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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李建成遇险


  李渊和李世民密谋起兵方略那一日之后,整个河东军终于进入了秣马厉兵最后冲刺的准备阶段。无数兵器甲胄被翻修整备,士卒加强操练整训,历山飞魏刀儿那里俘虏来的降兵也充分利用起来,几乎都充入官军当中使用。

  时间转眼过去了一个多月,眼看李渊部下的战争机器预热即将完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李建成和柴绍还没逮到机会逃回来,李渊心中当然忧急万分。终于,在五月底的一天,李建成一直以来的隐忍无害终于发挥作用了,逮到了一个大兴留守卫玄公派李建成出京公干的机会。李渊大喜过望,掐着时间点算日子,在李世民的怂恿下正式调动了两路人马开始向西移动。

  左路军计划经吕梁山汾阴隘口与黄河壶口下游的渡口渡河西进,然后往南直捣潼关背后,掐断潼关以东朝廷兵马将来入关驰援关中的道路。右路军则在渡河后往更北面的方向迂回,袭取陇右各郡然后据萧关而向西南,最终与左路军夹击大兴。

  左路军计划中的都督,李渊准备任命给长子李建成,而右路军都督则任命给次子李世民,只是如今李建成还没到位,所以只能是暂时缺位,秘而不宣。

  李渊这套与李世民和其他谋士商量出来的取关中的战略路线,倒也算是非常稳健了;自古‘秦之四塞‘便是秦地与魏地之间的潼关/函谷关,与楚地之间的武关,与蜀地之间的散关,与陇地之间的萧关。李渊的军队自北自东而来进攻关中核心的大兴,自然要据住关中在这两个方向上的要隘潼关和萧关。

  ……

  ‘来者何处兵马?速速止住进军!不然我军可要放箭了!‘

  黄河壶口瀑布下游附近,一群大隋官军骑兵盔甲鲜明。器械严整,对着对岸一伙作出要渡河姿态的,同样身着官军服色甲胄的人马厉声喝止。

  黄河在过了壶口瀑布再往上游的话。不仅水流特别湍急,而且暗礁处处。无论是渡船还是骑兵涉水泅渡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而过了壶口瀑布之后,往下游仅仅几十里地,河面虽然陡然宽阔了数倍,但是水流速度和水深也因此骤降;凡是在关中北部地区于河东汾阳已被之间,要想渡过黄河互通的话,这出津渡隘口便算是最容易过河的了,自然非常时期也最受官军重视,守卫严密。当然。这个严密是相互的,也就是说不仅河西军会在这里驻军免得河东有农民军流贼跑过来,河东也同样有重兵防守,防止河西出乱子后也有人跑过去。

  此刻,河东兵有大股调动的迹象,河西守军自然要防备。眼看着对面的友军摆出张弓搭箭的架势,河东兵自然要立刻摆出无害地姿态,一边高喊:

  ‘对面可是阴留守的兵马?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军是太原唐国公部下,在下汾阳郡兵折冲郎将殷开山。咱们是友军呐,不要放箭!‘

  河西的这名带兵军官却不马虎。一点儿没有被李渊的名头吓到,依然呵斥说:‘殷将军,你主唐公身为太原留守。兵马辖境仅在河东,尔等入我河西地界作甚?还不速速停下!‘

  ‘将军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军追击一伙绛州贼的余党,那些贼厮鸟躲进吕梁山大半个月了,弟兄们都搜捕不到。两天前似乎是那些贼军躲在深山粮尽了,出来劫掠,才被弟兄们咬住,谁知那些狗东西打仗没一套,逃命倒是在行。在吕梁山区咱愣是没追上,一路杀到这里。问了乡民百姓,才听说昨夜有一股贼军连夜在这一带渡河西去了。我家李都督唯恐贼情蔓延。祸害了关中,到时候唐国公在陛下面前也讨不到好,心中惶恐,才勒逼着咱越境追击,好找补回纵敌的罪过。还望将军通融一番!‘

  ‘休要胡说八道,我军一直驻扎在此,守卫此渡口,莫说是昨夜不曾有贼军渡河,便是往前两三日,都不曾听说过贼情。尔等休要啰皂!‘

  ‘绛州贼匿踪颇为擅长,将军如何打得保票?且不闻我家唐国公守卫地方同样严谨肃然,丝毫不敢懈怠。太行八陉处处有重兵把守,可是照样被河北流贼历山飞给偷渡了飞狐陉,入三晋之地作乱月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纵然防备再是严密,总有疏忽之时,难道将军非要小觑我家唐国公,觉得阴留守带兵之能胜过唐国公不成?

