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深夜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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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尘想起北离墨那要吃人般的目光,就不寒而栗,所以一路不敢停歇,逃到市集,她用从北离墨身上搜来的银两,买了一匹好马,骑上马儿继续逃跑。
只可惜她那些辛辛苦苦研制的毒药,都不知被北离墨藏到哪去了?幸好他没有坏到让她尝尝那些毒药的滋味。不过想起那天,他搜她身的恶行,落尘的怒意就上来了,他不就是故意轻薄她吗?哪有这样的师兄,真是无耻至极。
青虎目送落尘进入了密林,但好一会没见她回来,不禁有些担心。
“黑虎,夏公子进去树林也有好一会了,怎么还不见出来?”
“不用担心,他刚刚跟我说了,小解完之后,就到后面溜达溜达,欣赏一下风景,不会那么快回来,还说她喜欢一个人静静欣赏美景,要我们不要去寻他,打扰他雅兴。”听到黑虎这样说,青虎也就放心了,这地方的景致还真不错。
黑虎和青虎的对话,北离墨听得清清楚楚,恨不得冲出去擂他们几拳,平日看着挺精明的两人,竟然信那丫头信口雌黄,最可恨的是连自己也被她骗了。看她热情似火,还以为是开窍了,想不到——
北离墨恨得咬牙切齿,他既希望快点有人发现异常,他好快马加鞭,将她捉回来,但这丫头竟敢画了只乌龟在他脸上,要是被他手下看到颜面何存?这一世英明都被她这两只乌龟给毁了,北离墨气得俊脸发黑。
一个时辰后,众人终于觉着有些不妙,于是黑虎前去寻找落尘,发现没有没有她踪迹之时,心中大慌,莫非是出了什么事?还是黑虎胆子大,在车厢外喊了北离墨几声,但却没有应声,挣扎了好一会,黑虎终于颤抖着手揭开帘子,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忙上前替北离墨解穴。
“拿水来给本皇子洗脸,今日的事你敢说一个字,砍你虎头。”
“属下不敢,给一万个胆子,属下都不敢。”黑虎吓得大气不敢喘,但退出后,那张脸涨得通红,想笑又不敢笑的感觉真难受。
“你们先赶回北国,黑虎,青虎随我沿途返回。”
“主子,我们这一路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离皇上要求回朝的时间已经不远了,再耽搁,我怕赶不及了。”
“嗯,我知道,你们先回去复命,我迟几天必回,到时快马加鞭,能赶得上你们。”北离墨说完,什么都不说,骑上快马,折了回去,黑虎,青虎赶紧跟上,但天地浩大,要寻一个懂得易容之术的人,犹如大海捞针。
“主子,已经十多天了,还是寻不到夏公子,估计不在这里,我们再不赶回帝都,就来不及了,皇上不是催得很急吗?”黑虎担忧地说。
想到不久之后,她会穿上女装与意中人来一场偶遇,想到那温柔的身体被另一男人抱着,北离墨那心就如泡在热水中,不能,绝对不能——别给他抓到她,否则——
“走,再寻五天,再寻不到,就赶回去,驾——驾——”黑虎,青虎心中发愁,这话主子已经说了好些次了,皇命不可违,再这样下去怕是赶不及了。
北离墨追得急,落尘也逃得快,这一路上她不敢有所停歇,饿了吃口包子,渴了喝一口水,就是困得眼睛都几乎闭上,她也匍匐在马上,任由骏马在黑夜中奔驰。
落尘在一个深夜赶回木府,守门人看到他,欢喜得跳了起来,一边打开门让他进来,一边寻人禀告木初寒。虽是深夜,木初寒很快赶到,目光流露出的欢喜让人动容。
“流云,这些日子哪去了,实在让人担心。”
“初寒,我累了,想睡一觉。”这一路赶回来担惊受怕,疲惫困顿,但在看到木初寒的那瞬间,再撑不下去,只想倒下去好好睡一觉。那一句软软的初寒,我累了,将木初寒整颗心都融化了。
青木、霜叶、红叶很快赶来,脸上都喜形于色,压在她们的心头大石终于放下,这几天发疯地满城找,若有什么不测,都不知道怎么向主子交代。热水备好,饭也热了,落尘吃饱,倒床就睡,终于可以睡上一个好觉了。
朝霞红艳,新叶吐绿,又是新的一天。梳洗完毕,落尘一身清爽,今日她得像木初寒告辞了,这东古绝不是久留之地,但她内心隐隐不安,觉得终有一天,北离墨会抽丝剥茧,派人找到木府,然后再通过木府,寻到青城去,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条毒蛇?落尘有些后悔临走对他又捏又打,甚至还画两只龟,但不这样,又岂可解恨?
