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进厂第一课
昏沉的灯光在狭窄的通道中不断闪烁。
壮年佣兵将以方痕他们这些小组内的工厂新人全部带进了一间充斥着神秘气息的隐蔽小屋。
铁门合闭，一股无名的恐惧感笼罩在房间里的十几个工厂新人心里。
“这几个杂碎就是你们的学徒，四人一列，两个老人带一队新人，把你们脑子里的东西一点不漏的全都教给他们，超过三天上不了手，我就把你们全都扔进矿里去！”
壮年佣兵声色俱厉，在他身后，站着六个身穿暗灰色工服的E区工人。
“是！”听见命令，六名老员工连忙弯腰点头做出回应，脸上充斥着对身前壮年佣兵的恐惧。
“云可力，钱掩开，你们两个带这四个走。”壮年佣兵转身对站在他正后方的两个厂区老员工命令道。
闻言，穿着一身破旧工服的两个老员工小心翼翼的走到壮年佣兵所指的四个新人之前。
方痕用平和的眼神看着眼前两个身材消瘦的厂区老员工。
“先带他们到宿舍，放下行李之后马上给他们安排工作！”佣兵命令道。
“你们跟我来。”听见吩咐，一老一少两个老员工连忙招呼跟前的四人离开。
方痕陈行以及身后的两名工厂新人跟随着两个厂区老员工离开小屋。
一道刺眼的阳光顺着头顶铁格网的缝隙照在方痕几人的身上。
厂区内的气温远比在穆力家要更加炎热，好在姜振衫惨无人道的手段之下还保留了一丝丝人性，在车间厂房的工作间中安装了中央空调，让这些身处在沙漠炎热环境当中的可怜劳工能在繁重的工作下感受到一点点脸霜的温度。
不然，单单是在这严苛工作环境下的员工死亡率，就要达到将近百分之七十！
方痕在两个老员工的带领下走在监狱一般的黑铁格网下。
随着脚步的推移，一座暗红色的矩形大楼显露在铁网通道当中几人的视线当中。
这是E厂区的员工宿舍，员工楼共有七层，每层有二十一个宿舍以及两个守卫岗哨，每个房间能容纳十二人左右。
单单是这一栋楼，就足能容纳不到一千八百名工厂员工。
而像这样的员工宿舍楼，仅仅是在玉工部就有足足五栋之多！
姜振衫的这座边境工厂共有三大厂区以及外部的十二个小厂区，方痕所在玉工部是一个极大的部门，正属于三大主要厂区之一。
这意味着，像这样能容纳近两千人居住的宿舍楼在整座工厂中至少还有两倍以上的数量。
这二十年来姜振衫将边境几大村庄与附近的几个临近城镇严密掌控起来，用各式各样的手段促进了新生劳动力的增加。
随着周围村庄以及外部城镇生育率的疯狂增长，这些被包围在高墙之内的暗红色大楼始终都处在人口满溢的状态；
甚至超出了工厂原本对厂内工人数量增长的预估，不得不计划加盖能容纳更多工人的宿舍大楼。
如此庞大的劳工数量再加上极其低廉的薪资酬劳，这座超大型工厂在这十几年间为姜振衫带来了无法估量的巨大收益。
尽管如此，姜振衫却仍旧没有一点收手的打算。
方痕缓步走进暗红色大楼的狭窄入口。
刚步入大楼布满了监控设备的一楼大厅，一股无法躲藏的恶臭就像泄了堤的洪水一样冲进方痕一行人的口鼻之间。
陈行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咽喉猛地泛起一阵想要呕吐的冲动。
一行六人爬了整整七层，令人窒息的高温配合着充斥着宿舍楼每个角落的恶臭，给人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因为沙漠的夜晚十分寒冷 ，宿舍楼不像工厂安装了中央空调系统，甚至这容纳着十二个人的拥挤房间甚至连风扇都不曾存在过。
到了夜间，住在拥挤宿舍中的工人只能依靠厚重的棉被熬过寒冷的夜晚。
方痕几人在云可力和钱掩开两个老员工的带领下来到宿舍楼七层最角落的一个房间。
推开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五六张凌乱的床榻，以及弹满了烟灰与水渍的肮脏地面。
方痕找了一张靠近窗户的空床，将身上的行囊放在下铺。
因为先前壮年佣兵的一阵搜刮，他随身携带的衣物上沾满了灰尘。
陈行来到方痕身边，将行礼放在靠近方痕的空床铺上。
“你们先抓紧到车间报道，回头再收拾你们杂七杂八的东西。”门口，岁数较大的老员工面无表情的冲着方痕几个新员工指示道。
闻言，另外两名正忙着整理被褥的工厂新人有些迟疑，转头看向站在门前负责带领自己的老师傅，又看了看已经铺盖了一半的床垫，脸上挂满了犹豫。
“很快的，马上就收拾好了......”其中一个穿着白粗麻衣的青年小伙冲着老员工露出一个老实的笑容。
他认得门口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同乡，虽然这座工厂里充斥着令人感到绝望的感觉，但能在这座不见天日的炼狱里遇见同乡，也是一件能带来很大安慰的事。
