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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背叛之罪


  &nbsp&nbsp&nbsp&nbsp幸得之前已经罢朝多日,未曾下诏,文武百官这个时候自是不会进宫。只是前些日子是因为大雪不断才罢朝,如今这雪说停就停,不可谓不奇怪。忧国忧民的老臣老早就进宫,请求商议朝中大事,当然,钦天监也在。但刚进宫,就被乐枫告之,昨晚雪下得大,陛下深夜批阅奏折,感染风寒,今日不议事。

  &nbsp&nbsp&nbsp&nbsp这也在情理之中,这几天的大雪的确下得有些诡异,好多人都窝在家里不出门。想到这么冷的天陛下还忧心国事,大臣们老怀安慰,关切了几句便出宫去了。

  &nbsp&nbsp&nbsp&nbsp乐枫站在宫门前,看着几个老臣离去,发出长长的叹息。他们没有想过,陛下凤体抱恙不上朝,为何不是大内总管朱瑜祥来这里传口谕而是陛下身边近身婢女?

  &nbsp&nbsp&nbsp&nbsp陛下是凤体抱恙,不过不是什么感染风寒,而是失心疯。

  &nbsp&nbsp&nbsp&nbsp大安国立国不过两个月,朝政刚刚稳定下来,陛下却得了失心疯,这要是传出去,如何能不动摇国本根基?所以,昨天晚上的事儿不能传出去,否者大安国就完了。大安国完了就意味着前线战争败了,大安会被南陵占领。天下疆土,南陵得四分之三,东越孤掌难鸣,迟早会被南陵吞并。

  &nbsp&nbsp&nbsp&nbsp到时候会死多少人她不用计算,只知道她的主子会被明月殇所夺,一辈子囚禁深宫禁脔,生死不能。

  &nbsp&nbsp&nbsp&nbsp所以从昨晚开始,宫中守卫加强,绮扇已经去了淮安王府,然后皇戟卫和京都守卫将整个国都围得水泄不通。当然,这些事大臣们是不会知晓的。

  &nbsp&nbsp&nbsp&nbsp风雪停了,大安却迎来开国后比动乱更大的危机。

  &nbsp&nbsp&nbsp&nbsp想到这里,她胸中不由得涌现愤懑的情绪。

  &nbsp&nbsp&nbsp&nbsp那个洛水兮,她就是故意挑在这个时候闹事儿。宫主身份越高背负越重,一己之身关乎天下。她就是要宫主崩溃疯狂,一国之君得了失心疯,还怎么做皇帝,还怎么镇服百官?但是如今大安国刚立,偏偏宫主的身份还极其敏感。东越的太子妃这重身份从前是荣耀,现在那就是随时就能爆炸的炸弹。

  &nbsp&nbsp&nbsp&nbsp无论是前朝西秦还是如今的大安,都和东越是联盟国。

  &nbsp&nbsp&nbsp&nbsp如今宫主得了失心疯,东越要收归大安那是名正言顺。但那些老臣会答应么?显然不会。若换做从前宫主没病没痛的时候还好,如今宫主疯了,大家只会觉得宫主心智散乱做出的决定不理智,定然群起反对。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

  &nbsp&nbsp&nbsp&nbsp所以不能!

  &nbsp&nbsp&nbsp&nbsp原本宫主是准备在大安国安定下来以后就向东越递交降书,夫妻嘛,哪里分你我?

  &nbsp&nbsp&nbsp&nbsp可偏偏这个时候太敏感,如何降?

  &nbsp&nbsp&nbsp&nbsp而且就算是降,也得宫主亲自出面才行。但现在宫主这个样子,一出去人家就会发现她神智有问题。

  &nbsp&nbsp&nbsp&nbsp云墨向来寡淡心思深沉狡诈多端,这时候若说是神志不清的凤君华心甘情愿将向东越臣服,还不如说是东越趁火打劫想收归大安。

  &nbsp&nbsp&nbsp&nbsp本来嘛,一个男人再怎么对一个女人深情如海,现在这个女人疯了,这个男人凭什么对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痴情如一?尤其是云墨,这个天之骄子,天底下有的是女人巴不得爬上他的床。这个道理,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分明。

  &nbsp&nbsp&nbsp&nbsp所以,此法不可行。

  &nbsp&nbsp&nbsp&nbsp她转身,晨光打下,她裙裾逶迤而下,淡白的光穿过金丝缕缕的绣线,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nbsp&nbsp&nbsp&nbsp她捂着胸口,此时才轻轻咳嗽起来。

  &nbsp&nbsp&nbsp&nbsp昨夜受伤太重,便是再好的灵药,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痊愈。

  &nbsp&nbsp&nbsp&nbsp幸好,那些暗卫都死了。

  &nbsp&nbsp&nbsp&nbsp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怕是亲近之人。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碧波粼粼水光荡漾,宫墙巍巍绿树红花,枝头上雪水滴滴答答,在清晨中格外清晰而美好。重重幕帷深处,沉香寥寥,此室静谧,掩盖了浓浓血腥味。

  &nbsp&nbsp&nbsp&nbsp今早凤君华一醒来便疯疯癫癫,进来伺候洗漱的宫女吓得呆若木鸡浑身颤抖。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nbsp&nbsp&nbsp&nbsp有些秘密,是需要用鲜血来掩藏的。

  &nbsp&nbsp&nbsp&nbsp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nbsp&nbsp&nbsp&nbsp云墨看着被点了睡穴安静沉睡的凤君华,手指温柔的在她脸颊拂过,眼神静谧如水。