“我就是想吃窝边草,我就是想轻薄你了,怎么办?”想起北离墨无耻的话,落尘就气息不畅,这人真是活腻了。
“想什么想得那般入神?”木初寒的声音低沉温柔,如百年开封的美酒,带着让人心颤的醇香,两人靠近之时,落尘能闻到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茶香,清冽沁人。
“看着这一树落叶,有点惦记我哥哥了。他与我不一样,喜欢外出游历闯荡,我一年能见他的日子屈指可数,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有好些日子了。”落尘准备开口向他告辞。
“久闻剑仙之名,上次却无缘相见,实在是可惜。上次在青城,我向你提过,我会让出十家店铺作为酬劳,那十家店铺的契约已经给你,这些是铺子多年的帐本,这些铺子如今的盈利都相当可观,但如果你要改为医馆,我可从旁协助。”
“不用,这些铺子如今经营得那么好,就不必更改了,这些天我也外出了几次,也物色了几出地方,如果要开医馆,我会另外盘几个铺子即可。”
“店铺的伙计,掌柜都是我的人,铺子如今是你的,日后等你找到亲信的人过来熟悉经营,我再将人全部带走,今日我先带你过去看看吧,你来了洛城好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时间好好陪陪你。”
听到木初寒的话,落尘好生犹豫,她内心不愿意再出去,毕竟多露一次脸,就多一分危险,她刚刚已经打算向他告别了。但这次是两人单独外出的机会,实在有些诱人,不知道他会不会她表白?
应该不会那么倒霉的吧。
“好,流云甚是乐意。”落尘笑着说。
十家店铺有八家在东街,两家在西街。有三家米铺,两家胭脂铺,两家玉器铺,一家书画铺,两家绸缎庄,家家都是临街旺铺,客似云来。不要说日后的盈利,就是那两家玉器铺里面现成的玉器,那都值不少银两,那里面经营的可都是上等好玉,单单一件已经价值不低,整家店铺的价值就更不用说,这样的店铺竟然送了她两家,的确是大手笔。
“初寒,我不大喜欢做玉器生意,十分外行,你再换两家胭脂铺给我,我平日喜欢侍弄花草,倒能弄点别致的胭脂水粉。”
“侍弄花草多了,把玩一下玉器也是乐事。”见他这般说,落尘也不再推辞,她知道子默需要银两。
虽然这十家店铺,离得不是十分远,但一一看完,并听木初寒详细介绍,倒去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但木初寒声音低沉柔和,听着如乐,听着不但不觉得累,反但兴趣盎然,待两人吃完东西回山庄,早已经夜色四笼,木府门前也挂起了宫灯,只是这一路上,木初寒只是与他谈论店铺的事情,表情认真,似乎并无他意,莫非之前是她想多了?那该怎么办?明日就打算离开了,难不成要她——
“庄主——”看着他们俩回来,远远跑来一人,在木初寒耳语几句。
“知道了,你且退下。”木初寒脸色未变,但声音却冷了半分。
“可是那十间铺子惹的麻烦?”落尘开口相询,这十家店铺姑且不说它现今的盈利,就是空铺,因在繁华之地,也是十分值钱,今日木初寒这般带他过去,这铺子易主的事也等于是公开了,想来这一家子不可能没有意见。
“她们天天在家,闷得慌,总想找点事来掀点风浪而已,一会无论说什么难听的话,流云也不用管,改日我弹琴给你洗耳朵。”
落尘嘴角高扬,几乎笑出声来。但当大门打开,她的笑容一下子隐了下去。刚刚她看木初寒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以为也不算很大的事情,但如今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门前灯笼虽然亮堂,也抵不过这一刻的阴冷之气,高老太已经命人抬来她的太师椅,此刻正端坐在前方。大房的人坐在她的右边,三房坐在左边,身后又都有几个贴身丫鬟嬷嬷站着,虽然这些人没拿着一条木棍在敲,但落尘也有一种走进公堂之感,而高老太太就是坐在公堂审案,惊堂木一拍,就能定人生死的主宰,而他们俩就是罪犯。
木迎夏,木若冬也分坐二房的后面,离他们最近,看见他们进来,都是一脸的忧色。
“奶奶,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弄得像府衙那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木府私设公堂呢?”木初寒看到这情景,脸色如常,笑着走向高老太,显得十分从容淡定,刚刚有点紧张的落尘,听到他这样一说,有点想笑,原来他想的跟他一样,看来他们还真是心有灵犀。身后站着几个小丫鬟,本来都是绷着脸,不知道谁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刚刚肃穆阴寒的气氛,一如春风到冰雪有点融化的迹象。但老夫人一声冷哼,带着阴寒之意,让所有人又收敛了起来。
“没规没矩,孙姨娘,你怎么管教自己的丫鬟?”
