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音乐之刃（十四）
林子川成功从白离云手里拿到了那张电影票。
电影放映的影厅为一号厅，一号厅是vip影厅，什么是vip影厅？它不像普通影厅那么大、座位那么多，它像一个小包间，座位较少，且都是可调节的沙发座椅，有些甚至提供免费零食。
订vip影厅的大多数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所以林子川和白离云两个大男人并肩走进去时还真有点引人注目。
影片开始了，说是刑侦片，但剧情一般般，不过打斗场面很精彩，扣人心弦。白离云百无聊赖，林子川看得津津有味，白离云盯了林子川半天，凑近他，在他耳边低声问：“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来看电影的呢？”
林子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提醒：“看电影的时候，不要说话。”
白离云忍无可忍，他觉得林子川什么都查不出来，放映厅里都有摄像头，而且是全方位无死角高清红外摄像头，有摄像头在林子川能干嘛？
忽然，林子川凑近白离云，小声说：“我去上个洗手间，你去不去？”
“林队小学生啊？上厕所还搭伴？”
可林子川却给白离云使了个眼色。
白离云看懂了，于是不再说什么，跟林子川一起起身走出放映室。
vip影厅跟普通影厅还有一个不同的地方在于，vip影厅在放映室外有一个单独的vip休息室，一旁还有区别于公共卫生间的vip影厅专用卫生间。
林子川抓着白离云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白法医，你知道吗，我看到你买的电影票是一号vip厅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想，你真他妈买对地方了。”林子川说。
白离云问：“什么意思？”
“我刚才在金夏电影院里面转了一圈，大致摸清了这里的布局。这里的影厅序号是从二楼开始，二楼是小序号，一楼是大序号。作为起点的一号厅位于二楼南边的角落里，是一条走廊的尽头。”
“然后呢？”
“有两个奇怪的地方。第一个是，我刚才在外面估算了一下这栋楼的高度，认为它应该有三层，可是我们到了第二层就找不到上去的楼梯了；二是你觉不觉得二楼的空间比一楼小一点，像被割掉了一部分空间一样，又或者说，有一部分空间不对外开放。”
“林队怀疑这栋楼里有被藏起来的空间。但是跟我订的一号vip厅有什么关系？”
“vip影厅因为座位少的缘故，面积要比普通的大放映厅小得多。整个金夏电影院，就只有一号厅是vip影厅，其他都是普通放映厅。而这个位置正对着的一楼的十三号放映厅，也是个大放映厅。就是说，原本一号放映厅的空间是足够当个大放映厅的。”
白离云立即明白了过来，“所以林队认为，二楼被藏起来的空间，是从一号放映厅这里割裂出去的。”
林子川点点头，并且指了指卫生间里的某一面墙，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被藏起来的空间，就在这堵墙后面。”
白离云连忙敲了敲墙面。
“敲不出来的。”林子川说，“砖头足够厚就敲不出来。”
“林队打算怎么办？”
“这空间之所以藏起来，肯定是有它特殊的用途，既然它有用，就肯定有可以进入的门。”
“林队觉得它的用途是什么？”
林子川想了想，“招待蛇鼠一窝的客人？”
“既然是招待客人，那么这扇门就不应该设在狭窄的卫生间里，这样不礼貌。”白离云说。
林子川却笑着摆摆手，“还真不是没有可能，我可是听说，这个vip影厅专用的卫生间经常停用检修呢。白法医，或许你难以想象一群在外人面前衣冠楚楚、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像老鼠一样从卫生间的某个角落爬入某个肮脏盛宴的入口，但有时现实就是这么魔幻。”
林子川说话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那面墙。墙上嵌着一个洗手台，洗手台上方是一面大镜子。一般来说，公共领域的卫生间洗手台都设在卫生间出口，没有在里面也设一个的习惯。
林子川思考了好一会，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他的钥匙串上挂着十字螺丝刀，那可是拆卸东西的利器。林子川动作迅速地拧开固定大镜子的螺丝，他要拆了这面镜子。
白离云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子川拧螺丝，然后回过神来去帮他。两人合力把大镜子拆卸下来，果然发现，在大镜子的后方，有一个大小可供一个成年人爬入的圆形通道。
