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赌一把

　　阿基莫维奇哪去了？
即使他先走了十几公里。章鸣这次跑了至少十公里，信息感应六公里，加起来十六公里，他不可能走出十六公里的范围啊？
要么，他是在章鸣刚睡着不久走的？
也不对。章鸣睡时看了，那堆篝火一个小时之内不会熄灭，因为火光映照下几根粗大的树棍依稀可见，按火势，就是一个半小时也不可能燃尽，烧成白灰。从逻辑上说，阿基莫维奇是被冻醒后走的，那么这之间最多只有一个小时多一点，如果章鸣追的方向没错，绝不可能脱离信息感应范围。
章鸣很头疼，仰头拍拍脑袋：这家伙到底去哪儿啦？
西伯利亚的夜空看去高远幽深，因为不多的几颗星星光芒微弱，远不如在自己大学校园里看到的大而光亮……等等，天空之前飘零的雪花不见了，好像醒来时梦醒后往起站也看到星星，说明雪早已停，天空放晴了。既然雪花那时就不再飘零，雪地里的脚印该不会被埋……
章鸣像落水的人看见不远处飘来一只船，心中陡然升起希望：脚印，找这家伙的脚印！
四周除了他自己跑来是留下的一串脚印再无其它。
那就往回跑。一直跑到章鸣第一次看见阿基莫维奇的土包，终于发现另一串脚印。这串脚印几乎和章鸣跑出的脚印成直角：章鸣来到土包是凭推理向东北方向跑的，这串脚印向西北而去……“原来是自以为聪明啊，不动脑子就往下追，这家伙这里来了个拐弯。”
章鸣心里把自己狠狠嘲笑了一下。
又是一阵狂奔，这回，因为找对了方向，章鸣怕爱基莫维奇走得缓慢，一不小心跑到他前面去，边跑边把手帕握在手里，时不时感应一下。
顺着脚印跑出五六公里，感应到人就在前面不到六公里左右的地方。
章鸣长出一口气，可是给找到了！
章鸣把距离缩短至两公路多，始终保持这个距离跟在后面。途中阿基莫维奇有几次停顿，章鸣也坐下来喘口气。
阿基莫维奇行走的线路远离公路，而且似乎越走越偏僻，没有其它的公路可通，他们采了矿是如何运出来的呢？要知道，矿石开采出来必须经过提炼才行啊，难道海人在里面建的有提炼厂？
别说，海人确实不简单……等阿基莫维奇重新上路的空当，章鸣没事坐在地上瞎琢磨。
那么运输呢，靠什么交通工具？UFO吗？太浪费了吧？
就这么走走停停，一直跟踪到天色微亮，阿基莫维奇还在走。章鸣估算，从篝火那儿到现在，差不多在荒野中走出不下二十公里。
放在平原，七八个小时走二十公里不算什么，但在有厚厚的积雪和到处是沼泽、羁绊人的枯草野腾的西伯利亚，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何况一路还走走停停。这个阿基莫维奇至少是二段的水平，一般人走不到这个速度。
此后的大半天，章鸣跟踪阿基莫维奇都是这么一直在树丛和湖泊、沼泽地边上走，直到下午三点来钟，依旧看不出任何采矿点的迹象，章鸣甚至怀疑阿基莫维奇是不是老早发现有人跟踪，故意在荒野中到处荡。
走到这儿，离安德森停车的地方很远了，假如特种大队在那儿等候他的消息，靠步行走进来需要的时间不是一会儿两会儿，而且前面还不知有多远，就算快到了吧，走进来，打掉“采矿一部”，再押着一群人走回公路，耗费大量时间不说，安全也是问题。
章鸣给维克多少校拨通了电话，把这里的情况和自己的顾虑告诉他。
维克多停顿一会儿，说：“这样，一接到的发的方位图，直升机运队伍过去，我这就报告上级，准备直升机。”
阿基莫维奇还在往前走。章鸣不管了，心想你就是溜我，我也跟定你，看你能不能在荒野里走个十天八天！
事实证明章鸣是多虑了。傍晚六七点的时候，阿基莫维奇终于又一次长时间的停顿，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还没有他继续走的影像，章鸣估计他达到了终点。
这里离他长时间停顿不到三公里，准确说两公里半。
章鸣不再等下去，朝阿基莫维奇停下的地方继续走。不过这回走的格外小心，如果阿基莫维奇是到了地方，海人高度机密的采矿点不可能没有防备。
盖特在委内瑞拉圭亚那高原训练基地设置的热像仪是比较简单的防御手段，有许多海人间谍盘踞的采矿点搞不好有更严密的防范措施。