  &nbsp&nbsp&nbsp&nbsp忘情丹是药,也是毒。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服下忘情丹也不过忘却前尘情缘罢了。然而对于一个孕妇来说,却对胎儿有着莫大的伤害。再则,她中的梦相思与玉无垠不同。情缘难了,心恨难平。解不了梦相思不说,她只会因罪恶自责愧疚的折磨而日夜癫狂,不死不休。

  &nbsp&nbsp&nbsp&nbsp昨天晚上给她把脉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她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再加上多年深埋的罪恶和误杀玉无垠的愧疚齐齐涌来,将她的神智折损,脉象紊乱心智受创,记忆也断断续续。这种情况,很糟糕。尽管已经早有准备,却远远不如亲眼看见她疯癫来得冲击大。

  &nbsp&nbsp&nbsp&nbsp但他别无他法,甚至心中隐隐松了口气。

  &nbsp&nbsp&nbsp&nbsp她无法承受那些罪孽,又不能死,只能选择疯狂。就像四年前受不了自己是**所出的慕容琉仙那样,在毁天灭地的打击下,神智癫狂,成为一个疯子。

  &nbsp&nbsp&nbsp&nbsp他低头看着她,想着她方才那般发狂的情形,想起自己的母亲。

  &nbsp&nbsp&nbsp&nbsp当年她被幽禁疯癫的时候,是否也是这般?双目赤红形容狼狈,偶尔如泼妇偶尔又状若孩童。

  &nbsp&nbsp&nbsp&nbsp他将她拥入怀中,贴近她的额,微阖着眸子,面色沉静而微微凄凉。

  &nbsp&nbsp&nbsp&nbsp乐枫走进来便看见这样一幕,外面深秋寂寥,雪水滴滴答答渗透了空气,屋内却燃着暖香,沉睡的女子靠在墨衣男子怀中,男子以守护的姿势将她紧紧纳入怀中,眼眸半阖神情怜惜。那姿态,仿佛要将怀中女子紧紧纳入自己羽翼下,任外界风雨飘摇,也丝毫不损。

  &nbsp&nbsp&nbsp&nbsp岁月静好,此刻温柔。

  &nbsp&nbsp&nbsp&nbsp乐枫眼角立即就湿润了,宫主何其可怜,受这人世颠倒苍凉。又何其有幸,能得这样一个男子痴心守护,至死不渝。

  &nbsp&nbsp&nbsp&nbsp云墨已经听到了她的脚步声,“都走了?”

  &nbsp&nbsp&nbsp&nbsp她低头嗯了声,“是。”

  &nbsp&nbsp&nbsp&nbsp云墨依旧没睁开眼睛,窗外风声静静,纱幔漂浮荡漾,如水波涟漪。空气中漂浮的沉香丝丝缕缕熏得人神魂欲醉。

  &nbsp&nbsp&nbsp&nbsp乐枫慢慢抬头,觉得视线开始模糊,隐约听到那男子声音低沉而优雅。

  &nbsp&nbsp&nbsp&nbsp“乐枫,我需要你帮一个忙。”

  &nbsp&nbsp&nbsp&nbsp“殿下请吩咐。”乐枫肃然道:“只要能帮宫主渡此劫难,属下万死莫辞。”

  &nbsp&nbsp&nbsp&nbsp“她如今神智疯癫,虽然封锁了消息,但毕竟不能长久,我要带她回东越。”

  &nbsp&nbsp&nbsp&nbsp乐枫自是知晓这个道理,但要以何为借口?

  &nbsp&nbsp&nbsp&nbsp“洛水兮来之前必定已经有所准备,最多不过三日,她因弑母而疯癫之事必定闹得天下皆知。”他没回头,声音依旧冷静沉着。“她如今身份敏感,千万人盯着。一旦此时暴露,必定成为众矢之的。纵然我能保她性命,她亦会受天下唾骂。”他声音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飘渺如风,似在喃喃自语。

  &nbsp&nbsp&nbsp&nbsp云墨终于回头看着她,那眼神终其一生乐枫都不会忘。沉静如黑夜,又衍生出丝丝渺渺无尽的阴暗和莫可奈何的痛恶。

  &nbsp&nbsp&nbsp&nbsp“为了朝堂安定,为了大安太平,为了保她清誉乃至性命。你愿不愿意,为她牺牲?”

  &nbsp&nbsp&nbsp&nbsp乐枫立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属下的命是宫主救的,没有宫主就没有今日的乐枫。如今宫主为奸人所害,只要能换得宫主清明,便是让属下上刀山下火海,乐枫也不会皱半分眉头。”

  &nbsp&nbsp&nbsp&nbsp“不止如此。”

  &nbsp&nbsp&nbsp&nbsp云墨手指依旧轻轻拂过凤君华的耳鬓,声音寂静而萧条,却依旧难得的镇定冷静。

  &nbsp&nbsp&nbsp&nbsp“你还要背负叛徒的骂名,从此受离恨宫唾弃,受天下万民辱骂,至死不得安宁。”他定定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乐枫,语气依旧淡漠。“你昔日的亲人都将离你而去,他们都会弃你如敝屣。你想好了,我不逼你。”

  &nbsp&nbsp&nbsp&nbsp乐枫脸色悠然惨白如雪,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nbsp&nbsp&nbsp&nbsp自幼没了父母,看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受过?然而自从入了离恨宫,她才感受到家的温暖。她可以为宫主毫不犹豫舍弃自己的性命,可以为离恨宫出生入死,只因离恨宫是她的家,离恨宫所有人都是她的家人。即便是死,她也是光荣的,因为有那么多的亲人,那么多的温暖。

  &nbsp&nbsp&nbsp&nbsp而如今却告诉她,她不但要死,而且要担负叛徒的骂名而死,死后还必须受万人辱骂。这罪名,她得背到地下去,无休无止。

  &nbsp&nbsp&nbsp&nbsp离恨宫的人不畏惧死亡,却畏惧孤独背弃,那比穿肠入骨还让她痛不欲生。

  &nbsp&nbsp&nbsp&nbsp可是…

  &nbsp&nbsp&nbsp&nbsp“只有这样才能救宫主,是吗?”

