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终日打雁
“许子澄!我要杀了你,许子澄,你给我了来,你再躲着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这乌龟壳……”
这谁呀这是?竟敢冲进咱夏宁侯府来喊打喊杀,这还得了?今天是沐休的日子,许清正在前院和荆六郎一伙喂招,正打得热闹,就听门外传来喊杀声,这声音嘶哑如公鸭嗓子,有几分象赵长德那厮,但又不全似。
许清和荆六郎一伙人顿时炸了窝,提着长枪便冲出来,准备给入侵者一个大教训,刚冲到半道,就见小颜咯咯直笑着奔过来,一把挽住许清叽叽喳喳地说道:“少爷少爷,那位赵大哥和曾大哥他们来了,好好玩哦,你去看他的样子,少爷少爷,他还说要杀了你呢,你快躲起来呀!”
许清一听真是赵长德那厮,不禁疑惑,这厮一大早来嚷嚷个什么劲呢?他一拍小颜的小脑袋说道:“就那蹩脚虾,少爷我用得着躲起来吗?管他是谁,敢上咱们家来喊打喊杀,一律先撂倒再说,小颜啊!少爷可是教过你武功来着,走!今天就看小颜你的了!”
“好呀!好呀!少爷那你把枪给人家嘛!”
小颜听了兴奋得过来就抢他手上的长枪,然后甩着两条大辫子冲在了最前头,那模样……啧啧,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只是她扛着长枪的样子,怎么给人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呢!眼花了,绝对是眼花了!
许清领着,呃,应该说是小颜领着一伙人杀到前顶时,一见赵岗那模样,许清顿时悚了,只见他‘发横钗乱’,衣敞帽斜,一脚高踏在台阶上,活脱脱一副怒目金刚的样子,睥睨的眼神透着浓浓的杀气,而后面的曾子固和晏思飞咋笑得那么诡异,咦,赵岗这厮耳后脖根怎么这么多红红的唇印呢?
“许子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赵大哥你可不许过来打我家少爷,人家手上可有枪哦!”晕,这还用你这小丫头提醒,人家估计光看到枪,没看到你那小身板呢!
赵岗被小颜这么一阻,嚷得现利害:“小颜,你快让开,许子澄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停!赵长德,杀人不过头点地,但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我哪里得罪你了,有拖欠你的薪俸吗?有调戏你……呃!”
赵岗指指自己脖子上的唇印道:“好,今天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说,你敢说前天不是在你在太学前边的青楼下,喊什么我赵岗要包什么***的!许子澄,你害得我昨天被我老子狠批一顿不说,今天早上还…….你看看!你看看!见过有我这么惨的人嘛!”
“停停停!长德兄冷静!冷静!太学前?青楼下?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
许清抚着下巴,可惜那地方还没长出须子来,否则那模样倒挺象对月长吟的李太白,不过嘛,许大官人心里早笑喷了!赵长德这模样,不用想,肯定是他那群***找上门去了!可惜啊,那么精彩的场面怎么就没让咱看到呢。
“许子澄!你少装蒜!这东京城里除了你,还能有谁做出这么有……创意,对,你说的这么有创意的事情来?”
“创意?呵呵,长德兄,这事听起来确实很有创意,但你怎么确实就是我做的呢,前天我连太学都没去,对了,子固兄每天出入太学,他的作案时机更多,而且他这人也很有创意……”
后面的曾巩一听不干了,跳出来道:“子澄啊,这事你可别推我身上来,我可打听清楚当时的情形了。当时那人也!五花马,千金裘,喊完带着护卫飞车走!子澄啊,我有我护卫吗?而且,你别说前天没去过太学,青楼事件方休,你在就杀猪巷大打出手!”
赵岗一听又要扑上来,许清只好讪讪笑道:“长德兄,这事纯属误会,您别激动,这事说来也怪你,当时我就喊了那么一嗓子,可谁也没想到,您老人家在花街柳巷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吸引力,我当时的样子,说来比你现在强不到哪里去,那家伙,那些姑娘把我一路追的,唉,别提了!我还不是被你害得如过街的老……当时也,我也是被追得发横钗乱,玉体横陈……”
许清官人这话杀伤力不凡,大厅内外顿时笑倒一片,连赵岗都忍不住桀桀狂笑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许清当时落荒而逃的样子。
“长德兄,说来咱们应该扯平了哈!”许大官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扯平了?许子澄你想得美,走,翠薇院去!”
“可是,长德兄,你这副样子出去,不怕被五城兵马司以有伤风化罪抓起来吗,就算五城兵马司不抓你吧,可若是让依依姑娘瞧见你这模样,呜呼那个哀哉!不复忍言矣!而且——你不觉得你现在上青楼很危险吗?万一被姑娘们知道您老在翠薇院,她们再度杀过来,呜呼那个哀哉!”
