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求得医书
自从那日从宫中回来,王卿若的心一刻没放下过。她横竖想端王爷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哪天就会来找章津南的麻烦。心里装着戒备,所以照顾章津南更加小心谨慎。
平白受辱的章津南也没了往日的闲情逸致,只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前些日子弹琴读书的快活不复存在,就连伺候的下人都觉得这屋子里死气沉沉,除了例行的侍奉宁可在屋外候着。
心情不好,食欲自然缺缺,章津南每餐都象征性的吃下几口便不吃了。
今日晚饭章津南推说恶心干脆没吃,身体康健的人几顿饭不吃尚且受不住,更不要说章津南本就孱弱的身体。王卿若去小厨房炖了他爱喝的茶树菇老鸭汤,想着无论如何要哄他喝下一碗。
屋里静的可怕,王卿若把食盘上的汤碗放在桌上,缓步走到床边,轻声说:“津南,我扶你起来喝点汤吧”
章津南睁开眼睛看着她摇了摇头。
看着他一日比一日消沉,王卿若急在心头,一个人要是散了精气神,哪怕还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是你爱喝的茶树菇老鸭汤哦,你要是乖乖喝我就答应你一件事好不好?”王卿若耐心的哄他。
章津南看着她,突然苦笑着说:“我需要别人伺候,但我不是小孩子,你不必如此哄我”
王卿若嘟着嘴:“你当然不是小孩了,小孩子可比你听话多了”
说罢不等他反驳托起他的上身,瘫软的身体不着力,章津南穿着蓝缎子滑滑的,王卿若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抱他坐起来,反倒累的自己喘息连连。
她是不服输不放弃的性子,蓄力发起第三次尝试。“放开我”章津南疏离地说。
王卿若闻言一愣,缓缓放开了手站在一边。章津南突然神情悲怆凄然,忤逆他的意思只会让他更难过。
哪怕能动一动手指也好,哪怕能有一点支配这具身体的能力,章津南蓦然觉得活着很没意思。他的妻子只能和他一起禁锢在这方寸之间,为他劳神费力。真切地爱一个人,怜惜一个人是舍不得让她辛苦劳顿的。她水波荡漾的眼睛总是装满对他的情深意切,而此时,这样厚重的情谊,章津南竟觉得是他不该接受的恩赐。
病中之人心绪波动,王卿若不会和他生气,她坐在床边上,强笑着说:“你不喜欢我不闹你,你睡吧,我坐在这,有事叫我。”
她越是如此迁就包容,章津南心底的火烧的越旺,愈发冷淡地说:“不要在这,守着我这残废做什么?”
王卿若最听不得他这样说自己,知道他又钻进牛角尖和自己较劲,叹了口气,帮他整理好被子起身离开。她转身离开的时候,章津南就后悔了,他何苦把自己的烦闷加注在别人身上。从前他不会对其他人冷言冷语,下人们即便照顾不周,他都不会介意。对待王卿若这么还不如外人亲厚。
想到她出去的时候只穿了单衣,外边夜深露重,着凉就麻烦了。
“来…人,长…长福!”章津南一连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他心里着急,蹭着手臂想要抬头看看门外这么没人,手臂却纹丝未动。他的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沉重万分,章津南折腾了一会只把束好的头发蹭的散乱,连被子都没有半分移动。
长福跟着账房大叔去后门卸这个月府里置办的布匹绸缎,汗流浃背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屋里他的主子微弱但焦急地喊声。
长福推门进去,章津南总算找到帮手,连忙说:“抱我……出去找,少奶奶”
长福虽然有些痴傻,但是他知道少爷不能出屋,更何况是晚上。他愣在原地,疑惑的睁着眼睛,章津南哪还有耐性和他多说,催他快点。
抱着他到院子里,四下黑漆漆的,看不到王卿若在哪。他气息不足地喊了两嗓子还不如蝉叫的声音大,长福抿着嘴不知道要往哪走。
