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他逆着光站在乔盼波身前，脸上表情冷峻而乖戾。
时储很高，因为学过好几年的拳击，和蛋□□堆砌出来的那种满是虬结肌肉的身材不一样，是很有力量感的结实。
这也使得他充满令人安心的安全感。
电话那边的人在短暂怔愣后，没有丝毫的悔改之意，而是愈发猖狂：“你以为你们能怎么样？画上有你们的水印吗？有办法证明画是你们自己画的吗？”
时储听明白了他隐含的意思，也猜到乔盼波和他们争执的点在哪里。
估计他们和乔盼波的合作出了问题，未经乔盼波同意就非法商用她的作品，还用技术手段把画上的署名给去掉了，让乔盼波无处可以伸冤。
这半个月以来，乔盼波为了完成与星焕的合作，几乎每天都会给汤贤那边发送稿件，一步一步按照他们的要求删改、重新构思、然后细化，肉眼可见地耗费自己所有的精力以求完成到最好。
乔盼波是一个做事情认真负责、一丝不苟的人，时储一直都知道。
可以想象，她是用同样的努力，一遍又一遍地修改自己的画稿，力求让对面那群王八蛋满意。
时储的视线装作不经意划向乖乖抱着零食袋子看着这边的乔盼波，感觉自己的心里压抑着一团火。
对面的人毫不收敛，脏话掺杂着威胁，充分暴露自己丑恶的嘴脸：“我说啊，你们也别想着费那个劲儿打官司，我们联城有专业的律师团队……”
对方威胁的熟练程度让时储知道，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画师一般只有自己一个独立个体，要走法律程序麻烦费时，还不一定打得过联城那帮助纣为虐的专业律师，所以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时储冷笑出声，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屑：“联城……所以你们这是打算死不悔改了？”
“我们有什么好悔改的？”对方厚颜无耻。
“行，等着星焕的律师函吧。”时储说着就打算挂断电话。
大概是他语气中的坚定和不屑太过明显，对面有轻微的慌神：“你谁啊你？还拿星焕吓唬人。”
时储悬停在挂断键上的手指又停留住，他打量了乔盼波一眼，对方无知无觉地睁大眼睛看着这边，带着明显的担心神色。
他再次确认自己把免提给关闭了，然后才走出楼梯口，小声但是坚定地吐出两个字：“男友。”
乔盼波不明白时储突然走出去是为了干什么。
幸而他很快就回来，仿佛若无其事地把手机还给乔盼波，然后冷着脸说：“不用担心，就算没有水印，星焕花那么多钱养着的律师团，可不是让他们吃白饭的。”
乔盼波认真地抬起头：“有水印的。”
时储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哪怕乔盼波这边的画有署名，但是联城那边只要一口咬定这是她自己加上去的，还是没有办法证明画就是她本人完成的。
然后他就看见乔盼波弯起眼睛拿出自己的平板，打开联城发布在微博的那张画。
时储凑过去，发现对方清除得很彻底，他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水印的痕迹。
乔盼波看到他这个样子，两只眼睛几乎弯成月牙，像一只调皮的小松鼠。
时储耳根有点红，凶巴巴地说：“别卖关子，这图到底哪里有水印？”
“这图里到处都是水印啊。”
乔盼波白净的手把图放大、再放大。
随着她的动作，图上隐藏的东西也愈发清晰。
时储惊讶地发现，那些色彩里竟然隐藏着无数小小的字，平时那样看过去根本不会发现这些细节，一旦放大就会看到，这张图密密麻麻都写着“画画的乔”，想要去掉画上的署名，除非把画给全部涂抹破坏，否则根本不可能做到。
“这就好办了。”时储瞥了她一眼，淡声道，“接下来交给律师就行，该有的道歉、赔偿一点都不会少。”
他的手在乔盼波的头顶停留一瞬，似乎是想要摸摸她的脑袋。然后又生生顿住，转而不动声色地拿起乔盼波身上那一堆零食：“别坐着了，上去吧。”
乔盼波站起来，拍拍裙子上沾着的灰尘，这才感觉到大理石铺就的楼梯着实有点儿凉。
她跳几步，想要接过对方手里的零食袋子坐电梯上楼，但是对方显然没有放她一个人上楼的意思，自己率先进了电梯。
“几楼？”
对方问得太过理直气壮，导致乔盼波顺其自然就回答出来：“27。”
说完，乔盼波才反应过来：“你要跟我一起上去？”
“不可以？”
