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人生的意义

　　“我爷爷，是除妖师么？”
孙华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触电般缩了一下。
“你真是长能耐了，连这个名字都能知道。”
孙华转过头，看见叶行身上衣衫无风自动，看见他正把放在桌上的一座石镇纸咯啦咯啦捏成粉末。
“我爷爷，是除妖师么？”叶行重复了一遍。
“不是，他只是一个平凡的武者，整日钻研他那些武功。”孙华回答。
“你知道‘除妖师’这个名字。”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这个名字在建国后已经废弃不用了，现在他们的名字是‘异能者’，统率他们的部门叫做‘超自然工作组’，有什么好稀奇的么？”孙华的语气突然变得理所当然。
随后她开门出去了，留叶行一人默默站在原处。
良久，叶行从口袋里摸出一座玉雕镇纸，放在桌面上。
走出医生办公室，叶行回到大厅里。孙华没有回到原本的中药区，而是站在诊所大门旁边，询问进门的老人最近的身体状况。
两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在诊所大厅里穿梭，叶行认得这两个小家伙，是孙华的孩子。
没问出来啊……
没问出来关于爷爷的事，关于杨子涵的事，关于坛子的事，还有韩凯和叶行自己的事。
也许孙华和自己的爷爷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只是萍水之交，也许爷爷真的只是普通平凡的武者，一辈子都在水溪村里琢磨他的武功。
孙华说她留在这里，是因为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叶行默默地走出诊所的大门，走在水溪村熟悉的小路上。他在小卖部买了一袋子盐花生，然后一路朝着山上走。
他听见有警笛声从村西头响到村东头，还能隐隐听见林伟那杀猪般的惨嚎。
他没心思去管，只是默默地上山，到那片装满了集装箱的稻田。
一块稻田，一间小院，就是爷爷留给他所有的东西。
“老一辈的恩怨，在老一辈就已经结束了……”
从那间小院里叶行学得一身武艺，从那间小院里叶行揭开了那口坛子的封印。
从此，改变了他整个人生。
叶行在稻田边驻足片刻，再度出发，沿着没有道路杂草丛生的落脚点，艰难地在山中跋涉。
“你说我当初是怎么想的，给您找一这么偏僻的地方……”
拨开杂草，眼前是一块空地。空地上有一座小土堆，小土堆前有一壶散装的白酒和一个小酒杯。
“来，咱爷俩说点心里话。”
叶行拿起那壶酒，倒了一点把酒杯洗了洗。
倒上满满一杯自己喝了，又把一杯白酒倒在地上。
这一个多月，过得比之前二十多年都要精彩。
不知怎的揭开了坛子的封印，认识了李萱萱，又托李萱萱的福，认识了杨子涵和云诗晴。
也是因为坛子，他成为了异能者，连碧水门的首领都跟他称兄道弟，连邱主任都起了爱才之心。
连云水市的王牌都找上门，要不是她光脚还穿着职业套裙，这场战斗的胜负还真的说不好。
这姑娘还是除妖师世家的传人，托她的福自己第一次想要知道身上这口坛子的来历。
除妖司，除妖师……
你说你怎么就走得这么早呢？我都不知道去问谁这口坛子的来历，当初又是谁把它封印起来，二十年如一日地放在院子里。
杨子涵说的没错，成为名人的感觉的确不太好。以前都是想什么说什么，哪里会像这样担心隔墙有耳。
这些秘密，在寂静的深山里都只能在心里想想。
“哈！”
憋在心里总是难受，叶行忽然仰天大笑一声。
算了，不管啦！
“爷爷，你听我说。”
“我呢，现在也算有点出息了。在云水市开了家店铺，回头给您腾出个地儿放个牌位。”
“我马上就要到晋城市去了，参加一个听说很有名的交流会，还要在晋东省的大人物们面前露脸。这时候如果你还在的话，会对我说些什么呢？”
“算啦，猜都能知道啦。”
“肯定，会是和我接到晋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一模一样的话吧。”
“那时候，您对我说‘是该启程的时候了。’”
“您咳嗽着，拍着我的肩膀，告诉我说‘是该去外面看看，去试试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的时候了。’”
“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啊，要不是离开水溪村，我都不知道这世上有能和我打成平手的武者，有维也纳艺术餐厅，有那么多大人物，一块玉石能值三百万。”
李沉玉才是二阶异能者，那三阶的胡碧水又该有多强？三阶之上呢？四阶？五阶？六阶？
杨子涵她爹是晋东省首富，李沉玉是除妖师世家的传人，云诗晴她爹是历史学界的泰斗，她本人也是全国知名的珠宝鉴定师……
更不用说坛子还联通着一个偌大王朝，李萱萱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女状元，沈秋月是难得一见的千古明君，金银财宝成箱送的大庆女帝。
“要不是离开水溪村，我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有那么精彩。”
叶行在小土堆上坐了很久，喝一杯倒一杯，直到地上的白酒无法再被泥土吸收，积成了小水洼，直到一壶散装白酒喝尽，再倒不出半点，他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
“爷爷，今天我去找了孙华……孙姨，我去问她杨子涵的事，去问她关于您的事。”
“原来她的身份也不简单的，她说她在这里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我也要去找我人生的意义了。”
可能会撞上南墙粉身碎骨，可能会失落深渊万劫不复，可能会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可能会被卷入漩涡难以脱身……
可那又怎么样呢？自己光棍一条，与其苟且度日，不如活得精彩。
也许哪天，他找到了人生的意义，才会再回到这里，回到这座山上，回到爷爷的墓前。
“我走了。”叶行说。
叶行起身，回到自己的小院里。
“哎，叶行，林伟他爸妈刚才还来找你来着，想让你替林伟求求情。”
“赵叔，早上您也在这儿，都看见了，这是我能说得上话的么？”
赵叔见叶行一身酒气，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叶行没醉，至少还记得把水稻秧苗和稻谷搬到房间里，把它们传送到坛子的另一边，大庆王朝所在。
“稻谷已至，望善使用。”
接着，他来到村口，坐上去往云水市的大巴车。
在夕阳的余晖中，回到云水市的叶行站在古轩门口，那扇破了个大洞的卷帘门前。
随即，他从卷帘门的大洞里钻了进去，打开里屋的门，窗明几净，和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分别。
只是里屋的门缝上塞了一张纸条。
“明天我要见到你。”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留的。
没有在微信上给自己发消息，反而是给自己留了一张纸条。
乖巧又任性的大小姐啊……
没办法，谁让我答应你了呢？
好吧，明天前往晋城市。
就让我看一下，那韩氏集团的大少爷，究竟是长着三只眼还是八只手。
这个护花使者，他叶行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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