距离阿基莫维奇停留的地方还有两千米的时候，章鸣不敢再往前走，他爬上附近一座山，站在山顶观察：阿基莫维奇停留的地方有许多山，山势不是很高，但山连山十分密集，加上西伯利亚夜晚来的格外早，才七点来钟，天色几乎黑尽，无论使用透视、远视还是夜视，都看不清见他，看不见人当然不知道他所处的具体环境。
接近怕暴露，假定海人的采矿地点就是前面阿基莫维奇停留的地方，通知维克多吧，万一不是呢？
直升机白跑一趟事小，惊动了阿基莫维奇，这么宝贵的线索就断完了！
章鸣纠结不已。
他后悔没带一件晴岚说的隔热服，有那玩意，现在不是可以跑更近些看？
思来想去，只好冒险。
章鸣把阿基莫维奇见过他穿的灰色羽绒服脱下，撕下里衬包在头上，把整个脸蒙的严严实实，扔掉衣服，沿着山脊往东南方向而去。
他认为这样做的好处是：即使热像仪扫描到他，阿基莫维奇不容易辨别出来是谁，只有不被认出是他——提审过阿基莫维奇的047，一个陌生人走在西伯利亚荒野虽然会引起海人间谍怀疑，但不会直接坏事，何况行走的人只是远远路过。
等走过阿基莫维奇停留点两千多米，章鸣又向西北绕。从另一头接近目标。
边走章鸣边感应阿基莫维奇的信息，这家伙好似有些移动，但移动范围都不大，推断这家伙基本上是到了采矿点，不然不会这么长时间只是很小范围的移动。
但不确定。
不确定的事不能下判断。
继续往采矿点绕是不行了，万一他们的热像仪从一开始就扫描到他，本来绕开是做戏，绕回去可就没话说是故意了。
看又看不见，接近又不敢接近，这事确实难住了章鸣。
百般踌躇之后，章鸣终于下决心赌一把：通知部队抓人！
促使他下决心的是：自从阿基莫维奇到了现在的地方不再往前走，只在很小的范围活动。
如果不是进到屋子里或者山洞，他没事在荒凉寒冷的原野上踱方步？
章鸣用安德森的手机截取了位置图，并在图中阿基莫维奇停留的地方点了个红色的小圆点，图底下写了几个字：标红色圆点的地方为袭击地点。
发给维克多少校。
看来维克多少校一直关注着手机，没隔五秒钟，安德森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收到。
既然信息发出去，说明赌注已然下了，章鸣索性半躺在土坡上等结果。
等待的过程他觉得无比漫长。
好在此间感应几次，阿基莫维奇没有挪窝。
一个多小时后，东南方向传来飞机的马达声。放眼向空中望去，两架直升机远远飞来，在距离章鸣图中标红点的千米之外，一连串的人从机舱跃下，不一会一个个如蘑菇的白色降落伞打开，慢悠悠向地面掉落……
“落子无悔！”章鸣心说。他站起身向前走去，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到底赌对没赌对？
对不对现在都是这么回事了，落子无悔嘛，但作为下赌注的他，当然此刻最想知道结果。
走近章鸣才看出来，山的背面——西北方向有个极隐秘的山洞，从飞机上跳下来的军人正端着枪往外押人。
“站住！”猛然一声断喝吓了章鸣一跳，看过去山头的岩石后面有个军人正拿枪指着他。
章鸣停下脚步：“自己人。”他说着话从内衣口袋拿出宾格给他的证件举在胸前。“SVP情报处中校章鸣。”
这是章鸣加入SVP以来第一次使用证件，也是感觉这东西第一次有用处。
让他站住的显然是特种队布置的暗哨，说了声把手放在头上蹲在地下，用对讲机向他的上级作汇报。
不多久上来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大踏步走向尚蹲在地上的章鸣，走到面前用手电照照章鸣的证件，一把拉起章鸣：“请理解，章鸣中校，我们的战士在执行任务。”
“理解理解，他是对的。”章鸣连连说。
“一共抓了一百四十六人，没有遭遇抵抗。”来人主动说，说完补充了一句，“我是鲍里斯队长。”
“你好鲍里斯队长。”章鸣伸出手和鲍里斯握握。
“中校穿这么少手还是热的？”鲍里斯颇感惊奇，“我通知飞机上的人给你拿件大衣来？”
“不用了，不冷，我有特异功能。”看着鲍里斯不解的眼神，章鸣也没解释，道：“我能不能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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