  若是对我军行止有猜疑的,不妨一边放我军渡河,将军一边派哨骑信使去找阴留守请示,咱这里也还有唐国公行文的书涵,请求配合剿灭绛州贼的。若是到时候阴留守真个拒绝了,那咱二话不说这就撤走,只是到时候河西贼军起来了,官司打到陛下御前时,唐国公可要阴留守的回书作证:河西贼乃是阴留守辖区内自行兴起之贼,而非别道流入,与唐国公毫无瓜葛!眼下若是阻挠我军渡河,到时候阴留守却准允了,难道将军要自担贻误军机的责任么?‘

  对面河西军那个负责守卫渡口的将领听了这一连串的大帽子扣下来,终于有些松动了,毕竟他只是负责守卫渡口,连掌管一郡府兵的资格都没有,那么大的责任如何担待的起?加上阴世师手下的兵将有个致命的硬伤,那就是阴世师本人如今是常年不在河西呆着的,而是在大兴协助卫玄防守京师,所以这里本地的守将对于上头的最新意识形态动向久更加摸不准了。

  别说殷开山放话让这个河西将领去请示阴世师,哪怕他真想去,没个几天功夫往返也是请示不到的,踌躇再三,只能是说:‘既如此,某且去请示本郡郡守高大人。尔等暂且可以先渡河/并运送军粮军械过河,然而过河之后要严格按照我军监视扎营安置,不得妄动,否则休怪我军缴了你们的械。‘

  ‘那是自然。咱可以给你一两日的时间等回音,绛州贼残部人数不少,我军没有万余人马。还真没把握拿下他们。‘殷开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已经心中大定。对面那将领说请示高郡守。那便说明阴世师不在,高郡守么,按照此前的情报,应该就是河西郡守高德儒了,听说是个对阴世师和杨广都死忠的硬骨头,主公要想用招降的手段肯定是不成的,到时候少不得得动武。

  李渊之所以敢让殷开山带着左军先锋部队在这个时间点赶到,显然是因为他通过秘密渠道与长子充分沟通了行程。有把握李建成今明两日就可以金蝉脱壳打时间差赶到汾阴渡的殷开山军驻地。到时候,殷开山已经带着大唐左路军先锋主力成功渡河,准备严密,避免了被敌人半渡而击的危险,又可以迅速地突然发难,攻敌一个措手不及,岂不完美?若是非要等李建成正式逃回河东地区,公然露面的话,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样一来。李渊公然让他留在朝廷中的质子偷偷回家,就已经等于公然谋反,阴世师和卫玄对他的防备当然会瞬间提高。军队抢渡黄河偷袭的机会就错失了。

  纵然李渊原本觉得偷袭机会的丢失也不算什么大事儿,比不上长子安全的万无一失更重要。无奈他是架不住这一个月来次子李世民天天在他身边厮混的,偏听则暗,被李世民潜移默化大公无私地影响暗示了这么久,也就松口了。

  李建成的行程倒是时日一点不差,似乎和李渊的起兵时机配合得丝丝入扣。在殷开山带兵渡黄河的时候,李建成已经跑到了河西郡境内,他倒也没有进入郡城招摇,只是沿着郡内相对偏僻的小县行路。身边只带了十来个护卫,免得目标太大被人逮住讯问。算算时间,汾阴渡的守将找高德儒请示也要一天多的功夫。到时候他早就和殷开山会和了。

  然而世事总有不测。汾阴渡的官军将领请示高德儒的信使还没有赶到高德儒那里,却有一个假扮成官军信使的家伙,比正式的信使提前了将近两天,把一封内容相似的请示公文,送到了河西郡守高德儒的手中。

