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若儿去哪了

中毒，胡人医者斩钉截铁地诊断章津南是中毒导致神志不清。可他却无解药，他只道病情发展如此迅速，恐怕毒性极强，不出几天人可能就会殒身。

        王卿若不能眼见着他如此离去，在一片混沌当中结束此生。虽然章津南让她以后不要轻易用血救人暴露独特体质，但她这一次还是义无反顾割了手掌取血。

        在章津南无意识状态下，硬灌进去，可这一次并没有那么快见效，人依旧是被疼醒的。

        他已经说不出什么话，脸上的汗刚被擦掉又冒出来，就连□□的声音都不大，含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王卿若在他耳边呼唤，他的眼球缓缓转动，目光却不在她脸上停驻。她急不可耐，根本没有别的法子，只能不停给他灌下她掌中滴出的血水。

        章津西过来看到她满手是血，弟弟嘴里也满是鲜血，吓了一大跳。

        “津南吐血了？”他抱住章津南问道。

        王卿若摇摇头，“是我的血。”

        章津西觉得她肯定是疯了，大夫开的汤药全无用处，她的血又有何用。她莫不是也不想活了，才如此糟践自己。

        “弟妹，你别这样，你对津南如何我都看在眼里，他若清醒一定不忍心看你这个样子。”王卿若这几日衣不解带的照顾，毫无怨言，章津南每一声□□她都跟着痛到发抖。

        王卿若淡漠说:“我的血也许有用，他多喝一些或许毒就解了。”说罢，她攥紧拳头，鲜红的血滴在碗中。

        她要尽力去试，直到她的血流干才肯罢休。

        “你再这样，别说津南，就是你自己也会性命不保。”章津西掰开她的拳头，掌心交错有几道伤口。人血能解毒，他倒是不相信，只当王卿若悲伤过度病急乱投医。

        “把伤口包扎好，今夜我来守着他，你去休息。”要不是王卿若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她才不会情愿被带回去休息。

        章津西守着半梦半醒地弟弟，后半夜章津南突然醒了。虚弱地喊了一声哥，章津西顿时清醒了，

        人确实比白天好转了，可同他说话发现，他还是痴傻模样。

        “哥，我要吃，糖包。”他小时候愿意吃糖包，后来长大了反而不爱了。

        大半夜的去哪里给他弄糖包，章津西哄着“明早儿再吃，好不好？”

        章津南顿时惨兮兮，“不…阿绵，要阿绵。”

        “她歇息了，守了你一整天，再不休息她受不住。”章津西好言好语同他解释。

        “要，阿绵…疼，阿绵，揉揉。”抬起手腕发狠砸在床边上，咚咚咚。

        章津西不知拿他如何是好，锁住他的双手，严厉说道:“津南，你哪疼哥给你揉。阿绵休息了。”

        章津南瘪着嘴巴委屈巴巴，章津西看他确实好些了，脸上都有各种表情便继续说:“手疼还是腿疼，哥给你揉。”

        谁知章津南神情一暗，把眼睛闭上不看他。独自忍耐周身一阵阵地酸痛。

        第二天一大早，王卿若便赶过来，章津南见她便告状:“阿…阿绵，疼，疼…”

        一夜没合眼的章津西满头黑线，合着他给揉了一宿，二少爷还不满意。“夜里喊疼找你，我让胡医又来瞧了，说是病症有所缓解。弟妹，今日我放血出来给他喝，你好生养着。”章津西以为只要是人血就能起效，他这个做大哥的为救弟弟义不容辞。

        王卿若无意解释太多，章津南有好转再好不过，她恳切说道:“大哥身负重任不可贸然折损自身，津南大老远过来本是为你分忧，等他好了知道你为了救他流血岂不惭愧无地自容。还是我来，我受得了。”

        章津西暗赞不愧是弟弟看重的女子，明辨是非大局为重实属不易。他回去后差人把战利品灼焰火草拿来送给王卿若补血养气。

        章津南听不懂他们说的，只是眼巴巴看着。王卿若见他眼眸之中总算映出人影，心中欢喜，哄着他说:“津南，阿绵来了，先吃早饭好吗？”

        矮几上放着两碗八宝粥，特意多放了红枣熬的，香甜软糯。

        章津南巴望着点点头，吃进一口却皱起眉毛，“没有，蜂蜜…若儿，在哪？”

        王卿若避开他的视线，忍着心中钝痛，在家时他常吃苦药，她便在粥食里加些蜂蜜增加甜味没想到他还记得。整理好情绪，她强颜欢笑说:“她在等你，你好生调养她便来了。”又盛起一勺喂给他吃。