  &nbsp&nbsp&nbsp&nbsp“是。”

  &nbsp&nbsp&nbsp&nbsp云墨语气依旧波澜不惊,“这是最好的办法。”他说,“她如今身怀有孕,这个孩子不止是大安的希望,还是东越的未来。如今天下开战,有人想要加害她的孩子也属正常。然而她本身武功高强,宫中守卫严密,无人能近身。唯有你这个贴身婢女,她的心腹,才能对她动手。孕妇前三个月最脆弱,自身防护力也会减弱。她原本身在大安身边亲近人少之又少,对你这个心腹自然是信任有加不会有任何防备。所以,若你对她出手,她必定防不胜防。”

  &nbsp&nbsp&nbsp&nbsp他一字一句的说着,仿佛戏本子上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nbsp&nbsp&nbsp&nbsp“可你从小生在离恨宫,她是你的恩人,你有什么理由迫害她?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是卧底,是南陵派到她身边的卧底。”他语气慢慢变得温凉,眼神也似冰雪融了初雪,一点一滴森凉而冷漠。

  &nbsp&nbsp&nbsp&nbsp“天下人都知道明月殇对她心怀不轨。如今她怀了我的孩子,明月殇气量狭小不容于此故而下此毒手也在情理之中。我们成亲四年,她一直未有所出,天下人口诛笔伐不在少数。如今她好不容易怀孕,我夫妻二人自是喜不自胜。若这孩子有个什么万一,以她的性子必定受不了打击而崩溃成狂。而她如今有身负一国之重,届时国之大乱,边关战事也必将受影响,谁得利?”

  &nbsp&nbsp&nbsp&nbsp乐枫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明月殇。”

  &nbsp&nbsp&nbsp&nbsp“对。”

  &nbsp&nbsp&nbsp&nbsp云墨道:“所以,你要做他的卧底,要做叛徒,要做这个罪人。即便以后大局已定,我和她都不能为你平冤,你要永世背负冤屈而死。”

  &nbsp&nbsp&nbsp&nbsp这是不下于凤君华弑母的诛心之罪。

  &nbsp&nbsp&nbsp&nbsp人可以不怕死,但最怕背负。尤其是,这样莫大的冤屈背负。

  &nbsp&nbsp&nbsp&nbsp乐枫脸色更为苍白,双手紧握成拳,颤抖着坚定的点头。

  &nbsp&nbsp&nbsp&nbsp“我愿意。”

  &nbsp&nbsp&nbsp&nbsp“明月殇不会吃下这个哑巴亏,一旦此事公布天下,就做不得假。因为他会派人彻查,所以不能易容,不能找人代替。”他闭了闭眼,“你,只能死。”

  &nbsp&nbsp&nbsp&nbsp乐枫眼中闪烁着泪花,“我知道。”

  &nbsp&nbsp&nbsp&nbsp她并非愚钝之人,其中关键,如何不清楚?她不是卧底,却必须要作为明月殇的卧底而死。一个女人,成亲多年终于怀孕,却在这个时候发现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叛自己对自己的孩子不利。再是冷静再是沉着的人都会愤怒都会大发雷霆。尤其是,凤君华七岁之时曾遭遇那样血粼粼的背叛,以至于生母被杀丫鬟被辱自己记忆被封流落在外十二年,苦不堪言。

  &nbsp&nbsp&nbsp&nbsp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凤君华疯癫之事很快就会尽人皆知。然而这疯癫的源头,却万万不能让人知晓。

  &nbsp&nbsp&nbsp&nbsp必须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来压下她弑母之罪。

  &nbsp&nbsp&nbsp&nbsp唯有背叛,才能直击她心中最深的伤疤。唯有身边最亲近的人对她下杀手,以至于她没有防备伤了头颅进而得了失心疯,云墨才能理所当然的将凤君华带回东越照顾。

  &nbsp&nbsp&nbsp&nbsp至此,凤君华弑母的罪,便永远掩藏在历史尘埃之中,消弭在十六年前慕容府的血案里。

  &nbsp&nbsp&nbsp&nbsp玉无垠牺牲自己性命替她掩饰了十六年,如今云墨岂能让这件事公布天下将她逼死?