“老夫人——”孙姨娘正想辩解几句,但看老夫人的脸色,似乎被吓懵了,一时作声不得。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李嬷嬷给我掌嘴十下。”
丫鬟吓得脸色发青,但却不敢求饶,李嬷嬷看到老太太真的发怒了,这十下也不留情,一巴掌比一巴掌要狠,十巴掌后那丫鬟那脸红肿青紫。”
众人慑老太太之威,一时更是噤若寒蝉,谁都不哼一声,气氛比刚刚还要阴冷。
这老太太明着是打丫鬟,实际就是指桑骂槐,落尘看得明白,木初寒自然也不糊涂。
“是孙儿没规没矩,惹怒了奶奶,请奶奶责罚。”木初寒走到老太太前面,态度十分谦卑,老太太鼻孔还是轻轻哼了一声,但脸色却缓和了不少。
“你是庄主,我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焉敢责罚你?”
“听奶奶这样说,肯定是气没消,如今夜里风寒,有什么事,先回福寿院,我给你端茶赔罪。”
“我们木府做事一向光明正大,也没有什么不足与外人道,当年你父亲临终之前,将庄主之位传给你,就是看你沉稳聪慧,凡是顾全大局,而奶奶这些年对你也疼爱有加,你爹娘不在,你大姐被人退婚至今未嫁,奶奶我也从未嫌弃,一直忧心她的婚事。”
“奶奶这些年对初寒的疼爱,初寒未敢忘,一直记在心里,这些年也尽心尽力,从未敢松懈,只是事多,恐怕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周全,如果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奶奶你尽管说出来,如果在理,初寒自会改过,求奶奶原谅。”
“好,果然是奶奶的乖孙,奶奶听说你将十间旺铺送给夏大夫,不知道是否有这样的事?”
“的确有这样的事。”木初寒回答,声音清晰,一点都不含糊,木初寒声音刚落,立刻听到几声抽气的声音。
“夏大夫,我孙子逢春,出世不久就病了,想起他去世的父母,我心中难过,这一直是我的心病,这次能活过来,全靠你妙手回春,我实在是感激,本来区区十家店铺实在是不足表达我们木府上上下下的谢意,但这十家铺子,是祖宗家业,如今我还活着,祖宗家业就这么没了,我实在没有脸面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啊。”老太太声音难过哽咽,她身旁的李嬷嬷,立刻递给她一手帕,她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哭得那个伤心。
“是呀,祖宗的家业,不能就这么没了呀。”身边的人都你一言,我一语附和起来,虽然老奶奶没说一个字要讨回那十家铺子,但言下之意却不言而谕。
“奶奶,若能救逢春,不要说这区区十家店铺,就是将初寒名下所有产业送给流云,我也毫不犹豫。也许大家可惜这铺子的盈利,而我仅在意逢春的性命,他是初寒惟一的亲弟,若爹娘在世,也绝不顾惜,男子汉一言九鼎,岂能出尔反尔?若有谁觉得逢春的命不值这十家店铺,你可责怪初寒。”木初寒说得铿锵有力,冷冷扫射这一屋子人,竟无人敢出声,高老太太气的脸色发黑,但却又无话可说。
“流云,你一日辛苦,你先行回去歇歇。”
落尘离去之后,却毫无睡意,如今她关心的已经不是这十家店铺,她今日冒着危险留在这里一天,她冒险跟随他外出一天,只是等他一句话,为什么他还不说?不行,今夜得离开这里了,觉得不能拖到天明,她怕北离墨,这次若被捉回去,还真不知道是将她清蒸,还是红烧了?
“霜叶,你一会儿看到木庄主回来,请他过来一趟。”落尘说完心怦怦跳,一会该怎么跟他说呢!她来回踱步,有些羞涩,有些不安。
“好”霜叶领命前去。
过了不多久,木初寒踏着月光而来,面如冠玉,温润倜傥。
“流云,你找我?”声音如流水,让这个月夜显得更加宁静美好。
“嗯,家中有事,得赶回青城,今夜是想向你辞行的。”
“这么快?”木初寒愕然地抬头。
“是。”
两人静静地对望着,似乎都有话要说,但谁都没有张嘴,
“流云——”
“初寒——”
两人同时开口,但良久都没有下文,空气带着一股尴尬的暧昧,落尘紧张得手心都是汗。
“流云,你可有意中人?”木初寒的声音柔柔软软,落尘心如擂鼓。
“二少爷,大少爷到了。”就在这时,青木如一阵风那般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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