扶起,把她带回到床上,替她脱去繁杂的宫装,协助她躺下床,替她盖好被子。
弯腰站立床前,紫晴先是若有所思地注视了冷君柔一会,继而,再做安抚,“婕妤,您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什么事也过去了,皇上明天下朝后会照样过来看婕妤和小皇子的。”
接下来,紫晴不断地述说,几乎是什么劝解安慰的措辞用上了,冷君柔则一直静静躺着不语,直至紫晴出去了,悲酸哀痛的泪水再一次自她紧闭的眼角淌流出来。
身心的疲惫,让她知道自己应该尽快入睡,可她做不到,整个夜晚,泪水流了停,停了又流,她就这样辗转反侧到天亮……
翌日,事情并不像紫晴所说,古煊没有再来,从白天到夜晚,他都没出现过!
紫晴心生纳闷和忧愁之余,继续对冷君柔安慰说皇上日理万机,估计有事情忙走不开;说朝廷要和冷家堡联盟,说不定今天他们在正式签订盟约,很多琐事要办;还说皇上一定心里也很记挂小皇子,明天定会抽空前来。
对于紫晴的安慰话语,冷君柔已经听得麻木,她樱唇微扯,噙着冷笑,心里头,却是无限凄凉,被深深的痛包围着,痛得难以形容。
紫晴一直在默默打量,不觉也心酸悲怅,然而,除了安慰,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不懂,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昨天还是欢天喜地的,就一夜工夫而已,情况忽然起了个大转折。
因此,这天夜晚,冷君柔又是无眠到天亮。
第三天,古煊还是毫无音信,倒是谢心怡,如常来了。见到冷君柔落寞的神情,她表现得很是惊讶,当然还有伪装的关心,对冷君柔问东问西,企图问出个所以然来。
对谢心怡,冷君柔本来就冷漠相待,如今更是淡漠如冰,到了实在听不下去时,她便及其厌烦地做出逐客令。
谢心怡虽被激怒了,但并没发作出来,只是不着痕迹地给了冷君柔一个毒辣凶狠的怒视,随即假惺惺地辞别离去。
紫晴一直都不喜谢心怡,现在同样是忿然厌恶,为了让冷君柔舒展心中的憋屈和悲愁,她提议冷君柔出去逛逛,还用冷君柔腹中胎儿当劝服筹码。
或许是被紫晴的真情打动,又或许是自己也想暂且逃离这个几乎令她窒息的屋子吧,半个时辰后,冷君柔在紫晴的陪同下,坐上轿子,走出栖鸾宫,直达御花园。
今天刚好入冬,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不过,地面已被扫除干净,只有花草树木上仍然覆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特别是那一树梅花,傲然挺立,幽兰之香沁彻脾肺,闭塞憋屈的心扉,轰然洞开。
“柔儿,其实娘亲还喜欢的一种花,是梅花,它经受风霜严寒,饱受寒冷与孤独,最后终于绽放了出来。一冬的折磨,只为那坚强而执着的绽放。”曾经,娘亲指着一支晶莹妖艳的梅花,对自己轻声述说,语气中难掩钦佩。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是子轩在信里,对自己说过的鼓励话语。
梅花,冰枝嫩绿,疏影清雅,花色美秀,迎雪吐艳,凌寒飘香,它有着铁骨冰心的崇高品质和坚贞气节,鼓励着人们自强不息,坚韧不拔地去迎接春的到来。
自己呢?自己能否做到像梅花那样不畏艰险,不管前面的路有多艰难都会勇敢坚持下去?还有,自己的春天又在哪里?
“哟,这大雪天的不呆在屋里,反而跑出来吹风淋雪,敢情你也想当一支梅花?”蓦然,一声尖酸刻薄的嘲讽打断了冷君柔的静思。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因此,她继续注视着眼前的鲜花。
“梅花傲骨冰心,勇敢坚强,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不是你这种贱人可以亵渎的。”上官素若已经走近过来,与冷君柔站在同一水平线上,斜视着冷君柔隆起的小腹,眼神既忿恨,又阴毒,“你顶着个大肚子跑出来,问过皇上了没?得到皇上的准许了吗?这胎儿要是被冻死了,本宫看你好日子也尽头了吧!”
越说,上官素若眼神越阴狠,她恨不得,恨不得一拳捶打过去,把那该死的胎儿弄出来,好给自己可怜的皇儿陪葬!
“淑妃娘娘,请您说话注意点,您这样说,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在诅咒小皇子的,皇上若然知道有人不安好心,定不轻饶!”紫晴已经忍不住顶撞出来。
上官素若面色陡然一变,给紫晴恶狠狠一瞪,恼羞成怒地发出叱喝,“大胆贱奴,谁准你这样和本宫说话?是不是想本宫掌你的嘴?”
紫晴毫不惧色,继续反驳,“奴婢只是提醒娘娘而已,皇上派奴婢保护婕妤,保护好小皇子,这是奴婢的职责!”
见一个小小的宫奴,胆敢三番五次地拿皇帝来欺压自己,上官素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嘴贱刁奴,看本宫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不过,她的巴掌尚未挥向紫晴,便被冷君柔逮住,只见冷君柔清眸冷冽,发白的唇间迸出一句话,“谁敢动本宫的人,本宫会加倍尝还!淑妃你想手臂好好的,立刻给本宫滚开!”
