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普通早晨

滋啦。小火融化一小块黄油，慢煎面包片。煎得微微透出焦黄，就装进盘子里待用。黄油的甜香味在室内飘散开来，唤醒了夏季的早晨。

        克拉克心情很好地将盘子放下，将几片培根放进煎锅。它们被煎得吱吱冒油，但是颜色变成淡粉色时克拉克就关了火，将培根放在面包片上。他打开冰箱，取出几根芦笋，再掏出几颗圣女果。

        克拉克把它们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掂了掂圣女果的个数，犹豫了一会，又将其中几颗塞进了嘴里吃掉了。奥德莉不爱吃圣女果，她的那份最好换上口蘑。于是几样杂蔬依样下煎锅煎熟，再缤纷漂亮地摆盘。

        下一步是什么来着？超级大脑回忆了一下刚刚看过的菜谱，于是克拉克又起锅烧水。用热视线略微作弊一下，锅里的水迅速地沸腾冒泡，再加一点盐和白醋。克拉克捋起袖子，将水搅拌出漩涡状，屏住呼吸小心地倒入鸡蛋。

        接下来是隔水融化黄油，和蛋黄一起加入一个小碗中，再适量加入胡椒粉和盐——“适量”是多少？克拉克严肃地对着碗陷入思索，最后决定按照直觉。酱汁搅拌到有些浓稠，将小火煮了三分钟的蛋捞出来。摆盘自然难不倒克拉克，他照着菜谱的图片完美地做好了两份班尼迪克蛋，转身端起盘子。

        ——他动作一顿，因为奥德莉正倚在餐桌边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的女孩儿仍然穿着他的t恤，那是她昨晚睡觉前胡乱穿上的，宽松地覆盖在她的大腿中部。奥德莉不知道在那儿看了多久，她姿态舒展地靠在桌边，交叠着两条裸露的长腿，头发蓬松地堆在肩上。她睡眼惺忪地朝他微笑的样子让克拉克的心都软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要下移，摸了摸鼻子：“我吵醒你了吗，小莉？”

        “没有。”奥德莉朝他眨了眨眼，“是早餐的香味把我吵醒了。以前没见过你做班尼迪克蛋？”

        “我刚学的。”克拉克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觉得你应该会喜欢。你喜欢吗？”

        他得偿所愿地得到了奥德莉的一个俏皮的飞吻：“我确实喜欢——我对你做饭的样子百看不厌，克拉克。”

        虽然听过许多次奥德莉的甜言蜜语，克拉克的耳朵尖还是红了。他们在餐桌边坐下，奥德莉用叉子戳破溏心蛋的蛋黄，看着它在面包片和培根上温柔地流淌。她能闻到食物温暖的香味迸发而出，充盈在这间公寓内。克拉克略带紧张地看着奥德莉吃下一口，待她重新抬起头便期待地问：“怎么样？”

        奥德莉蹙起眉头。克拉克握住刀叉，只待她说一个不字便要亲自品尝。然而奥德莉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朝他严肃地低声说：“我们要是不在一起，就不会有这么美味的食物出现了，多可怕啊？”

        克拉克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此刻简直愿意给奥德莉换着花样做早餐做到她白发苍苍的时候。奥德莉一本正经地双手交叉支着下巴，用播音腔念道：“小记者克拉克先生的一天，从用热视线加热面包片和速溶咖啡当早餐开始。”

        “感谢美食爱好者奥德莉女士让他摆脱了单身汉的随意生活。”克拉克也一本正经地接腔道，“公寓里再也没有随处可见的披萨盒和穿过的裤子。”

        奥德莉笑得在桌子下面踢他的小腿。

        吃过早餐，克拉克该去上班了。他一边系领带一边看向也开始换衣服的奥德莉：“今天也要去拜访州议员吗？”

        奥德莉嫌弃地将她的几套正装拨拉到一边，从衣柜里拖出一条裙子，放在身上比了比。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闻言朝克拉克露出轻松的笑意：“戴安娜昨天建议我不要着急，我想她是对的所以我打算慢慢来。我好像有一个多月没去实验室了，所以我今天要过去看看。”

        克拉克闻言眉目柔和地亲了亲她的额头：“那，祝你今天科研顺利？”

        奥德莉忍笑送走了他，祝他今天不用加班。

        她走进实验室里的时候已经到了上午十点。她工作的地方在黎明城郊区，前身叫作道恩大气实验室，但后来由于黎明城的地势不太适合研究，实验室便搬到了中城。那段时间正好是奥德莉在黎明城建设白塔的时候，她干脆辞去了原来的职位，收购了实验室旧址，在与哥谭大学合作的基础上建立了黎明城大气物理研究所。

        原先跟着她做科研项目的研究员和工程师有一半仍然留在了这里，再加上研究所的薪资待遇也甚是丰厚（奥德莉第无数次在心里感谢韦恩集团），研究所目前也能说一声人才济济。各类学术交流活动更是不少，光是来此参观作为气象塔的白塔的大学夏令营团队就有十几个。