  &nbsp&nbsp&nbsp&nbsp为了保护她,就必须有所牺牲。

  &nbsp&nbsp&nbsp&nbsp弃车保帅。

  &nbsp&nbsp&nbsp&nbsp身在高位者,理应看清情势,进而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nbsp&nbsp&nbsp&nbsp她疯了,他却必须清醒。即便再痛,他也要替她收拾残局。

  &nbsp&nbsp&nbsp&nbsp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向来是他的作风。

  &nbsp&nbsp&nbsp&nbsp乐枫先一步死了,他们再爆出凤君华因弑母而疯癫便成了别有居心。谁都有眼睛,眼下天下战乱不停,此等诛心之罪无人能承受,更何况凤君华本就是孝女。那年南陵姜太后寿辰之日,谁都看见她为报母仇不惜杀死青梅竹马的师兄。离恨宫的存在,这些年的战争…全都证明她为母不平的仇恨。

  &nbsp&nbsp&nbsp&nbsp况且,那年玉无垠亲口承认是他杀了莫千影。

  &nbsp&nbsp&nbsp&nbsp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为而敢当,当而敢认,是为君子。

  &nbsp&nbsp&nbsp&nbsp比起玉无垠的敢作敢为,明月殇却显得卑劣无耻。

  &nbsp&nbsp&nbsp&nbsp两厢对比,谁都知道该相信谁。

  &nbsp&nbsp&nbsp&nbsp明月殇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泼脏水。而且他想要得到她,也不会允许她清誉被污。

  &nbsp&nbsp&nbsp&nbsp所以,那件事,他顶多只会沉默,不会雪上加霜。

  &nbsp&nbsp&nbsp&nbsp到得这时,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

  &nbsp&nbsp&nbsp&nbsp他们想要的他不会给,牺牲乐枫,或许不够安抚他们,但这已经是他的底线。

  &nbsp&nbsp&nbsp&nbsp哪日她清醒过来,知晓乐枫为她牺牲,定然痛心疾首。

  &nbsp&nbsp&nbsp&nbsp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此时却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nbsp&nbsp&nbsp&nbsp乐枫闭了闭眼,抬头坚定道:“乐枫愿意配合殿下,只求救宫主于水火之中,纵然此身成魔,也在所不惜。”

  &nbsp&nbsp&nbsp&nbsp“我和你一起。”

  &nbsp&nbsp&nbsp&nbsp绮扇的声音响了起来,铿锵有力。

  &nbsp&nbsp&nbsp&nbsp乐枫一惊,抬头便见她站在珠帘后,身影窈窕而纤细。她慢慢走近,面色沉静,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nbsp&nbsp&nbsp&nbsp“绮扇,你…”

  &nbsp&nbsp&nbsp&nbsp绮扇已经跪在她身边,道:“这种事,你一个人没有说服力。宫主可以不防备你,但还有我。我们两人近身伺候宫主,若你是叛徒,我却毫无所查,离恨宫的人,怎能如此无用?”她语气像大浪淘沙后的沙石,干净清脆,甚至带点笑意。

  &nbsp&nbsp&nbsp&nbsp“唯一的解释,我们两人都是卧底,只有我们两人联手,才能天衣无缝。”

  &nbsp&nbsp&nbsp&nbsp云墨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nbsp&nbsp&nbsp&nbsp显然,这个结果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nbsp&nbsp&nbsp&nbsp死一个乐枫并不能成事,如果再多一个帮手,就更有说服力了。

  &nbsp&nbsp&nbsp&nbsp乐枫却知道,绮扇是不希望这叛徒的罪名让她一人承担,所以选择与她作伴。她们身为宫主贴身侍女,却没有保护好宫主安全,让宫主被奸人所害,本就有罪。如今为宫主牺牲,是理所当然。

  &nbsp&nbsp&nbsp&nbsp背叛之罪,蚀骨焚心。

  &nbsp&nbsp&nbsp&nbsp她一个人太孤独,所以绮扇选择与她一起承受。

  &nbsp&nbsp&nbsp&nbsp她眼角闪烁着泪花,“绮扇…”

  &nbsp&nbsp&nbsp&nbsp绮扇却对她温柔一笑,“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当初立誓的时候说过同生共死。如今我岂能让你一人承受这叛心之罪?”

  &nbsp&nbsp&nbsp&nbsp乐枫眼中泪光闪烁,脸上渐渐扬起笑意,用力的点点头。

  &nbsp&nbsp&nbsp&nbsp“好。”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事情发展的很迅速,当天晚上就传出大安国女帝陛下怀孕,阖宫上下喜气洋洋。然而不到一刻钟,女帝遇刺。刺客,居然是贴身婢女乐枫和绮扇。为何会那么顺利?因为女帝的暗卫全都被两婢女所杀。整个大安国朝臣都知道,他们的新帝身边跟着的贴身婢女不是宫女,而是离恨宫的高手。天下人都知道大安国的女帝和东越太子成亲四载一直未曾有孕,如今好不容易怀孕,自然是高兴万分。谁知竟然出现这等变故?

  &nbsp&nbsp&nbsp&nbsp宫中禁卫军以及皇宫暗卫很快被惊动,然而已经来不及,女帝已经晕迷不醒,据说是在打斗的过程中伤到了后脑勺。太医说,很可能会失去记忆,甚至眼中的会神智错乱。

  &nbsp&nbsp&nbsp&nbsp乐枫和绮扇很快被抓,最后咬舌自尽。

  &nbsp&nbsp&nbsp&nbsp嘴角殷红的血染红了地面,并不浓重,但就是这么两个人,这么两具尸体,却比任何一次动乱成千上万人死亡的血更刺鼻刺眼。

  &nbsp&nbsp&nbsp&nbsp这似乎是某种预测,某种昭示。

  &nbsp&nbsp&nbsp&nbsp两个女子的死亡,让整个皇宫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阴沉中。

