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在伏夏的倾情安利下，乔盼波最后还是和她一起体验了一把那个网友赐名“潘多拉魔盒”的游戏。
乔盼波感叹，果然星焕科技能在短短几年之内迅速挤入游戏市场，在强者如林的地方分得一块大蛋糕不是没有道理的。
游戏的整个架构结合了东西方以及众多幻想元素，操作画面精细，每一处景色都美得像是画。
一直打到了后半夜，乔盼波的心情竟然奇异地有了好转，终于有了轻微的睡意。
这一丝睡意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显得尤为可贵。她跟还在挑灯夜战的伏夏道了句迟来的晚安，然后躺在床上浅浅睡到了早上七点。
乔盼波看了眼手机，联城那边没有新的消息。
那个画稿改还是不改，这是个问题。
联城再穷，也不至于像伏夏说的那样一点点钱找借口拖延到现在。
不过身为甲方，他们的要求实在多到离谱，说出的话也总在字里行间透露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让人喜欢不起来。
乔盼波有点儿气闷，但是想想自己为了这个画稿都花费了这么多的心血，要是忙活到最后没拿到钱，实在是让人想素质十八连。
她在心里念叨了两遍不要和钱过不去，这才平复心态，简单按照对方的要求修改了一下画稿。
然后她犹豫半晌，清晰明确地表达了让对方尽快给钱的意思。
之前乔盼波一直以为企业比个体更靠谱，不至于出现赖账不给的情况，所以一直以来让他们还钱也只是很隐晦地表达，对方不是装作看不懂，就是找各种借口拖延。
果然，这次公开明确地一谈到钱，对方终于露出了真实的意图：
“你不要急，我看你这一版改的还是差强人意，你没有按照我们的要求来。”
——先通过打压自信心降低心理防线。
“我们大公司跟你合作你就放心好了，总不会不给你钱。而且你想想，你平时哪里找得到像我们这样的企业合作？”
——强调自己的唯一性以及不可代替性。
“其实我们讨论了一下，觉得你的作品和我们期待值相差的有点儿大。”
——继续打压。
“所以你看看，你的作品比不上之前谈好的十三万价位，这钱可能还要另外谈谈。”
居然被伏夏说中了，这公司还真是想压价！！
乔盼波抿了抿唇，感觉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突”地跳。她回复道：
“但是你们之前找到我的时候，也应该已经对我的风格和水平做出了评估，所以在谈合同的时候，你们承诺给的钱，就是你们心里能匹配我水平的那个价位了。”
对方估计是没想到一直以来万事好商量的乔盼波这回如此伶牙俐齿，好半天才回道：
“其实是这样，公司的活动策划都是有预算的，但是我们经过评估，还是觉得把重点放在别的地方比较值。”
乔盼波敏锐地看出对方的意思，差点就要气笑了：感情他们自己没规划好超出了活动预算，所以想在她这边把价钱给省下来！
对方仿佛看准了她一个个体，估计也不会想着去打官司，多半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吃了这个哑巴亏。
于是那边更加得意：
“我们也不会亏待你，这样，现在给你五万怎么样？”
从十三万到五万，这叫不会亏待？
她以为对方至少会给出十万的价格，没想到竟然这么黑心眼。
可是如果要和对方打官司，那又是繁杂的流程和无休止的扯皮。尤其还是在对方有专门的律师团队的情况下。
乔盼波想着自己这一阵子以来没日没夜认真地设计、构图、再看屏幕里对方小人得志的嘴脸，感觉脑门这下跳动地更厉害了，连手都开始有些颤抖。
没事，没事。只不过遇到了一个奇葩而已。
乔盼波一遍遍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小事，她想打字骂对方一顿，但是现下大脑有些无法思考，双手在手机上敲击出几个无意义的字符。
这种连用语言反抗都做不到的无力感更加加深了乔盼波的烦躁。
不行，不行！
又开始了！
乔盼波豁然站起身，慌张地去拿柜子上的药品。
这过程中她不小心触碰到了放在桌上的手机，那边带着讨厌腔调的声音就被播放了出来：
“五万给你发过去了，收不收随你。反正你画都画了，不给我们设计图还能给谁？这些钱也不少了，你难不成还能找来星焕科技这样的大企业合作吗？你就知足吧……”
乔盼波心烦气躁，一个手抖，瓶子里的药全部洒在地上，“哗啦”一下，满地板都是小小的、白色而刺目的药品。
“盼波？盼波！”
隔壁房间的伏夏被这边的动静惊醒了，连忙起身往这边疾步而来。
她打开门，赫然就看见了乔盼波立在桌旁，嘴唇发白，手指在轻微抽搐。
伏夏吓了一跳。
身为同居室友，乔盼波在与她商量合租的时候就说明了自己有焦虑症的情况，并且让伏夏自由选择需不需要和她一起合租。
还不熟悉的时候得知对方有焦虑症确实让伏夏犹豫了一阵子，但是奈何这个地段这个价格实在让人心动，伏夏还是选择了与乔盼波一起合租。