        章津南似懂非懂，匆匆咽下说:“不好吃，我要若儿…”

        他孩子气地偏过头，生闷气。“你当阿绵是若儿好不好，阿绵在这陪着你，给你煮粥，加很多蜂蜜好不好？”无论是阿绵还是王卿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章津南心甘情愿接受她的照拂。

        章津南丝毫没有犹豫，把头扭得更加夸张，“不好，若儿在等，我要回家。”

        只因她说了取代“自己”的话，章津南一上午都赌气不看她不和她说话。当然也拒绝喝碗中的血。

        王卿若无法只好半威胁半哄骗:“这是若儿拿来给你喝的，你不喝枉费她的心思，她到时气恼不理你与我可没关系。”

        思前想后，半信半疑，章津南隐约记得这血，“若儿的…血？”

        王卿若点点头，他却神秘兮兮:“阿绵，不要告诉别人，不能告诉别人，不能。”哪怕失了多半记忆，他仍然记得王卿若的血能解毒这是天大的秘密，不可以让别人知道。

        王卿若再三保证之后，章津南皱着鼻子喝光了。她的血能解毒，却不能缓解疼痛。喝完药，便听他说手腕疼，王卿若倏忽想到会不会是涂那膏药才中的毒。往常他手腕最容易酸痛，涂药最多，如今停了药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比之前更疼了，这药膏就显得甚是古怪。

        可是在庄子的时候，她也涂了许多并未察觉有异，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仔细回忆，不禁猜测莫不是身边人寻了这个空子下的毒手。

        如若真是身边人干的，看到章津南好转必定再次下手。王卿若把怀疑和章津西说了，当即放出消息说章津南清醒了。

        他们暗中观察着章津南养病的帐子，果然消息放出去没多久，熟悉的身影便出现了。

        他撩起帐帘如常进了帐子，塌上的人安然睡着。当初王爷说这药无解，怎么可能就好转了。“少爷，少爷。”小栓拍了拍章津南的肩膀，扰的他中途醒了过来。

        “嗯…喝，喝水…”他认不得小栓，只是要水喝。

        小栓凑近了问:“少爷，你可认得我？”

        “水，要喝水…”他醒来口干舌燥，只想喝水。

        看样子根本没好么，还是傻子一样，小栓满意地回身倒了一碗水，明目张胆当着他的面往水里加了些毒粉。

        “喝吧，你也是真能熬，这毒药总共就这么多，全给你下了你还没死。就这样痴傻下去我也算能交差，说不定王爷更高兴。”

        小栓举起碗喂到他嘴边，章津南刚要张口喝，一支飞刀突然发射过来，小栓的手腕被划出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流如注，碗也掉到地下碎成几瓣。

        章津南被血吓傻了，王卿若跟在章津西身后跑进来赶紧上前安慰他。他却避开她伸过来的双手，兀自瑟缩。在他心里要与阿绵保持距离，太亲近了娘子会吃醋。

        “你这小人，从我们章府出来，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说，你下的是什么毒，谁派你来的？”章津西拎起他，怒斥道。

        小栓知道被发现的下场必死无疑，只冷笑着说:“如今我失败了随你们处置，不过是为自己搏个好前程，凭什么我生来就是任你们差遣的下人。而他，本是个短命鬼却有如花美眷伺候着，享受荣华富贵。”

        王卿若气得红了眼骂道:“呸！枉津南对你一向宽厚，你竟是这样害他，你不讲也无妨我们心中自有计较。大哥，让巫医给他下最厉害的蛊虫，教他生不如死。”

        小栓脸色惨白，不知道这般貌美女子发起狠来竟然毫不含糊，不由他再多说什么已经被人拖了出去。

        “想必是司马言那个混蛋阴险毒辣，我们都走出这么远了，他还不死心。”王卿若脸白一阵红一阵，只想亲手剐了些甩不掉的恶鬼。

        章津西只知道王卿若和端王爷是旧识，万万没想到那人会为了她派人毒害自己的弟弟。

        “可怜津南，身体刚有起色就遭此毒手，唉。”

        王卿若更加愧对他，“现下他朝好的方向发展，津南人好心善，上天不会对他这么不公平的。大哥放心，我以后会更注意，不让歹人有机可乘。”

        章津西又拨了几名亲卫守着弟弟，不让别人打扰王卿若照顾他。

        一碗接着一碗的血喝下去，章津南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可他越清醒越排斥王卿若，心里恐怕真当她是个丫鬟，与她保持距离。

        王卿若独自咽下苦楚，相信不久他便能彻底恢复神智认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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