  &nbsp&nbsp&nbsp&nbsp翌日,云墨出现在皇宫。

  &nbsp&nbsp&nbsp&nbsp他是凤君华的丈夫,也是神医,由他给凤君华看诊是理所应当。

  &nbsp&nbsp&nbsp&nbsp很快结论出来了,凤君华因撞破头而得了失心疯,需要静养。

  &nbsp&nbsp&nbsp&nbsp与此同时,淮安王、六部尚书三阁老以及左右丞相全都在帝寝殿外跪着。云墨派人告诉他们,他要将凤君华带回东越,召回逍遥王,朝政由逍遥王和淮安王处理。

  &nbsp&nbsp&nbsp&nbsp他好歹是别国太子,不适合干预内政,只有果断的处理残局。

  &nbsp&nbsp&nbsp&nbsp朝臣还在震惊于凤君华突然得了失心疯这一事实,有人自然并不相信。然而下一刻,凤君华赤脚走了出来,神色癫狂胡言乱语,甚至意欲撞墙自杀。被云墨阻止。

  &nbsp&nbsp&nbsp&nbsp这一幕无数大臣看在眼里,惊在心里。

  &nbsp&nbsp&nbsp&nbsp大安国才刚刚安定,那些蛀虫什么的自然不可能一次性清洗完毕。这个时候,有人生出什么别的心思也是正常的。之所以让这些老臣进宫,不过就是因为他们基本上都是两朝元老的肱骨大臣,比起那些眼皮子浅自私自利的官儿们要懂得如何分辨是非得多。在加上云墨巧舌如簧,对当今天下时局一番分析,他们自然该懂得如何做了。

  &nbsp&nbsp&nbsp&nbsp之所以顾及云墨,不过就是因为他是别国太子罢了。如今人家又没有趁此机会占领大安的意思,还猜疑个什么劲儿?况且他还是凤君华的丈夫,又是神医。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凤君华交给他照顾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nbsp&nbsp&nbsp&nbsp与此同时,明月殇截住洛水兮放出凤君华因弑母而疯癫的消息,然后杀了暗卫。自己站在窗前,久久凝思。

  &nbsp&nbsp&nbsp&nbsp云墨很快就带凤君华离开了大安。当然,洛水兮也被他带回了东越。

  &nbsp&nbsp&nbsp&nbsp龙城被攻陷,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nbsp&nbsp&nbsp&nbsp兰城。

  &nbsp&nbsp&nbsp&nbsp慕容轻寒收到飞鸽传书,上面只有两个字。

  &nbsp&nbsp&nbsp&nbsp“速回。”

  &nbsp&nbsp&nbsp&nbsp皇宫的消息传到边关至少需要一日,而且还是最快的速度。他只知道那天晚上皇宫好像遇到变故,具体情况却不知。但云墨既然给他传信,就代表着事关重大,必须回去。

  &nbsp&nbsp&nbsp&nbsp朝廷的圣旨半个月后才抵达,而半个月之内,足够他了解所有真相。

  &nbsp&nbsp&nbsp&nbsp当然,什么遇刺撞破脑袋而疯癫他是不会相信。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其中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nbsp&nbsp&nbsp&nbsp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当即便和楚诗韵离开兰城回了国都。

  &nbsp&nbsp&nbsp&nbsp兰城因为有他坐镇才可保住,秦云舟已经战死,尹枫失踪半年未归,兰城大小将领死伤惨重。如今慕容轻寒和楚诗韵都走了,就只剩下潭渊和凉州国几个出名的大将镇守兰城。

  &nbsp&nbsp&nbsp&nbsp在慕容轻寒离开的第二日,明月笙便趁机攻打兰城。

  &nbsp&nbsp&nbsp&nbsp九月二十,兰城破。

  &nbsp&nbsp&nbsp&nbsp十月初,金城城主投降。

  &nbsp&nbsp&nbsp&nbsp十月十二,昌州失陷…

  &nbsp&nbsp&nbsp&nbsp边关的消息如雪花一般纷纷而来,炸得朝中人心惶惶。

  &nbsp&nbsp&nbsp&nbsp与之相呼应的是,除却九月初那几日怪异的大雪,今年北方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冬雪,也顺利阻止了南陵大军的前行步伐。

  &nbsp&nbsp&nbsp&nbsp话分两头,且说东越龙城沦陷以后,朱雀便带人退居忠州。

  &nbsp&nbsp&nbsp&nbsp一路上,凤君华醒来就开始发疯,云墨无奈,只能点她的睡穴。她睡着了,也就安静了。有时候她醒着也很安静,安静得像个小孩儿,谁都不理,只抱着膝盖轻轻的唱歌。

