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25
电影院。
周城从服务台端着两杯热饮和一桶爆米花，走到程溪身边。
程溪合上手机，很自然地伸手从周城手里接过一杯热饮。
周城不禁想起上次在南城，给程溪递饮料时，程溪无意中触碰到了他的指背，温温凉凉的。
明知道程溪那时候可能是故意的，周城依然悄然红了耳朵。
他赧然地转开脸，朝检票口看了眼，“检票了，我们进去吧。”
“嗯，走吧。”
在三号厅落座。
电影还没正式开始，巨大银幕正在播放其他电影的宣传片。
周城见程溪低头刷朋友圈，忽地想到什么，侧身摸出手机拍了张电影票的照片，编辑文字发出去。
写完他扭头去看程溪，程溪依然在滑动朋友圈动态，他心跳倏然间加快，整个人无端地紧张起来。
他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不知等了多久。
等得周城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忽然。
揣在兜里的手机“嗡嗡嗡”震动。
周城灰暗的眼睛蹭地亮起，他手掌激动得微颤，艰难拿手机解锁，果然看见朋友圈弹出新消息。
——程溪给他动态点了赞。
程溪给他动态点赞了！！
他点赞了！！！
周城沉底的情绪立刻雀跃起来，忍不住端起手边的热饮狂喝半杯，明明只是三分糖的滋味，却莫名甜蜜地流淌到他的心尖。
他嘴角压制不住的上扬，再上扬，直到对上程溪清冷若雪的脸。
程溪指了指他，“那杯是我的。”
周城闻言低头看看手里，这杯热饮已经被他喝了一大半，连里面的芋圆，他也吃了两三颗。
而他那杯，加的是焦糖布丁。
周城：“……”
周城那张刚毅爽朗的脸瞬间涨红，嘴巴张大，半天“我我我……”的磕磕巴巴，就是说不出来一个字。
不幸中的万幸，影厅内很暗，完美掩饰了他那张通红的俊脸。
程溪不着痕迹靠近几分，那双漂亮丹凤眼注视周城，“你喝错了我的饮料，该怎么办？”
周城喉结滚动，“我……”
程溪唇角微微勾起，“公平起见，让我也尝尝你的吧。”
最后几个字，程溪边看他边说，每个字都说的很慢，尤其他那句话快结束时，特意停顿半秒，无故带了一丝微妙的暧昧。
周城脑袋晕乎乎的，他不由怀疑程溪在开车，但又没有证据。
而且……
周城余光瞄向那杯热饮，他刚落座的时候喝了小口，程溪如果喝，他们好像在……间接接吻。
周城脸更烫，连心口也热热的。
程溪目光从周城赤红面颊转开，越过周城去拿他那杯饮料。
周城想帮他拿，又不小心碰到程溪的手，惊得飞快撤回，速度太多，“嗙”地撞在扶手上。
程溪关心问：“你没事吧？”
周城忙把手背在身后：“没事没事，我皮厚，一点也不痛。”
嘴上说没事，实际他耳廓已经红得快滴血，因为他想起来程溪上次舔了他流血的手指，湿润嫩软的触感被脑海保留，清晰难忘。
尤其那晚他还拿那只手……
周城立刻挺直腰背，眼睛看向银幕，试图转移注意力。
程溪没有错漏他短暂半分钟的反应，嘴角轻轻上扬，慢慢喝了一口热饮，很快，焦糖布丁甜腻的味道令他微微蹙眉，嘴角也垂下去。
太甜了。
程溪只喝了一口，就放下热饮。
周城注意力也被正在播放的电影剧情吸引，看得很起劲。
程溪不由转头看是什么电影，对上一张血淋淋的惨白鬼脸。
程溪：“……”
这时，画面中那张可怕的鬼脸，眼里正缓慢地滑下一条血泪，最终浸进裂到耳根的嘴角。
程溪瞳孔倏然一缩，嘴唇抿直。
周城正看得非常带感，心想这不愧是95评分的电影，细节做得好到位，恐怖氛围堪称国产之最。
忽然，旁边有人站起来，座椅回弹的轻微声响起。
后排没有观客，因此没人抱怨。
周城察觉到什么，不由转头。
他发现站起来的人是程溪，仅仅停顿一秒，四周音响顿时传来电影主角的惊恐尖叫。
程溪身条微僵一瞬，低声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哦、哦哦。”
程溪说完，从旁边过道很快走下去，眨眼间就走出影厅。
周城望着程溪离开的方向，许久没有转开眼睛，他觉得程溪好像有一点不对劲。
……
程溪捧着水扑在脸颊。
冰凉刺骨的流水溅在皮肤表面，立刻激起寒战，他闭着眼，双手撑在水池台，清瘦指节根根绷紧，骨节处泛起一丝丝青白。
许久他睁开了眼，抹去眼角的水渍，刚站直身体，就看见镜面里倒影出来的高大男生。
程溪神情一怔。
周城表情有些无措，单手拎着自己的羽绒服外套，抓了抓脑袋，语气懊悔又满含歉意：“程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怕鬼。”
他刚才发觉程溪反应不太对，赶紧偷偷进论坛，想咨询层主，哪知刷新后，他看到层主新补充的那句。
简直精准踩雷，那么多电影，他偏偏买了恐怖片。
周城那一刻想锤爆自己猪头。
也来不及想太多，他抱着衣服匆匆出来道歉。
