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七章 良酝署之因
沈则熙和郡主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魏法仍然因为私置外室的事情被家中妻子责骂,一时恨恨不已。
他虽心阴奸诈,却对家中的母老虎甚是畏惧,因为他的位置正是妻子娘家出了不少力才得到的。
不止如此,京兆许多官员都暗地里笑他连自己的外室都管不住,是不是那方面不行,所以外室受不住寂寞私逃了等等,那样的话语不断地传到魏法的耳中。
家中妻子的责骂和官员们的耻笑,令魏法对沈则熙和沈家的怨恨到达顶点,都是因为沈则熙,他才变成如今这样!他想着一定要报今日之辱,一定要做些什么,让沈家也尝尝这么难受的滋味。
接连几天,魏法都不眠不休地在查看沈则敬经手的卷宗,就是为了想找出沈则敬的把柄!
可是他失望了。沈则敬为人小心谨慎,魏法根本就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渎职的地方,想来沈则敬在京兆府的时间也短,一时也不会做什么手脚,所以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魏法心中恨极,却无法可想,不由得心情更加暴怒。
这天他在京兆府的时候,有一个冒失的府吏往他这边快步走来,若不是他眼明手快闪开了,那府吏就会撞上他了,尽管如此,那府吏手中拿着的文书卷宗却散落了一地。
魏法遇到这样的事情,原本就暴怒的心情瞬间爆发了,狠狠地喝骂着府吏:“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冒失?干什么去!”
那府吏畏畏缩缩地说:“属下是府中执杖刑的,府外刚刚有文书送给少尹大人,刚好文书吏有急事,让我将这些送给少尹大人,属下匆忙了,请大人责罚!”
那府吏说罢,而且还递过文书卷宗打开给魏法看,以证明他说的是真话。就是因为急着送文书,他才差点撞上魏法。
魏法正想说什么,却在见到其中一张文书时,笑了起来。
他的怒气瞬间就平息了,反而很好心地说:“没事没事。以后小心些就是了。别的大人可不会像我这样好说话的。你退下吧,不要这样慌慌失失的,正好我去找少尹大人。我帮你将这些文书送过去吧。”
那府吏一听,也不疑有它,便将这些文书卷宗交给了魏法,还不住口地多谢魏法的帮忙等等,等魏法示意后,他就忙不迭地告辞了,生怕魏法心情不好又追究刚才差点撞到一事。
待那府吏走远后,魏法阴测测地笑了起来,他从这一叠文书和卷宗中抽出了几页纸。细心地藏好。
然后吩咐功曹文书顺路将这些文书卷宗送去沈则敬那里,而他自己则拿着那几页纸,心里得意起来。那眼神也变得凶狠,鹰眼如闪电一样锐利吓人。
沈则敬,你就等着吧!我要沈家也像我一样,这么难受!
魏法这样想着。再次小心翼翼地把这几页纸收好,既然事情是这样,那么他还得好好谋划一番才是。
接下来几天,魏法又去了京兆的各个酒肆喝酒,再从一个老朋友那里得知了良酝署的近况。便知道那几页纸说的都是真的了。才最终下了决定,一定要打沈家一个措手不及。
八月初,京兆司录参军魏法通过通过御史台,上疏弹劾京兆少尹沈则敬渎职,指沈则敬自上任京兆少尹以来,通过沈家子侄沈则熙任光禄寺丞之便,收买、威胁良酝署令戚信,使沈则敬之弟沈则远经营的酒坊“还来醉”取得良酝署的专供权,同时打击其他酒坊酒肆,使得沈家从中牟取巨利!
这等官官相卫、官商勾结的恶劣行径,已经扰乱了京兆府的正常运作程序,在京兆地区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请长泰帝将沈则敬撤职查办,同时追究沈则熙、沈则远等人的责任。
魏法的弹劾折子写得极有水平,在折子中他申明了自己的弹劾不是为了外室和沈则熙的私怨,而是他在京兆府的职责就是监督、就擦府事,只是尽忠职守,绝对不是挟私报复,有良酝署诸官员和酒坊的主事人可以作证,请皇上和御史台明察云云。
魏法的折子说得言之凿凿,并且一下子将沈家的三个子侄牵涉其中,沈则敬和沈则远更是沈华善的嫡子,朝官们的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到沈华善身上了,想听听他怎么说。
最近沈家的事情太多了,郡马和郡主的事情过去还没几天了,魏法就算要报复,也不会挑这么个时候来弹劾沈家,看来这个事情是真的了?
沈华善听了这样话语,也并不着急,皇上都没说话呢,他这个臣子有什么好着急的!