  &nbsp&nbsp&nbsp&nbsp云墨凑过去听。

  &nbsp&nbsp&nbsp&nbsp风吹沙,蝶恋花,千古佳话

  &nbsp&nbsp&nbsp&nbsp似水中月,情迷着镜中花

  &nbsp&nbsp&nbsp&nbsp竹篱笆,木琵琶,拱桥月下

  &nbsp&nbsp&nbsp&nbsp谁在弹唱,思念远方牵挂

  &nbsp&nbsp&nbsp&nbsp那年仲夏,你背上行囊离开家

  &nbsp&nbsp&nbsp&nbsp古道旁,我欲语泪先下

  &nbsp&nbsp&nbsp&nbsp庙里求签,我哭诉青梅等竹马

  &nbsp&nbsp&nbsp&nbsp求,菩萨保佑我俩

  &nbsp&nbsp&nbsp&nbsp不停的猜,猜,猜,又卜了一卦

  &nbsp&nbsp&nbsp&nbsp吉凶祸福,还是担惊受怕

  &nbsp&nbsp&nbsp&nbsp对你的爱,爱,爱,望断了天涯

  &nbsp&nbsp&nbsp&nbsp造化弄人,缘分阴错阳差

  &nbsp&nbsp&nbsp&nbsp风吹沙,蝶恋花,千古佳话

  &nbsp&nbsp&nbsp&nbsp似水中月,情迷着镜中花

  &nbsp&nbsp&nbsp&nbsp竹篱笆,木琵琶,拱桥月下

  &nbsp&nbsp&nbsp&nbsp谁在弹唱,思念远方牵挂

  &nbsp&nbsp&nbsp&nbsp那年仲夏,你背上行囊离开家

  &nbsp&nbsp&nbsp&nbsp古道旁,我欲语泪先下

  &nbsp&nbsp&nbsp&nbsp田里庄稼,收获了一茬又一茬

  &nbsp&nbsp&nbsp&nbsp而,我们何时发芽

  &nbsp&nbsp&nbsp&nbsp不停的猜,猜,猜,又卜了一卦

  &nbsp&nbsp&nbsp&nbsp吉凶祸福,还是担惊受怕

  &nbsp&nbsp&nbsp&nbsp对你的爱,爱,爱,望断了天涯

  &nbsp&nbsp&nbsp&nbsp造化弄人,缘分阴错阳差

  &nbsp&nbsp&nbsp&nbsp猜,猜,猜,又卜了一卦

  &nbsp&nbsp&nbsp&nbsp是上上签,可还是放不下

  &nbsp&nbsp&nbsp&nbsp对你的爱,爱,挨过几个冬夏

  &nbsp&nbsp&nbsp&nbsp日夜思念,祈求别再变卦

  &nbsp&nbsp&nbsp&nbsp声音清脆而眼神迷醉,神情微微向往又带几分思念和惆怅,字字入心字字悲凉入骨。

  &nbsp&nbsp&nbsp&nbsp他怔了怔,低头见她靠在车壁上,眼神无神,只重复的不停的唱,好像记忆回到了某一个时光交错点。

  &nbsp&nbsp&nbsp&nbsp他沉默着,想起了那年她火烧普济寺。

  &nbsp&nbsp&nbsp&nbsp当初她去算卦,是为玉无垠的行踪。

  &nbsp&nbsp&nbsp&nbsp玉无垠死了,她心中再难受也不曾对当年的事多提半个字。如今她疯了,潜意识还是记着他,记着那个宁愿用性命洗刷她罪孽的男子。

  &nbsp&nbsp&nbsp&nbsp彼时年少,不知情为何物。等到明白了,故人早已不复存在。

  &nbsp&nbsp&nbsp&nbsp他微微叹息,唤了声。

  &nbsp&nbsp&nbsp&nbsp“青鸾。”

  &nbsp&nbsp&nbsp&nbsp她浑身一震,眼神里升起恐慌,歌声一止。将自己蜷缩得更紧,喃喃自语着:“娘,您别担心,这块玉佩,我不会让别人看见的,不会的…”她说着就去摸挂在脖子上的血玉,玉佩是热的,触手温润。她紧紧捏在手心,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nbsp&nbsp&nbsp&nbsp她神志不清,却对那块玉佩十分敏感。那日云墨叫她名字的时候,她立即就发狂了,也是如此刻这般疯癫呢喃,然后到处找那块血玉,神情疯癫痴狂。云墨没办法,只能将那块玉还给她。她握着那块玉,神情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nbsp&nbsp&nbsp&nbsp“没人看的见上面的字,除了师兄…”她神色又恍惚起来,“师兄…师兄对我最好了。师兄会给我讲故事,会哄我睡觉,会带我飞,会给我下面…”

  &nbsp&nbsp&nbsp&nbsp她痴痴的笑起来,将玉佩放在心口上。

  &nbsp&nbsp&nbsp&nbsp“师兄说要娶我,说一辈子都会对我很好…”

  &nbsp&nbsp&nbsp&nbsp云墨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她,眼神里写满了浓浓痛惜和悲切。

  &nbsp&nbsp&nbsp&nbsp洛水兮的声音穿过封印低低而来,“你瞧,她现在满心满眼的就只有她的师兄,根本忘记你是谁。你费尽心思替她掩盖又如何?到头来她却一心想着其他男人。云墨啊云墨,我真替你可悲。”

  &nbsp&nbsp&nbsp&nbsp云墨手指一点,她便不能说话了。

  &nbsp&nbsp&nbsp&nbsp凤君华忽然声音变得悲凉,浑身颤抖如筛糠。

  &nbsp&nbsp&nbsp&nbsp“可是…可是师兄走了,他不要我了…”

  &nbsp&nbsp&nbsp&nbsp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泪水慢慢滑落眼眶,滴在血玉上,滴滴灼热似火。她手心被那玉烫伤,却依旧没有放手。

  &nbsp&nbsp&nbsp&nbsp云墨蹙了蹙眉,扳开她的手指,将那玉拿出来。她立即就要跳起来,他却温柔道:“你的手烫伤了,我给你上药,待会儿就还给你,好不好?”

