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亡国
“师傅别难过，听说这里的人一直信奉鬼神巫医，兴许已经信奉好些年，我们就是喊破喉咙，他们也不会听的。”风子默安慰落尘。
落尘替这里人可怜，如此美丽的国家，却有着如此愚蠢的信仰，有着一群不学无术的庸医，既极可恨又可怜。
风子默一路说些好听的事儿给落尘听，看到落尘终于笑了，他才露出舒心的笑容，两人继续前行，朝着他们最终目的地西蜀的圣都耶城进发，一路风景如画，两人渐渐忘记了这不愉快的小插曲，余下来日子都过得比较愉悦。
西蜀不与其它国家往来，民风民俗与北国截然不同，但奇怪的是两国却语言相通，买卖货物也是用铜钱、银子和金叶，落尘觉得有些奇怪，就问风子默。
“这天下本来就是一家，语言相通也不奇怪。”风子默笑着说。
“这天下是一家？”落尘看着风子默，不是很明白，风子默刚好走累了，就停下来。
“五百年前，天下纷乱，一个高夏族的十八岁少年竺天霸横空出世，他带着他的族人南征北战，最后建立了一个强大无比的国家，叫竺国。”
“竺天霸手下有四员大将，分别是铁面书生北凤，开山虎常雄，毒手蛇王暮羽，过江龙风月，他们与竺天霸出生入死，打下了一个辽阔无比，国富兵强的强大帝国，建都盛京。”
“感念这四员大将的生死追随，也因为国家太大，管理困难，竺天霸把国家根据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分为四大城，分别是北冥，南楚，东古、西蜀。”
铁面书生北凤掌管北冥，开山虎常雄掌管南楚，改姓南，毒手蛇王暮羽掌管着西蜀，改姓西，过江龙风月掌管东古，改姓东。我的大师伯姓北，那是天家姓，应该不是寻常人。“
”你说北离墨那坏蛋是北国皇室之人？“落尘嘴巴微开，显得十分诧异。
”嗯，北这姓氏寻常百姓是不能用的，否则要杀头的，按年龄推断，他可能是北国的二皇子，但也不排除是一些皇亲的儿子或者孙子，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落尘也曾猜测北离墨不是寻常百姓之子，因为他的生日有人送上漂亮的寿包，他衣服是上好的丝绸，他的茅屋有着数之不尽的各类书籍，每隔一段时间，还有神秘人送上各种珍贵的食材，落尘猜测，他应该是什么富家子，自恃又家中有几个臭钱目中无人飞横跋扈。却从没有想过他会是那远在云端的北国二皇子。
”北帝是人人称颂的一代明君，北离墨那么坏，他怎会是北帝的儿子呢？更何况我听说皇子、公主都是养在深宫里，不能出宫的，如果他是北帝的儿子，怎会来佛手山？他肯定不是什么皇子。“
落尘不相信北离墨是北帝的儿子，因为这一路听的都是百姓对北帝的称颂，而她记忆中的北离墨太坏了，这两个人，不应该有联系的。
”子默，你知道得真多，你继续说吧，我很想听呢，比北国说的那些才子佳人好听。“落尘笑眯眯地看这风子默，她觉得她这个徒儿太厉害了。
”徒儿闯荡江湖比师傅早，自然比师傅知道得多一些，师傅想听，我就把知道的告诉你，竺天霸是一代明君，他手下四员大将也都是治国之良材，在他们共同的管理下，竺国繁华昌盛，百姓安居乐，还建立了当时天下最强大的风虎骑兵。“
”竺天霸之后，怀安帝竺子天、常德帝竺子勤都是一代明君，竺国在他们的治理下，幅员更加辽阔，国家也更加强大，竺国接连又吞并了五个小国，风虎骑兵横扫千军，所向披靡，史称天勤盛世。但天勤盛世之后，竺国之后的两百年，国君要不是安于现状，就是娇奢无道，再无能者。“
”竺国的苛捐杂税一年比一年繁重，让百姓苦不堪言，加上外戚当权，欺凌百姓，怨言沸天。直到仁孝帝竺子若登基，局面才有所改变。“
”仁孝帝竺子若勤勉睿智，体恤百姓之苦，登基之后，减免赋税，减轻刑罚，加强对外戚的管制，废除了一些外戚特权，还抄了太师胡宏磊这个大贪官的家，当时胡宏磊党羽众多，朝中对仁孝帝的做法反对声众，甚至朝中过半大臣跪在勤政堂请求皇上收回圣旨。仁孝帝当机立断，杀一儆百，一时百官噤若寒蝉，而百姓拍手称快，扬眉吐气。“
”仁孝帝竺子若一心想恢复当年的天勤盛世，振兴风虎骑昔日雄风，可惜他虽有治国的雄才大略，却无称霸天下的身体，他身体羸弱，患有不治之症，三十五岁就英年早逝，壮志难酬。只遗下一子竺子丰，仁孝帝崩天之时，竺子丰才三岁，仁孝帝临终前，将竺子丰托付给左丞相洛清平，右相孙安之。“
”先帝托孤，两相不忘圣嘱，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但竺子丰五岁那年，两相突患怪病，先后去世，宦官来宝把持朝政，外戚重新当权，百官相互倾轧，北竺国陷入了有史以来最混乱的局面。“
”恰恰那年北冥旱灾，百姓颗粒无收，南楚爆发百年大洪水，淹没村庄农田无数，北冥城主北显道，南楚城主南风雁请求竺国开国库赈灾，但宦官来宝和部分官员却拒绝开库赈灾，这国库都被这群人亏空。