赵岗听了脑袋禁不住直往肩窝里缩,满眼凶光变成了惧色,唉,这可怜的孩子,这回怕是被吓着了!罪过罪过!不过嘛,说来这也是好事,让这厮少逛些青楼也好!
赵岗睨了他一眼,突然又逼上来道:“许子澄,少说那些没用的,我现在去不了翠薇院,但你却可以把柳依依请到贵府上来啊!何况你请人根本不用花钱,赶紧摆宴,请人!来人啊!侍候本公子梳洗!”
曾巩和晏思飞也凑上来道:“子澄啊,这次你这事做的,唉,你刚才没瞧见长德兄有多凄惨,赶紧摆宴请人吧,我们也好帮你打打圆场。”
许清瞧赵岗那模样比进自己家还随便,正指使着小厮打水洗脸呢,一副没得再商量的样子,心里一叹,瞧这哥们几个,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唉,谁让自己那天吼那嗓子那么高效呢,那就请人吧!
晏家的大席很快摆开来,还别说,柳依依姑娘真被请来了,一曲水蓝水蓝的竹枝词,一支弱柳抚风的秦娥舞,配上柳依依那素约的腰肢,清润的嗓音,眉稍眸影总带情,绿袖红裙如轻云,绕梁悠悠,如蝶之舞,顿时让赵岗怨气全消,隔桌欢然频斗酒。
瞧他一副乐而忘忧的样子,再想起刚才他那狼狈的情形,许清真个是感慨万分,拉过曾巩问道:“子固兄,可惜,可惜我没瞧见方才那精彩的场面,只是不知道长德这厮被一帮姑娘缠着、推着、抱着、亲着的样子,那将是多么的动人心弦啊!子固兄你刚才在场吧?快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形。”
曾子固诡异一笑,稍稍坐远了点才道:“子澄这话从何说起,长德他什么时候被一帮姑娘缠着、推着、抱着、亲着了?”
“那刚才他那发横钗乱,满脸唇印的样子怎么来的?”
“哈哈!哈哈!子澄啊,你别怪我,咱们几个打赌来着,我说子澄你一向精明,一定不会上当,没想到今天也有被骗的时候,呵呵,长德脸上那唇印是姑娘印上去的没错,不过却不是你想象的一帮,而是一个,你没瞧见那印子全一样大吗?哈哈哈!”
“什么!赵长德这厮搞出这场大戏,就是为了骗我把依依姑娘请来献歌献舞?好啊!曾子固,赵长德,还有你晏思飞,你还是我内兄呢,膀臂往外拐……“
许大官人怒了,原来这三个损友合伙给自己演了一场好戏,就说嘛,那帮姑娘还真敢找上报社去不成?赵岗三人一边欣赏着依依姑娘的歌舞,一边笑得直抽抽,看得许大官人恨不能冲上去每人踹上一脚,损友!十足的损友啊!
“来来来,子澄啊,大伙来干一杯,消消气,呵呵,反正你请依依姑娘又不花钱……“
“谁说不花钱?上次不花钱不代表这次不花钱,难不成我还能次次占人家便宜不成,哼哼,你们等着,这缠头之资你们出定了!“
赵岗依然笑得前俯后仰,端起酒杯与晏思飞两人一碰,嗞的一声把酒渴完,才好整以暇地说道:“许子澄,你就省省吧,这人是你请来的,这宴是在你家摆的,咱们喝完酒啪啪屁股走人,这缠头之资嘛,你爱出不出,嘿嘿!”
瞧他那副欠揍的样子,许大官人差点没被噎死,唉,终日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睛!谁能想到,那天随便吼一嗓子,竟损失了上千贯呢!
不行,这钱出得太冤了,许大官人拍拍自己僵硬的脸颊,挤出一副最为风流倜傥的微笑来,开始频频向柳依依姑娘暗送秋波,期望依依姑娘能象上次一样,把出场费给免了。
秋天的波菜才送出两根,许大官人突然觉得不对劲儿,自己这样不是成了卖笑加卖肉的了吗?不妥,太不妥了!不就是千把贯嘛,咱差钱嘛?咱不差钱!
他赶紧坐正身形,作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儿。
许大官人这翻自导自演的变脸大戏,笑得三位损友把酒壶都打翻了,赵岗这厮甚至变成了滚地葫芦。
一场欢宴到午后方才散去,许大官人一脸晦气样,目送三个损友相扶着走出厅去,看不见身影了,院里还传来三人得意的大笑声,许大官人气不过,在厅里又吼了一嗓子:“赵长德,曾子固,你们别得意,打明个儿起,我天天到太学前的青楼下吼一嗓子,我就不信真没姑娘找你们!”
院子里的笑声顿时嘎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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