闻言，站在门口的中年老员工眯起双眼，遍布胡茬的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步步走到继续埋头整理床铺的青年人身边。
“你站起来。”老员工道。
闻言，青年小伙回头看了一眼，转身直起腰板，刚要冲面前的这个脸熟的同乡喊一声大伯，一道冰冷的耳光“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脸上。
房间里包括另一名老员工在内的所有人都看的一怔。
青年小伙整个人被一巴掌掀翻在地上，左脸被打的通红。
他勉强的从地上爬起，看着中年老员工的双眼里充斥着惊恐。
“把这儿当自己家了？”老员工面无表情的瞪着房间里的所有人。
“刚才组长已经叫过一次我们的名字，我叫钱掩开，他是云可力，是你们这些小杂种入厂前半年的师傅。”
“这个地方，规矩就是你们的命！上头让我来带你们，我就是你们在这个地方的头一个索命鬼！”
“刚才组长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三天之内，你们必须掌握在这个工厂干活的所有基本技能谁学不会，就按着厂里的规矩往死里打他！几天学不会，就剁你们几根手指头！”
“这儿不是你们家，你们也别给我摆出一副委屈的丧脸！我不是你们亲爹，没义务像哄娃娃一样哄你们。”
钱掩开瞪着房间里的方痕几人，一副狰狞凶狠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一头吃人的恶兽。
方痕凝视着站在宿舍过道中间的钱掩开，眼神中浮现出至深的憎恶。
虽钱掩开在那些佣兵和管理人员面前点头哈腰，但在方痕他们这些工厂新人面前，他却没有任何的卑微的神色。
同为一乡百姓，又都是受到工厂压榨的可怜人，他却对这些与自己身处在一个屋檐下的工友没有一丝的怜恤。
陈行面无表情，将钱掩开相貌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的记在心里。
话音落下，弥漫着诡异气味的肮脏宿舍一瞬间变得一片死寂。
大门前，长相不过二十出头且身形十分矮小瘦弱的老员工云可力一脸难为情的低下头。
不仅仅是钱掩开一人会因为自己老厂工的身份而滋生无比的优越感。
在这座工厂里，几乎所有入厂时间早的老员工都会轻视且欺凌新入厂的工人。
哪怕，他们所欺负的那个新人入厂的时间只比自己迟上短短的一个月。
云可力低着头，不敢去面对方痕几人的眼神。
虽然她也是入厂接近两年的老员工，但她却不想趾高气昂的对待这些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可怜新人。
甚至，在面对那些所谓老员工的欺凌时，她也只是默默忍受，在心里从来没有过任何的反抗与记恨。
毕竟，大家都生活在这片荒芜的大漠之中，作为同乡，为什么要像仇人一样彼此蔑视欺辱？
“是......”
寂静的宿舍里终于有了一丝声音。
先前被打的青年小伙颤颤巍巍的来到钱掩开身前，一脸畏惧的低下头，露出一副卑躬屈膝的姿态。
“哼。”钱掩开不屑的冷哼一声，用凶狠眼神扫了一眼房间里始终一言不发的方痕几人。
“愣着干什么？到门外排队集合！”钱掩开一脸愤怒的斥责道。
闻言，方痕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的情绪。
他抬头扫了一眼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钱掩开，放下手里的包袱，按照其所谓的“指示”向门外走去。
陈行跟随着方痕走出门外。
他们并不是没有脾气，而是现如今，还不是他们释放心里怒气的时候。
方痕用余光扫了一眼站在门口久久低着头的云可力，趁着无人监管的功夫，将整个楼层的房间布局前前后后的观察了一遍。
“赶紧走！”钱掩开呵斥道。
另外两个厂区新人在钱掩开的训斥下连忙跟在方痕和陈行身后。
楼层安静，偶尔发出一阵上完通宵夜班之后正在休息的老员工的鼾声。
“下楼左拐，用酒精把你们的脏爪子好好的消消毒，换上工服，老子就给你们上来到这儿的第一课。”
钱掩开的脸上充满了对方痕几人的厌恶与蔑视。
众人不语，看着钱掩开背着手，一步步向着楼梯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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