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集 第五章 竭泽而渔.僵持不下
姗拉朵为何会成为陆云樵的手下,这着实耐人寻味,但那几场战役的成功,还不算是她真正扬眉吐气的成就。
没过多久,来自北方战区的一个捷报,再次让所有人感到惊讶。继各式各样的猛兽、毒虫之后,姗拉朵所发动的生物战,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里程,这次太平军在战场上所碰到的,不是豺狼虎豹,而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巨木与藤蔓。
两军甫一交战,官兵就有计画地往后退,进入了战场后方的一座树林,这让太平军相当忌惮,毕竟前一阵子的生物战,已经令他们伤透脑筋,现在眼前出现一座树林,天晓得里头藏了多少变种猛兽?鲁莽杀进去,肯定伤亡惨重。
出动独眼石人,直接践踏过去,把什么变种生物都踩成肉泥,这当然也是一个策略,但在之前的会战中,独眼石人笨重、耗能巨大的弱点已经暴露,要是树林里头藏的不是变种生物,而是一个看不见的陷阱,独眼石人踩踏过去,陷入深深的泥坑,动弹不得,那就反而中了敌人之计了。
进退维谷,最后有人出了一个看似聪明的主意,就是火攻,直接一把火放过去,把树林连同里头的陷阱、变种生物一起烧掉,太平军只要把守住树林外的出口,出来什么杀什么,便可稳立不败之地。
这个策略很快通过,付诸实施,而它之所以只是一个看似聪明的主意,就是因为太平军方面并没有料到,放火烧林之后,出来的东西并不是变种猛兽,而是浓得化不开的毒烟。
黑色的毒烟弥漫十余里,像是一条咆啸肆虐的毒龙,把树林周遭的太平军都笼罩在其中,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出现了许多的伤亡。林中树木被火点燃,释放出了大量毒烟,除此之外,更形成了一幕不可思议的奇景,那些本来应该是不会动、没有感觉的树木,居然像是被火烧屁股的奔马,从火场中冲出,直撞向太平军的队伍。
树木没有发声器官,不会叫喊,但它们以树根为足,飞快移动,疾逾狂牛,再加上惊人的体积、重量,还有身上正熊熊燃烧的烈火、释放的毒烟,这么一下冲锋过来,那可实在不是开玩笑的,平时官兵面对独眼石人冲锋闯阵时的恐惧,现在太平军也充分体会到了,他们惨嚎着想要逃跑,但在这种情况下,任谁想跑都不是那么容易,而再强的兵器,除了往同伴身上招呼,砍倒同伴开路,其余也帮不上什么忙。
逃生之路绝不好走,不只有巨木、毒烟、烈火拦阻,当周围的高热烘烤脚下泥土,赫然还催生出一些快速生长的藤蔓,缠脚拦路,只要不小心踩到藤蔓,藤蔓就会喷出尖针状的种子,命中人体后产生麻痹效果... 这效果没什么意义,因为大部分的死者早就亡命于毒烟之下,藤蔓真正产生的作用,主要还是挡路与缠脚。
这一场战役结束后,姗拉朵的名声大噪,再一次成为中土家喻户晓的人物,风头之盛,甚至还盖过陆云樵本人,虚江子就看到许多人在议论纷纷,好像只要这个女人再继续威风下去,太平军就要给她一个人灭了。
如果真能这样,那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只可惜,虚江子很明白天下没有这种便宜事。各种卓越的技术,能在战场上占到一时优势,甚至最终凭此决胜,但也不可能一路轻松获胜,天下事物无绝对、无完美,独眼石人那么厉害的兵器,使用上还是有缺陷,姗拉朵的生物技术要真是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早早用出来?
