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赵大姐的劝告
起床后按时响起，唐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从床上爬下来洗漱。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带着一丝温暖与宁静。
唐茵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还有些睡眼朦胧的模样，不禁轻轻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她快速地洗漱完毕，感受着清水滑过脸庞带来的清爽，仿佛也洗去了一夜的疲惫。
收拾完毕去食堂吃早饭，唐茵坐在书桌前正准备开始一天的复习，眼神无意中撇到床角下盆子里的脏衣服。
“哎呀，前两天的脏衣服怎么就忘了洗呢。”
唐茵轻叹口气，那声音里既有对自己疏忽的无奈，又有一丝对即将要做的家务的不情愿。
她轻轻合上刚打开的书页，那书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仿佛在诉说着被打断的不满。
唐茵又弯下腰端起那盆衣服走出房间，左手端着铁盆，右手打开客厅角落从上往下数第三个柜子拿出灯塔牌肥皂。
那肥皂被包裹在一层薄薄的纸里，唐茵轻轻撕开纸，露出了淡黄色的肥皂，上面印着“灯塔”两个字，字体简洁而有力。她把肥皂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这熟悉的味道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妈妈洗衣服的场景。
家属楼有固定洗衣服的地方，那里的水龙头压力比家里大些，充足的水流更方便把衣服洗干净。
唐茵端着盆子走在楼道里，铁盆与她的身体轻轻碰撞，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声。她的脚步不紧不慢，心里却在想着今天的复习计划。
来到洗衣房，里面已经有几个妇女开始在忙碌地洗衣服。洗衣房的墙壁有些斑驳，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唐茵挑选了一个靠门的洗衣台，把盆子里的衣服倒进洗衣台用水浸湿，打上肥皂，准备等它们泡会儿再洗。
“你是郑家的那个小媳妇儿吧。”
在唐茵旁边洗衣台，一个把辫子挽在脑后盘成发髻的中年妇女开口，她用手肘擦了把额头的汗，面前堆着满满当当一堆脏衣服，大人的小孩的都有。深秋的衣服本就笨重，经水一泡，就像是吸饱了水，许多片堆在一起快要腐烂的异色海绵。
唐茵没见过这位。她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正思忖着该怎么开口，那名妇女把手里小孩的罩衫拧干水，手里又拿了件较薄的衣物揉搓着边和她聊天。
“我前段时间带着孩子回了趟老家，咱俩没见过。我姓赵，就住你们楼对面第四层呢。”
原来是邻居。
“赵姐你好，我叫唐茵。”
唐茵微笑着回应，她的笑容如同清晨的阳光般温暖。她一边介绍自己手上也不闲着，从衣服堆里挑了轻薄的衣物搓洗。
那衣物在她的手中仿佛变得格外听话，她熟练地揉搓着，肥皂泡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昨晚上我半夜起来解手，发现你家的油灯一直亮着。定睛一看，嘿，发现个挺俊的姑娘坐在那儿看书。”
赵大姐洗衣服的速度很快，她的双手如同灵动的蝴蝶在衣物间飞舞。她停顿片刻，忽然话锋一转：
“今年恢复高考，你是不是准备参加明年的入学考试来着？”
“也就简单看看，且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唐茵嘴上谦虚，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这女人怎么自来熟一上来就问这些问题，她在心里吐槽。但她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不满。
“害，别怪我多嘴。”
赵大姐没有抬头，还是在那儿洗着她自己手上的衣服，却仿佛对旁边人的心思了如指掌。她幽幽叹了口气，语调跟她面前洗衣台上那堆打湿的笨重衣物一样闷闷的。
“我出嫁以前，家里的爸爸就是教师。只不过前些年嘛，你懂的，后来我就被安排和自家男人结婚，打那以后就忙着家里团团转，做家务伺候公婆，生小孩带小孩。”
“原来您也读书？”
唐茵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地看着赵大姐，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赵大姐过去的好奇。
“怎么不读呢。我家老爷子从小就注重我的教育，只不过后来发生意外这书怎么还能读得下去。我妈身体不好前些年就病死了，他被下放到农场改造，家里一时间孤零零地就剩我一个，年纪大了成分又不好找不到婚事。当时有中间人介绍我家现在这口子不嫌弃，为了不让唯一的亲人担心，所以当时就嫁了跟着跑来做大西北。”
赵大姐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她的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窗外，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唐茵在脑海里搜索上辈子有关这方面的记忆，现在是一九七七年，距离全面平反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这赵大姐的爸爸如果身体好，完全可以撑到那个时候恢复名誉，家人团聚。
“我家老爷子以前写信的时候就跟我说，这高考早晚得恢复，结果没想到还真让他给说中了。”
赵大姐又长叹一口气。那叹息声仿佛承载着她多年的遗憾与无奈。
“我现在是没这个机会和精力去准备考试上大学了，你们年轻人可得加把劲儿，不要老是被这些琐事一辈子困在家里。”
唐茵微微点头。
“赵姐，您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那就好。”
赵大姐笑了笑，继续洗着衣服。
“其实啊，我有时候也挺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有机会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不像我们，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赵姐，您也别这么说。您现在的生活也很幸福啊，有丈夫，有孩子。”唐茵安慰道。
“幸福啥呀，每天就是柴米油盐，忙里忙外的。”赵大姐摇了摇头，“不过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也算是有点安慰吧。”
“是啊，孩子就是未来的希望。”
“你准备考哪个大学啊？”赵大姐问道。
“我还没想好呢，不过我想考一个离家近一点的大学，这样可以经常回家看看。”唐茵说道。
“嗯，离家近点好。”赵大姐点点头，“你家里人支持你考大学吗？”
“支持啊，他们都希望我能有个好的未来。”
“那就好。”赵大姐笑了笑，“有家人的支持，你就更要努力了。”
“我会的。”
几十年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考上去了，现在这个年代虽然说可能难些，但也不是完全没希望的。
唐茵看着盆子里的衣服，下定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现在考大学就是能抓住机遇赶上时代福利。
这不比在家里当主妇舒服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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