况且事涉及的是沈则敬,又不是他,也论不到他先说话,所以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淡定模样,又令朝官们心生疑惑,难道魏法真是报复诬告?
有人告,自然就要有人回答,长泰帝令沈则敬当众自辩,所有官员的目光又集中到沈则敬身上了。
沈则敬微微一笑,心想戏肉来了,原来是这样啊!沈则熙都被沈家圈禁了,这里面还有他的事情,看来,设局的人还是想通过沈则熙那一条线将沈家拔起啊!
这一步三策的本事,这隐忍谋划的本事,令沈则敬忍不住想鼓掌。
鼓掌就不必了,但廷辩则是要的!而最后一击嘛,当然是要留到最后了!
沈则敬朗朗声音自辩起来,称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情,自己从来没有和良酝署有过接触,也没有和京兆众酒坊当家人有过联系,说他不知道魏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弹劾。
当长泰帝宣召良酝署令戚信问及良酝署的专供酒时,戚信一副懵然不知的样子:“什么专供酒?微臣任良酝署令多年,并没有听说过什么专供酒!魏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戚信的话语令朝官一愣,弄错?京兆录事参军事怎么会弄错这一件事了?这么说来,良酝署的事情子虚乌有了?
“你胡说!我早前明明打探过了的,良酝署丞廖勇就说过,良酝署的酒只从‘还来醉’进,根本就不给京兆其他酒坊有任何机会!”
“魏大人你就不知道了,良酝署丞廖勇因失职被我责骂了一顿的。对我一直心怀怨恨,这是良酝署诸官员都知道的,想必他是在外散布关于我的谣言,魏大人切勿相信!”戚信皱着眉头说道。
“回禀皇上,‘还来醉’的酒的确有送来良酝署。因为它的酒的确不错!但是其他酒坊的美酒。如‘杯莫停’酒坊、‘将进酒’酒坊,都有送酒来良酝署的,良酝署还有相关记录呢。”戚信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皇上。良酝署的美酒是专供皇家之用的,所以从外面送进来的美酒是严加检查的,数目虽然多,却不会从多家酒坊选酒!想必魏大人因为不熟悉良酝署的规定,所以才误会了。”戚信又说道。
表面上是为魏法说话,实则是在点明魏法弹劾沈家及良酝署的种种事情,都不是真的,魏法这是在诬告!
“禀告皇上,要想知道这是不是实情。只须召唤京兆给良酝署供酒的五大酒坊主事人,就可知道一二了。监察者,以多闻为上。”见此,监察御史罗有度这样说。
听了罗有度的话语,魏法眼神一亮,对了。那几个人!那几个人他已经跟他们说好了的,他们都对沈家的“还来醉”怨声载道的,这一次,沈则敬肯定跑不了了!
然而,结果却令他的鹰眼猛地睁大。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他们在说什么?他们怎么可以临时翻供!怎么会这样?
这五个认证,也就是原本给良酝署供酒的五大酒坊的主事人,称良酝署也会从他们的酒坊选酒的,良酝署和各酒坊的关系也很好,根本就没有什么扰乱秩序、恶劣影响等,他们来到作证之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你们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们之前已经说了,万一有人问话,定会把沈家往死地里说的……”魏法很想喊出这样的话语,但是他不敢。
他知道自己这话一出,就证明自己已经私底下找过这些认证了,这等于是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并且告诉所有人,这就是他倒腾出来的事!所以他不敢!
见到魏法颓败的表情,沈则敬心想,这个戏,应该再加二两戏肉了,不然多没意思!他似看死人一般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话语!
“如果不是魏大人挟私报复,那么就是魏大人有一些事情想错了。‘还来醉’酒坊曾经是臣弟则远经营的没有错,但自从沈则熙上任光禄寺职位一来,‘还来醉’酒坊去年就已经转让出去了,就是为了避嫌,去年京兆府备案的出售文书肯定还会有这个记录。请皇上明察。”
最后这几句话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还来醉”不是属于沈家的,那么良酝署只收“还来醉”的酒,就和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也就说,魏法如今在做的事情,就是挟私报复!
众所周知,沈则熙在光禄寺只是任闲职,怎么可能影响得了良酝署的决定?
所以“还来醉”转让出去了,才是关键啊!
“不可能!我掌管京兆过往文书,我从来没有见过‘还来醉’的转让文书!这肯定是捏造的!”一听到文书,魏法深知自己掌握的正是这一点,他绝对没有记错的,沈家根本就没有这份文书!
“魏大人不必如此急着反驳。至于有没有那文书,只须让监察御史去查看一番,就知道了!”沈则敬轻轻松松地抛下了这句话。
那文书,有还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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