很多战场上的内幕,寻常士兵接触不到,但虚江子身为高层人士,拿机密情报总是容易一点,很快他就从银劫那边了解状况,晓得事实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姗拉朵改造生物的技术,确实出神入化,但也并不是没有代价的,一言以蔽之,就是竭泽而渔,那片被大火烧过的树林,诞生出那些异种植物后,数百年内将再也无法生长出任何东西,土地完全被污染、腐化,存有剧毒,要花很大的力气去处理,才能不让污染面积扩张,倘若这种战术多用几次,不必等太平军攻来,大武王朝就要灭了。
至于毒虫、变种野兽,这些的遗害是轻得多,没有那么强的后遗症,但制造成本却非常要命,因为姗拉朵目前还无法直接制造变种生物,只能将捕获的野兽、虫类注射或喂食药剂,促使其变异,这个程序本身没有什么问题,无奈,姗拉朵所使用的药物中,有一个主成分无可避免,那就是大量的黄金。
一群又一群的变种野兽,在战场上悍不畏死,勇猛地冲向太平军,太平军抱头鼠窜,这幕光景看在高层眼中,可没有什么人高兴得起来,只要把敌方伤亡数目,和己方花去的军费一除,得出敌方每个死者的平均耗资,军部高官就个个脸色铁青。
耗资与后遗症巨大的生物战、笨重而耗能的独眼石人,这都是在敌人眼中无比威风,却令自己人胆颤心惊的危险东西。虚江子看完整个报告后,突然有种感觉,敌我双方好像已经是强撑面子在打这一仗,要是太平军继续使用独眼石人、己方再多搞几次生物战,那就不是在比谁先打垮敌人,而是在比谁先整垮自己。
「这样子看,战况一时间陷入僵局,除非发生什么新变化,不然...」
虚江子想不太出会有什么新变化,而来自银劫的新情报,则让他持续了解北方的状况,包括姗拉朵对于莫名其妙被拱上「战争英雄」的位置,甚为不满,多次试图毒杀陆云樵身边的一名幕僚,还有她不满归不满,却也没有忘记享受战争英雄所带来的光环,把配合她工作的女助理全部都勾引上床去,成就了另一方面的战绩。
「...请问,给我看这种情报,有什么意义吗?」
虚江子看着银劫的微笑,觉得他笑得说不出的别扭,但银劫也没多说,只是单纯表示「敝人以为道兄应该会对这些情报有兴趣,特意交给您看看」,让虚江子心中七上八下,暗忖自己的隐私该不会已经被人知道了?
银劫和虚河子「和解」之后,两人又继续像先前那样,时时密会,好像在商议什么计划。这个计画,他们两人应该已经筹备多时,箭在弦上了,正因为如此,就算对银劫提防甚深,虚河子仍不得不与他合作。
虚江子不晓得他们的计画是什么,也不想去探听,但隐隐约约之间,觉得他们两人的计画,似乎刻意在瞒过自己,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因为以目前的立场来看,似乎没什么作战计画有必要瞒过自己。
这令虚江子百思不解,弟弟不顾自己劝阻,与银劫越走越近,令自己忧心不已,不过,即使是这样,兄弟感情也还不至于发生嫌隙,只要自己紧盯银劫,不让这个人搞什么花样,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不过... 银劫那个人很精明,要和他斗智,我是肯定斗不过的,这点很伤脑筋啊,要是海姊肯站在我这边,帮我一点忙就好了。」
虚江子这么感叹着,但不用多久,他就发现自己确实太过天真了,很多时候,两个人之间的亲情,是会受到外在环境影响而变化的,尤其是... 当河洛本部的使者,悄悄来到他面前时。
这名密使,并不是赤城子所派来,而是来自河洛剑派的几名长老,辈份很高,曾与虚江子见过几面,指点他几招武技。这几名长老认为,虚河子出卖河洛派武技给朝廷,大逆不道,而赤城子漠视此事,不做惩处,这也是逆施倒行,他们无法坐视,只要虚江子点头,他们就支持虚江子取虚河子而代之。
虚江子几乎听傻了眼,自己从不曾想过与弟弟争什么,更别说取代他,尽管自己对弟弟的一些作为颇有微词,但也没到要站出来反对他的程度,那几位长老真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怎么会想要让自己出来取代弟弟?
不假思索,虚江子以极严厉的口气,将这名担任使者的师兄给斥回,假如不是因为大家出于同门,他甚至还有将人灭口的冲动。
其实,只要稍微想一想,虚江子倒也不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些长老会看上自己。照理说,虚河子是自己的弟弟,此事河洛派上下人尽皆知,要选个人来反虚河子,怎么都不该挑自己,现在之所以挑上自己,主要的理由就是... 没有别人可挑了。
虚字辈最杰出的河洛九子,已在战争中阵亡数名,武功、名声能与虚河子相比的,就只有一个李慕白,但李慕白个性狂放不羁,一身武功多半靠自修得来,从不把什么门规、长辈放眼里,若是想用他来换下虚河子,恐怕很快就会变成搬石头砸脚的愚行。
剔除掉李慕白,那能用的人确实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了。自己在南方战线声望极隆,身先士卒的作风,很受师兄弟们的拥戴,假若虚河子阵亡,肯定是由自己接替位置,率领师兄弟继续作战,长老们会看上自己,倒也可以理解,只不过,自己实在是没有这个心啊!