毕竟刚被人帮助过，这会儿拒绝他上去似乎显得有那么一点儿忘恩负义，所以乔盼波只得摇摇头。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攀升的过程中寂静无声。
时储一手拎着零食，一手把西服挂在胳膊，只穿着白色衬衫。
这把他锋利的轮廓淡化不少，看起来还有点柔和。
“刚刚谢谢你了。”
乔盼波突然说。
时储闻言转回身，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客气。”
然后他又接了一句：“你怎么这么笨？”
？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和星焕沟通，不用担心麻烦人，那些律师养着就是为了干这个的。你……”时储想到乔盼波坐在冰冷冷楼梯上的样子，烦躁地皱了下眉，“你自己找那些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你是怎么想的？”
他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恶劣，让乔盼波以为自己是他的下属，正在被劈头盖脸挨训。
乔盼波“哦”了一声，板起自己一张小脸：“你们公司管理的业务还挺广。”
时储：“……”
两人沉默着到了房间门口。
乔盼波从手包里拿出自己的房卡刷开门，回身示意站在她身后的时储进去。
结果男人却一动也不动地挡在房门口，既不进去，也不走开，就是用深邃的眼神那么定定地看着乔盼波……包上挂着的装饰手工花。
乔盼波奇怪，询问道：“你要进来吗？”
时储却突然挑眉嗤笑：“平时你也这样邀请你那些男性朋友进你房间？”
？
这都是哪跟哪。
乔盼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按照时储的话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她从小到大遇见的男性朋友寥寥。
一个是心理医生艾利克，另一个就是从朋友处成了男朋友后来处成了前男友的时储。
而能光明正大进乔盼波房间的人，除了面前这位还能有谁？
看见乔盼波迟迟没有说话，时储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眉目又重新回到刚见面那时候冷淡的姿态，突然出声：
“不进了。”
乔盼波莫名其妙，刚刚道谢被一顿凶，现在还要看这大爷的脸色，也被时储这一出整上了点儿火气。
算了算了，人家刚刚帮过自己。
乔盼波内心默念“不气歌”，告诉自己对待恩人要学会宽容。
她说：“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然后拿起那袋零食转身进了房间。
时储就像是一个挑剔的客人，环顾四周把酒店的设施都打量了一遍，越看越觉得不满意：
一层这么多个住户，谁知道有没有坏人？
这地毯颜色这么土，也不知道有没有清洗过。
墙上的壁灯太暗了，摄像头也不够多，有安全隐患。
就在他皱起眉越看越不满意的时候，乔盼波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了出来。
“伸手。”
时储乖乖伸出自己的手。
乔盼波把一大包牛奶糖放进了时储的掌心。
他瞥见手里的东西，暗想乔盼波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吃这种甜甜的、小女生才吃的东西。
他嘴角控制不住想要往上走的趋势，被他用尽全身力气活生生忍住了。
时储露出一成不变的冷酷表情，配合时刻想飞扬的眉梢，低沉着嗓音确认：“你没有给别人……咳，送过糖吧？”
回应他的，是房间门被“砰”一声关上的声音。
乔盼波的行为一点儿都没有影响到时储的好心情。
他站在门口低低笑了两声，然后才起身往地下车库里走。
直到坐进车里，时储的表情才猝然变化。
他脑中再次不期然想起乔盼波抱着手机坐在地面上的画面，感觉对方身体颤抖的有些不正常，倒是有点儿像打雷天气时会露出的那种惊恐。
他皱起眉，心中戾气翻涌，立时拨打手机通讯录里的电话。待那头刚接起来，时储就道：
“帮我告一家企业，马上、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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