        所以得知今天是招收助理实验员和助理工程师的日子时奥德莉也没有在意，她点点头表示了解，便朝办公室走去。

        她路过一间会议室时停下了脚步。那里面有个棕色的脑袋看起来十分熟悉，奥德莉相信自己曾经在纽约见到这个脑袋大半个月时间。无论如何，那都不是该在此时此地出现在这里的人，这实在非常不合理。

        她看了看助理实验员的面试官是谁，发现是自己曾经的助理皮克斯·温克尔，于是便敲了敲门，走进了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还有好几个等待面试的人在，看见奥德莉时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自己的竞争对手，直到奥德莉绕到了面试官的长桌后，坐在了那把空椅子上。

        “这位是研究所负责人刘易斯女士。”皮克斯态度自然地介绍，“下一位？”

        奥德莉也表现得就像是专程来观察人选，让几位面试者兴奋得脸色通红，抛弃了平时埋头研究时的内敛沉默，努力滔滔不绝展示自己的才华。奥德莉耐心地听着，再看着皮克斯一个个把他们送走。

        最后一位面试者坐了下来。他出人意料地年轻，看起来有些紧张，坐下来时不自觉地扯了扯领带。他的目光不知为何一直往奥德莉身上飘去，直到皮克斯咳了一声才连忙坐直。

        “彼得·帕克是吗？”奥德莉翻开一页纸，温柔地说道，“你好像还没有成年？”

        “呃。”彼得本人看起来已经有些乱了阵脚，来时想好的那套说辞在奥德莉那双剔透的眼睛下一时间有些卡壳。他看着旁边已经开始面露疑惑的面试官，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我想通过在研究所的暑期实习得到大学推荐信，我相信我有胜任这份职位的科研能力……”

        奥德莉朝他挑起一边眉毛，没再问些什么。皮克斯于是接着问了一些基础的问题，倒是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未等他宣布面试结束，奥德莉便站起身说有事先走，状若无意地拍了拍彼得的肩膀，离开了会议室。

        等到彼得走出会议室时，果然看到奥德莉正站在走廊的窗边远眺。他走过去，还未开口，奥德莉便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要出去走走吗？”

        彼得只好点了点头，由着奥德莉领着他从研究所后门走了出去。研究所背靠山麓，不远处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湖泊。正值夏季，太阳将光泼洒在建筑表面，让它在视野中投下巨大的阴影。

        他们一路走到湖边，不断有不知来处的风吹走他们身边的暑热。直到最后一丝人声消失在耳畔，奥德莉才转过身来微笑着说：“我记得你曾说你的目标是麻省理工？”

        “是的，奥德莉……或者说，之前是的。”彼得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我现在觉得哪儿都没关系，加州理工也挺好的，哥谭大学也不错。

        ”

        “这是你从纽约跑来黎明城的真实原因吗？”奥德莉语气温柔，但表情却很严肃，“尽管这里离纽约并不算特别远，但这可不是理智的选择，彼得。”

        彼得抿紧了嘴，看着奥德莉不说话。奥德莉叹了口气，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睛说：“我想我们应该算熟人了？发生了什么？愿意和我说说吗？”

        彼得张了张嘴，显然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奥德莉观察了他两秒，冷不丁冒出一句：“和托尼有关？”

        彼得一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垂下眼睛小声说：“大家是不是都觉得我冲动又幼稚，根本不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怎么会？”奥德莉轻轻笑了起来，“你才多大啊，彼得？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整天都在玩航模、聚会、社交、旅行……而你已经开始穿上制服拯救世界了。最可贵的是你并不是为了获得荣誉或者赞美而这么做，而是想让世界变得更好一点儿，对吗？”

        “但我总是搞砸一切，我好像总会把事情变得更糟糕。”彼得把头垂得更低了，“我根本没有让世界变得更好……”

        “这个世界本身就很好了，像你这么大的孩子本来不需要背负这么多的。”奥德莉温柔地说，湖水在她身后默默荡漾着，“我并不是在赞同你说的话，彼得。只是我见过一个糟糕得多的世界，所以我知道一个美好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这个世界因为有你这样的人而变得更好了，彼得。我向你保证。”

        “我不明白，奥德莉。”彼得抬起头，有些难过地回答，“我不明白我该怎么做。斯塔克先生似乎从始至终都不赞同我加入复仇者联盟，再加上我最近做错了好几件事，我想他对我真的很失望。他说他不会给我写推荐信了，还叫我别再当蜘蛛侠……”

        “为什么？”奥德莉的眉毛高高扬了起来，“因为你上次差点放跑了激光博士？”

        “不是。”彼得小声回答，“是因为我为了抓小偷错过了两门期末考试。”

        奥德莉的眉毛又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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