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逃婚
不到十分钟,一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骑着电动三轮赶到了桥上。
晚上河边没有灯,老头的眼神似乎不太好,挎着箱子在那望了半天,也没找到人。
“赵大夫,这儿!”李泰缘见状,连忙出声提醒。
“哦!来了!你不要动溺水的人,就在那里等我!”赵大夫发现了他的踪迹,迈着碎步跑下了桥。
和平时在医院碰到的老专家不同,明明是大夏天,那小老头却穿着一身长衫长裤,把自己捂的满头大汗。
他脚上踩着双黑色布鞋,鞋头打着补丁;讲起话来口音夹杂着李泰缘听不懂的方言。
与其说是医生,老头给人的第一印象更像个朴素的农民。
他从箱子里拿出艾条点燃,让李泰缘帮忙解开贺炜灿的上衣。在肚脐上灸了一会儿后,又在人中、百会和膻中穴灸了灸。
不得不承认,这赵大夫确实有些本事。
过了一会儿,贺炜灿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体温也恢复了正常。
“我说你,看着脸生,是二丫头在外面认识的狐朋狗友吧?你俩还真是吃盐水泡黄豆,闲出屁来了。这大晚上不在家里呆着,跑出来找死啊。”
眼看着贺炜灿脱离生命危险,赵毅中劈头盖脸对着李泰缘一通数落。
“实在对不住啊,我也知道村里有规矩,但眼下他家里出了事,实在没办法啊。”李泰缘一脸委屈道。
听苏文德说,这个叫赵毅中的小老头并不是专业的医生,而是因为家乡闹灾,逃荒到玉河村的外乡人。
他自称祖上学医,自己也跟着读了不少医书,会给人搭脉、打针,一些头疼脑热、伤风感冒之类的小病也都能治。
上世纪七十年代,为了响应国家号召,玉河村成立了医疗室,正愁着没有合适的人选。碰巧赵毅中在这个时候及时出现,他这一住,便在玉河村呆了四十年。
虽不是本地人,但赵毅中对玉河村家家户户的情况了如指掌。
如今听李泰缘这么说,他顿时反应了过来:“出事?你说小玲吗?”
“对,她情况有些不对劲,可能要早产。阿灿担心姐姐,一路飙的飞快,这才出了事故。眼下赵大夫您来的正好,能不能带我们过去,顺便帮帮忙?”李泰缘将慌撒的滴水不漏,成功骗过了赵毅中。
“甭喊啥大夫了,你就跟村里人一样,叫我赵老就行。”
赵老让李泰缘背上贺炜灿,两个人七手八脚把他抬上了三轮。
“心在跳是爱情如烈火,你在笑疯狂的人是我……”
三轮骑了二里地,赵毅中兜里的老人机突然次哇乱响了起来。
“嘿,这大半夜的,还不够我忙的。”
赵毅中刚接起电话,另一头,躺在车上的贺炜灿竟也睁开了眼。
“姐!”
贺炜灿大叫着,猛地直起身,见到李泰缘后他连忙抓着对方,语气急切:“李哥,你看到我姐了没?”
见李泰缘不明所以,他自顾自说道:“就刚才,我们掉河里以后。我呛了很多水,慢慢就没了意识。我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但不知怎的,突然身体一轻,一股暖流把我托了上去。”
贺炜灿说,自己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了姐姐的声音。
等他再睁开眼时,已经被李泰缘救到了岸边。当时姐姐就站在自己身侧,还弯下腰来跟他告别,让他照顾好父母。
“二丫头,你姐情况不妙啊。”
贺炜灿话音刚落,赵毅中面色凝重的回过头,将自己刚听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你姐夫打电话来说,小玲突然晕了过去,到现在都没醒呢。”
“怎么会这样?姐夫他们不是已经按照我爸说的,把伞放好了吗?”贺炜灿情绪激动。
赵毅中也说不清楚,赶忙载着二人去了贺玲家。此刻姐夫王见山正蹲在门口抽烟,一见到赵老等人,他立刻迎了上去,将他们带到了屋内。
王见山说,自己在家等了许久,却一直等不到贺炜灿的消息。他试着打电话,手机也没人接。
“小玲急得不行,跟我说你一定是出事了,让我快些去找你。”
王见山无奈的看了贺炜灿一眼,说自己拗不过妻子,只好按照老丈人叮嘱的,在屋顶和门窗附近放了伞,并锁上了门窗,让母亲在家陪着妻子。可他前脚刚走,没多久就在附近遇到了一个红衣服的女人。
那女人上来就跟王见山打听,问他附近有没有哪户人家媳妇姓贺,现在大着肚子即将临盆。
王见山心里猛地一咯噔,知道自己碰上了产难鬼。他强作镇定,与那女人聊了起来,问她打听这个做什么。
女人说起话来十分客气,她自称是那孕妇的堂婶,听说她产期将至,特意上门探望一番。
“你走反了,她家住在河对面呢。”
王见山故意指了个相反的方向,想着先拖延一会儿时间。
那女人愣了一下,旋即朝他笑了笑,说自己晓得了。
见对方走远,王见山也没了寻人的心思,赶忙回头往家跑。可他不知道的是,白天贺炜灿已经告诉了产难鬼他家的大概方位。
那狡猾的鬼物知道王见山在撒谎,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抢先一步找到了他家。
一进院子,王见山就发现自家大门敞着,之前的雨伞也被拿进了院子。
母亲听到动静跑了出来,见他神色匆忙,一脸莫名:“山啊,你咋不睡觉啊?”
“妈,你啥意思?小玲呢?”王见山着急询问道。
谁知母亲指着卧室,告诉王见山:“刚刚你不是又折了回来,说是没啥事了,让我把伞放院里头。然后就带小玲回屋休息了吗。”
王见山闻言,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他连忙跑回房间,这才发现贺玲已经晕倒在地,身下满是鲜血。
还是让三堂婶得逞了。
贺炜灿脸色煞白,跌跌撞撞走进了屋。
此刻贺玲正躺在床上,情况看上去非常糟糕。赵毅中连忙上前替她诊脉,飞快地打开药箱拿出银针,叮嘱王见山去煎煮几幅药剂。
“赵老,我姐到底怎么了?”贺炜灿哽咽道:“请你想办法救救她吧!”
“小玲失血过多,脉象微弱,目前还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情况咋样。她虽有呼吸心跳,但自主神经反射功能出现障碍,能不能醒,还是个未知数啊。”
赵毅中叹了口气:“我只是个赤脚医生,还没那起死回生救人的本事。你们得尽快把她送去医院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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