突然碰到这种事,虚江子觉得很不愉快,自己虽然做了处理,但这事若走漏风声,传到弟弟的耳里,恐怕会掀起不必要的困扰,为了安全起见,或许该主动去说明一下。
虚江子这么想着,但又不晓得该怎么开口,就这么烦了几天,他接到通知,去参加战术会议。进入虚河子所在的营帐后,不出所料,银劫已经在那里,正与虚河子、几名幕僚讨论战况,见到虚江子进来,银劫寒喧两句,把几份最新的战况报告交给他,虚江子简单瞥过,确认北方仍是那种互有小胜败的僵持状况后,银劫开口了。
「现在的情形很清楚,要是太平军国仍这么源源不断地得到后援,根本无法推测他们还有多少厉害东西未出,这样持续打下去,朝廷不被打垮也会被累垮,所以... 除非能断绝太平军国的后援,否则要平这场乱事,那是不可能的。」
言论正确,但因为所有人都心里有数,因此,周围每个人眼中都只流露着「废话」的麻木之情。
「各位请捧场一点嘛,亡羊补牢,纵使晚了些,但总是有机会去改变,我有一位旧识经常把这话放嘴边,现在我也有心效法... 事情虽然不容易,不过只要迈开第一步,后头就好走了。」
银劫道:「我建议,我们应该及早开辟第二战场,在这方面,人员不必太多,少数精锐比大军更有用。」
虚江子皱眉道:「你所谓的第二战场...」
银劫道:「就是域外,我们直接派人到域外,骚扰敌后,只要断绝后援,太平军国就不难料理了。」
「.....你神经病。」
虚江子只回了这么一句。骚扰敌后,这只是好听的说法,比较实际一点的形容,就是深入敌后,九死一生,己方目前的兵力,就算要稳守南方战线都很吃力,如何有能力跨越万里长距,到域外去骚扰?况且,银劫还说是少数精锐,那最多也不过数百人,这点兵力到域外,恐怕一个小战役就给灭掉,根本是送死,哪有什么实际意义?
本以为这些话已经够荒唐,没想到银劫点了点头,跟着又扔出一颗大炸弹来,令虚江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虚江子道兄,潜入敌后的工作,非同小可,也不是普通人能够胜任的,经过商议,我觉得道兄是最适当的人选,如果由你带领精锐,进入敌后工作,平叛之日可期。」
银劫微笑说话,彷佛在说一件很合理、本该如此的琐事,虚江子却听得七窍生烟,自己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虽然也会畏惧,却从没有退缩过,不管是多危险的战场,自己都是领头冲在第一个,但... 这种摆明是叫自己去死的任务,除非自己脑子坏了,不然哪有可能主动吞下去?自己可不是战斗狂,听见危险就会兴奋的!
「呃... 你刚刚说商议之后?」虚江子忽然感到不妙,道:「你是和谁商议的?」
「是我!」
应声的,是一直坐在旁边维持沉默的虚河子,这也正是虚江子担忧的东西,银劫不是笨蛋,不会贸然出口这种肯定会被拒绝的话,如果要提出来,他本身应该也有相当把握,而这份把握的根源,就是虚河子,再怎么说,虚河子统领南方的所有河洛弟子,假若是他同意此事,自己就不能把此事当玩笑看了。
「这不是刚刚才想的,是前几天我与银劫兄商讨策略时,冒出的想法,不过只是有这想法,还没有确定...」
兹事体大,虚河子也不敢直视兄长的目光,但话说到最后,虚河子仍是抬起了头,与虚江子对视,表示他的认真。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有这决定?为什么...非我不可?」
虚江子实在是想不明白,照理说,自己是目前河洛军的冲锋箭头,每次作战,自己几乎都是第一个冲入敌阵,又是留尾断后的,假若自己不在,对全军士气必定有影响,尽管这边不是缺了自己就不行,但... 应该也不是少了自己仍无所谓吧?