  也就是说,高德儒拿到这封密函的时候,比殷开山与汾阴渡守将扯皮渡河还要早好几个时辰呢。而这时候,李建成才刚刚踏进河西郡地界不到半天,远没有脱离险境。

  ‘你是汾阴渡刘都尉派来的?怎得原来不曾见过。刘都尉原来有要事禀告,不都是让他侄儿来投书的么?罢了,且看正事儿。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回禀高郡守,小的名叫侯君集,刘都尉的侄儿这几日病了,才让小人来投书的,刘都尉说是事情紧急,讲究不得,当时唐公的兵马已经渡过黄河了。‘

  ‘什么?李渊已经渡河了?‘高德儒瞬间大惊,站起来的时候把桌案上的宣纸都扯飞了,镇纸也抛出去老远,摔碎在地。他很快想到昨日得到的一条内外侯官渠道送来的消息,说是唐公世子李建成被卫尚书派出京师到五原公干,但是途径他的河西郡时,驿站没有按时接到人,显然是对方临时误了行程,或者因为别的原因没有按照原定路线赶路。

  这条消息一开始还只是让高德儒留意这件事情,却还不至于让他把问题的严重性上升到考虑是否要直接造次搜捕李建成的程度。然而现在李建成失联事件和李渊出兵渡河事件一配合起来看,马上就昭然若揭了。

  ‘来人!穿本郡司法参军朱知谨,让他立刻带领各县衙役快手等人马,搜索各县通往汾阴渡的官道小路,一条都不许漏掉,务必搜捕到潜逃的唐公世子李建成!‘

  听到高德儒亲口下达了这道命令之后,一直捏着一把冷汗只为富贵险中求的侯君集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心说:‘二公子,将来等你继承了主公的大业之后,可不能忘了小人今日的大功。‘

  意淫归意淫,眼下对侯君集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逃跑。尤其是汾阴渡刘都尉派来的正牌信使最多两天之内就会到,到时候如果先后两个信使到来,这事儿肯定要穿帮。所以侯君集还得赶回去在半路上埋伏着,把正牌的信使截杀于途,才能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所以当下自然是不敢多呆,假作镇定地讨了回书之后,便借故金蝉脱壳离开了。侯君集这人如今还年轻,武艺或许还不咋滴,但是市井之徒的本事已经学的不错,与人动手的时候若是有机会设局偷袭,那么纵然武功比他高数倍的高手都有栽在他手上的,故而只要可以截住信使,对于能否杀了对方,侯君集是丝毫不担心的。

  ……

  花开两头,各表一支。却说侯君集这边脱身自去不提,另一边河西郡司法参军朱知谨得了郡守高德儒的命令,心中也是一惊。

  那个唐公世子李建成,此前倒也与朱知谨有过数面之缘。只不过当时他朱知谨还只是一个小小书佐,距离一郡的某曹参军还差着好多档次呢。两人的泛泛之交还是在大兴城的时候结下的,因为当时朱知谨是在大兴直接给阴世师当书佐的,所以他和李建成的这点微不足道的交情外人都不知晓。

  这李建成给朱知谨的印象乃是极为急公好义,礼贤下士之辈,当时也不嫌弃他朱知谨只是无品小吏,朱知谨当年还是个愤青,从事法曹地事情,难免天天见到黑幕,别人对于他的吐槽都懒得去听,这李建成虽然地位高的多,却肯和他纵论时事,而且出手阔绰。

  当然了,朱知谨以为这事儿很难得,殊不知其实李建成在大兴的时候,那是对谁都这般客气的。毕竟一个做质子的人,就算明面上朝廷再给你官爵俸禄,也要知道自己的斤两,在天子脚下的时候,当然是对谁都和和气气不会得罪的了。

  今日朱知谨却突然得了郡守的命令让他搜捕李建成,这事儿不由得不让他掂量掂量。但是明面上的抗命那是做不了的,只好先把人手撒出去。

  法曹参军的衙门门口,数百快手与其余配套的人等都凑齐了,等着朱知谨吩咐,朱知谨环视全场,沉声说道:‘弟兄们,今日的事情非同小可。郡守大人命我等务必找出一个要紧之人,带回本郡。那人的图形画像便在此处,诸位到时候每一队人都取一张,也好张贴验看。不过郡守大人也没交代对方究竟是否有犯事儿,所以大家只要把人请来便成,过程当中万万不可以动粗用武力。‘(未完待续)<!--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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