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自由

方痕的心情随着戴生所说的话变得极为沉重。
　　他受迫在江家做了五年的上门女婿，虽然所遭受的痛苦不及戴生所受的万分之一，但其内容的本质，却和戴生的遭遇相差无几。
　　尤其这些年来，方痕母亲的性命一直都被攥在江家一家三口的手上。
　　一旦方痕令江唐一家人有所不满，他和他母亲这辈子都将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如此绝望的生活，方痕这一生只想经受这一次。
　　之后的日子，哪怕他的生活再过落魄，他也不会选择将自己最亲的亲人的性命交到任何一个外人的手中。
　　“方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姜振衫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恩怨，但我劝你，最好不要逆流而上。”
　　“如果有一点和解的可能，我希望你能忍住心里的那点不忿，不要强行与姜振衫这个恶魔对抗。至少，要为你身边的亲人考虑。”
　　戴生抽出右手，撩动着无比冰冷且沉重的锁链，将已经变得温热的手掌按在方痕的肩膀上。
　　二人相对，虽然方痕和戴生之间的距离十分接近，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他们却都无法看清彼此的容貌。
　　“我明白。”方痕语气沉重。
　　虽然戴生的劝告显得极为软弱，好像是在劝说方痕向姜振衫投降一样，但方痕明白，这是来自戴生最真诚的劝解。
　　毕竟，不论是谁经历了如此重大的人生挫折，都很难再保持起初那颗坚定无畏的心智，仍旧敢于和死亡对抗。
　　即便如今的戴生仍旧保留着那份胆气，但作为过来人，他也绝对不会怂恿方痕不顾一切的到姜振衫面前送死。
　　“好兄弟，我记下你的声音和双手的温度，这辈子，你都是我最好的兄弟，谢谢你陪我这最后的一程。”
　　戴生对方痕露出一抹极为诚挚的笑容。
　　虽然他不知道方痕的真实身份，也不清楚方痕和姜振衫之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恩怨，但作为一个油尽灯枯的半死之人，对于方痕的到来，他的内心始终倍感温暖。
　　方痕凝眉，伸出右手，托在戴生冰凉的脸庞上。
　　“怎么了？”戴生被方痕这突然的举动惊醒。
　　“放心，我不会让你烂在这座不见光的囚笼里。”方痕道，放下右手，摸索着捆绑戴生双手双脚的冰冷锁链。
　　“......”戴生因方痕所说的话心里一颤。
　　他不知道方痕刚才所说的这句话究竟是怎样的含义，可在他心里，早已认定自己这一生都会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度过。
　　即便方痕今后有可能被姜振衫的手下释放出去，他也绝对没有机会再次见到天上的太阳。
　　方痕沉默片刻，将戴生左右手脚上的锁链分别拢在手掌之间，被寒冷与潮湿包围的健壮双臂筋肉鼓起，跳动着异常强大的能量。
　　砰！
　　一片碎石滚起的沙土落在戴生与方痕的面庞之上。
　　戴生一惊，随后，死死的扎根在其身后石砖墙面上的四根铁索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挣脱出来，牵动着戴生手上的链条，稀里哗啦的落在二人身边的空荡处。
　　“你做了什么？”戴生因发生在周围的异响大吃一惊，他疯狂的用双手捉摸着方痕的位置，生怕他们二人会因这突然的异动遭遇不测。
　　“我帮你拆除了手脚上锁链最底部的束缚，虽然你目前还不能脱下这身上的镣铐，但没了根部的捆束，你也能在这间不大的禁闭室里自由走动。”
　　“至少，能够帮助你恢复日常行走坐站的行动能力。”
　　方痕用温和的声音安抚着戴生的情绪。
　　他在这间没有任何额外声音吵闹的禁闭室里独自生活了多年，突然听见如此剧烈的破坏声，难免会令他心神难安。
　　“你......”戴生难以置信的面对着方痕。
　　“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戴生一脸震惊的向方痕问道，心中更加渴望得知方痕的来历。
　　“从小要经常和别人比武，练了点不同寻常的法门。”方痕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向戴生解释道。
　　“你是格斗家？”戴生讶异道。
　　“我是。”方痕点头。
　　“......”戴生忽然沉默。
　　没想到，这和自己关押在同一间囚笼里的人竟然会是一名格斗家。
　　“谢谢你，虽然我现在已经没了自由活动的能力，但我还是会按照你的嘱托，尽力的恢复自己的行动能力。”
　　戴生满心感激的对方痕说道。
　　虽然他已经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失去了希望，但生而为人，他想保持自己生命当中的最后一点尊严。
　　他不想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毫无意义的离去。
　　至少在他的后半生里，他要尽可能的过上和正常人相仿的生活。
　　“不是尽力，是一定。”方痕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他托着戴生的两条手臂，一把将他整个人拉的站直在地上。
　　“你必须完全恢复正常人行走和跑跳的能力，哪怕你的速度比常人慢些，也绝对不能完全的瘫痪在地上。”
　　方痕用命令的口吻向戴生嘱咐道。
　　闻言，戴生的心里满是疑惑。
　　他不明白方痕究竟为什么执着于让自己恢复腿脚的行动能力。
　　就算自己能和正常人一样跑跳站立，在这片连四平米都没有的狭小囚笼里，又能派上怎样的用场？
　　“方先生，谢谢你的好意，可我的身体已经太过虚弱，恐怕很难恢复成您形容的那个样子......”戴生愧疚道。
　　他很了解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以他的程度，恐怕连外面七八十岁的老人都比之不及。
　　方痕面不改色，没有因为戴生所说气馁的话有一丝动摇。
　　“放心，我会帮你。”方痕目光坚定，他将戴生靠在身后的石砖墙上，调整气息，将手掌抵在戴生肚脐下三指的丹田之处。
　　“接下来，按照我告诉你的方法调整呼吸，期间你的胸腔可能会有一些痛苦，但只要你完适应，你的气血就会得到极大的改善，你身上拥堵的淤血，也会配合着你每天的训练解开。”
　　方痕帮助戴生稳定好虚弱无力的身形。
　　二人相对。
　　寂静的禁闭室中，隐隐浮现出十分绵长，且细微的呼吸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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