  &nbsp&nbsp&nbsp&nbsp他像安慰一个调皮的孩子,语气没有半点不耐烦。

  &nbsp&nbsp&nbsp&nbsp凤君华怔怔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闪烁的情绪十分熟悉,熟悉得令她灵魂都在颤抖。

  &nbsp&nbsp&nbsp&nbsp“师兄…”

  &nbsp&nbsp&nbsp&nbsp她忽然低低的呼唤,小声的,期待的,像一个迷路的孩子需要大人的安慰般,脆弱而无助。

  &nbsp&nbsp&nbsp&nbsp云墨一顿,而后含笑点头。

  &nbsp&nbsp&nbsp&nbsp“嗯。”

  &nbsp&nbsp&nbsp&nbsp她瞪大了眼睛,眼泪越流越凶猛。

  &nbsp&nbsp&nbsp&nbsp“师兄?”

  &nbsp&nbsp&nbsp&nbsp他温柔的摸她的头,“我在。”

  &nbsp&nbsp&nbsp&nbsp他们师出同门,本就应该是师兄妹。尽管,他知道此刻她神志不清将他当做了另一个人。

  &nbsp&nbsp&nbsp&nbsp“师兄,你回来了?”

  &nbsp&nbsp&nbsp&nbsp她声音沙哑,一把扑到他怀中,一个劲儿的说:“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才回来?你说过很快就回来的,你说过的,你骗人,你骗人…”

  &nbsp&nbsp&nbsp&nbsp云墨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边轻声安慰。

  &nbsp&nbsp&nbsp&nbsp“师兄错了,师兄不该骗你,师兄不该迟迟不归,让你等了那么久,你想怎么处罚我都行。现在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

  &nbsp&nbsp&nbsp&nbsp她抽泣着,肩头不停的耸动,依旧不依的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nbsp&nbsp&nbsp&nbsp她似乎要将小时候那三年等待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伸出手连连拍打他的背,哭得像个孩子。

  &nbsp&nbsp&nbsp&nbsp云墨任她打任她骂,她打他的时候手一松,玉佩落了下来,他连忙捡起来,摊开她的手,边认错边从怀中掏出伤药。

  &nbsp&nbsp&nbsp&nbsp“没有,我没有不要你,我怎么会不要你?”他轻柔安抚她,将她的头埋入自己胸口,仔细的给她伤药,说:“我有重要的事耽搁了,所以才迟迟未归,青鸾不要生气好不好?”

  &nbsp&nbsp&nbsp&nbsp玉无垠来不及说出口的解释,他帮他。她已经心怀愧疚,不应该再让他背负她的恨和怨责。

  &nbsp&nbsp&nbsp&nbsp她因他的解释慢慢安静了下来,道:“真的吗?”

  &nbsp&nbsp&nbsp&nbsp“当然。”他微笑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nbsp&nbsp&nbsp&nbsp她歪着头,眼泪还挂在眼睫上,想了半天,才奇怪道:“可是师兄以前都叫我绯儿,为什么要叫我青鸾啊?”

  &nbsp&nbsp&nbsp&nbsp他眸光微闪,“因为有太多人叫你绯儿,我想做最特别的那个。”

  &nbsp&nbsp&nbsp&nbsp他眼神绵长温柔如水,数不尽的情丝万缕,道不尽的缠绵相思。

  &nbsp&nbsp&nbsp&nbsp她脸颊微红,刚才的委屈也忘记了,低着头,小声道:“可是…可是娘说,这两个字不能让别人知道,否者会给慕容府带来灭门之祸。”

  &nbsp&nbsp&nbsp&nbsp娘说过的话,她一直都记得,并时刻遵循着。

  &nbsp&nbsp&nbsp&nbsp云墨现在明白了,她在下意识的回避那些痛苦的记忆。也就是说,她现在的记忆和智商都停留在七岁以前。或者说,在四岁以前,玉无垠离开的时候。那几年是她顶着天女的秘密下活得最憋屈却也最肆意最开心的几年。没有杀戮,没有血腥,没有争斗,没有皇室…

  &nbsp&nbsp&nbsp&nbsp她下意识的封闭了自己,不愿意去回想十六年前那一晚的屠杀血腥。

  &nbsp&nbsp&nbsp&nbsp只是,有时候她还是会因记忆错乱而疯癫成狂。

  &nbsp&nbsp&nbsp&nbsp在她清醒之前,不可以让她想起那些事。

  &nbsp&nbsp&nbsp&nbsp他温柔的笑着,很有耐性的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人,没人会知道的。而且没人知道你的小字是那块玉佩上的字,你忘了,这玉佩上的字只有我们两人看得见,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知道。”

  &nbsp&nbsp&nbsp&nbsp她眨眨眼,“好像说得有道理哎。”

  &nbsp&nbsp&nbsp&nbsp他含笑点头。

  &nbsp&nbsp&nbsp&nbsp“可是…”她又皱眉,“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说这种事还是得小心为上,万一被有心人察觉了蛛丝马迹,就大祸临头了。”她说到这里忽然一脸的愤懑,“尤其是那个慕容琉仙,她总爱和我作对,还有她那个娘。”她说着又习惯性的勾住他的脖子,撒娇道:“师兄,我不喜欢她们母女,明若溪欺负我娘,我讨厌她。还有慕容琉仙,她老爱抢我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她们都不在了。”他抵着她的额头,说:“我回来了,以后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nbsp&nbsp&nbsp&nbsp她又眨眨眼,忽然来了兴趣。

  &nbsp&nbsp&nbsp&nbsp“师兄,你是不是去教训她们了?对了,好像她们很久都没来找我麻烦了哎,你做了什么?”