和平共处了这么长时间，伏夏知道乔盼波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她不爱发脾气，有时候也会开开小玩笑，爱干净讲卫生，简直可以列入感动华国十大好室友行列，和她合租几乎是舒心而且轻松的。
如果不是乔盼波在合租的时候主动提及，几乎都不会发现她有什么所谓的焦虑症。
即使乔盼波深夜难以入眠，也只是会轻手轻脚出来接一杯水，在不打扰到任何人的情况下自己消化掉那些积压着的苦痛。
就像一只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的幼猫。
所以这还是伏夏第一次见到乔盼波焦虑症发作的样子。
乔盼波蹲在地上，双眼紧盯着桌子上的手机，仿佛里面住了一个吃人的怪物。
她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进来，迅速平复起自己的呼吸，然后随手抓起地上的药，看都没有看就塞进嘴里。
伏夏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她把药就那样生咽下去。
吃药这个动作似乎给了乔盼波一点儿积极的心理暗示，她喘气了老半晌，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慢慢平复，终于有精力朝伏夏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对不起，吓到你了。”
“道什么歉啊！”伏夏无奈而亲昵地在脸色仍旧不好看的乔盼波头上轻轻拍了拍。
她可能猜到了什么，拿起桌上的手机，“暂时没收，你好好休息。”
然后，乔盼波就看到她顿住了。
“你、你、你……”伏夏连道了三个“你”字，眼睛发亮，嘴唇颤抖，状态简直堪比方才发病的乔盼波。
“怎么了？”乔盼波以为她是无意间看见了聊天消息被气成这样的，还反过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没想到伏夏猛一个转头，开心大喊：“你出息了啊盼波！！！”
“？”这是被气到语无伦次了？
“微博！私信！星焕科技的人！联系你了！！！啊啊啊！！！”
伏夏直接把手机怼到了乔盼波的面前。
她定睛一瞧，就发现通知栏上弹出了微博的私信消息。
星焕科技：
“小姐姐你好，我们无意间看了你的画，觉得风格很符合我们《召唤空间》的游戏新人物设定，请问你有兴趣和我们合作吗？”
乔盼波看到这消息的第一眼就感觉是骗人的。
相比于伏夏的激动，她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古井无波地点进了对方主页，结果发现主页上明晃晃挂着认证，粉丝数达到了足足六千万。
！
难道真的是星焕科技官方找上门来了？
乔盼波在伏夏的催促下，问道：
“你们确定没有找错人吗？”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当然确定。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约定一个时间面谈。”
星焕科技的总部设立在燕城，如果要面谈的话，还得回国。
回国啊……
乔盼波的嘴唇抿了抿，也不知道她都想到了些什么，手指在屏幕上犹犹豫豫地打出一行：“可以不面谈吗？”
那边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隔了几秒后回复：“因为我们这边时间安排有点紧张，有些细节还得是当面才能交代清楚。你是有什么顾虑吗？不用担心，我们报销往返机票和食宿费用的。”
乔盼波没再说话，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等她反应过来，手指已经不受控制打下了一行字：
“不是担心费用，是我自己的原因……很抱歉不能答应你们的要求。”
伏夏在旁边看到，眼睛都几乎要瞪出来：“盼盼你这是疯了吗？你知道和星焕合作的待遇有多好吗？”
星焕科技可不是联城这样没有信誉的小企业，人家这几年可是盈利和口碑皆有，给钱还大方，多少人盼着与它合作呢！
“我不能回国……”乔盼波握紧拳头，轻声说。
伏夏叹了口气，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她不知道乔盼波不回国的原因是什么，但左右这都是她自己的决定，旁人关系再好也不应该多加干预。
于是伏夏拍了拍乔盼波的肩膀，把空间留给她好好思考。
乔盼波独自坐在房间里思忖了许久，还是把没发送出去的消息改成了：
“好，请给我一天时间考虑考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国”这个字眼刺激到了乔盼波，这天晚上她就做了个梦。
她又梦到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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