两人依次爬了过去，在圆形通道的那一头，居然是个装修高档的会客室，会客室里布置着插花、摆件、壁画，还有熏香，很是高级。
不过这个会客室显然只是个中转站，而非终点，因为就在正南方向，有一个通往顶楼的箱式电梯。
林子川和白离云走进电梯，电梯带着两人往上走，这一刻的气氛诡异又阴冷。
“叮”的一声响，电梯到达终点，也就是这栋楼的第三层，一个被藏起来的、充满秘密的楼层。
林子川和白离云走出电梯，眼前的一切让他们背脊发凉。
这里好像是另一个世界，像是旧社会驯养奴隶的监狱——只不过环境更好一些、器械更高级一些罢了。这里有一个又一个密闭的小黑屋，也有一个又一个大铁笼子，有各式各样的sm器具，花样繁多。没错，这里就是苏晓兰遭遇侵害，何为之被监禁数年的地方。
白离云看到眼前这一切，倒吸一口凉气，他对林子川道：“我面对过数不清的尸体，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感到心里发毛。这些都是活人弄出来对付活人的，所以说，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可怕多了。”
林子川掏出手机，把眼前的一切拍了下来，发给队里，同时也发了自己的定位，请求队里立即派人支援，同时提醒这里地处闹市，支援队伍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保护群众。
“白法医，我有一个疑惑。”林子川望着眼前的sm器具，说：“我记得苏晓兰的验尸结果称，苏晓兰死前未受到性侵，但如果她曾经被带到这里来，怎么会未受性侵呢？”
白离云回答道：“法医判断一具女尸是否遭受性侵犯，主要从三个方面判断。一是阴道提取物里是否有精子；二是尸体是否有强烈抵抗痕迹；三是处女膜是否完整、宫颈口是否收缩、雌性激素是否增多等。”
“第一项，如果男方使用了安全套，就不会留下精子了”林子川立即反应过来。
白离云点点头，“第二项，当时尸检确实没有发现苏晓兰有抵抗性侵犯的挣扎痕迹。至于第三项，苏晓兰有交往多年的男朋友，处女膜的破裂很有可能是她在正常亲密关系中导致的；宫颈口收缩和雌性激素的可能原因有很多，所以只能作为参考，不能单独以此来判断。”
“为什么苏晓兰不挣扎呢？她为什么不挣扎……”林子川驻足思考。突然他灵光一闪，惊道：“我知道为什么她不挣扎了，她故意的，她在取证啊，她偷偷带了针孔摄像头进入这里，她要让他们以为她顺从了，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把那一张张猥琐的、虚伪的脸清楚地拍下来。”
说完，林子川疯了一样在这个地方来来回回地走，他在寻找蛛丝马迹。他一边找一边嘴里喃喃道：“看这些遗留的痕迹，那天在这里的有很多人，加害人不止一个，被害人也不止一个……我明白了，木知勋，他安排了一场肮脏龌龊的盛宴，将苏晓兰等多个女孩当作祭品祭献给来参加宴会的权贵……那群畜生在笑，那些女孩在哭，最可怕的是，这类事情，持续了七年之久……”
林子川脚步一停，他痛苦地缓缓蹲下来，把脸埋在双臂里。林子川从警多年，见的案子多了，自以为已经足够镇定，可这个案子展现出来的人丑恶的一面，却在一瞬间毫不留情地击垮了他自以为是的“镇定”。
白离云心里也很难受，他环视这里，眼中泛红。“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早一点报警呢？”白离云轻声自言自语。
突然“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从电梯里冲出来一群拿着粗棍子的人，这些人穿着影院保安的衣服，但更像一群恶霸。
“糟了，这里可能有监控，我们被发现了。队里的支援什么时候到？”白离云靠近林子川，问。
“应该快了吧。”林子川也没底。
领头那人用粗棍子指了指林子川和白离云，大喊一声：“打！”
“干什么！”白离云厉声道，“我们是警察！”
那人邪邪地一笑，面露不屑，说：“打的就是警察。”
对方嚣张到这份上，林子川冷笑道：“哎哟，黑社会啊？喂，你知不知道现在扫黑除恶力度很大啊？还敢这么嚣张？”
领头那人颇有勇气，大步上前操起棍子就要往白离云天灵盖上打。棍子还没落下去，一个人影飞速冲到他跟前，猛地朝他小腹一踢，这一脚的力道差点要了他的命，没等他惨叫出声，那人又夺了他的棍子，朝他后颈一击，于是他两眼一黑，登时倒地。
林子川手里拿着抢过来的棍子，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说：“忘了告诉你，我格斗课满分，而且，在我没调职之前，负责过扫黑专项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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