  &nbsp&nbsp&nbsp&nbsp她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满眼的兴奋和好奇。

  &nbsp&nbsp&nbsp&nbsp他搂着她,说:“我把她们关起来了,关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永远也出不来。”

  &nbsp&nbsp&nbsp&nbsp“真的?”

  &nbsp&nbsp&nbsp&nbsp她高兴得要跳起来,他连忙将她拉回来,避免她站起来撞到头。

  &nbsp&nbsp&nbsp&nbsp“小心。”

  &nbsp&nbsp&nbsp&nbsp凤君华这才发现他们现在在马车里,茫然疑惑道:“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nbsp&nbsp&nbsp&nbsp“去东越。”

  &nbsp&nbsp&nbsp&nbsp“去东越干什么?”她瞪大眼睛,而后惊呼:“师兄,你怎么换衣服了?你不是都喜欢穿白衣的么?怎么换成黑衣了?”

  &nbsp&nbsp&nbsp&nbsp他还是笑,“不好看么?”

  &nbsp&nbsp&nbsp&nbsp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而后喜笑颜开。

  &nbsp&nbsp&nbsp&nbsp“好看。可是…”她皱着眉头,双手戳着他的脸。“师兄,你怎么长得不一样了?好像…长大了…”

  &nbsp&nbsp&nbsp&nbsp她如今记忆也不知道停留在几岁,都没意识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二十年了。

  &nbsp&nbsp&nbsp&nbsp“不止我长大了,你也长大了。”他不知从古哪儿掏出一面镜子,放在她面前。“你看。”

  &nbsp&nbsp&nbsp&nbsp她看着镜中的美人,惊得后退。

  &nbsp&nbsp&nbsp&nbsp“这这这…这是谁啊?”

  &nbsp&nbsp&nbsp&nbsp云墨好笑的看着她,“除了你还能是谁?”

  &nbsp&nbsp&nbsp&nbsp厄…

  &nbsp&nbsp&nbsp&nbsp她小心看他的脸色,确定他没骗她,才又凑过去。眨眨眼,镜中的人也眨眼,她皱眉头,镜中的人也皱眉头。

  &nbsp&nbsp&nbsp&nbsp“真的是我哎。”

  &nbsp&nbsp&nbsp&nbsp她一把将镜子抢过来,惊奇道:“我脸上的红斑呢?怎么没有呢?还有,我不是还不到七岁么?怎么突然长这么大了?”

  &nbsp&nbsp&nbsp&nbsp他凑过去,“现在已经是十六年以后了,你今年二十三岁。”

  &nbsp&nbsp&nbsp&nbsp“二十三岁?”

  &nbsp&nbsp&nbsp&nbsp她瞠目结舌。

  &nbsp&nbsp&nbsp&nbsp“这…这是怎么回事?”

  &nbsp&nbsp&nbsp&nbsp他重新揽她入怀,“你生病了,睡了很久,现在我们已经成亲了。”他手指落在她腹部上,“你现在怀着孩子,已经快三个月。”

  &nbsp&nbsp&nbsp&nbsp“孩子?”

  &nbsp&nbsp&nbsp&nbsp她又瞪大了眼睛,半晌回不过神来。

  &nbsp&nbsp&nbsp&nbsp云墨点头,“对,我们的孩子。”他眼神变得十分温软,“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等着生下孩子就行了。”

  &nbsp&nbsp&nbsp&nbsp凤君华还是想不明白,“我怎么会生病?我们什么时候成亲的?”

  &nbsp&nbsp&nbsp&nbsp“我们…”他本来想说四年前,随后想了想,改口道:“八年前,我们已经成亲八年。”

  &nbsp&nbsp&nbsp&nbsp当初玉无垠和她约定的是待她十五及笄便娶她,八年前,她刚十五岁。

  &nbsp&nbsp&nbsp&nbsp“八年…”

  &nbsp&nbsp&nbsp&nbsp她皱着眉头,双手覆在自己腹部上,若有所思道:“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么?”

  &nbsp&nbsp&nbsp&nbsp他很诚恳的点头,“对。”见她还要再问,他又解释道:“你之前受了伤,昏迷了八年,我将你带去了雪山,给你师祖诊治,前段时间才醒过来。只是你脑子受到了创击,偶尔会间歇性失忆。”他温柔的说:“不过你不用打新,我会治好你的。”

  &nbsp&nbsp&nbsp&nbsp“间歇性失忆?”

  &nbsp&nbsp&nbsp&nbsp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忽然又道:“我娘呢?”她四处打量,神色开始焦急起来。“我娘哪儿去了?我娘呢…”

  &nbsp&nbsp&nbsp&nbsp许多记忆划过脑海,血腥的,黑暗的,肃杀的…

  &nbsp&nbsp&nbsp&nbsp她脸色陡然苍白如雪,捂着头尖叫。

  &nbsp&nbsp&nbsp&nbsp“娘…不要…不要…走开,别碰她,走开…”

  &nbsp&nbsp&nbsp&nbsp云墨眼神一震,抬手一点,她一僵,然后软倒在他怀里。

  &nbsp&nbsp&nbsp&nbsp------题外话------

  &nbsp&nbsp&nbsp&nbsp那啥,不要问我为毛要写那首歌词。我只能说,当初就是听了这首歌,才突发灵感让女主去算卦然后火烧普济寺的。师兄冤死在她手上,她纵然对玉无垠没男女之情,但愧疚自责懊悔总是有的。她失心疯的原因是因为杀了她母亲和师兄,所以潜意识里最深的执念是母亲和师兄。所以不止对师兄怀念,还有母亲,后面会写的,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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