程溪抽出携带的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拭，边擦边说：“没事，我不是怕这个，跟电影无关。”
只是想起童年一些不愉快的事。
他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周城很懂地没有追问，只耐心等程溪擦脸。
程溪一点点擦得很细致，在擦过眼眶时，周城很敏锐地察觉他眼圈比先前红了几分，像哭过。
心脏突然一下抽痛，密密匝匝地蔓延开，好像看见程溪哭泣，是件令他难以忍受的事。
没多久，程溪扔了洇湿的餐巾纸，走近周城：“回去继续看吧。”
周城没说话，只抿唇看程溪。
静静看了两秒，突然把自己外套披在程溪身上，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看了不看了，这剧情太无聊了，我不喜欢看，没意思。”
“真的觉得无聊？”
“对啊，难道还有假的。”
程溪垂眸看牵住自己的手掌，宽厚干燥，握得不紧，却透着一股强势悍劲儿，顺手臂抬头，周城侧颜沉毅立体，比往常憨憨的样子更帅。
冷淡疏离的目光渐渐覆上一层自己没有觉察的暖意。
“那就走吧。”
他说。
……
牵着程溪下楼时，天空又飘起了雪，街上路人埋头走自己的，没人发现他俩牵着手。
周城腿长，刻意迎合程溪的速度，两人走得很慢。
周城忍不住握紧程溪的手，心脏因为愉悦情绪而鼓胀起来，他在这一刻体会到了比拿金牌还要高兴的事。
如果可以，他想牵着程溪的手这样一直走下去。
但走着走着，周城开始不淡定了，因为他想起论坛帖子里一楼层主说的那句话——
【看电影呗，看完牵个手，顺理成章表白。】
现在电影看了。
手，也正在牵着。
那接下来……
心脏猛地重跳一拍，停滞半秒，接着扑通扑通快跳起来。
周城不由开始紧张，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表白，先说哪句比较好，还是直接表白比较好，那层主怎么没说清楚顺序啊！
刚才就不该看电影，应该在帖子里问表白第一句说什么，好歹临时抱个佛脚。
周城那个后悔啊。
……
“周城。”
周城正纠结着，站在他背后的程溪忽然喊了声他的名字。
周城转身看他，“怎、怎么了？”
程溪轻轻抽回手，示意他看左边：“再往前走，停车场快要走过了，你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周城脑子一抽：“想你。”
说完发现自己嘴瓢了，他赶紧抢救，但无论怎么解释都像欲盖弥彰。
程溪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他踩着周城的脚印绕到前面，跟周城面对面，眸稍上挑，眼底含着一丝浅笑，“你在想我什么？”
“没、没没没想什么……”
周城红着脸，匆匆偏开视线。
他最受不了程溪这副模样，明明一个露骨字眼都没有，却特别勾人，一旦对上，他连话都不会说了。
“是么，我以为……”
程溪又走近半步，路灯下那双丹凤眼像倒映了星辰，漂亮得不行：“我以为你在想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周城睁大眼，“我我我我……”
他尾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跟吞进喉咙似的，听不清。
“你喜欢跟我接吻么？”
程溪腔调轻软，带着一点很明显的诱惑，“跟我交往，可以接吻，或者你想做别的，也可以。”
他说得相当直白，周城脸腾地红到耳朵根，目光也不受控制地落在程溪的嘴唇，程溪的唇形很漂亮饱满。
一瞬间，周城脑海里闪过很多脸红心跳的画面，不禁口干舌燥。
但很快他又想到自己不能这样，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只被表面吸引。
程溪将他反应尽揽眼底。
他想再靠近些，继续钓，肩膀徒然被两只宽厚手掌握住，微微将他推后，力道不重，但也不容忽视。
“等下。”
周城说。
说完就半仰起头，露出锋利喉结，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冬日寒气。
再低下头时，周城眼神已经变得格外强毅坚定，好像在这短短几秒里，做了一个非常大的决定。
他松开手后退，站得笔直，注视程溪，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那双黝黑眼珠亮得惊人，仿佛盛满了炽烈的岩浆火焰。
“程溪，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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