北方惨败,南方战场的压力正大,敌人的强势反攻随时会开始,搞不好明天敌军就又弄出一个独眼石人来,踩在大家的头上。这么要紧的节骨眼,居然要把自己派去域外,执行一个根本没有希望成功的任务,这是哪门子的人事安排?该不会... 长老们派密使来见自己的事,已经被知道了,弟弟把自己远调域外,藉此避免兄弟对立?
虚江子心中忐忑,只是,这些疑问并没有得到回答,虚河子的解释,就是这个战术难度很高,一定要由最顶尖的人才来执行,而环顾当前河洛剑派的人才,除了虚江子之外,虚河子也找不出可用之兵了
年轻一辈最杰出的河洛九子,以李慕白为首的几人,都在北方奋战,这次惨败还阵亡了两名,至于在南方这边的几个人,武功、统帅能力还不如虚江子,从这点看来,虚江子确实是当仁不让,但... 他本人仍觉得难以释怀,感到这些安排的背后,恐怕还是有着什么别的理由。
最后,虚江子以「仍需好好考虑」的理由,暂时搁置了这个提案,虚河子和银劫也知道他不可能立刻有决定,便点头同意,大家各自散开,回去休息。
当天晚上,虚江子在自己的茅屋中静坐,反覆思索,当茅屋的门一下子被打开,他晓得自己等的人来了。
「你果然来了...」
「你一早知道我会来?」
「阿河会有那样的想法,固然是银劫的教唆,但应该也是得到了你的支持吧?或者说...根本是你的主张呢?海姊!」
虚江子抬起头,看见虚海月缓步走进茅屋内。银白色的月光,照耀在虚海月的脸上,明明是那么熟悉的脸庞,看起来却有着陌生人的感觉。
这一次,虚海月似乎是预备来说一些重要的东西,步伐、呼吸再无掩饰,虚江子一眼就可以看出,虚海月不但会武功,而且武功很高,甚至还在自己之上,至于临敌战斗的反应,相信自己也比她不上。
苍云大捷的那一仗,虚江子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但心中有数,战斗时,太平军多处重要的营地,忽然起火爆炸,又或者一些正在指挥中的太平军将领,莫名其妙暴毙身亡,给了河洛弟子可趁之机,这也是取得大胜的理由之一,当时虚江子就已猜到是虚海月在暗中活跃。
自己这些年来转战各地,在战场上杀人无数,战斗经验丰富,早非昔日可比,但这位姊姊的专职是刺杀,总是与江湖好手对战,要比起战斗经验,她只会更在自己之上,现在这距离... 要是姊弟两人翻脸动手,自己可占不到什么便宜,如果姊姊还暗藏什么厉害法宝在手,自己绝对没有生机。
脑海中闪过这些计算,虚江子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但看着虚海月缓步靠近,自己周身紧绷,起了应敌的自然反应,还得要强行压下这些反应,避免彼此之间的尴尬。
「确实是我向阿河建议的,时间已经到了,也该是你回去的时候了。」
「什么时候到了?回去什么地方?姊,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还要继续掩饰吗?虽然你很巧妙地易容回现在的样子,但你的外貌,这二十多年来几乎都是我在维持,有什么变化,我不可能认不出来... 那天,我看你的易容有变化,就知道你已经知道秘密了,后来你脸上的表情,更是把什么都泄漏了,你从小就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
虚海月道:「替你易容回去的人是谁?这个易容一旦被卸除,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弄回去的,事实上,它也不是那么简单卸下来的,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我很感兴趣,要是猜得没有错... 该不会是上次的那个女淫贼吧?你的品味与喜好,真是很怪啊!