“来宝扬言北冥、南楚是富庶之地，向朝廷要求拨款赈灾，是劫贫济富之举。当时兵部侍郎张忠大骂来宝是竺国蛀虫，祸国殃民，来宝勃然大怒，说张忠藐视朝廷，辱骂皇上，命人将张忠拖出午门斩首示众，还砍了他一家九九八十一口。”
“本想进谏的官员，都不敢言，来宝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
“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北冥、南楚、东古、西蜀四大城势力渐大，其中以北冥兵力最强，南楚最为繁华富庶，虽朝廷没有派来赈灾物资，两城最终也顺利度过，只是对朝廷有了怨言。”
“三年后，竺子丰八岁，经济势力最宏厚的南楚城主南风雁率先提出，南楚从此不再向竺国纳税，正式脱离竺国统治，建都长乐，自立为王。这消息一出，天下哗然，西蜀城主西经衣、北冥城主北显道、东古东城主东乐仁都愤慨难当，扬言说要带兵攻打南楚，捍卫竺国，亲自带南风雁头颅回盛京。”
“竺国本已经慌乱一团的文武百官，听到三大城主的话，一时如吃了定心丸，继续在盛京醉生梦死。不曾想西经衣他们早已密谋共同瓜分竺国，就连他们得手后，领土如何划分都已经商量好。”
“几路兵马会合之后，不是挥军攻打南楚，而是齐齐直捣帝都，皇室军队没有提防，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听说那天帝都杀声震天，火光滔天，尸体垒着尸体，推积如山高。将士的鲜血染红了帝都的巨大青石板，成群结队的黑乌鸦在空中盘旋，遮天蔽日，凄厉嘶哑的鸦叫响彻天空。”
“护城军精锐尽出，拼死护城，但力量悬殊，最终被叛攻打到皇城中心。知道守城无望，国之将亡，统帅风虎骑兵的洛川大将军，率领风虎骑兵保护皇上竺子丰逃离，离开之时洛川大将军呛然泪下，恨宦官来宝误国，将他腰斩于勤王殿。”
那场混战持续了一个月，死者众，受俘者更多，当时北冥城主北显道提议将高夏一族悉数杀死，斩草除根，免除后患，但西蜀王西经衣不同意，他认为杀孽过多，神灵降罪，而西蜀所在领土地处偏僻，多原始森林，高山深谷，野兽出没，毒瘴多，毒虫满地爬，地广却人稀。他要这些战俘带回国，开荒辟壤，劳作耕种，如若其他人不同意，他要重新划分各国的领土。
最后西蜀的西经衣从盛京带走了大量俘虏回国，不仅是将士，高夏族人，就是盛京的普通百姓也被带走，里面也包括了很多能工巧匠，帝都几乎十屋九空。
西经衣虽如愿带走了大量战俘，但也与北显道、东乐仁、南风雁彻底闹翻，估计就是这个原因，这将近一百年，西蜀就不再与其他三国有任何往来，而并不是旁人所说胡妖魔之地。
“无论怎样，这西经衣没有杀死这批战俘，虽是要他们劳作耕种，但总比北冥北显道下令杀尽竺*，斩尽高夏族来的仁慈些。”落尘说道。
“从此天下四分，成了如今的东古、北冥、西蜀、南楚四个国家。而竺国亡了。”风子默的声音明明平稳舒缓，没有任何起伏，但落尘觉得说到最后，那句竺国亡了，竟像字字如血。“
明明已经是过去将近百年的事，风子默娓娓道来，落尘却仿佛看见千军万马混战厮杀。城墙被焚烧，火光掠向高空，染红了整块天空。惨叫声、哭喊声，战马嘶叫声，刀剑激烈碰撞发出尖锐之声，不绝于耳。这到底死了多少人啊？
落尘突然觉得身上像有千斤压，压得她呼吸困难，有些喘不过气来。
”后来怎样了？那小皇帝竺子丰有没顺利逃走？“好一会儿落尘才问。
”虽然攻破帝都，竺王朝的忠心部下，还有部分逃走的高夏族人还是想重夺帝都，北瞑也就是现在大家说的北国，它的领土包含着昔日竺国的帝都盛京，所以战火最多，遇到的反击也最多，北显道下令追捕猎杀所有的高夏族人，尤其竺子丰没找到，洛川大将军率领的风虎骑兵消失的无影无踪，北显道睡不安寝。从此北冥局部纷争不断，商铺关门，昔日繁华的帝变得都变的千百孔，一派凄凉，渐渐成为四国最贫弱，国力最弱的一个国家。
如今的北帝北楚烈，十三岁登基，登基之后，昭告天下，朝廷不再追捕猎杀是高夏族人，并承诺待高夏族人如待自己的子民，允许不同族群之人通婚，因为五百年前本一家。此后纷争渐渐平息，北楚烈开始致力发展本国经济，在短短十数年迅速崛起，实力可以与东古、南楚争一高下，所以才人心向背，争相称颂。
虽然师傅柳疏影会经常说些江湖趣事给落尘听，但今日落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一时竟入了神，他的徒儿怎么什么都知道？说得比北国那些说书人还要详尽好听。
“子默，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呀！”落尘看着风子默，目光带着崇拜，晶亮得如西蜀天幕的点点繁星。
“我比师傅早点行走江湖呀。”风子默笑，明明是绚烂得让人眩目得笑容，却总让人感觉带着丝丝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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