“你……你在威胁本宫?就算你再得宠,也终究是个婕妤,级别比本宫低,你这样对本宫,好大的狗胆,以下犯上,本宫……哎哟……我的手……”上官素若本是盛气凌人的怒斥,孰料最后变成了痛苦哀叫。
“民女给婕妤娘娘请安,婕妤娘娘请息怒!”猛地,一个黄莺般的声音插了进来,冷若甄美丽婉约的身影闯进了大家的眼帘。
不仅是她,还有冷若兰,冷若兰不像冷若甄的隐忍深沉,稚嫩的面庞蓄着怒气,似在对冷君柔说,“快放开我表姐,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分别给她们一个冷冷的瞥视,冷君柔便也松开了手。
冷若甄答谢出来,且再一次用民女自称。
得到自由的上官素若,边揉着手,边怒瞪冷君柔,同时数落冷若甄,“甄表妹,你做什么对她摆出一副低人一等的模样,你是皇上即将册封的良妃,级别和本宫一样,均比她高,应该是她对你下跪才是!”
上官素若话音一落,冷君柔全身立马一僵,想也不想便趋近冷若甄,气急败坏地问,“什么?皇上要册封你为良妃?是真的还是假的?告诉我,你告诉我!”
冷若甄被她突如其来的样子所困惑,下意识地愣了一愣。
上官素若则幸灾乐祸地冷笑出来,“怎么样,想不到吧?本宫说过,你顶多也只是一个婕妤的命!这就是出身高低的区别,你魅惑皇上、怀了龙种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当个破婕妤?甄表妹就不同,她一进宫就是四妃头衔。”
“还不是!皇上要我爹帮他打走番邦敌寇,应该立刻封我姐姐为皇后才对,都怪爹爹了,那么好说话!不行,我要去跟爹爹说,叫皇上直接封大姐为皇后,而且,不准这个女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年少骄纵的冷若兰,大言不惭地附和出来。
“别以为你怀第一胎就能母凭子贵,那贱种要是能够出来,顶多也就躲在角落当个贱王爷,至于真正的储君,只有我和表妹这种高贵血统才能孕育的!”上官素若笑得更加得逞,细长的丹凤眼里尽是不屑和鄙夷。
全身上下,止不住地发抖和哆嗦,冷君柔不理会她们的滔滔不绝,黑中带红的瞳仁仍然牢牢瞪着冷若甄,再一次问了出来,“是不是真的?告诉我,告诉我!”
冷若甄这也定下神来,神色复杂地回望着她,讷讷地道出,“以后望婕妤姐姐多加关照!”
轰——隆——
犹如五雷轰顶,冷君柔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已僵化,耳边似乎有无数苍蝇在盘旋,嗡嗡作响。然后,她听到了淑妃得意的笑声,看到她们对她留下不自量力的嘲笑,继而趾高气扬地走开。
最后,是紫晴布满关切的小脸,“婕妤,您别这样,不会是真的,她们一定是不服气您得宠,故意那样气您。朝廷军队那么多,皇上和冷家堡联盟只是为了不备之需。这纳妃不同联盟,皇上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对了,皇上不是立了字据的吗?皇上或许可以违背第一个诺言,但断然不会再违背第二个,故婕妤您别担心……”
“走,我们回去,立刻回寝宫!”冷君柔打断紫晴的话,开始动身朝轿子停留的地方走,是的,她有字为据,古煊假如真的无情无义,那自己也不必再信他,自己要让文武百官看看,他是怎样一个出尔反尔的伪君子,是怎样一个满口谎言的大骗子!
在冷君柔不断的催促声中,轿子匆匆前进,只用了来时的一半时间便赶回栖鸾宫。
冷君柔直奔睡房,打开柜子底层的那个抽屉,令她花容变色的是,里面空荡荡的,再也找不到那面她像珍藏宝物似的黄绢!她不信,还把整排抽屉都翻出来,结果还是不见自己想找的东西!
心,彻底地冷冻住,冷君柔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推进了千年寒潭,那刺骨冰心的寒气四面八方地袭来,给她带来难以形容的痛,让她忍不住发抖,全身都在震动,震得她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紫晴看着,大惊失色,迅速扶住她,“婕妤,您冷静,不要动,千万不要再动,小皇子会掉出来的,婕妤,婕妤……”
小皇子,小皇子……是啊,正因为这个孩子,自己才会被困在这深宫中,被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所以……爱意全部转成恨意,冷君柔突然扬起手,手攥成拳,朝自己腹部用力捶打过去。
紫晴见状,更加惊恐万分,及时拽住她的手,“婕妤,您怎么可以这样,您怎么可以自个伤害小皇子,来人,快来人啊……”
满腔悲愤已经摧毁了冷君柔的理智,她像疯了似地,使劲甩着紫晴,准备继续捶打那该死的“孽种”。
紫晴也拼出全身力气,死命抱住她,吓得痛哭流涕。
但冷君柔毕竟有功夫底子,加上人在愤怒边缘力大无穷,最后,紫晴还是被远远地甩开。
“不要——”眼看那只小小的拳头就要重重地落在隆起的腹部,紫晴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声怒吼响彻整个房间,一个高大的身影飞速奔进。
冷君柔手臂停在半空,看清楚来人,更是愤怒到极点,她从左边墙壁的剑鞘上拔出长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古煊,你这不守信用的大骗子,我今天要杀了你!”
兹——
锋利的剑口,被及时握在掌中,殷红的鲜血自指缝溢了出来,一滴滴地淌落到地上。
紫晴惊魂未定,哭着禀告,“皇上,您快阻止婕妤,她自个锤打腹部,她想打死小皇子……”
古煊腰板挺直,深眸阴霾,冷冷瞪着冷君柔,因生气而紧抿的薄唇,清晰而锐利地迸发出一声咬牙切齿的警告,“朕的皇儿,务必平安无事地降临人间,他要是有任何意外,整个栖鸾宫的人都得给他陪葬!蓝子轩和冷逸天也是,还有你娘……朕会派人把她从坟墓里挖出,当——众——鞭——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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