不再掩饰自己的武功与才智,虚海月几句话就说得虚江子脸色青白,没想到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事,在这个姊姊眼中,居然处处是漏洞,连姗拉朵牵涉其中的事都被看穿了。
「果... 果然,所有事情姊姊你都知道,那... 为什么要瞒住我?从小就替我改换本来面目,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生存啊,不然你以为会是为了什么?一个金发碧眼的小鬼,在中土这边晃荡,你以为能活得下去吗?如果不是替你易容化妆,你活得到今天?」
「.....我的真实身世,师父他知道吗?」
「就是他把你抱回来的,能不晓得吗?」
虚海月解释当年往事,就与虚江子从小听熟的过程差不多,只不过从捡回一个普通的孩子,变成捡回一个域外异族的孩子,赤城子不晓得这孩子的父母是谁,只是为了他的安全,将他的外貌易容改扮,甚至连他自己都瞒过。
这些话,听起来都很合理,但虚江子听在耳里,却半个字都不相信,这些事情虽然不可能全部是假,可要说全都是真,这也绝不可能,只不过就算针对这点质问,虚海月也不会实说,大可不问。
「掌门人曾经说过,你来自域外一个已灭绝的部族,那个部族虽然不存在,子民也绝嗣,但仍在域外留存着遗产,你到域外,若是能取得那些遗产回来,对于抵抗太平军一事大有好处,这也是非你不可的理由。」
虚海月道:「听说,那些遗产存放的地方,只有那个部族的人才能进入,所以除了身为遗孤的你,别人也不可能进得去,这次派去域外的人选,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能胜任。」
「.....当年之所以收养我,就是为了今天吗?」
虚江子很在意这个问题,但虚海月仍旧没有正面回答,道:「我得到消息,北方战场大败后,已经有人动起了类似的念头,准备进入域外了,要是被人捷足先登...」
这件事情,虚江子不是很关心在意,什么遗产、宝藏之类的东西,在今天以前全都与自己无关,现在突然被提出来,听来也很不真实,没有什么感觉。
「我和阿河...不,算了,没有什么。」
虚江子很想问问,同为弃婴收养的虚河子,身世是否也与自己一样,这才是自己最在乎的东西,但转念一想,问了又如何?假如弟弟真的也是域外人士,这个答案问出来了,自己会替他感到高兴吗?光是自己一个人的秘密,背负起来就已经很吃力了,更何况是两人份的秘密了。
想到这一点,虚江子就把到嘴边的问题收了回去,但从虚海月的表情看来,她显然已明白了这个未出口的问题,只是...她并没有回答。
「海姊,你所说的宝藏、遗产,真的存在吗?去域外取出遗产是一回事,去域外大海捞针又是另一码子事了。」
「来自血脉遗传的呼唤,就是最好的寻宝图,你梦里的白虎,会引导你回到故土的,届时,沉睡多年的秘藏,便会为你开启。」
虚海月说得非常肯定,斩钉截铁的程度,甚至让虚江子感到怀疑,不解她为何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不管怎么说,虚海月亲自开口,那个份量与虚河子是不同的,况且所提的理由也很正确,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虚江子不能不认真思考,前往域外的可能性。
结论是,自己不答应还真是不行,因为当情势明显,除了自己没有别人能够担此任务,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能够推拖?况且,离开一段时间,可能真是不错的选择,要不然长老们不死心,又往自己身上动什么念头,那可就越描越黑,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隔日,虚江子就去找虚河子,表示自己愿意接下这个任务,到域外从事敌后工作,依照前一天虚河子的说法,进入域外的工作将由少数精锐执行,虚江子本以为,会是从自己所熟悉的师兄弟中挑选,毕竟彼此都是熟人,做起事来也方便,但情形却不若自己的想像。
「虚江子道兄,有件事现在可以让你知道,朝廷为了反制那些逆党,早就组织人员,潜入敌后,在那边进行种种骚扰、破坏工作,你出月牙关后,抵达域外,自然会有那边的人员与你联系,减少你的危险。」
银劫的这番话,让虚江子松了口气,但也暗自心惊。朝廷不愧是拥有最多资源的组织,居然早就在域外设立暗桩,比其他任何势力都要快上一步,而银劫连这等秘辛都知道,究竟是他消息灵通?还是他权位之高,更在己方猜测之上呢?这一切...可能都与银劫之前提及的那名「有识之士」有关系!
这些东西安排妥当之后,虚江子就与熟悉的师兄弟告别。碍于这件任务的秘密性,一切不能大声嚷嚷,也不能明白告诉他们自己将前往域外,只是说北方大败,自己被派往北方支援,去看看状况,而这些人听说虚江子要离开,万分吃惊,连声追问,颇费了虚江子一番功夫。
最后,虚江子终于出发,但就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半路上会遇到一名不请自来的送行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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