“去,拿个灯笼”他极少出屋,晚上更是没有出来过,所以他的院子晚上不如别的院子灯火通明。王卿若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会不会害怕,想到这里章津南恨不得拔出自己舌头,刚刚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长福左右为难地没有行动,章津南深呼了一口气平静心绪,“把我放在台阶上,你去拿灯笼。”
他太高估自己稳坐的能力,每次他倚坐都要靠着松软的垫子,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长福一放手,他无法避免的歪倒在一边。
“不用管我,快去拿”歪在地上,后背被台阶硌得生疼却不如快拿了灯笼找人重要。
院子外边蝉鸣声声,缺了半边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王卿若倚坐在院子东面的梨树下,手里捏着一根狗尾巴草转来转去,出神的想着娘亲和那段有些模糊掉的儿时记忆。
自己的血还有这样的奇效,要不是端王爷提醒,她都快忘了。娘亲担心她被利用被伤害,自从那次癔症之后,绝口不提此事。端王爷到底是看上她的血还是她的人,王卿若在心里打了个问号。人心叵测,这世间也只有章津南让她觉得心思纯净无暇。
可,他又是个别扭的人。
她不知道,歪在台阶上的人正懊悔地找她。
长福背着章津南,灯笼杆子夹在章津南腋下,两个人十分喜感的出现在王卿若面前,把她心头浮着的一片愁云都赶散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王卿若作势站起身来。
“你别起来,长福放我坐下。”章津南见她没哭也没耍性子,起了兴致想要坐在她身边呆一会。
王卿若嗔怪着:“晚上出来吹风,还穿的这么少,连个外衣都不披,你啊”。虽然嗔怪但是她听他的话没起身,向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一个位置。
靠坐在树干上,章济南瘫软的身体歪在王卿若身上,“长福,你先回去,一会叫你。”
王卿若温柔地揽过他的肩膀,“你刚才赶我走啊,又来寻我干嘛?”
被她说的不好意思,章津南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明亮,“我不想给自己,找借口,不知怎么,近来我越发嫌弃自己。”他惨然苦笑,喃喃地说:“明明这幅样子,活了二十几年,本应该看淡了,却更不甘心。”
贪心的想要更多,想和你天涯海角的肆意洒脱,想把你揽在怀里温暖你的心。
可这些话,这些不会实现的愿望,章津南说不出口,化作无声的叹息堵在胸口。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你有了我啊”王卿若这样的美人娇羞一笑足以沉鱼落雁,章津南看呆了,只听她笑着说“你想和我去探索这个世界,对吧。”
何止探索世界,章津南想要给她整个世界,可他有这样的能耐吗?无欲无求反而洒脱,有所期盼却得不到令人失去理智。
被她戳破了所思所想,章津南不好意思地低头不语。
人非圣贤,王卿若从不对任何人抱有绝对的幻想,对章津南她更不会要求太多,“你的病也许有办法医治,我曾经看过医书上写到,只是疗法残缺不全。”
自他记事起,府里请来的大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各种疗法他都试过,无一奏效。他早不对治好病抱有幻想。
王卿若握住他的手,轻轻按揉,“那本医书是外族传来,大哥在边塞驻守,可以托他帮忙打听打听。”
不想拂了她的好意,章津南低声答好,“明日写信给大哥,谢谢你卿若”
“谢我什么,我为我的夫君求医问药,别提多欢喜。”王卿若摸着他簌簌发抖的腿,不无担忧“在这土地上坐了这会,你是不是早不舒服了?”
章津南摇摇头,“它们抖一抖,我倒能更真实的感受到它们还在我身上。”
他如此卑微的样子让王卿若心疼不已,“回去吧,我给你按摩,把它们揉的热热的,你一样可以感觉到。”
想要慰藉你,做你的太阳照亮你,驱散阴霾,这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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